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凤允之慌忙阻拦,眼神焦急。
蓝清洵反手捏住凤允之的手腕,稍微一用力,凤允之便痛的面容扭曲,在护卫帮衬下才挣回了手。
凤允之震惊蓝清洵的手劲,恼怒的瞪着蓝清洵:“蓝清洵,你究竟在闹什么?”
语气是难掩的厌恶。
这女人武将之后,从小粗鄙无礼,原来也就一张脸能看。
如今因为守了三天灵,头发散乱,面容憔悴,双目红肿,只剩面目可憎,难怪二弟不喜。
刚想顺理成章给些教训,但余光一闪,凤允之突然放软语气:“小妹都被你打成那样,我你也打了,这些我们都可以不计较。
但二弟为了闯祸的你,连命都搭进去了,如今尸骨未寒,你却大闹他的灵堂,让他无法安息,你对得起他吗?蓝清洵,撒泼也得有个度!”
旁边宾客有早看不过去的,忍不住劝说:“蓝家丫头,你快别闹了!”
“平时你胡闹也就算了,今日时不应该,亏得宴之为你丧命,你对得起他吗?”
“你这丫头也太张狂了!郡王妃因为丧子悲恸病倒,如今不能主事,但我们宗族里不是没有人了。你今日不给个说法,我少不得代表凤氏宗族找你母亲说道说道。”一个凤氏宗妇护住凤芸溪,出声讨伐。
“哪怕你父亲功勋斐然,陛下对你府颇为关照,也容不得你如此消耗你父辈功勋!”
“你的命都是宴之给的,你但凡有点良心,都不敢这样对他的兄妹!”
眼见在场都站自己这边,凤允之松了口气。
妇人虽自称凤氏宗族,但世人皆知,凤氏便是皇族。
哪怕在座的诸位都已经是末流之家,很多已经没有了王爵之位,但和皇族权贵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还是需要掂量的。
凤允之趁机大度的说:“清洵,本来你也没有嫁进来,没人要求你守灵,你若是吃不得苦,想回去就直说,实不该这样闹。”
蓝清洵眸光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记忆重叠,新旧憎恶交织。
这些所谓的宗亲,上辈子时常来郡王府打秋风。
而康郡王府到了凤宴之父亲那一代,原本也该断了,只靠朝廷那点发放过活。
若非如今的康郡王在她父亲玉宁侯身边做过副将,跟着立了功,也不能再封郡王。
加上郡王妃郑氏与母亲是闺中密友,她与凤宴之的婚事便因这四位长辈各自的缘分定下。
但父亲于十年前殉职,康郡王也在军中失势,被调到京郊大营谋了一个闲职,所以郡王府的日子并不好过。
前世,一直到自己扶灵嫁进来,才好转起来。
因为愧疚,母亲将大半个侯府的财产都给她做了陪嫁,希翼能够因此弥补郡王府,让她的日子好过一些。
这些宗亲此后便如秋后春笋,时不时上门哭穷,郡王妃说都是亲戚。
但凡她有一点推诿,这些人最常说的话便是“你的命都是宴之给的,若是宴之活着,那般重情重义的孩子肯定会如何宽待族亲……”云云,令她无法拒绝。
以为凤宴之为自己而死,她从不敢叫屈,无辜赔了一生!
蓝清洵冷冷开口:“我想起来了,当时流民暴动,宴之哥哥的手被砍伤了,而抬回来的人手上根本就没伤。”
凤允之脸色一变。
周围指责戛然而止,随之是震惊哗然。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质问的是凤芸溪。
蓝清洵不免看了眼她红肿的脸,看来,凤芸溪目前还不知道自己二哥凤宴之没有死。
“骤然听闻找到宴之哥哥尸身,我悲恸过度,情绪崩溃,根本就没想到那么多,这好几天了,总算缓过来一点……但当时回来的可不止我一人,郡王府的护卫未曾告知吗?”
蓝清洵看向一旁的郡王府护卫赵平。
“我脑子里这几日除了愧疚,便是芸溪在旁边的侮辱咒骂,我能想起来什么?”
凤芸溪一噎,下意识看向凤允之。
凤允之心里一个咯噔,猛的回头瞪向赵平。
赵平吓得单膝跪地:“是,是属下失职,那尸体穿着二公子的衣裳,属下没想那么多,属下这就让人重验。”
凤允之还有什么话可说?明显事情没有办好!
凤允之一脚将人踹了出去:“狗奴才,还不快去!”
很快,结果出来,虽然那人身形和凤宴之生前相仿,穿着凤宴之的衣裳,被泡的面目全非,但确实没有相关伤口。
“这居然真的不是二公子?!”
这么大的失误,凤允之当场又狠狠给了赵平一脚,将人踹的吐血,半天没爬起来。
“废物!”
蓝清洵冷嘲:“原来允之大哥不知道此事,我原以为你故意敷衍,想借机独占郡王府一切,才骂了那些话。”
却没有抱歉。
凤允之脸色不好看,郡王府早就日落西山,有什么值得兄弟自相残杀来霸占的?
还得扯出一抹笑:“幸好清洵你及时提出,不然就闹了大乌龙。”
凤芸溪惊疑交加:“那这是不是说明,二哥可能还活着?”
蓝清洵直接扯下头上的白花,掀了素白的孝服扔掉,眼神凛然:“我现在就去找人,找不到宴之哥哥,誓不罢休!”
临走之前指着凤芸溪厉声警告:“还有,宴之哥哥是因公意外,官府有责任帮忙找寻,你少在外面造谣,让人以为他公器私用,连累死了许多无辜京营将士!
但凡我再听见一句辱没他名誉的话,我撕了你的嘴。
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绝对说到做到!”
说话的时候余光瞄了眼大门的方向。
那里一个男人长身玉立在那,眼眸清冷,金色鞶带束腰,玄色官服衬得他尊贵冷肃。
过于出色的容貌,一出现就无法让人忽视,因此蓝清洵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
她记得此人,正是凤宴之所在京郊大营的上峰,大锦史上最年轻的都指挥使,江怀晏。
没错,她虽然愤怒,但还没失去理智。
郡王府不是要站在道德制高点制裁打压自己?现在面对京郊大营的人,看他们还敢不敢站,以什么理由站?
凤芸溪被蓝清洵这一刻迸发的气势震的后退,红肿的脸都白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