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这个黑〇合法化的神奇国家,不良少年当然算不上什么新鲜产物。
据说,以前的不良少年各个剑指早稻田,干起架来从不临阵脱逃,以一敌多也是常有的事。
唉,大概是因为经济下行,连不良少年的准入门槛都下降了。
我不是没见过顶着彩虹鸡窝头,像个石墩子蹲在路边,装大人吞云吐雾的不良少年。
但是,敢在公共场合,穿学生制服,摆一张“不怕死就过来”的扑克脸,旁若无人吸烟的不良少年,我确实还是头一次见。
其实也没有见的必要。
通常情况下,我看到不良少年有多远躲多远,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偏偏我得从后门进咖啡店,势必要经过这个连同行都要退避三舍的不良少年。
我原本打算当自己不存在地走过去,心里总有点不踏实。
万一对方随手丢烟头,烟头没熄灭掉进垃圾桶,把垃圾点燃了怎么办?
短短数秒,我思考了无数登上明早社会新闻头版头条的可怕结果。
最后还是决定,冒着被丢进濑户内海喂鲨鱼的危险,做一名热心路人。
我站在距离少年数米远处,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位置。
意思是,就算对方二话不说拽起我的衣领把我扔墙上,我也能在对方二话不说前跑得没影。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我对少年礼貌微笑说:“不好意思打扰了,麻烦你待会儿把烟头熄了,再丢进垃圾桶,谨防失火,谢谢。”
一番话说完,少年别说回应,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也不觉得尴尬,至少对方没有立即动手,或者吸一口烟故意吐我脸上。
被少年赤裸裸地无视,我反倒心情轻松。
至少我主动提醒过对方,作为一名热心路人,我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
大不了待会儿我多出来几趟观察垃圾桶的安全情况。
我继续执行当自己不存在的计划,径直走向咖啡店后门。
凌厉的拳风骤然袭来。
一瞬间,我站定脚步,能轻易将人鼻梁打断的拳头堪堪停在我鼻尖前。
我扭头对上少年野兽般的金色瞳仁。
“不要命令我——”
“阿仁!”
咖啡店后门被“唰”的一下打开。
与少年同时开口的棕色短发美女跑过来,毫不留情地伸手打掉少年的手臂。
短发美女从外表看不超过二十岁,额前刘海用一字夹别住,露出一张美丽妩媚的脸庞。
即使围着一件宽大围裙,也掩盖不住叫人嘶哈嘶哈的好身材。
见到救世主降临,我忙不迭地躲到短发美女身后,委屈巴巴地说:“优纪姐!”
这是和我同在咖啡店做兼职的优纪姐,全名亚久津优纪。
当初也是优纪姐推荐我来这家咖啡店做兼职。
不仅事少钱多离公寓近,招牌栗子蒙布朗更是东京第一美味,还能享受店员特惠价。
优纪姐赶紧把我护在身后,气势汹汹地教训刚才用拳头威胁我的少年:
“阿仁,你以后再敢吓唬小纯,我就要回去打你屁股了!”
我:“……”
我:“噗。”
我一时没来得及管住嘴,少年阴森森地看向我,眯了眯那双凶神恶煞的下三白眼。
对方的眼神过分凶残,好像我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话,要把我扔进濑户内海喂鲨鱼。
我假装没看到少年恐吓的眼神,只是一味地双手抱住优纪姐的腰,顺便把脑袋埋进优纪姐的后背。
真是太可怕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我只能再抱紧优纪姐亿点了。
这个被优纪姐亲切称呼“阿仁”的少年。
虽然优纪姐没有明说,我猜应该是优纪姐的弟弟。
不要误会,是亲弟弟的那种弟弟。
对方的全名叫亚久津仁。
虽然个头远超日本成年男性平均身高,不包含发型至少也有一百八十公分。
实际年龄和我差不多大,同样是中三生。
优纪姐瞪着亚久津君,气不打一出来,“阿仁,你怎么又在抽烟?”
“我不是跟你说过,抽烟对身体不好吗?小心肺变成丝瓜了!”
“老太婆,吵死了。”
亚久津君一副不耐烦的语气,好像再待下去恨不得一拳把墙捶出个洞来。
他将没燃尽的烟头摁灭在墙砖上,随手扔进垃圾桶,往巷口的方向走。
不愧是优纪姐,一句话就能让亚久津君把烟头摁灭了扔进垃圾桶。
优纪姐嘟囔了句“真是的这孩子管谁叫老太婆”,扬声对走远的亚久津君说:
“我下班后回家做晚饭,阿仁你记得去超市买菜哦!”
“玉米要买甜玉米,不要买糯玉米!”
不愧是优纪姐,能够如此自然地使唤亚久津君去超市买菜。
最重要的是,认为他分得清甜玉米和糯玉米。
不知道亚久津君听没听见,他从头到尾没一句回应。
优纪姐却没有再嘱咐,应该是笃定亚久津君一定会乖乖去超市买甜玉米。
“小纯,真是对不起,你没有受伤吧?”
优纪姐双手温柔地捧住我的脸,仔仔细细检查我有没有哪里受伤。
“阿仁竟然那么粗鲁,我回家一定要用新买的瑜伽棒抽他!”
我赶紧阻止优纪姐危险的念头,“优纪姐,这个方法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是新买的瑜伽棒,别给抽坏了。”
优纪姐眨眨眼睛,像是才想到这种可能性,“小纯说的对,我还是用旧的瑜伽棒抽好了!”
我“嗯嗯”点头,优纪姐笑着摸了摸我的发顶,“哎呀,小纯真可爱。”
被优纪姐摸头的感觉,就像是在哈着冷气的冬天喝了一杯热乎乎的卡布奇诺,我享受地眯着眼睛说道:
“谢谢优纪姐,听到优纪姐这句话,我腰不痛了腿不酸了连跳楼、不是,连跑箱根驿传都有劲儿了。”
虽然是金曜日下午,店里的客人四舍五入等于没有。
穿着一丝不苟的衬衫马甲西装裤的店长正在前台擦拭玻璃杯,我跟着优纪姐在后厨学习制作巧克力布朗尼。
临近晚饭时间,门口风铃声响起,终于有客人光临。
是两个中学生模样的女生和男生。
女生留着明媚秀丽的橘色短发,额头两侧的头发用桃心发夹别起,娇俏可爱的长相,一看就知道是非常受欢迎的类型。
男生偏长的斜刘海遮住左边眼睛,稍微有点非主流的发型,看得出是个清秀帅哥。
两人都穿着学生制服,胸前校徽上有“不动峰中学”的字样。
我将两份菜单分别放在橘发女生和斜刘海男生面前。
斜刘海男生顾不上翻菜单,迫不及待地问橘发女生想吃什么。
橘发女生道谢时抬头看了我一眼,低头翻开菜单,又突然抬起头,靛蓝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介绍道:“今日份推荐甜品,是由法芙娜巧克力新鲜制作的巧克力布朗尼。”
斜刘海男生的目光全程就没有离开过橘发女生,“小杏,你想吃巧克力布朗尼么?”
“今天难得提前结束训练,我请你吃好吃的!”
橘发女生停顿了下,点头回答:“那就吃巧克力布朗尼好了,饮料的话……你有什么推荐吗?”
后半句话橘发女生应该是在问我。
我于是说:“我个人推荐海盐樱花气泡茶,搭配巧克力布朗尼清爽解腻。”
说完,橘发女生对我扬起甜美的微笑,眼睛弯弯,像是一只活泼灵动的梅花鹿。
“好,谢谢你,我要巧克力布朗尼和海盐樱花气泡茶。”
斜刘海男生无疑被橘发女生的笑容直击心脏,连忙说:“我跟小杏一样!”
橘发女生转过头,笑着对斜刘海男生说:“神尾,你不想和我交换吃不一样的吗?”
斜刘海男生顿时脸红到耳根,“那那那我要其他的……”
真可爱啊。
难怪斜刘海男生一副早就跳进爱河的样子。
连初次见到橘发女生的我,都不禁有种飘飘然的心情。
将橘发女生和斜刘海男生的餐品送过去后,我的兼职时间也结束了。
我向店长和优纪姐道别,店长递给我一份打包好的巧克力布朗尼,说是兼职第一天的礼物。
我连连道谢,嘴上说着真是不好意思,双手没有半点推辞地接过打包盒。
没办法,谁能拒绝一份美味又免费的巧克力布朗尼呢?
我用西班牙语哼着中文经典歌曲“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美滋滋地拎着巧克力布朗尼回公寓。
在路口等交通信号灯的时候,收到周助发来的消息。
Fuji:【有遇到问路的吗?】
我严重怀疑,此“问路”非彼“问路”。
Amano:【嗯?问什么?什么路?】
Amano:【我也想问问通往幸福的康庄大路到底在哪里啊。】
Amano:【暗中“比”视这个邪恶世界.JPG】
不等周助回复,我又兴致冲冲地敲键盘。
Amano:【咦你怎么知道我有免费美味的巧克力布朗尼?】
我举起手里的打包盒,对准透明PVC那面,用手机“咔嚓”一声。
Amano:【照片】
Amano:【看在你是我唯一官方指定幼驯染的面子上,给你赛博吃一口,不用太感谢我。一般感谢就行。】
Amano:【谁说这小比坏呀,这小比可太棒了.JPG】
Fuji:【看起来很诱人。】
Fuji:【不过,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对我来说还不够。】
我是不折不扣的甜党,挨不了一点辣椒,周助恰好相反,是个资深辣党。
准确地说,周助是能够面不改色吃完一整条芥末寿司的天选之子。
旁边看着的人都被辣得表情扭曲,他还能笑眯眯地说再来一份。
巧克力布朗尼在我看来是绝顶美味,对周助来说应该属于“可吃可不吃”的范畴?
Amano:【你在家吗?】
Amano:【我现在准备回公寓,刚好顺路过去,分一半给你。】
Amano:【家政阿姨已经准备好晚饭了,吃完饭再吃一整块蛋糕还是很有罪恶感的。】
Amano:【说起来,前些天你给我买的甜甜圈,我吃了好久!】
Amano:【我以为你顶多买两三个,没想到你买了一整盒……一整盒……】
Amano:【然后小比就吃了个爽.JPG】
Fuji:【空纯太瘦了,要多吃点才行。】
Fuji;【不用。】
Amano:【但是甜甜圈吃多了容易得高血糖脂肪肝冠心病。】
Amano:【啊?】
Fuji:【你转身。】
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只是看到回复下意识地转过身。
人头攒动的街道,栗发少年带着柔和的微笑,穿过人群向我走来。
像是纯爱漫画的特写分镜,四周变成模糊的背景色,只有少年温柔俊秀的面庞成为视线唯一的焦点。
眼前这幅画面,曾经有很多次幻想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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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
多年前在纽约,我独自站在异国他乡的街头,周围全是形形色色的陌生脸孔。
盛夏阳光晒得人头晕目眩,我却感到浑身发冷,仿佛只身被丢进冰天雪地。
那个时候,我在想,要是周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就好了。
就像小时候,我擅自离家出走——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能算是“离家出走”。
我母亲和父亲工作都很忙,两人常常是深夜才能到家,我从补习学校回来也是一个人。
那天家政阿姨准备完晚饭离开,我咬着鲜香软弹的鸡蛋卷,觉得胸口有点闷闷的。
我先是站起来,端着汤碗吃顺滑柔嫩的汤豆腐,闷闷的。
接着跑去二楼阳台,端着盘子吃炒得“chui chui”的小青菜,闷闷的。
最后干脆站到大门口,端着碟子吃外酥里嫩的炸藕圆子,还是闷闷的。
我三两口扒拉完香喷喷的米饭,放下碗,决定去附近的小公园呼吸新鲜空气。
顺便散步消食。
嗝。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往常这个时间我都会窝在房间角落看书。
去小公园的路上,我偶然看见一幢废弃大楼正在施工,鬼机一动。
到高一点的地方吹会儿冷风,胸口也许就不会那么闷了?
拥有超强行动力的我穿过防护栏,一路爬上顶楼天台,学着老僧打坐的姿势,盘腿坐在水箱上。
风吹得我胃里还没消化完的藕圆子都要凉透了。
我安静地望着远处漫无边际的漆黑夜空,还有灯光闪烁的楼房和街道。
胸口闷闷的感觉逐渐消失,我眼皮也慢慢有点睁不开。
大概是因为刚吃完晚饭,又一口气爬到顶楼,难免有些犯困。
我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我隐约听到有谁在叫我的名字,迷迷糊糊睁开眼。
视野里只剩下灰蒙蒙的月光,我坐起身,往声音的来源看去,一束手电筒的光线照在我身上。
我用手臂挡住脸,出声询问:“是周助吗?”
迟迟没有听到回应,照在我身上的光线却稍微偏移了些。
我撤开手臂,对上周助那双紧紧盯着我的冰蓝色眼眸。
他脸上少见的没有任何笑意,栗色短发也有点乱糟糟的,身上还穿着家居服。
仔细观察,他耳边的几缕头发半湿着,像是洗完澡没有用吹风机,被自然风吹成这副样子。
意识到现在时间很晚,搞不好父亲和母亲都已经回家,发现我不在家急得到处找我。
我赶紧顺着挂在水箱旁的梯子爬下去,准备向周助解释我是不小心睡着了。
周助却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率先说道:“我出门的时候,阿姨和叔叔都还没有回来。”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本来父亲和母亲就常常因为我一个人在家的事情吵架。
要是被他们知道,我竟然这么晚还待在外面,恐怕就不只是大吵一架了。
我对周助说:“对不起,让周助你担心了。我是想着来天台吹吹风,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周助没有说话。
我心里打鼓,又说:“我下次不敢了……我的意思是,绝对没有下次了。”
周助依然没有说话。
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我以后绝对不一个人晚上出门,也绝对不来这种偏僻危险的地方……”
最后一个“い”字还没说完,周助冷不防地抬起手,弹了我一个脑瓜崩。
我呆呆地看着周助。
其实周助没有使力,我也没感觉到疼。
有点象征性惩罚的意味。
周助无奈地抿起嘴,轻声说:“你啊。”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
额头隐隐发烫,带着细微的疼痛,我别过脸去,好一会儿才转回来。
我发现周助的脸颊蹭到一点灰尘,定了定神,准备用还算比较干净的指关节帮他擦掉。
周助却不由分说地握住我抬起的手。
当时我和周助虽然年纪还小,但并不是不懂得“牵手”代表的意义。
周助说:“楼道没有灯,我牵着你走。”
我点头答好。
回家的路上,我问周助,是怎么发现我不在家的。
周助说,平时他半夜醒来,还能看到我房间的灯是亮着的。
今天他洗完澡,我房间却一直没有灯亮起,给我家里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我家和周助家是邻居,我和周助的房间都在二楼,窗户对着窗户。
我心想,我半夜偷偷看书都只开小灯,这也能被周助发现么?
我又问周助:“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周助:“秘密。”
我:“就算是秘密也要告诉我啊。”
或许是深知我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个性,又或许是我真挚诚恳的眼神过分有存在感。
周助转头看向我,脸上终于重新浮现出我熟悉的微笑。
“我总能找到空纯的。”
那个时候,身在纽约的我总是不自觉地想起,从前在东京时周助对我说的这句话。
那个时候,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周助了。
“空纯?”
周助走到我面前,我回过神来,一本正经地问:“你是来问路的吗?”
说着,我随手指向远处人流密集的地方,“那边人多……”
周助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好整以暇地说:“可是,我只想问空纯一个人。”
我猝不及防地被噎住。
这就是无法战胜的天才型选手吗?
周助不仅真有一套,还真有一套又一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