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氏一噎,眼泪顿时就出来了。
“你怎么能这样想,你是我亲生的,我还能不为你好?”
“我说错了,是为了你自己。”宋随封反而这样说。
童氏直觉轰的一声,脸色由青转红:“你,你怎能这样说娘?
你到底明不明白娘的苦心,那旭盈身份尊贵,她完全可以另嫁,大长公主也是这个意思。
她年纪轻轻,为何要在府里守活寡?还不是为了府里的爵位!
她若在,等将来鸿哥儿长大,有人撑腰,定要跟你争爵位——”
“大哥若在,本也该是他继承爵位,鸿哥儿是大哥的嫡长子,那本来就该是他的。”宋随封无所谓。
“鸿哥儿也是你的亲孙子,你就见不得他好?”
“你——”童氏气的头晕。
亲儿子都这样忤逆自己,孙子都还隔了一层肚皮,一大段血缘呢。
“你糊涂啊,究竟旭盈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宋随封偏过头,背着身子:“公道自在人心。”
童氏几乎呕血:“你,你既如此敬重你大哥,连他的遗孀也爱屋及乌,甚至不惜放弃爵位。
那对你三弟,你又怎能这样狠心?他是为了你大哥——”
“他是为了你!”宋随封截断童氏的话,犀利的眼总算肯正视童氏。
童氏被他看的一震,眼神虚闪。
宋随封黑沉的眼却仿佛洞穿她的内心:“大哥是你的儿子,当年没看好他,令他中毒,是您的责任。
三弟是为哄你,才为大哥试药弄垮了身子。
欠三弟的债,怎么也落不到我身上。”
童氏愕然,气的浑身发抖,却指着次子,一句话说不出来。
宋随封看了她的状态一眼:“就三弟那样的身子骨,你还妄想他攀龙附凤。
玉宁侯府再不济,那也是百年世家,哪怕没了男人,也还有人脉在。
在里面随便挑一个入赘,都能为她们顶门立户。
你磋磨人家女儿,还想让三弟一个病痨鬼过去承爵?痴人说梦!”
童氏气的直喘,宋随封没有安慰一句。
“你若身子不适,就早点颐养天年,让大嫂掌家。
否则扰的家宅不宁,经营了一辈子的贤惠大度之名晚节不保。”
丢下这话,就往内院走去。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身后传来下人的惊喊,宋随封头都没回,只是招来下人,让他们去请大夫。
宋随封没有去小花园,径直回了自己院子,而后翻墙进了隔壁的秋实院。
院子里的下人看见了他,连忙行礼,但对他的出现并无惊慌。
宋随封问道:“郡主呢?”
下人道:“在房里沐浴。”
宋随封眸光瞬间浮现戾色,直接抬步往卧房,下人也没有阻拦。
推开房门,就看见雪白的美背。
旭盈郡主听见声音,微微侧头,不慌不忙的披上亵衣:“怎么今日这么早回来?”
“扰了你的好事了?!”声音听得出咬牙切齿。
旭盈郡主却是轻笑一声,往屋内藤椅里一靠,长腿翘起。
从宋随封的角度看去,风光若隐若现。
宋随封眸光暗了暗,走到她身边,抬手按上她的膝盖,忍住掐碎的冲动。
旭盈郡主抬眸看她,媚眼如丝:“听说,你方才为昭明郡主出气,打了江妈妈,把娘气的够呛。”
宋随封的大掌往里一滑,捏住旭盈郡主的腿,迫使她抬起身贴近自己。
咬牙切齿道:“我是为她?你真是没良心!”
旭盈郡主娇笑出声,纤纤玉指轻点宋随封的胸膛:“良心?莫要讲笑话。”
宋随封握住她的手,带到唇瓣,嗅了嗅,道:“你那个表弟哪点好?就那种废物,也值得你抬举!
原来是因为他们与玉宁侯府有姻亲,如今都被他们兄弟玩脱了,你还舍不得抛掉!”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换个人,未必这么好用。”
旭盈郡主一语双关,抽回自己的手,轻抬宋随封的下颌:“若没有他们对比,小丫头又怎知人有长短?
把那小丫头许给你,助你更上一层楼,你觉得如何?
只是那性子,还得磨一唔……”
“你咬我!”旭盈不满抗议,声音听来却娇媚如水。
“你该!”
……
快呼吸不过来的时候,旭盈郡主将人推开,整理了下鬓发:“别闹了,你刚才把娘气的不轻,我得去看看。”
宋随封靠在躺椅里,眼底的欲色未退,脸上满是恼恨:“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旭盈郡主却浑不在意的走向梳妆台,从镜子里望向他:“表面样子总得做做。”
宋随封无言。
“昭明的事你好好考虑。”
“再说,你也不必去看娘了!”
旭盈郡主秀眉微杨,招了丫鬟来为自己梳妆。
等到了童氏的院子,府医刚走。
“夫人,郡主来了。”下人提醒。
童氏靠在引枕上正默默流泪,闻言躁闷的睁眼:“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儿媳不敢。”旭盈郡主嘴上这样说,却是自主就在榻边的凳子上坐下,接过下人端来的碗。
“不管娘怎么气儿媳,也不该跟自己身子过不去,这个家还离不得您。”
一句话说到童氏心坎里,但却赌气般的道:“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早去了,好自己掌大权吧!”
旭盈郡主好脾气的一笑:“娘说气话了,爹是一家之主,你是当家主母,下面还有二弟,三弟,这个家的权怎么也轮不到儿媳掌。”
童氏顿时就好受多了,对啊,她男人才是当家的。
不管这个儿媳怎么收买人心,最终还不得看自己脸色?
童氏唇瓣忍不住上翘,冷哼了一声,张口吃下旭盈郡主喂的药。
身份再尊贵又如何,做了儿媳妇,还不得在婆婆面前立规矩?!
又想到蓝清洵,药汁一下变得难以下咽。
推开药碗:“你叫那蓝家丫头去聊了什么?”
“自然是谈三弟的婚事。”旭盈郡主笑道,“娘不是为这事儿烦忧吗?”
童氏冷哼一声:“算你有良心,你记着,这是你与鸿儿欠老三的。
不论你为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若非他,老大活不过十岁,也更不会与你有了鸿儿。”
旭盈看似恭顺的应了声:“婆婆说的是,所以儿媳劝诫了昭明。
她的情况想再嫁好人家本来就难,她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便拉了康郡王府的允大公子来做对比,您不知道,她看见允大公子都嫌弃吐了。
那样一个拿儿子吸血女方的人家,但凡有点脑子都不可能嫁。
反观咱们家,您是拿三弟当亲儿子看待,是一心都为孩子好的长辈。
咱们国公府正得圣恩,多少人踏破门槛想要巴结,都攀附不上。”
童氏被恭维的心里舒畅,不免问道:“那她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