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捕头笑了:“是玉宁侯府要捐给朝廷的物资没有错了,你自己既然承认拿了,那就跟我们走吧。
看在你是妇道人家,这个头套你拿着,乖乖套上,别闹的太难看。”
说着真拿了个黑布套扔了过去。
“什么?”
看见那头套,又听得周围捕快的讥笑声,汪氏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随即明白了什么:“是,是大嫂报的官?”
“大嫂不可能这样对我!”汪氏拼命摇头,想往后躲。
徐清瑶救不出母亲,便摘下了面纱,往前一步。
先是朝张捕头福身一礼,而后声音柔的仿佛要滴出水:“这位官爷,我们是玉宁侯府二房,拿的自家商铺的东西,怎么能算偷窃?
而且都是送来寺庙救济灾民,并没有为恶……这其中必定有误会!”
“什么误会我们管不着,我们只是奉命追查朝廷物资,案子查到这里了,你就得跟我们走,带走。”张捕头态度依旧很强硬。
“什么朝廷物资,那是玉宁侯府的东西!”凤宴之跟着着急,却不能上前一步。
对于张捕头完全不给面子的行为,十分恼火。
汪氏拼命挣扎,望着压过来的枷锁,眼神恐惧:“对对,你胡说,大嫂不会这样对我的,你们是不是受什么人指使?”
凤宴之大喊:“你们退下,我们会去找侯夫人说清楚!”
张捕头道:“允大公子,这不就是要去见侯夫人吗。”
凤宴之脸都气红了:“有你们如此办事的吗?而且那些物资都是用于百姓,你们这样做,分明是故意针对!”
凤宴之随即想到什么:“是蓝清洵吧,是她嫉妒清瑶在这儿布施收获赞誉,所以故意搞这么一出,栽赃陷害!”
转而又朝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喊:“诸位父老乡亲,你们这段时日在这边可是受了清瑶不少恩惠,天地良心,你们评评理。”
徐清瑶满脸惊讶:“是、是大姐姐,可是,可是这些物资就是她让我们拿来的呀!”
凤宴之震惊:“什么?”
跟着恍然大悟:“原来她等着在这儿坑二夫人与清瑶你们,简直恶毒!”
张捕头被这反咬弄愣住,周围的百姓也是议论纷纷。
“我咋没听懂呢,说的啥意思啊?”
“意思是那徐二小姐发给咱们的东西是玉宁侯府大小姐让她发的,不是她自己的。”
“不对不对,说是大小姐假装让她发,现在咱们把东西吃了,要拿徐二夫人问罪?”
“这意思,是让咱们把吃掉的东西吐出来吗?!”
话题议论到这,人群开始躁动。
有人喊了一嗓子:“徐二人是我们的恩人,前几日要是没有她送来的物资,咱们早就饿死了!
你们凭什么抓人?反正是要给朝廷救济我们的,谁发不一样啊!”
“说的是啊……这都能定罪?你们是贪官污吏,想讹诈徐二夫人银子吧!”
“不能让他们把人抓走!”
“对,不能抓人,赶紧把人放了!”
徐清瑶与凤宴之交换了个眼神。
自从拿了商铺的货,徐清瑶就知道会有东窗事发的这日。
至于事发之后是谁倒霉,那就看谁奇高一招了。
蓝清洵与蓝氏偏偏这个时候发难,真是把他们蠢笑了。
贱民愚昧无知,贫苦的生活令他们只知温饱,实在太好利用。
等今日之后,蓝清洵与身败名裂也差不多了,以后进了康郡王府,再不论如何被磋磨,也不会有人为她出头。
张捕头见群情激昂,冷汗都出来了。
前头暴民伤人的事情还未解决,书院的学子堵在京郊大营那边闹绝食,朝上都在想办法安抚百姓。
如今若因为他抓捕不当引起更大的乱子,他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我们在依法办事,闲杂人等都让开。”张捕头扶着腰间的刀柄大喊。
汪氏看了女儿一眼,松了口气,并趁势喊道:“这是我们自家人之间的矛盾……公道自在人心,本夫人愿意跟你们回城说明情况,但你们这样咄咄逼人实在过分。”
百姓们不懂律法,越发觉得有道理,纷纷高喊着放人。
张捕头进退两难,正想着要不要妥协,反正人愿意跟着回去就行。
就听得哎呦一声惨嚎,有百姓冲撞到捕快身上。
“酷吏伤人啦!”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张捕头脸色聚变!
急忙大喊:“都不许动手,退后,都退后!”
“官逼民反,跟他们拼了——”
却有人在后面喊的更大声,一时百姓暴动。
梅颂从山门里匆匆出来,后面还跟着方丈,看见这场面都被吓住,暗道一声不妙。
却见一人凌空而来,踩着众人肩膀,直接从人群里揪出一人,扔在了山门下的阶梯上。
那人“啊”的一声惨叫,半天没有爬起来。
周围混乱的场面一静,就见那道玄色身影飞纵上山门旁的石狮子,昂首挺立。
跟着高声喊道:“逆贼冒充百姓造谣生事,现已抓获,再有胁从者,满门抄斩!”
这声喊带着震慑人心的威压,绵延数里,周围百姓纷纷为之一震。
乌泱泱的山道,人山人海,顿时鸦雀无声。
纷纷抬头望着石狮上站立的男人,男人身材挺拔颀长,玄色的衣袂随风而动。
仿若天神下凡,尊贵逼人,凛然不可藐视。
“逆,逆贼?”有人小声惊疑,随即捂住嘴往阶梯边上退。
“不关我们事,我们就是来接几口救济粮而已。”
“也不关我的事,我们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
的确也还没到那地步,普通人哪里敢与皇权对抗?
“除了这逆贼,还有谁伤着了?被哪个官差伤着了?”江怀晏居高临下的扫过下面人群,清冷的眸子幽寒无温。
在扫到一道亮眼的松花色,不禁微动。
徐清瑶抬眸看向江怀晏,眼底闪过复杂的光,袖子里的手不禁攥紧,刚想开口。
“就听见叫唤了,皮毛都没伤着一根,我在底下看好一会儿了。”一道清悦的女声传来。
徐清瑶脸色一变,下意识回头。
就见身着松花色软烟罗的少女踏着轻盈的步子拾级而上。
少女鬓边的流苏被风扬起,端的是清绝精致,飘逸清灵。
“大姐姐……你,你怎么来了?”
蓝清洵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问去查探情况的张捕头。
张捕头摇头:“的确未曾有人受伤,刚才是后面人推搡,一个老人撞到了咱们的兄弟,都没受伤。”
“哦,原来是个误会,啧啧,就差一点,好好的平头百姓就被人撺掇成了起义逆贼呢。”
这话出来,周围百姓脸都白了,吓得纷纷后退,还警惕的看着自己左右的生人。
生怕哪个就是逆贼,等会打起来被无辜殃及。
绵延山门下的阶梯,空出长长的过道,一时只剩蓝清洵一人缓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