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郡王。”江怀晏的声音传来,令凤芸溪恍然回神,赶紧压下眼底的情绪。
康郡王赔着笑:“江世子,今日之事是我等疏忽,给你添麻烦了。”
江怀晏朱唇轻启:“贵府御下不严,得好好整顿了。”
“是是是,本王回去一定严加惩处。”
江怀晏清冷的眸冷芒犀利,唇瓣勾起嘲意:“惩处?康郡王还是先查清楚贵府护卫几番怠职的因由吧。
你府里上下糊涂一片,很难不让本官怀疑你们是否在故意隐藏什么。
我大营如今为难民营的百姓忙的不可开交,不是你们能随便耍着玩的!”
因由?康郡王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江怀晏后面的话吓住,冷汗当即就下来了。
刚想解释,凤芸溪就激动的辩解:“江世子,您不会被蓝清洵蒙蔽,真以为是我大哥想霸占家产故意的吧?”
江怀晏垂眸斜睨了凤芸溪一眼。
“芸溪,别再说了!”康郡王赶紧扯住女儿。
他自问不聪明,但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他都感觉出来了。
外人想不清楚因由,他们哪能自己上赶着往外暴短,为别人填充怀疑?
江怀晏只淡声道:“这段时日郡王还是回家处理好家务,康郡王府的人都在城里好好待着,最好不要再出城。”
这是变相停职软禁了?
康郡王却是一句反驳也不敢有。
官大一级压死人,谁让他在江怀晏手底下。
回到家,康郡王就开始数落女儿:“你怎么那样说阿洵?你二哥的事情又不是她的错。”
凤芸溪正趴在亲娘怀里哭,闻言不服气道:“怎么就不是她的错,我二哥就是为了救她,谁要她假好心!”
“你怎么还说这种话?也不怕祸从口出!”康郡王气结,急的在屋内踱来踱去。
“就是她,就是她害死的!”凤芸溪哭喊。
郡王妃拍着女儿:“好了好了,别哭了。”
转而责备的看向丈夫:“你跟孩子置气什么?现在失去哥哥和儿子的是咱们,孩子已经够伤心了,你少说几句。”
康郡王还想说什么,郡王妃又问:“你们进来有一会儿了,还没说外头什么情况,宴之……找到了吗?”
最后一句待着期待。
康郡王皱眉:“我瞅着那人分明就是宴之,可阿洵说不是。”
康郡王妃心尖一跳,蓝清洵什么意思?
但随即满脸悲恸的捂着胸口:“你你说什么,是宴之,我的儿啊,你终究没能躲过,啊——”
悲鸣到一半,突然一口气仿佛上不来,直挺挺往后倒去。
“孩子他娘!”
“娘!”
“快,快请大夫。”
不到一刻钟,郡王妃因为次子失踪,受到二次打击病入膏肓的事情,就传遍了郡王府附近几条街道。
……
再回说另一边,马车上,蓝清洵在回忆一些事。
前世,所有人都以为徐清瑶早产是她害的。她临死之前烧了康郡王府一家,转头就杀去二房。
从二婶汪氏嘴里撬出,徐清瑶婚前就已经失贞,早就与凤宴之珠胎暗结的真相。
什么被害早产?分明是月份到了,怕人看出端倪,便故意算计了她!
蓝清洵捏紧腰间的软鞭,压下心尖恨意,尽量让自己冷静。
两府闹了这么久,汪氏昨个都来了。
那她的“好”姐妹徐清瑶此时躲在哪里,养、胎、呢?
“阿洵。”蓝氏的轻唤打断思绪。
蓝氏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女儿:“啧啧啧,何时这般伶牙俐齿了?”
蓝清洵眸光微动:“女儿以前和人吵架也没输过啊,所谓输人不输阵,更何况这件事咱们本来就占理。”
蓝氏想想女儿以前活泼的性子,很快就释然了。
亲娘看女儿,哪儿哪儿都优秀。
她也没有多想,无非是跟自己一样,爱憎分明。
对自己好的涌泉相报,对自己不好的,必要时,就该睚眦必较!
“这件事,你怎么看?”蓝氏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问。
蓝清洵眸光清澈:“娘,哪怕我自己极力否认凤宴之是为了救我遇难,但都改变不了他为我挨那刀的事实。
这恩被动受了,若是咱们什么也不做,未免让人心寒。
我想再加大物资去难民营布施,以表心意,对外宣称是为凤宴之和自己积福德。”
蓝氏很赞同的颔首:“这方法不错,咱们家最不差的就是银子,娘这就吩咐人去办。”
“娘,我想亲自去商铺看看,比起找人,这事情简单的多,亲力亲为才更有说服力。”
蓝氏想想也是,便吩咐马车往商铺去。
看女儿的眼神一半欣慰一半心疼。
女儿的成长,蓝氏一切归咎为凤芸溪这几日的无理刁难。
自己曾经也是稀里糊涂,丈夫去世之后,才逐渐在压力下自己当起家来。
很快到了商铺,掌柜的立马迎了上来。
一个照面,蓝清洵没有错过对方眼底的慌乱。
蓝清洵心中冷笑,却不动声色。
“夫人,郡主,你们怎么过来了?府里缺什么物件,你们令人来知会一声,这边就着人送去了,怎还亲自跑来了?”
蓝清洵微抬手,让宁秀递上清单:“正好路过,这上面的东西你点下库存,看看能拿出多少来。”
掌柜的忙接过,才看了一眼冷汗就出来了。
清单上是一些竹席,粗棉布,蜡烛等等家家户户都会常备的杂物,但量不小。
另外还有现在紧俏的粮食……
赶忙说道:“郡主,这,怎么突然一下子要这么多?”
蓝清洵看着掌柜:“如今五月,我记得各大铺面应该才补货没有多久。
你就说库房还能拿出多少吧,我准备捐出去赈灾,都记在侯府公中账上,回头你报账的时候划去这部分即可。”
“这个,那个……”掌故的支支吾吾,抬手擦了把额头的汗,站着没动。
“这都给出去,后面铺子要如何运作啊?如今世道有些乱,想再补货,可就不容易了。”
蓝清洵看了他眼:“后续我会想办法,你只管现在把东西拿出来救急。
真补不到,我侯府也不会因为暂停一个铺子就维持不下去。”
“这……”掌柜的依旧没动。
“怎么还不快去?”蓝氏察觉出不对劲,冷眼扫了一圈,发现掌柜的身边跟着的跑趟账房等等,表情都不对。
蓝清洵摩挲着腰间的软鞭。冷嗤:“徐掌柜不会在这商铺作威作福太久,把商铺当成了自己的,连东家都敢不放眼底了!”
徐掌柜脸色一变:“小的不敢。”
但就是说不出所以然来。
不敢?
这徐掌柜是父亲徐氏一族里的人。
玉宁侯府虽然就他们母女俩,但祖上几代积攒下来的家产丰厚。
因为爱屋及乌,与爹成亲之后,娘对徐氏一族多有帮扶。
这家铺子是交给二婶监督主管的,账本从她手里过,捞油水这种事是默认的。
蓝娘当初想的是,爹是入赘,这样不会让爹和徐家人觉得难堪。
从未想过自己喂出了一群敲骨吸髓的白眼狼!
“账本拿来!”蓝氏失去耐心,直接吩咐带来的护卫去查看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