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没让她做饭,拉着她出去吃,上次想请客结果马泽明花了钱,这次说什么都要请。
马冬梅不愿意去国营饭店。她觉得林夏挣钱也不容易。
无论客户好坏,都要笑脸相迎,做衣服一坐就是大半天,也不是个轻松的事。
不想让她破费,
“你要是想请我啊,就请我吃碗馄饨。”马冬梅笑着说。
“姐,你别给我省钱,咱去国营饭店吃好的。”
钱就是该花的花,该省的省,请马冬梅大姐吃饭,林夏不抠门。
但最终还是没拧得过马大姐。
听她的,就去吃馄饨。
马冬梅是土生土长的县城人,对这熟悉,带她去了巷子里一家便宜实惠又好吃的馄饨店。
这店是一对老夫妻在自家开的,院内用油布搭的棚子,棚下摆着三四张老旧却擦的干净的木桌。
老奶奶坐在那包,老爷爷负责下馄饨。
在这吃饭,不像是在店铺,有点像在家里。
馄饨做好后,自己负责去端。
热腾腾的汤,晶莹剔透的馄饨皮,馅料十足的新鲜肉馅,上面撒了香菜和虾皮,勾人的口水直流。
用勺子搅拌一下,咬了一口,鲜香可口。
林夏边吃边夸,真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店面竟藏着这样诱人的美食,下次要带陆北霆来吃。
“好吃吧,我和泽明从小就爱吃这家的馄饨,以前我们家住在城东,都跑好几条街过来吃,现在都忙,过来的也少了。”马冬梅满满的回忆。
她还小声和林夏讲这两位老人的故事。
里面包馄饨的老奶奶原来是资本家的小姐,老爷爷以前家境也好,两人青梅竹马。
后来男方家道中落,女方家里说什么也不同意两人在一起,又给她寻了门当户对的亲事。
她死活不愿意嫁,结婚前一天逃出来和他私奔了。
女方家里人和未婚夫那边发现了就追,两人一起从山上跳了下去。
他很幸运,挂在了一棵树上,人没大碍。
她在医院抢救了很久才抢救过来,摔残了腿,再也不能走路了。
这样,两人才得以在一起,后来做起了小生意,平淡恩爱的过了一辈子。
马冬梅说完惋惜的叹气,这老天爷有时就爱捉弄人。
要是这老奶奶的腿没事,两人的感情多完美呀。
但腿没事的话,她娘家人又怎么会同意,未婚夫又怎么会放手?
林夏心绪复杂的看向包馄饨的老奶奶。
她身旁放着一副拐杖,衣着朴素,满头银发,一手拿着馄饨皮,一手放肉馅,重复着手里的动作。
那么大年纪体态依然很好,一点不佝偻,坐的笔直。
她老伴忙完手里的活,就坐在她身边,帮她包。
老爷爷不知道说了什么,把老奶奶逗的笑容满脸,那布满皱纹的脸上仿佛还能看到少女的影子。
林夏不由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有的人很执着,任凭风雨洗礼,都会不离不弃。
一生只守护一个人。
而有的人,只愿意陪你一程,却不愿陪你一生,得到你最好的年华后或离开、或背叛。
爱情,也不都是伟大的。
要看人。
……
吃完饭,林夏去裁缝店打听锁边机在哪买的, 整天用服务社的也不是那么回事呀。
马冬梅也有时间,便和林夏一起。
裁缝店的老板一个个猴精猴精的,你做衣服热情欢迎,一听打听锁边机的事,无论是正面打听还是侧面打听,那都是一个字都不透露。
同行都是冤家,自古如此。
他们的做法也能理解。
林夏估计省城有卖的,但省城那么大,没有具体地址的话,大海捞针一样,到了又去哪里找。
马冬梅拍着胸脯说,
“妹子,这事包在姐身上,我帮你打听,等有消息给你打电话。”
林夏都不知道怎么感激马大姐了,真是她的贵人。
和马冬梅分开后,林夏又去服装店转了一圈,今天没有私人订制的活,不急着回去,去看看有没有上什么新的款式,找找画设计稿的灵感。
不知不觉逛了很久,抬起手腕一看,五点了。
赶紧去了供销社。
布料,针头线脑,是每次来县城必须买的。
家属院找她做衣服的越来越多,布料也都是拜托林夏买。
她们相信林夏的眼光,比她们选的好,还省来回的公交费。
林夏把这些选好之后,正好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
今天肖丽下午班,见到林夏,眼前一亮,热情的攀谈了起来,
“林夏,又去买布料了?”
“是啊。”
“好几天没见你了,忙什么呢?”
“瞎忙呗。”
“做衣服也挺辛苦的,对了,怎么没见你家那口子和你一起去过县城呀,像他们这样的军官都很忙吧。”
“呵呵……”
林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敏感,总觉得肖丽爱把话题往陆北霆那扯。
随便应付几句,好在最后一班车,人多,聊了几句肖丽就去卖票了。
部队门口,陆北霆正在等林夏,下班回家见媳妇还没回来,在家坐不住,就过来这边等了。
每次公交路过部队门口,肖丽都会多看几眼,看到陆北霆,眯了眯眼睛,脑海和看过的照片对比一下。
这个应该就是陆北霆。
林夏下车,雀跃的跑过去,
“陆北霆,又来和我偶遇了?”
公交缓缓开走。
陆北霆把她手里的包接过来,却神色严肃,没有点笑模样,
“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都不把我的话放耳旁风了,是不是?”
本来就是个冷脸的,再加上那硬邦邦的语气。
好凶啊。
哪像晚上黏人的小奶狗,像个大灰狼。
这是中什么邪了?
声音有点大,警卫员闻声都看过来了。
林夏纳闷也委屈,“我犯啥天大的错了,这么凶我?”
陆北霆嘴角下压,
“我何止凶你,回家我还打屁股呢我,为什么又坐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家?那手表是装饰呀,不知道看?”
哦,因为这个呀。
这个家伙总是怕她坐不上车,回不了家。
说来也怪,陆北霆去军区学习的那段时间,她每次去县城,都是按照陆北霆交代的,没坐最后一班公交,早回家。
现在他在家,她把那些都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了。
林夏一点不气了,去挽着他的胳膊,笑盈盈的回,
“那还不是因为你在家,我有安全感,就算坐不上最后一班车,我知道你也会去接我,对不对?”
陆北霆的怒气一下子就消了大半,能让心爱的女人有安全感,对男人来说,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情。
他心情美的冒泡,但这会过来过去都是战友。
他赶紧拿开林夏挽在他胳膊上的手,注意影响。
然后装的一本正经,老干部的口吻,
“这个……年轻人犯错不要紧,要知错就改,下不为例。”
林夏看他那个死装死装的样子,撇了撇嘴。
装,继续装,有本事到床上也这么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