“他应该不回来了罢?”
宋君迁离开许久,云离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鹿兮睨他,“渔夫会问放生的鱼下一网还会不会回来吗?”
云离:“……”
“你在生气吗?”云离试探性地问他。
鹿兮走过来,云离下意识退了几步,险些要举手格挡。
但鹿兮没出手打他,也没骂他,只是在他身前几步的位置坐下,放空眼神。
云离站了一会儿,见他没有更多动静,重新坐回去,守着安然沉睡的藤苍。
寂静半晌,鹿兮转过头来,问道:“你考虑好了吗?”
“考虑什么?”
“你要站在我们这边吗?”
“我不站队。”云离说,“我只想做我该做的事。其实有的时候我不认为我有能力去拯救三界,这不是我这种凡人能去思考的事。”
鹿兮认真听着。
“但梨丘老母他们已经伤害到我的身边人,破坏我的生活,我不是傻子,不可能选择熟视无睹。”
“我这些天一直在想,我真的该舍弃这么多年的怨恨去协助你们吗?可保持中立或顺势攻击你们,对我来说也不是可行的选择。前者反而会伤到我自己,后者太过小人。”
“所以,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会尽自己的一份力。但我还是认为,我不是在帮你们,我只是想避免灾祸牵连到那些无辜的熟人。”
鹿兮默声片刻,回道:“能驱动神器的,一般也很难称为凡人。”
云离:“……”
“算了,反正结果是好的,多个强大助力,对我们来说是好消息。”
鹿兮又想了想,继续说,“说白了,你的这些矛盾归根究底是你爱的那个人的身份。如果他只是你曾经认为的兽族,我想你不会这么犹豫。”
云离想说点什么,但他的话的确一针见血,最终选择同意。
“好,那就先集中精力对付眼前的敌人。你们之间的事等结束之后爱折腾多久就折腾多久,随便你们。”
云离抿唇,轻声嘟囔了一句什么,鹿兮分心,没听清楚。
过去一会儿,鹿兮问道:“介意我吃点零嘴吗?”
“不介意。”
云离还想着,如果是瓜果糕点之类的,他也去讨那么一点来吃吃。
随后,他看到鹿兮眼前突降一大盆鲜嫩翠绿的草,那犹如魔音贯耳的咔嚓声很快反复在房间里作响。
云离:“……”
明显被吵到的藤苍:“……”
如果宋君迁在的话,他得小小庆幸一下自己离开得早,不过就算现在待在原地,他也不见得会抵触。
总比现在要好。
要不是知道大家只是关心自己,宋君迁真的会有种是在被恶霸欺侮的错觉。
他的长辈和晚辈们都围过来,争着要看他的伤口,但伤口早就被处理完毕,不明白他们究竟想看什么。
难不成他们认为上面有鹿头或狐头吗?
闻讯而来的城主匆匆进屋,忽视众人恭敬的行礼,直奔宋君迁床头,上下打量几回,问道:“迁儿,可还有哪里难受?”
“多谢师父关心,已大好了。”
城主又看了他几眼,放下心来,转头严肃道:“今天很闲么?都聚集在这里。”
他们一听,面面相觑,你催我赶地离开,只留下三名师叔伯和跟随城主前来的两名师弟师妹。
“迁儿,你这伤究竟是怎么回事?”城主问。
宋君迁把自己来前想的那些话一点一滴说了,他还刻意停顿几次,装作回忆的样子,好让他们不起疑心。
“君迁,你说的可是真的?藤苍居然送你去破阵?真难以想象。”二师伯说。
“弟子也没想到,但为保全自身性命,弟子只能破阵。却不想,他竟学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师妹问:“大师兄,此言何意?”
“师父,您还记得前段时间弟子请求测试的那个阵法么?落雷的那个。”
“记得。”
“藤苍不知从何处学得,竟将此阵也纳入其中。弟子不才,被困在阵中,落得这几处伤,只得放弃退阵。”
城主先前检查过,宋君迁身上确有被雷击所得的烧伤以及魔族鹿将军的气息,后者想必是打斗时沾染上的。
师弟师妹听过,你一言我一语地急切开口。
“师父,当初这阵法只有我们几人知晓,藤苍又是从何得来?难道说城内出了内贼?”师弟说。
师妹道:“我同意师兄的说法,显然是有内贼。”
城主目光深沉,神色如常,等讨论消停后才徐徐道:“这事容后再议,先让迁儿好好休息,走罢。”
“是。”
“繁缕,你留下照顾迁儿。”
繁缕师弟称是,目送大家离开。
待得脚步声远去,宋君迁冲繁缕招招手,在他近身后问道:“繁缕,我素日待你如何?”
“师兄于我,比亲兄长还亲。”
“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繁缕道:“师兄直说便是,何必客气。”
“你这几日多关注刚才那几人的动向,我怀疑内鬼有可能就在其中。”
“师兄?那师兄你怀疑我吗?”
宋君迁摇头,“你和师妹是我最先排除的,因为你们当时只看到成品,不清楚阵法运行的完整原理。不过,如果真的是你,现在承认也不晚。”
“绝对不是我!我不可能背叛师门!背叛大家!”
“冷静下来。”
繁缕又道:“加上云游的师叔,知道这个阵法的不过八人,若是排除我们三个,那内鬼的人选可就集中在那几位长辈身上了。师兄,你觉得可能吗?他们可是跟魔族对立多年,甚至还被魔族下重酬追杀的。”
“所以才需要查清楚,可错杀,不能放过。”
“我明白了。”
主城议事殿。
当前气氛不算太融洽,那三名师叔伯在进殿之后就开始你来我往地争论,争论到后头,隐有翻旧账的嫌疑。
“够了!”城主大喝,“都几百岁的人了,怎么还跟毛头小子似的,一点小事就能炸?”
“师弟,这能怪我们吗?君迁说的你也听到了,我们中间很可能出现魔族的内鬼了。哎呀,骇人骇人。”二师伯说。
城主道:“这只是其中一个猜测而已。听闻藤苍是个天才,保不齐那阵法是他自己从哪里学来的。”
“九曲连环阵或许能行,可君迁自创的从哪里学?师兄,你总不能说是君迁泄露给他的罢?”四师叔道。
二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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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顺着他的话说:“要真是君迁泄露的,这事可就好玩咯。”
城主剜一眼自己这个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师兄,回道:“这事我会彻查,还请你们先不要做无谓的揣测。”
二师伯看热闹不嫌事大,添上一把新火,“师弟,万一内鬼是你,再由你来查的话,岂不是狗咬尾一场空?”
城主微怒,“二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提出可能性。凡事都有万一,这话可是你常挂在嘴边的。”
“大家共事多年,彼此何等品行难道还不清楚吗?”
四师叔忙出来打圆场,二师伯轻哼一声,没继续说话。
“大师兄,你一直没说话,这事我还想问问你的意见。”城主说。
“喊你呢。”
二师伯轻踹了他一脚,大师伯自神游中回归,说道:“你们爱干嘛干嘛,给我留出来睡觉时间就行。”
四师叔闻言,回道:“那就还是让三师兄来罢,毕竟他是一城之主,一派之长,有威望。三师兄,我能申请辅助么?”
“可以。”
二师伯又哼了一声,不再理睬他们。大师伯再次神游天外,全然不顾他们后续的讨论。
是夜。
黑袍人踏碎地上点点灯火,绕进一条小巷,巷尾站着个年轻人,正吹着火折子玩,注意到有人靠近,抬了下手,照一下来人脸庞。
“我听闻宋君迁被魔尊抓走了?”
“这已经是老消息了。”年轻人说。
“那最新的消息是什么?”
年轻人伸出手,手指灵活动了几下,黑袍人摸出一块银锭递上。
他掂了掂,继续道:“回来了,但一身伤,自称是与魔族打了一场,趁乱逃离。还有一个消息,算是回馈老顾客,城主他们开始查内鬼了。”
“与什么有关?”
年轻人这回没要钱,回道:“魔族。”
话毕,他化作一缕烟,消失在这暗巷之中。
黑袍人握紧手中的灯笼,不住揣摩他刚听到的话。停了一会儿,他转身出巷,消失在这茫茫夜色之中。
*
藤苍很难得梦到了年幼的自己。
小小的他在奔跑,使劲地跑,像是在躲避什么。
他的右手攥着另一只手,也是个小孩,抹着眼泪正在哭,看不清模样。
旋即,他注意到一片火光,火光来自身后,那儿驻扎着一个村庄。
他拉着的小孩同样注意到这事,停住脚步,直喊要回去找爹娘。
【现在这局面,你回去只会给他们添麻烦。】
【爹,娘,呜呜呜,为什么会这样?我恨魔族!我恨他们!】
小小的藤苍心里满是悲伤与歉疚,他凑上前,紧紧地抱住眼前的小孩。
【阿离,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梦境与现实的声音渐渐重合,略显刺眼的光亮在眼前闪烁,慢慢的,一张清秀的脸浮现在视野之中。
“阿离。”藤苍低声唤他。
云离放回手里的烛台,半是清醒半是迷糊地看着他。
“是做噩梦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个滚烫的胸膛。
藤苍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以前见过你,在十年前那场大乱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