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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

作者:岩兮枣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江迢已经完全断定,楚旭这……


    不过江迢和骆星文最终还是没有吃, 原因无他,放弃的组实在太多了。


    其中最先放弃的就是楚旭,他的粉丝一口气给他买了六个毛鸡蛋和六个活珠子, 他打开袋子的时候脸都黑了。


    【哈哈哈我要被笑死了,楚旭的粉丝是怕楚旭在节目组吃不饱吗?】


    【怎么回事, 节目组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狗头保命]】


    【楚旭:大胆刁民,竟然害朕!】


    【那可是粉丝买的啊,楚旭一口都不打算吃吗?[狗头]】


    舒彤彤以身作则吃了一个后又在一旁悠悠补刀,“是啊,楚哥, 三十八度的高温, 你粉丝辛辛苦苦帮你排队购买,你不打算尝一口吗?好歹也是海城特色小吃啊。”


    直播镜头正对着,楚旭根本不能当场翻脸。他瞪着舒彤彤,心中冒火,表面却不能做出任何反应。他看着舒彤彤将几个剥好的活珠子放在他面前, 他僵硬地拿起筷子, 用力夹了一个——胚胎突然裂开, 一种难以名状的液体从中流出来, 混杂着腐烂和血腥的恶臭。


    “呕——”


    楚旭捂着嘴冲进厕所,现场一阵混乱。


    江迢默默将自己面前的活珠子和毛鸡蛋重新扎好, 又拿了好几个塑料袋将其打包严实, 务求一点都看不见,一点味都闻不到。


    骆星文看见江迢就像背着老师偷摸传纸条一样,一点一点,偷偷摸摸,用筷子一下一下将桌上包成一个球的塑料袋捅到离垃圾桶最近的桌角边缘。


    骆星文异常无语:“他那个是坏的。”


    江迢的手一顿, 他讪讪地停住手,颇为同情地看向门口,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虽然贡献了名场面,但出了这样的事故,导演也不好继续,只能暂时终止直播和拍摄,让嘉宾先去休息一会儿。


    拍综艺确实消耗体力,江迢让庄祥点了正餐,就着辛苦买来的小吃,和骆星文一起在休息间草草解决了中餐——当然,没有毛鸡蛋和活珠子。


    “饮”足饭饱,江迢正打算告辞,就看见休息室的门直接被人从外打开,连门都没敲。


    综艺拍摄条件有限,节目组不可能给每个人安排休息室,只会紧着几个咖位大的嘉宾优先安排。这一间就是节目组给骆星文安排的休息室。


    江迢正纳闷是哪个人这么没有礼貌,就看见楚旭面容沉沉站在门口。


    “”行吧,娱乐圈的礼貌委员可能是他对这人的最大误解。


    江迢将自己吃过的东西草草收拾了一下,拎着垃圾起身就走。


    楚旭这架势一看就是来找骆星文的,他才不想当电灯泡呢。


    江迢走到门口,被楚旭拦了下来。走廊的灯光在楚旭脸上投下长长的阴影,他压住眼中的不耐和烦躁,“我有话和你说。”


    江迢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楚旭要和他说什么,无非是想要他帮忙撮合他和骆星文。但经过这一上午的综艺录制,江迢觉得楚旭这人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骆星文要是和他在一起那才真是委屈了骆星文。


    “抱歉,自己解决,我不干涉旁人的事。”江迢摆了摆手,越过楚旭,离开了休息间。


    被留下的两人面面相觑。


    解决什么?旁人的事情?


    楚旭冷着一张脸,看向骆星文的眼神充满了压迫和怒意:“你对他说了什么?”


    骆星文被凶得莫名其妙,他回想起他和楚旭的相识。他当时是男主,楚旭演的是男三,剧播之后楚旭那边拿他炒cp,铺天盖地的营销,然后就是常见的手段——拉踩、提纯。


    他对楚旭这个人的印象本来就一般,再加上他那边一系列的骚操作,他更不喜欢这个人。直到有一次参加一个时尚晚宴,他看见楚焱昊和楚旭从同一辆车上下来。


    他和楚焱昊当年分手得很决绝,等他回头时,他发现楚焱昊已经更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他找了楚焱昊很久,然而人海茫茫,即使一张机票能飞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找不到的人,也依然是找不到了。


    那是他时隔三年再次见到楚焱昊,那也是他第一次在媒体面前失态。


    当晚他就主动接触了楚旭,渐渐地成为说好也算不上好的朋友。他旁敲侧击地从楚旭口中知道了楚焱昊的消息。


    楚旭的脾气算不上好,也不是他欣赏乐意结交的类型,然而他难得遇到一个和楚焱昊有交集的人,所以大多时候他都会忍住自己的脾气,慢慢地,退让好像成了他和楚旭相处的常态。


    “上帝下脑子的时候你是撑伞了吗?你俩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我能对他说什么?”


    楚旭阴着脸,周身弥漫着一股无形地深沉压抑气息。


    骆星文看着他就饱了,他草草地将没吃完的午饭倒入垃圾盒,淡淡地道,“我早就说过,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楚旭看着熊旗不断发来的疑问短信,心中无比烦躁,“你去找导演,说下午录制换一下分组。”


    骆星文觉得自己也算是开眼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去找导演?


    “我拒绝。”


    骆星文连掰扯都懒得和他掰扯。


    楚旭危险地眯起眼睛,“你喜欢他?”


    真真是无了个大语了。


    骆星文:“你有病吧。”


    楚旭声音沉沉:“我知道你看中了他的背景,以为和他处好关系是傍上了大树。但我可以告诉你,你这是在白费心思。他家里人最看不起娱乐圈的戏子,你想通过讨好他获得什么,根本就是白费心机。”


    “”骆星文有点佩服自己,他竟然能够和这种人做了几年的朋友。


    “你不要自己有病还想着给别人开药方,我是娱乐圈的戏子那你是什么?哪个穷酸小国的落跑王子吗?你哪来这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你们的事情我不想掺和,江迢愿意和你一组你就自己去找导演,发疯别来我这儿发,我这儿不是精神病院收容所。”


    骆星文竟然敢这样和他说话?!楚旭气得半死,他重重地将门一甩,满脸怒意地去找导演。


    导演听完楚旭的来意,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像他们这种不断切换场地玩游戏的综艺本来就不适合直播,结果上头领导觉得直播是大趋势非要他们直播。好嘛,直播就直播,结果第一次直播就遇到这么多惹不起的大爷。


    楚旭在他们节目组吐了,他的粉丝正在外面和网上铺天盖地地为他打抱不平,要求节目组出来给一个说法。安抚楚旭本来应该是他们现在的工作重点,但楚旭的要求却是他要和骆星文换搭档。


    短短几个字的要求,其背后深藏的爱恨情仇匿名投给狗仔足以上明天的热搜头条。然而导演根本无心细想吃瓜,他只觉得自己的头痛得要死。


    骆星文那边倒是比较好说话,他说他无所谓,只要江迢同意就可以。导演组又找到江迢,让他在镜头面前配合表演——本来嘛,像江迢这样的小艺人在节目组面前哪有说不的资本,结果江迢偏偏就十分硬气。


    他拒绝地很干脆,说如果没有正当理由他拒绝配合这种因为一个人的任性而随意更改规则的不合理行为。


    那个被派去说明情况的助理也是一个棒槌,他听见江迢这么说,当即就威胁说要剪掉江迢的所有镜头。


    江迢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拿着手机转身就走了。


    不到十分钟,导演就接到总部大大大老板打来的电话。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导演欲哭无泪,有脾气有背景有粉丝了不起吗,信不信他现在就罢拍!!


    嘉宾们收到节目组的公告,因为中午休息时长超过原定计划时间,下午原定的拍摄任务改为分组录制。江迢楚旭嵇梦菲三组六人分作一组到冲浪基地参观,而另外两组则去帆船基地体验。


    了解一点内情的嘉宾都对导演组这种强行一组强行端水的行为既佩服又无语。


    江迢的反应超出了楚旭的预料,他知道江迢如此生气又闹了这么久脾气的原因,无非是因为之前在柏林的事情。


    楚旭有些烦躁,江迢是什么东西,他从来不认为江迢有资格在他面前耍小性子。然而如今这样骑虎难下的局面又让他难以发火。


    江迢已经完全断定,楚旭这人是真的有病。他为曾经因为骆星文的原因在心里拿楚旭和楚焱昊做过对比而万分惭愧,他应该向楚焱昊道歉,将他和楚旭这种人放在一起真是侮辱楚焱昊了。


    和楚旭一比,楚焱昊简直是一个绝世大可爱。


    海城的另一头,刚刚跑完一圈山路飙车赛道的楚焱昊感觉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他摘下头盔,看见江迢在群里艾特了他。


    江傻子:【@楚傻蛋,我要为我这些年对你的不耐烦和辱骂进行深刻的道歉。曾经是我接触的人太少,才一直疑惑像你这样的人怎么没有人套麻袋。如今我见识到“物种”的多样性,我才觉得你做人很成功,我为有你这样的朋友而高兴[笑脸][笑脸]。】


    闵乐山:【哈哈哈哈,你是录节目录疯了吗?】


    关雨筠:【嗯嗯嗯?是不是有什么八卦?】


    解笑笑:【笑得满地打滚.gif】


    程峻:【我早说过,焱昊这人虽然脾气臭了一点,但人是真的不错,又善良又讲义气[狗头]。】


    楚焱昊:【】


    楚焱昊:【滚滚滚,老子烦着呢。】


    程峻:【看,还容易害羞。】


    楚焱昊:【】


    楚焱昊说不过程峻,转头将炮火喷向江迢。


    楚焱昊:【图片】


    楚焱昊:【@江傻子,我谢谢你,你现在给我的备注就是对我的辱骂,你现在改回去我就还能暂且勉为其难当你朋友。】


    江迢:【图片】


    江迢:【[微笑][微笑][微笑]】


    江迢:【那你给我的备注又是什么?!】


    江迢在一片“@江傻子”和“你们怎么幼稚的”刷屏中关掉了手机。


    气死他了,骆星文这人的眼光是真的不行,楚焱昊果然还是个混蛋傻缺!


    骆星文感觉到自己被江迢瞪了一眼,他觉得他是被迁怒了,但是他没有证据。


    江迢化气愤为力量,积极响应导演号召,成为体验冲浪运动的嘉宾之一。


    应元勋早看江迢不爽了,他看见江迢和他一起体验冲浪,故意从听教练讲解开始就给江迢挖坑。


    【和元勋一对比,江迢听教练讲解的状态简直可以用心不在焉来形容。】


    【他好像完全不在意教练在讲什么。】


    【菜又自大说得就是他这样的人。】


    冲浪是应元勋的拿手运动,他还一直没有机会在节目上展示。他知道冲浪是一项上手极其有难度的运动,初学者大多数只能抱住冲浪板狗刨,偶尔有几个厉害的人也只能以十分难看的姿势在冲浪板上维持几秒站立。


    应元勋故作好心,“冲浪是一项高危运动,还蛮危险的,你要是没有受过专业训练还是别上了,万一呛水或者摔伤就不好了。”


    江迢忙着拿浪板和脚绳,他听见应元勋的话,不太在意地随口答道:“也还好吧,小心一点就行了。”


    弹幕立马炸开了锅,其中以应元勋的粉丝最为群情激愤。


    【这是和前辈说话的态度吗?!】


    【我还以为江迢没礼貌是黑子黑他的话术,今日一看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人设维持一上午维持不下去了吧!】


    【真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真人秀果然见人品!】


    【元勋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谦逊。】


    【元勋真是尽到做前辈的职责了!】


    应元勋当然希望江迢能和他一起上场,有人在一旁不停摔跤抱板狗刨才更能承托他的英姿飒爽不是吗?何况他也想要他和江迢的差距直白地展现在楚旭面前。他不爽很久了,楚旭的眼中怎么能只有这个废物?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这个世界好癫……


    江迢完全没有关注应元勋, 所以自然也不知道这人话没说几句心思已经转了个九曲十八弯。


    不过真正令他奇怪的是庄祥的态度。


    冲浪是水上运动,不方便带手机。他上场前将手机交给庄祥保管,结果庄祥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来了一句“我夜观天象, 发现玄武南迁。老板,你今日不适合进行水上运动啊。”


    江迢挑眉:“昨日是阴天, 乌云密布,你还能观星呢?”


    庄祥:“”


    江迢:“何况你昨晚九点多就睡着了吧,我换酒店之前敲你门敲了半天你都没醒,今天一大早你还大惊失色地以为我失踪了。”


    庄祥无话可说无言以对。


    算了,命运自然有命运的安排, 主线的进展不是他这种小人物可以干预的。


    江迢不太在意, 开开心心地拿上浪板就和嘉宾一起奔赴沙滩。


    骄阳明媚,金色的阳光从云层的中倾泻而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仿佛也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辉。江迢双脚稳稳地踩在冲浪板上,在海浪之上起伏翻转。像离弦的箭,又似是贴着海面随浪翱翔的海鹰。


    江迢的笑容明朗又自信, 那么耀眼, 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就连摄影师都下意识的偏爱。


    楚旭的脸色十分难看, 这样的江迢他见过,在他还没有踏入娱乐圈之前, 在他还没有成为家喻户晓的明星之前。他那时也是这样只能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 看着这群自小就被人捧着的少爷们嬉笑怒骂,看着他们成为人群的焦点,看着他们被所有人宠爱。


    愤怒和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楚旭心中油然而生。


    不对,一种莫名的慌乱萦绕在楚旭心头,压得他难以喘息又无法思考, 江迢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就应该跟在他身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像狗一样,怎么赶都赶不走!


    冲浪不愧是速度与激情的运动,江迢一不小心就玩high了,海浪打湿了他的刘海,江迢嫌麻烦,将刘海向后撩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啊啊啊啊啊,我不行了,我原来怎么没有发现江迢这么帅?!】


    【天啊,青春洋溢的少年气直击我心口,但凡我学生时代能遇到这样一个人,我也不至于连暗恋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体会到就成为了社会的牛马。】


    【就在刚刚,我许久不曾跳动的春心突然萌动了起来。】


    【啊啊啊,男大男大,内娱好久没有出现这么帅气这么光芒四射又这么朝气蓬勃的男艺人了!!】


    【青春洋溢啊青春洋溢,看着他就让我忆起了我还没有成为毒妇的少年时光。】


    【啊啊啊老公!!!这就是我失散多年的老公!!!】


    【失散多年?你们娃娃亲啊?】


    【作为妈粉,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应元勋的脸色也很难看,他从来不知道江迢竟然也会冲浪。


    那他之前的行为算什么?一个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吗?


    应元勋都能想象到弹幕上在怎么讽刺他。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应元勋下意识回首向沙滩上望去,他看见他心心念念的人连一个余光也没有分给他,满眼里全是江迢。


    【原来江迢会冲浪啊!】


    【之前的一切都有了原因!】


    【那他还真蛮谦和的,即使技术这么好,也认真地在听教练讲解注意事项。】


    【所以应元勋问了这么多问题他一个也没问是有原因的。】


    【可能人家确实不需要。】


    【臣妾此生分明了吧![大哭][大哭]】


    愤怒和难以集中的精神让应元勋从浪板上翻落,他随浪被拍回岸边,他看见江迢身若蛟龙自由随浪驰骋的背影,憎恨在他阴郁的眼中越来越浓。


    他重新跳上浪板,随浪划至江迢身后。一个海浪打来,他脚下一偏重重加速,两个浪板在海上相撞,巨大的海浪如巨兽般咆哮着扑面而来,席卷了海面上的一切。


    所有人都心惊胆战地站起来了,救援人员立马下水。


    庄祥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直到看见楚旭毫不犹豫地跳进海里才将揪着的心放下。


    行吧,炮灰搅屎,英雄救美,一吻情动,嫌隙尽消,重归于好亘古不变的套路。


    庄祥心如枯槁,剧情就是剧情,非人力所能抗。


    就在庄祥沉溺在一种物伤其类鹿死狐悲的哀伤之中时,他看见江迢抱着浪板从海水中钻了出来。


    所有人都很激动,救援人员立马上前。


    江迢摆了摆手,利用冲浪板的浮力划拉了几下就顺着海浪漂回到岸边。


    庄祥整个人都是震惊的,他眼睛瞪得老大,说话的语速都比平日半死不活的样子快了两倍,“你没事啊?!”


    “???”


    江迢“嘶”了一声,“虽然但是,作为你的老板我也没有很亏待你吧?”


    这语气听起来怎么感觉他没事很令他惊讶一样。


    庄祥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可是你怎么自己就游回来了?!”


    江迢觉得这话问得很奇怪,他十分莫名:“我会游泳啊。”


    他不游回来应该干什么?抱着浪板再在海上漂一会儿晒太阳吗?


    “”


    好有力的理由真是让人无法反驳。


    庄祥努力找补,“呃,这么大的浪,海面上一下子就看不见的你身影了,我还以为你遇到危险了。”


    江迢看出庄祥是真的有在担心他,他看见他讪讪的表情,安慰道:“还好吧,这边是是冲浪基地划给初学者的浪区,经过专业机构探勘,既没有礁石也甚少暗潮,而且我又没越过警戒线,一直在安全区域内,能出什么大事。”


    “再说这是拍综艺啊,还是直播综艺,节目组怎么会让我们去太危险的地方,安全措施肯定都提前检查过好几轮了。”


    庄祥:“”


    妈蛋,这真是好他娘的有道理啊!那剧情里他俩是怎么被冲进孤岛孤男寡男钻木取火荒岛求生的?


    “你看,”江迢扬了扬下巴,指着抱住浪板从海中冒出脑袋的应元勋,“他不也自己游回来了吗。”


    应元勋不仅自己游了回来,手中还搂着一个跳进海里救人结果自己差点被淹死的楚旭。


    他应该是被呛了不少水,被拖上岸后咳得半死不活。医疗队又是检查心跳呼吸意识又是帮他拍背保持呼吸畅通,忙得团团转。反而是被海浪打进海里的冲浪二人和没事人一样。


    江迢十分不解:“浪这么高吗?他在沙滩上都被卷下去了?”


    庄祥:“”


    “应该或许是想救人吧。”


    江迢十分诧异:“他没事吧?也不是很会游泳啊,还冲进海里救人?”


    楚旭好不容易顺过来气就听见江迢和自己助理嘀咕的这一句,他愤怒地回头瞪向江迢,结果因为动作太大扭到嗝肌。


    “嗝——咳咳——嗝——咳咳——”


    咳嗽停不下来又增加了打嗝,既凄惨又滑稽,引得不少不厚道的人笑出声。


    江迢觉得自己这种说法也不太对,虽然这人有病,但这种乐于助人的精神还是应该倡导赞扬。


    庄祥一脸麻木。


    这个世界好癫是真的很癫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江迢这么想着,心情又开心……


    惊险总是能刺激人的肾上腺素, 嘉宾和工作人员都在津津乐道地复盘和讨论刚刚发生的事情,只有导演是最崩溃的。


    楚旭怎么又又又又又出事了?!


    他就想不明白了,江迢和应元勋都穿着救生衣, 周围也有专业的救援人员,你说你游泳技术也没有很好, 干嘛非想不开要跳下海救人呢?!


    你看看,现在好了吧,弹幕不知道又会把节目组骂成什么样!


    【节目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嘉宾的安全放在心上?!】


    【毫无安保措施无异于谋杀!】


    【这个节目组真是太不专业了?怎么样才能广电投诉封了这么节目组?!】


    【+1 有投诉渠道的姐妹发一份!】


    【呜呜呜呜楚楚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看见有人落水想都没想就去救了,即使和对方的关系一般。】


    【不管多少年过去了, 我们旭旭永远都是那个心存善良坚守正义的大男孩。】


    【看看楚旭再看看某人, 谁真诚谁虚伪一目了然。】


    【就是就是,还同一个公司的,果然有事才能见人品。】


    【s**b滚,本来我不想喷的,偶像没脑子粉丝也没脑子吗?专业的救援队在旁边, 楚一没救生装备二不熟悉海域, 这样下海救人就是添乱。】


    【就是, 还好那两人没事, 要不然救援人员还得腾出手再多救一个。】


    【而且自己什么水平自己不清楚吗?不管是江迢还是应元勋,哪个游泳技术不比他好, 还救人, 呵呵。】


    【公道自在人心,话我也不想多说了,希望嘲讽楚的人来日遇到危险遇到的都是你们蒸煮这种袖手旁观的人。】


    【emmmm只有我在乎让楚旭毫不犹豫下海救人的人是江还是应吗?】


    【终于有人问这个问题了!姐妹!我懂你![邪恶的微笑]】


    【举手,从江迢踩在浪板上的那一刻开始,楚旭的视线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江迢!——来自一个没有被江迢吸引注意, 从头观察到尾的列文虎克。】


    【呦呦呦,这几个人的关系是不是需要重新捋捋了?】


    直播镜头还开着,导演也不能让环节一直卡在这里。他询问楚旭是否需要去休息室休息得到否定答案后就召集嘉宾赶紧做完这一part的总结。


    导演让嘉宾对江迢和应元勋进行投票,获胜的人能得到更多的积分。


    投票结果揭示,除了应元勋自己,其他人竟然都投给了江迢。


    嵇梦菲不喜欢江迢,但她更看不惯应元勋。她故意装作一副十分抱歉又十分真诚的模样,“感情上我其实是想投给你的,但你俩相差的太明显,我要是投给你观众得骂我太过偏心了。”


    应元勋牙槽都要咬碎了,他还会不知道这个女人什么意思吗,故意说这番话无非是想要他更加难堪。


    应元勋强牵笑容,他知道这种情况下只有自嘲才能让他不被群嘲。他装出一副仿佛对输赢不太看重的谦逊模样,“没有关系,其实我这票也想投给江迢。只不过转念一想,你们大家肯定都会投他,要是我也遵循自己的内心,那我一票都没有了,感觉有点凄凉。所以我这一票算是给我自己的鼓励票,哈哈哈。”


    应元勋自嘲完见气氛缓和,又故意将话题引到江迢身上:“不过说实在的,我们都不知道你冲浪玩得这么好,你真是一点都不透露啊,你不是说你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吗?”


    应元勋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太知道怎么让人有黑点了。短短一句话,江迢在观众眼里就变成了一个城府深的心机小人。


    “是啊,”江迢回答得干脆又坦荡。他第一次玩浪板还是小的时候和霍深一起去海边玩霍深教他玩的。霍深父母过世后,霍深的童年就结束了。除了学业,他要学习各种金融知识和公司事务,还不得不在羽翼未丰之前和那些心怀叵测的亲戚虚与委蛇,他越来越忙,他们俩能出来玩的机会变得很少。后来倒是和楚焱昊来冲浪的次数比较多。


    “我和专业的人比差远了,而且我划得也不好,”江迢看向应元勋,那双平日里总是乐呵乐呵的眼睛仿佛能把人看透。


    “我要是划得好,你不小心撞过来的那一下我就能躲开了。”


    应元勋一瞬间慌了神。他当时在江迢身后,江迢不可能注意到他,何况冲浪这种运动发生碰撞有点意外都很正常,网上顶多骂他技术不好,不可能能看出其他的。


    应元勋手心冒汗,嗓子仿佛被铅灌下,一句话也说不出。


    待他好不容易强行稳住心神,话题早已过去很久,再怎么找补也都没有作用了


    也许是想到了霍深那些年遭遇的事情,江迢心情有些不太好,他意兴阑珊地搭在游轮甲板的栏杆上吹着海风。


    他拿着手机在手中转了很久,最后打开和霍深的聊天框。


    江迢:【你现在在干什么呀?】


    江迢:【蹦蹦跳跳.gif】


    江迢等了一会儿,没有收到霍深的回复,他瘪了瘪嘴,强打起的精神再次耷拉下来。在忙什么啊,开会吗?


    江迢无聊地在手机上戳戳点点,最后打开了置顶相册。里面一半是他和家里人的照片,一半是和霍深有关的照片。


    他换新手机后就把这个相册从云端重新下回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之前手机里竟然没有。


    江迢一张张翻着照片,他们一起看过极光,一起登上过珠穆朗玛峰,一起潜至深海目睹过泰米尔水下古城


    从十二岁到二十一岁,霍深忙里偷闲的时光好像都是和他一起度过。


    江迢这么想着,心情又开心起来。


    骆星文找了江迢半天,最后发现他一个人趴在甲板的栏杆角落傻笑。


    “看什么呢?笑得和个傻子一样。”


    江迢:“”


    不愧是在过一起的前任,不注意的话还以为这句话是楚焱昊本人说的。


    江迢收起手机,“我心情好,不和你一般见识。找我什么事?是导演要开拍了吗?”


    经过一整天的游戏比拼,江迢他们的积分最终屈居第二。江迢和骆星文对这个结果都还挺满意,毕竟第一轮的默契大比拼和中午的寻宝小吃街他们都几乎没有得分。


    骆星文“嗯”了一声,“都到了,就差你了,导演找你半天了。”


    江迢有些意外:“不是还没有到集合时间吗?”


    骆星文露出一点“你懂的”的笑意,“早拍早收工。”


    江迢想起导演时不时疯狂搓脸的崩溃和绝望表情,心中了然,“他这一天也是不容易啊。”


    导演觉得自己那是相当不容易!他刚刚挂掉领导的训斥电话,转头宣传部的负责人就给他发了一堆楚旭粉丝在官博官微上声讨节目组的留言截图让他想想办法。


    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又不能自己变成江迢夹着声音去和楚旭说“哥哥,你别生气了,主动发个动态帮节目组说好话吧。”


    欸,等等。


    导演想到这里,突然生出一个绝妙的id。


    游轮party身份选择,嵇梦菲和应元勋组积分第一,他们选择的身份是“游轮主人”;江迢和骆星文选择了“受邀嘉宾”;而楚旭组作为积分最后一名,选无可选,只能拿着“厨师”的身份去后厨做菜。


    用餐之前是根据积分排名挑选菜品的环节,一共有三十道菜,由“服务员”组的嘉宾端至大桌,然后按照积分顺序,一组一轮挑一样。


    骆星文吃什么都无所谓,便将他们组的选菜权交给江迢。


    江迢和选菜的嘉宾一起在大桌前转了一圈,大多数菜都很好辨认,一眼能看出是什么,只有一样砂锅装的菜品非常诡异。黄褐色,黏黏糊糊的,上面还在不断地咕咕冒泡。特别像迪士尼动画中巫婆在大缸里边搅边煮的毒药。


    天啊,好可怕,还好他们组不是最后一名。他深刻觉得以节目组的过分程度这东西肯定是让最后一名选的,然后要他们全部喝完,作为隐藏的惩罚。


    楚旭看见江迢盯着那份海鲜粥看了好几眼,他阴了一天的脸色微微缓和。他就知道,江迢心里果然还是爱他的,即使和他闹脾气,也想品尝他做的菜肴。


    江迢伸手,楚旭勾起嘴角。


    江迢端起砂锅旁边的清蒸多宝鱼,楚旭脸色由晴转阴。


    江迢正要把菜端回他们组的小桌,楚旭却抓住了盘子的另一边。


    “那是我做的。”


    楚旭觉得江迢一定是没认出来。


    江迢:“你说多宝鱼?”


    楚旭:“我说海鲜粥。”


    江迢很震惊,那鬼东西竟然是海鲜粥?妈耶,他要重塑三观了。


    他憋了半天,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憋出了一句,“好的。”


    楚旭:“你不选那个吗?”


    江迢惊呆了,不是,他为什么要选那个啊,他脑子又没有问题。


    噢,江迢一言难尽地看向骆星文,原来是这个意思。


    江迢看着多宝鱼,又看着那份匪夷所思的海鲜粥,犹豫再三,“抱歉,这太难为我了。”


    江迢果断地将多宝鱼从楚旭手中拽出,打算下一轮让骆星文自己来选择。


    楚旭脸色差得和那锅海鲜粥一样。


    应元勋回来时在一旁听了一耳朵,第二轮选菜时他立马拿起了海鲜粥,一脸讨好,“原来是楚旭哥的手艺,那我肯定要好好尝一尝。”


    骆星文狠狠松了一口气。江迢让他上来选菜,上来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说了一句“楚旭说海鲜粥是他做的”。骆星文不知道江迢和楚旭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江迢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想吃,但拉不下面子,所以想让他来拿?


    骆星文本来觉得这个忙他也不是不可以帮,直到他看见那锅海鲜粥长什么样


    他当时就两眼一抹黑。


    太狠了吧,吃这玩意对自己的狠心程度不亚于小美人鱼万刀割脚也要上岸啊。


    骆星文在帮忙和被传异食癖之间天人交战。


    还好还好,骆星文看见应元勋端走砂锅,迅速拿起一盘爆炒鱿鱼意满离。


    楚旭的脸色很差,他剜了一眼应元勋,随便拿了一盘生蚝回到座位一言不发。


    应元勋笑容一僵,委屈嫉妒应然而生,看向江迢的眼神充满怨恨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他就记得他当时站在台下看……


    在综艺里吃饭肯定不能光吃饭, 导演让作为“游轮主人”的应元勋和嵇梦菲提议玩游戏输的人真心话大冒险。


    导演和江迢接触一整日,已经基本摸清他的脾性。他和楚旭或者是那些有人保驾护航的太子爷不同,他不会莫名耍小脾气也不需要所有人都围着他转。或许是因为他尊重他人的劳动成果, 所以只要是提前说好的规则,只要不是有人刻意用地位压人, 他一般都会配合。


    真心话大冒险的抽题结果可以被导演组后台控制。导演想得很好,要是轮到江迢就放几个和楚旭有关的冒险。比如和正对面坐着的人进行一段“谈恋爱惹对方生气道歉”的情景演出之类的。既无伤大雅又能让缓和楚旭的情绪。到时候再让节目组派个会说话的和楚旭那边沟通交涉,让他们帮忙主动发个动态。


    你好我好大家好。


    导演把一切都计划得很完美,然而万万没想到从第一步就开始翻车。


    从“取名字叫数字”、“逢7必罚”等餐桌小游戏玩到“成语接龙”“飞花令”,江迢竟然一次都没有输过。你说他要是单单因为太聪明也就算了, 关键是他运气也是爆炸得好, “数字炸弹”这种纯凭运气的游戏竟然也一次也没有轮到他。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被命运之神眷顾的人啊?!


    导演心中麻木,异常平静。


    算了,爱谁谁吧,反正台里也不可能会因为楚旭粉丝就开了他。


    这一轮受到惩罚的人是楚旭和骆星文,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一个心不在焉一人略带疲倦, 一晚上就数他们俩输得最多。


    这两日加起来睡的时间都没有超过五个小时, 又玩了一晚上考验反应力的游戏, 饶是骆星文也有些撑不住了。他看见自己又输了,心态倒也挺好, 坦然接受惩罚。


    “都说初恋是难忘又美好的。如果时光倒流, 会不会有不一样的选择?”


    屏幕滚动,骆星文看见屏幕上最终定格的问题,愣了愣神,表情上难得出现了一丝茫然和难过。


    【哇哇哇哇,一晚上了, 终于等到一个劲爆的问题了!节目组是发现自己没有完成热搜kpi了吗?!】


    【骆的表情,呦呦呦,我不相信没有一点故事】


    【啊啊啊啊骆骆你是什么时候谈的恋爱!你怎么可以谈恋爱!】


    【他几年前还没有很火的时候接受采访时就说过,他谈过一次恋爱,在十八岁的时候。】


    【那个采访我看过,当时是剧的宣传活动,他被问到为什么能将喜欢一个人的感情戏演得这么细腻,他的回答是“或许是因为曾经有过一个很喜欢的人。”】


    【但骆骆已经好几年没有公开谈论过感情问题了!】


    【啊啊啊到底是一段什么样的感情啊,为什么时隔五六年还能让骆骆每次一谈起都会露出这种表情啊!】


    江迢也颇为八卦地看向骆星文,他直觉骆星文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想的一定是楚焱昊。原因无他,因为骆星文抬头看向大家时视线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啧啧啧,江迢十分感慨,原来楚焱昊也是骆星文的初恋啊。


    孽缘啊孽缘。


    骆星文勉强地牵起嘴角:“就像时光不能倒流一样,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


    说完,他端起一旁用作惩罚的白花蛇草水配苦瓜汁一饮而尽。


    “”


    江迢目瞪口呆。


    果然是啊,心里苦了,喝再苦的东西都不觉得苦了。


    江迢一边感叹一边将视线投向这场感情纠纷的另一位主角。


    楚旭抽题,抽到的题目是“人生总有许多后悔的瞬间,最近的一次是因为什么事情?”


    楚旭的视线下意识看向江迢,然而只停留一秒不到就移开来了。他冷笑一声,“我人生的每一步都是我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哪有这么多后悔,我从来不会后悔。”


    【呜呜呜说得太好了,我老公永远都是这么帅。】


    【往前看别回头,你的成功永远配得上你的努力!】


    【一句话三个“我”,楚逼王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我意识过剩啊。】


    【虽然但是,就没有人发现楚旭在回答这个问题前眼神下意识向江迢他们坐的位置看了0.01秒吗?】


    【哎呦哎呦,江迢旁边坐得是谁啊。】


    【嘿嘿嘿,这么一看这两个问题和回答连起来更好磕了。】


    【磕你妈个头啊磕,你们磕cp的人能别把脑子磕坏吗?骆星文不是你们磕cp的工具人!他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过他和楚旭是因为拍剧(对,说的就是你们楚旭贴脸上来炒cp的那部剧)认识的,那时候他都二十二岁了。】


    【虽然但是,楚旭看的人就不能是江迢吗?】


    【】


    【】


    【放过迢迢吧,顶流的爱恨情仇他不配,真的,放过孩子吧,让孩子独美。】


    【别狙了别狙了,你们楚帝讨厌江都讨厌得这么明显了,你们粉丝干嘛还总想要把这两个捆绑在一起,求你们了,求放过!】


    弹幕一片混乱,各方粉丝互相骂战,审核人员禁言都禁不完,唯一高兴的只有导演组。甭管楚旭的粉丝要怎么解决,反正这期的热度kpi是绝对超额完成了。


    将游戏停在高潮部分结束是对这一part的完美收尾,导演结束语都想好了,却被应元勋和嵇梦菲提醒他们还没有行使游轮主人的特权。


    “是啊,导演,你是不是忘记了,”嵇梦菲的声音很嗲,不管说什么都像是在撒娇,“作为游轮主人的那一方可以向其余八人每人提一个要求。”


    应元勋也笑着补充道:“是啊,而且只能照着不能拒绝的。”


    都是因为着急去和宣传部门负责人复盘,他竟然连这么大一个环节都忘记了!


    不过他忘记也就罢了,怎么这些人也都忘记了?!导演狠狠谴责了副导演一眼,抬头时已经换了一副面孔,“没忘,我正要过渡到这一环节呢!”


    江迢在应元勋和嵇梦菲提醒导演时就有预感,直到看见他们俩人说完后视线不约而同地飘向楚旭


    哎呦呦,这修罗场


    应元勋难得有些害羞,他声音很小:“楚旭哥一直是我的偶像,我能不能要一个微博互”


    嵇梦菲连忙开口,她声贝略微比平日高了一度,正好能够盖过应元勋的声音,“晚宴怎么能没有舞会,不如我们举办一个小型的舞会作为收场?各位工作人员老师也一起呀。”


    他们俩对一个嘉宾只能提一个要求,应元勋率先开口无非是想抢这个机会,哼,想要互关,也不看看楚旭哪只眼睛看得上他。


    应元勋脸色很差,他知道嵇梦菲的打算,舞会就要跳舞,到时候就能顺理成章要求楚旭邀请她跳一支舞。真不要脸的女人!还表现出一副很关心幕后工作人员的样子。


    江迢差点就要笑出声了,他见过两个男人因为一个女孩扯头花,也见过两个女生因为一个男人扯头花,还真没见过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因为另一个男人扯头花。江迢实在不知道要是那些磕他们cp的剧粉知道了他们真是的想法会作何感官。


    不过应元勋最终还是没有争过嵇梦菲,原因无他,他喝完了楚旭的那锅海鲜粥,想拉肚子,实在憋不住了,和导演匆匆地打了一个招呼,用最快的速度跑向厕所。


    不过嵇梦菲想要的也不是楚旭邀请她跳一支舞,她脸含娇羞,轻轻地将碎发别进耳后,“你可以为我弹一首钢琴曲吗,就像是沈白对蒋悦那样。”


    沈白和蒋悦是楚旭和她合作的偶像剧里的男女主,沈白是楚旭演的男主,一直心悦女主蒋悦,而她演的女二则一直暗恋男主沈白。


    【呜呜呜,梦梦真心对待自己演过的每一个角色。】


    【时隔一年,她还是想要给当年磕过沈陆cp的我们一个美满的结局。】


    【呜呜呜,我要哭了,她真好善良。】


    楚旭最烦这些没名气的小艺人动不动贴着他炒cp趁他热度,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楚旭本想找个借口拒绝,突然看见江迢看过来的视线。


    “好,”楚旭勾唇一笑,他弹钢琴的样子很有魅力,他知道。


    江迢看了一场戏,十分想笑,现实果然比电视剧更抓马。


    楚旭要上台表演,嘉宾们和摄影师都很给面子围上前去。


    录制了一天,再加上饭饱神虚,江迢对楚旭弹钢琴本来就没有兴趣,实在懒得再装作和大家一样兴致勃勃。


    海风拂面,带着特有的咸湿和凉意。江迢倚在角落的栏杆上,望着海岸边色彩斑斓的城市灯光秀不断流转变化,他突然有些想念霍深。


    轻柔又舒缓的钢琴曲响起,竟然是莫扎特的第二十d小调钢琴协奏曲。这是一首比较冷门的钢琴曲,也是江迢唯一一首还能记住全谱的钢琴曲。


    他第一次见到霍深是在霍深九岁的生日宴会上。当天发生的很多事情他都记不清了,他只记得他当时是和其他小朋友们在园林里玩捉迷藏,悠扬的钢琴曲响起,他觉得很好听就跑回宴会大厅。


    精致的钢琴前,霍深穿着一件黑色小燕尾服。他的头发柔软而浓密,五官立体而精致,月光灯撒在他的身上,就像镀了一层泛着银色的月华。他的双手在黑白相间的钢琴键上起舞,优雅又从容,就像是一副画。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就像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小王子一样。


    江母和江明晏后来总是取笑他,说他看见霍深弹钢琴就哭着闹着也要学钢琴。江母请了几个老师他都不同意,把霍深的钢琴老师请来家里也不肯,最后还是江母和霍深妈妈商量让江迢去霍深家和霍深一起上课才不闹了。


    他们说他去霍深家上课比去哪里都积极,每次提前四小时就收拾好东西开始催促司机早点出发。他们本来以为家里要出一个艺术家,结果学了半年,弹什么都弹得狗屁不通,也就半首喜羊羊和灰太狼的主题曲勉强能听出一个调。


    他们说的这些事情江迢是一点都记不得了,他就记得他当时站在台下看见霍深弹钢琴的样子。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人,他觉得一切童话故事里对美好事物的形容在那一刻都显得逊色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霍深眼中含笑:“好,是我……


    拍摄一结束, 江迢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他婉拒了嘉宾前辈提议的聚餐邀请,一边往外走一边打算打电话给庄祥让他帮忙定一张最快飞加州的机票。


    然而电话还没来得及拨出去,标有“经纪人-谨姐”五个大字的来电显示就先一步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这一刻, 江迢终于有一丝丝理解为什么江明晏每每在吃饭时看见工作电话都会露出一种仿佛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江迢在接和不接之间犹豫了五十八秒,直到电话要挂断的最后一秒, 他才痛苦地碰了绿色接听图标。


    聂谨:“你不是没去聚餐吗,为什么接电话接得这么慢?”


    “”江迢,“你是有千里眼吗?”


    他三分钟前才拒绝的聚餐。


    聂谨懒得搭理江迢的废话,“这次表现得不错,冲浪的那段直播视频公司还没买就已经被刷上热搜了。”


    “是吧, ”江迢“笑眯眯”的,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可以要求放几天假啊。”


    “当然不行!”聂谨不带一丝犹豫地果断拒绝,“我这次给你打电话就是要告诉你,因为你这次表现得不错,原本给你对接的时尚杂志方终于松了口,他们要你明天过去拍摄。”


    江迢:“明天是周六, 法定休息日!”


    “”


    聂谨很庆幸自己现在不在江迢面前, 要不然经纪人暴打艺人应该会上今晚的热搜。


    她深吸几口气, 默念了一遍江迢送给她的劝人格言《莫生气》, 才咬牙切齿道,“艺!人!没!有!节!假!日!”


    这简直比古代的卖身契还过分啊!


    “封建社会的仆役也有休息的时候吧, 你让我休息几天, 之后的时间你怎么安排都行。”


    聂谨翻了一个白眼:“你这才工作几天,骆星文当年可是整整四年都没有休息过一天!”


    江迢:“你别pua我,我才不会被cpu。”


    这有什么好比的,骆星文进星熠传媒是五年前,算时间差不多是和楚焱昊分手后一年。看他今日谈起往事的反应, 说不定是在用忙碌麻痹自己,治疗情伤。


    而他连恋爱都还没有谈过呢,才不需要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明天真的不行,最早大后天。”


    聂谨:“给我一个理由。”


    江迢:“我有一个很想见的人,我现在就要去见他。”


    聂谨:“行。”


    江迢没有想到聂谨答应得这么爽快,“你不会本来就还没有答应具体的时间吧?”


    所以她故意整这一出就是为了套他“之后的时间随她安排”的承诺?


    聂谨笑了一声。


    江迢:“”


    真是老奸巨猾啊!


    聂谨:“讲起来我这里还有一个恋综,《遇见你》,他们的制片人正在物色第五季的嘉宾。”


    恋综在国内一直很有市场,《遇见你》火了好几季,一直稳居恋综赛道头部。


    江迢很诧异:“你要我去参加恋爱综艺?我还以为经纪人都不会希望艺人谈恋爱。”


    聂谨:“不是你,是你那个朋友,上次在机场和你一起被拍到的那个。”


    霍深?


    江迢想都没想,“不行。”


    聂谨觉得江迢很奇怪,她问的是他的朋友,他不行个什么劲啊。


    “这个综艺很火,嘉宾有不少素人,质量很高,也很优秀。现在是流量经济时代,多少企业家富二代上综艺都是为了给自家公司打广告。雅梦床品你知道吧,之前都快不行了,结果他们家小儿子来参加了第二季,不仅找到对象,还救活了自家企业,让雅梦一跃成为畅销床品品牌。你看,现在都要上市了。”


    “你可以先去问问你朋友的意思。”


    “而且你朋友要是参加,我还能帮你弄的去当观察室嘉宾,到时候你还能帮他出谋划策,多有意思。”


    隔着电话江迢都能感觉到聂谨极力劝说的热情和迫切。


    江迢哭笑不得,“他不需要,他家公司早就上市了,而且也不需要靠综艺提高什么知名度。”


    晟耀集团董事长去参加一个恋综,到底是谁在帮谁打广告还不知道呢,江迢都能想到到时候热搜爆的画面。


    聂谨仍然不死心,“万一你朋友想找对象呢?”


    江迢的脸冷了下来,笑容几乎不在。


    电话那头骤然的沉默让聂谨疑虑不解,她试探道,“你和你这个朋友什么关系?”


    江迢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连忙道,“你想哪里去了!那不止是我朋友,更是我家人。我们两从小一起长大,他找对象我自然要替他把关。”


    上恋综不是为了提高知名度就是为了?打破圈层,各有各的目的,能有什么单纯的感情,他才不会让霍深去趟这趟浑水。


    江迢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既正确又正常。


    聂谨:“”


    她有问这些东西吗?


    也不知道江迢是在说给她听还是在说谁听。


    “好吧,那就算了,这个综艺的制片人是我的一个好朋友,要是你身边有颜值高的朋友,可以推荐一下,男的女的都可以。”


    “知道了知道了,”江迢应道。


    电话刚刚挂断,江迢脸上的表情就消失得干干净净。行程调整时间富余,他本来应该立马打电话定好尽快去加州的票,然而手机被按亮又熄灭数次,电话却依旧没有拨出去。


    江迢难得有一丝迷茫,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迟疑。


    害,都怪聂谨,好端端提什么恋综。不希望自己的好朋友找到不合适的对象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她的反应弄得好像他别有居心一样。那他来回三四十个小时就为了去见霍深一面岂不是也很奇怪?


    江迢犹豫不解,直到踏出拍摄基地的大门,他看见霍深站在接他的车侧正听着林舜和庄祥给他汇报工作。


    就像心有所感,霍深在江迢看见他的那一刻也抬头看见了他。霍深眼中下意识露出了笑意,就像是初春的暖阳照进森林,冰雪消融。


    江迢的心漏跳了一拍。


    海浪拍打沙滩,摩登大厦的轮廓被梦幻的灯光勾描得异常鲜明。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适才的迷茫和迟疑消失得干干净净,江迢快步走去,张开胳膊给了霍深一个大大的拥抱。


    霍深接住江迢。


    “你怎么回来了?”江迢的语气中满是惊喜。


    昨晚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在加州。加州到D市没有直达的航班,一趟最快也要十六个小时以上。这么算的话霍深岂不是昨晚挂电话后就决定回来了?


    霍深:“你不是说你想我了吗?”


    江迢推开他,玩笑似地给了他一拳:“我才没有想你。”


    霍深眼中含笑:“好,是我想你了。”


    江迢感觉自己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耳朵,奇了怪,海边怎么也这么热?


    庄祥瞳孔地震,嘴巴张得老大,五官表情简直和“目瞪口呆”的表情包一模一样。


    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过度忧虑已经让他开始出现幻觉了吗?


    “林总,”庄祥决绝得仿佛要自刎的樊於期,“你能死劲捏我一下吗?”


    从未见过如此别具一格的要求,林舜义不容辞。


    “嗷——呜——”


    庄祥一嗓子嗷出来,随后立即被林舜眼刀满满地捂住了嘴。


    江迢和霍深略带疑惑地看过来,林舜一秒恢复精明能干的职场精英形象,“霍董,其余事情我稍后会编辑好发给您。”


    庄祥欲哭无泪,这一手也太使劲了,他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某次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过林舜。


    “哎呀,霍董,您回国了!”


    江迢和霍深刚上车,就听见一个谄媚又油腻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踏破铁鞋无觅处,熊旗没有想到能在这里撞见霍深。连保姆车都还没有停稳,熊旗就挺着啤酒肚匆忙跳下来。热情巴结之态完全看不出背后的跳脚和破口大骂。


    “之前联系了您几次你都不在国内,还是江小少爷有面子啊,一有事您就回国了。”


    大庭广众之下,又有江迢在场,熊旗知道这是最好的谈判时机。他看见那辆迟迟没走的宾利,大喜过望又幸灾乐祸,看着吧,车里指不定在怎么争吵呢。


    霍深昨夜安排好工作就上飞机了,落地D市后才从林舜那里得知熊旗发来的消息。


    霍深的司机跟了霍深很多年,多少也知道一点其中的事情。他看熊旗不爽很久了,在得到霍深一句不咸不淡的开车指令后稳稳当当地原地摆了个漂移,擦着熊旗的身前扬尾而过,给他留了一车屁股的尾气。


    “啊——”


    车身距离熊旗不到一厘米,就像是真正地经历了一场车祸。熊旗被吓了一大跳,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西装的扣子被肚子崩开,形象全无狼狈不堪。


    林舜满脸关心,但连手都没有伸一下去扶,“哎呀,熊总,您没事吧。霍董是真的忙,下次还是预约吧。您看看您,毫无预兆地冲过来,司机都没有注意到你。”


    林舜话说得得体,但话中明晃晃的讽刺任谁听不出来。熊旗脚软发抖,爬了几次没爬起来,脸涨得和猪肝色一样难看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江迢:“嘴甜是因为我心甜……


    霍深的表情虽然没有很明显的变化, 然而眼中隐隐流露出的厌恶却让江迢十分意外。


    别看霍深平日里待人接物礼貌又周到,实际上是一个很疏离很淡漠的人。除了他重视的在意的一些人和事,这世间大多数的人事物都不会让他有什么真正情绪上的波动——哪怕是在生意场上遇见的再下作再卑劣的人。


    江迢上次在霍深身上看见他表现出明显的厌恶还是在他面对害死他父母的叔伯时。


    江迢:“这人是谁啊?”


    车窗外的霓虹灯如潮退般不断向后, 五光十色。霍深闭了闭眼睛才勉强将眼中的情绪掩下,他沉默了一会儿, 还是提及了那个令他十分不想提及的名字,“楚旭的经纪人。”


    江迢十分嫌弃地“啧”了一声,“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我还以为楚旭这人已经够讨厌了,没想到他的经纪人竟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即使没有今日的事情, 在这种事情上江迢肯定也是无条件站霍深这边的。连霍深都讨厌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好人?不过即使是好人, 霍深不喜欢他也不会喜欢。


    霍深微微一顿,“你觉得楚旭很讨厌?”


    “那当然啊,”要讲起楚旭这人的毛病那江迢可有的讲了,自大没礼貌目中无人脑子有问题“你都不知道短短一天我都经历了些什么!我觉得和他一比楚焱昊都像是个绝世大可爱了。”


    霍深越听越不解,“你为什么会拿他和楚焱昊做比较?”


    讲起这个江迢也有很多要说, 于是江迢又给霍深分享了他这两天吃到的关于五角恋的瓜。


    江迢兴致勃勃地讲完, 结果发现霍深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怎么?”江迢很疑惑, “你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吗?”


    霍深薄唇微微动了几次, 欲言又止止欲又言,最终, “我确实觉得挺惊讶的。”


    江迢听见霍深赞同自己, 又高兴起来,“是吧,我哥还总说我在这种事情上面缺根筋,我觉得我现在简直是火眼金睛!”


    霍深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看着兴高采烈说的不停的江迢, 实在没有忍住。


    “唔——”


    江迢捂住自己被霍深掐住的脸颊,眼睛瞪得很大,像是一只撒欢时突然被掐住后脖颈的仓鼠,好奇乖巧又不带任何戒心。


    这眼神实在是太犯规了,霍深在这样的眼神中败下阵来。他感觉自己心脏上的疙瘩仿佛被一个不怎么烫的熨斗给熨平了一点,只留下温热的余温。


    莫名其妙的,江迢感觉围绕在霍深周遭的郁郁消散了不少,他有点开心。任由霍深的手在他脸上,心说我可真是太宠你了,也就是你了,还能捏我脸。江迢故意做出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可是靠脸吃饭,脸很金贵的!”


    霍深被逗的露出了笑意,他收手前顺手抚过自己捏过的地方,就像是抚平绸缎一样,“没事,整平了,一点都没皱。”


    江迢完全没有注意到霍深调侃了什么,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脸颊上的感知神经如此发达。霍深明明只是轻轻的拂过,但他仿佛能清楚地描绘出霍深指腹的纹路。


    霍深的手指修长又骨节分明,指尖干燥甚至还带有微微的凉意,然而江迢也不知道为什么,被霍深碰过的地方痒痒麻麻的,仿佛还有一簇火苗,悄然蔓延,让他半张脸都有些发热。


    他不解地靠回座椅上,挠了挠自己被霍深抚过的脸。


    夜晚的海岸辽旷无垠,目之所及的尽头是吞噬一切光亮的漆黑。江迢看见前方越来越冷清的海滨大道,才反应过来,“欸,我们不回云京市吗?”


    霍深:“你明天是不是没有工作安排?”


    江迢:“嗯。”


    他本来打算去加州的。


    “那就明天回吧,”霍深侧倚在靠背上,看起来难得有几分轻松,“这边有一个度假酒店,躺在床上就能看见海上的日出。”


    霍深的模样让江迢莫名想起了他们很小的时候,那时候霍深的性格比现在鲜活很多。无聊漫长的宴会和社交,他每次拉他偷偷跑出去躲懒的时候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少年时期的趣事争先恐后地一股脑涌入,江迢开心起来。


    算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和霍深单独出来玩了。


    “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吗?这次回来能待多久啊?”


    霍深望着江迢,眼中带着一点笑:“差不多吧,我打算调整一下,要是没有特别紧急的事情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去了。”


    “真的假的?”江迢意外又惊喜。他哥一回来霍深就去加州,待了半个月,期间他几次想去找霍深玩都被霍深用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绊住,如果不是霍深对他的态度始终和原来一样,他甚至都要多疑霍深是不是故意不想见他。


    江迢歪头打量了霍深半晌,“我怎么觉得你这次从加州回来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好像比前段时间更放松了一些,没有那么心事重重?,也没有那种明明就在面前却仿佛离得很远的感觉。


    暖黄的路灯透过车窗零星地散落江迢明亮又好奇的眼睛中,霍深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感受着内心的涟漪由深到浅,一圈又一圈,蔓延至远方,直至消失。


    “可能是想通了一些事情吧。”


    霍深的眼神很温柔也很深邃,就像是森林月夜中静静的深湖,平静的表面下仿佛有未尽的千言万语。


    江迢在霍深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他按下如鼓的心跳,别开脸,突然想起聂谨说的恋综。不愧是金牌经纪人,霍深要是想追女孩的话,可能都不用做什么,光是坐在你面前认真地看着你,就足以让人心动。


    莫名其妙的,江迢感觉有些不是滋味。


    礼尚往来,江迢伸爪子在霍深的脸上摸了一把——他本来也想捏的,奈何霍深棱角分明,轮廓宛若刀削,实在没有什么肉。


    还挺好摸的。


    皮肤光滑,带着霍深特有的体温,凉凉爽爽,像块玉一样。


    江迢又摸了一把。


    霍深哭笑不得,抓住江迢的手腕。


    江迢看着被他逼着挤在车窗和位置间的霍深,才反应过来,这姿势还真像调戏女孩的纨绔。


    江迢莫名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眼睛弯成月牙形。他挑了挑霍深的下巴,看着霍霍眼中对他的无可奈何和纵容,坐回自己的位置,兀自开心了很久。


    寂静空旷的柏油路尽头,是坐落在海岸边的高端度假酒店。酒店整体结构设计采用了大量的流线型金属和通透的玻璃材质,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颗跌落在沙滩礁石上泛着荧荧珠光的珍珠。酒店和海岸线之间是自己开发的一大片私人银沙滩,干净洁白,就像雪落一般。


    霍深定的房间在酒店顶层,两百平的弧形落地玻璃能清楚地望见一望无际的大海和繁星点点的夜空。


    江迢推开落地窗,海浪卷起又落下,一下一下拍在沙滩上,带走一切痕迹。咸湿又凉爽的海风吹散空气中的燥热,让人心旷神怡。


    “不错啊,”江迢脸上扬着明艳又惊喜的笑容,“是这两年建的吗?”


    江迢的笑容生动又有感染力,霍深不管什么时候看见心情都会变得很好。


    “嗯,偶然间看见的,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这话说得要多熨帖有多熨帖,江迢背着星光静静地看了霍深一会儿,“其实只要是和你一块儿出来,哪个地方我都会觉得很不错。”


    霍深眼中含笑,“嘴这么甜啊。”


    江迢:“嘴甜是因为我心甜,心甜是因为你在我心里。”


    霍深看见江迢双手比的爱心,笑得不行。


    “你想下去逛一下吗?”


    江迢其实是想的,但二十多个小时的路程任谁都会疲惫,他看得出隐藏在霍深眉宇间的倦意,“算了,明天还要看日出,明天早上日出的时候再去逛吧。”


    霍深挑眉,满脸的不信,“五点多钟日出,你确定你起得来?”


    江迢是典型的夜猫子,他可以熬到很晚很晚睡,但不管睡得多早,只要早起都像是会要了他的命。


    对于霍深的不信任,江迢表现出强烈谴责,“和你看日出,我什么时候没起来过?!”


    “好吧,”霍深露出些许遗憾,“那你早点睡吧,我回房了,明早来叫你。”


    欸,等等,这个走向不对。江迢大步赶到门口,用脚抵住霍深顺带要帮他带上的房门。


    “你去哪?我们不住一起吗?”


    霍深:“住在一起啊,我在隔壁。”


    这叫个屁住一起啊!


    江迢十分不乐意,“这和你在加州我的国内的区别是什么?我要是想找你说个话还得打电话!”


    霍深失笑,指了指江迢刚刚待过的阳台,“阳台没封,中间就只有半人高的一道隔断,你要找我也可以去阳台。”


    江迢:“然后我们一人盖着一个小毛毯,坐在自己这边阳台的摇摇椅上遥遥相望大声夜聊吗?”


    霍深被江迢形容的场景逗笑了。


    “我告诉你,我现在也算是个公众人物,这要是喊一夜被拍下来很容易上明天的八卦头条。”


    江迢一边说一边拽着霍深的胳膊将他从门口强行扯进来。


    这家酒店定位就是情侣夫妻蜜月度假,一共六间房间,全部都是大床。


    霍深哭笑不得,“你上次不是还说作为成熟的酷盖你要学会自己睡觉,不能让你哥笑话吗?”


    江迢自从录制完密室逃脱和他睡了一晚后就不总吵着要和他一起睡了,甚至第二天还往他那房子里买了一个史努比的单人懒人沙发床方便他去的时候自己睡在那儿。


    江迢:“你少来,我那是心疼你,怕你睡不好!今天不行,要不然一起睡,要不然你就让酒店支个帐篷我们去海边数一晚上星星熬夜到天明!”


    江迢看见霍深没反对,关门反锁一气呵成。回来时任不解气,“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还说你想我,想我的结果就是见面不到半个小时就把我一个人扔房间自己去睡觉?”


    这事简直没处说理,他的计划明明是去海边逛一会儿。这附近是候鸟的保护基地,这个季节说不定还能看见燕鸥。


    “坐下,我有件事情要问你。”


    霍深比江迢高,站着说话总有些气势不足。


    江迢将霍深按在床边坐好,自己则背靠站在落地窗前——这个角度就很有气势。


    “骆星文当年和楚焱昊分手不会是你们的手笔吧?”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江迢看见霍深眉梢眼角都映……


    霍深有些意外,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江迢:“我刚刚和你讲起楚焱昊和骆星文,你没有一丝反应。分明就是早就知道他们的事情!”


    楚焱昊将骆星文的事情瞒得很死,这么多年过去了, 连他们这些最好的朋友都没有透露分毫。霍深从来都不是一个会主动关注这种事情的人,他会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是有其他原因。


    楚焱昊当年被分手, 萎靡不振了很久,他们都觉得对方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玩弄了楚焱昊的感情,骗心骗身又骗钱。但如今认识了骆星文,才觉得当初的猜测可能有问题。就骆星文每每听到楚焱昊的反应, 他不相信当年的事情没有一丝隐情。


    江迢都能脑补楚卿朝拿着一千万坐在骆星文面前的场景——“给你一千万, 离开我弟,要不然我就让你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霍深听完江迢的猜测,笑得肩膀都在抖。江明晏也就算了,为什么楚卿朝在江迢心里也会是这种形象。


    “怎么可能,你都想哪里去了。”


    “当年楚焱昊的状态很差, 你哥他们在国外鞭长莫及, 就托我调查一下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江迢等了半天的下文, 发现已经结束了, 他顿时有一点无语。


    “然后呢?”


    “然后我就查了一下啊,发现这人没什么问题。”霍深一边回忆一边道, “本来要和你哥他们说的, 但调查的事情被楚焱昊知道了,他过来找我,说希望我可以不告诉他哥对方是谁。”


    当时他见楚焱昊的状态已经调整过来了,便尊重了当事人的意见,只和楚卿朝他们说了结果, 没有说对方是谁。


    江迢“啧”了一声,“你是故意让楚焱昊知道的吧?”


    霍深做事靠谱又周到,如果他不想让人知道,那楚焱昊肯定半点风声都不会听到。


    霍深笑了一下,没有否认。


    其实他并不认同楚卿朝他们的一些想法,十六七岁的少年,虽然不够成熟,但足以对自己行为负责。他觉得楚焱昊应该有知情权和选择权。


    怪不得楚焱昊瞒了这么多年,搞半天是担心他哥知道会给对方使绊子啊。


    啧啧啧,自己都难受成那样了还不忘替对方着想,这是什么痴情种,江迢一时都不知道应该作何评价。


    “所以他们俩当年到底为什么分啊?”江迢露出了一点点八卦的表情。


    霍深乐了乐:“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托我调查也只是担心楚焱昊是不是遇上了什么诈骗团伙。”


    江迢差点笑喷出来,这种想法怎么说呢,就离谱又好像很合乎情理。


    霍深:“事情的细节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不过即使是对的人,在错的时间遇见,最终可能也只是一场遗憾。”


    什么对的人错的人?江迢眼睛微眯,就像是一只警觉的猫,“你为什么有这么多感慨?”


    霍深想了想,“从旁人的失败中找找经验,这样才不容易重蹈旁人的覆辙?”


    “”


    江迢很无语,“失败的经历有什么好总结的,总结到头就是人生应该搞事业什么时候都不应该恋爱。”


    霍深望着江迢,笑容晏晏意有所指,“那我倒是没有这样的想法。”


    漫天繁星透过玻璃屋顶将荧荧星光洒落在洁白如雪的床上,也许是为了坐飞机,霍深今日穿得比较休闲,让他少了几分成熟和冷峻,多了几分鲜活和放松。娱乐圈已经算得上帅哥美女如云,然而江迢见了这么多真人,还是找不出半个能比得上霍深的人。难怪作为经纪人的聂谨在见过一次照片后就总想打霍深的主意。


    “我经纪人说有个恋综在招募嘉宾,她觉得你的形象气质很不错,就让我问问你,你想去吗?”


    霍深一顿,“你想让我去参加恋综?”


    江迢觉得很奇怪,明明只是随口转达一个旁人无足轻重的邀请,他心里为什么会这么闷,就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一样,闷闷沉沉,很不舒服。


    霍深看见江迢微微皱起的眉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毫无底线地退让,“我不想去,但如果你想让我去,我也可以去。”


    “???!!!”


    江迢差点要跳脚了,生怕自己的意思表达慢了明天就在恋综名单上看见霍深的名字了。


    “你在想什么!我当然不想你去参加!我只是在转达别人的邀请!转达你懂吗?就是陈述!不带任何倾向的陈述!”


    霍深没有想到江迢反应这么大,微微挑眉,露出些许惊讶。他抓住江迢气得就差要摇他肩膀的手,扪心自问,自己竟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江迢看见霍深眉梢眼角都映着笑意,更气了,“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霍深的话在嘴边转了几个弯,最后只是选择了一个比较安全的说法,“可能是因为不用去相亲了?”


    “”


    什么鬼哦,江迢莫名其妙想起网上各种被家里人逼得去相亲的吐槽贴。


    不过该说不说,霍深明确拒绝和排斥的态度竟然让他非常高兴。


    ……


    既然霍深已经明确表明不想去,江迢便将这件事情彻底放下。他趁霍深接电话,随意将恋综的事情发在【弱智低能儿关爱中心(改名版)】的群里——群名是关雨筠改的,在江迢和楚焱昊像小学生一样刷屏互骂后。


    他没抱什么特别的想法,算是完成聂谨的交代。


    江迢:【[链接]《遇见你》第五季招募,单身男女速来报名】


    程峻:【?】


    焦逸明:【你号被盗了?】


    楚焱昊:【你改行当老鸨了?】


    江迢本想发完就不管了,然而楚焱昊的话让他实在没忍住。


    【滚滚滚滚滚!】


    【我经纪人让我帮忙转发的。】


    【制片人是她朋友。】


    【你们有人要是有兴趣可以和我说,没兴趣就算了,一键转发问问你们身边单身的朋友有没有兴趣。】


    【微笑.jpg】


    【鞠躬谢谢.gif】


    焦逸明:【这年头哪个正经人参加恋综啊。】


    闵乐山:【就是。】


    关雨筠:【是《遇见你》的第五季吗?】


    关雨筠:【我想参加。】


    关雨筠:【能帮我问你经纪人要一份报名表吗?】


    【焦逸明撤回了一条消息】


    【闵乐山撤回了一条消息】


    江迢:【?】


    楚焱昊:【???】


    闵乐山:【?????】


    焦逸明:【????????????】


    关雨筠:【[微笑]怎么?你觉得我的条件够不上节目组的要求?@江迢】


    江迢放下差点将他呛得半死的水杯。


    大家都发了问号,干嘛单单艾特他啊!


    关雨筠的条件当然够得上节目组的要求,而且他能保证,他要是把关雨筠的资料发给聂谨,聂谨肯定当场就能拍板录用。


    只是为什么啊?


    江迢坐直身子,重新点开他看都没有仔细看过的招聘链接,仔仔细细一字一句地认真阅读。


    三分钟过去了,群里终于有了第一条消息。


    焦逸明:【我仔仔细细阅读了两遍,标点符号我都抠出来解读了。但恕我眼拙,实在没有看出这篇招募信息到底哪里吸引到了我们的女王阁下?】


    闵乐山:【你想要找对象哥给你介绍啊,你想要什么类型的哥都能帮你找到,没必要吧,为什么要去恋综啊?上恋综的男人哪个没有一点其他的心思,能有什么靠谱的?】


    关雨筠:【你管我。】


    解笑笑:【帮她报名吧。@江迢】


    江迢:【???】


    楚焱昊:【?????】


    焦逸明:【????????????】


    江迢:【怎么回事?你有情况啊?】


    关雨筠:【烦.jpg】


    关雨筠:【报名表记得发我。】


    江迢眼睁睁地看着关雨筠发完消息就在群里匿了,剩下的人艾特了她几次都没出来。


    这真是……他把链接发群里的时候是抱着压根没有人会真正理会的心情啊


    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究竟看上了哪个男人


    不过想想关雨筠曾经的光辉事迹,再加上这些年为了采风各国的无人区都出入过好几回,好像也不需要他担心什么。


    江迢简单和聂谨说了一下,将收到的报名表发给了关雨筠。


    也不知道聂谨说的观察室嘉宾还作不作数,他还挺好奇关雨筠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几个人虽然玩得很好,但是女孩子之间肯定更亲密一点。解笑笑明显知道内幕,但肯定不会告诉他们。


    江迢八卦之心燃烧到一半突然卡住了,他愣了愣,有些不解。为什么聂谨想邀霍深参加恋综他会反应那么大,而关雨筠要参加恋综他却只是好奇她到底是什么情况?而且不止是关雨筠,任何人包括楚焱昊程峻他们他好像都不会有很大的反应,最多就是抱着吃瓜的心情看乐子。


    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江迢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理。他偷偷摸摸打开手机的搜索软件。


    “不希望自己的朋友找对象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


    点赞top1的热门回答——这是一种嫉妒和攀比的心理,因为你不想看见你朋友过的比你好。


    江迢:“”


    狗屎吧,怎么可能?他明明比任何人都希望霍深可以幸福快乐!


    江迢觉得网上的答案果然不靠谱!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和霍深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比任何人都更亲近?他想了一圈,觉得他周遭好像只有江明晏和他有一样的情况。于是他找出江明晏的微信,难得想和他哥认真探讨一下自己的问题。


    江迢:【你为什么不希望卿朝哥找对象?】


    江明晏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回消息意外很快。


    【你有病吧?】


    【我什么时候不希望他找对象了?】


    【你一天到晚能不能干一点正事?】


    【回来之后去医院把脑子复查一下。】


    江迢气得要死,想探讨的心彻底消失。江明晏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而且明明就有好吧!他虽然每次当面祝人家百年好合,但背后都会低气压很久,还经常变着法子折腾他找他麻烦!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洗澡你不用脱衣服吗?”……


    霍深回国匆忙, 加州的事情虽然大体都安排好了,但是还有很多细节上的事情需要核对。他接了一个工作上的电话,回来就看见江迢拿着抱枕当沙包正在疯狂海扁揉搓。


    霍深:“”


    都不需要询问, 肯定又是和江明晏拌嘴了。


    江迢气得像只河豚:“霍霍!”


    霍深一年要处理八百回,极其得心应手:“嗯, 你哥确实很过分。”


    这么大个人了,还总和自己弟弟过不去,在外也挺成熟的,怎么回到家里就这么幼稚


    江迢看见霍深站在他这边,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了。


    可能真的是因为霍深实在太好了。再亲近的朋友有另一半后重心也会向家庭倾斜, 何况霍深是那种一旦将谁放在心上就很难再放下的人。要是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 或者对他不好


    一想到霍深会因此难过,江迢心里简直像油煎一样,难以忍受。


    找什么对象,谈什么恋爱,这世界上还会有比我对你更好的人吗?会因为你的一点不开心而难过半天, 会挖空心思想方设法让你开怀, 会无条件讨厌你所讨厌的人喜欢所有对你好的人


    江迢越想越难过, 越想越委屈, 几乎都要生出几分怨怼。


    江迢的情绪变化很明显,霍深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除了帮江迢安排助理, 他最近和江明晏联系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江明晏和江迢吵什么了?竟然让江迢连带他也迁怒了?


    “怎么了?”霍深站在江迢坐着的椅子前, 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道,“你哥说你什么了?”


    江迢觉得很奇怪,他发现自己无论心情多不好,只有霍深哄哄他, 他就能什么事情都不计较了。江迢在霍深的手上轻轻蹭了蹭,抓起他垂在身侧的另外一只手摩挲把玩。霍深的手总是比他凉一些,夏天摸起来的时候很舒服,凉凉爽爽的,有一种山涧溪石的感觉。


    “这块表你一直都带着吗?”


    霍深手腕上带着一块百达翡丽的定制手表,是江迢送给霍深的十八岁成年生日礼物。江迢当年为了这个礼物陆陆续续花了一年的时间,从设计雕刻打磨到组装。表盘采用黑珐琅装饰工艺,镶嵌各种稀有钻石和宝石,模拟出极光的光泽,低调内敛,透过表壳将蓝绿紫系的幽光反射,一眼看过去就像是把他们当年一起在冰岛看过的极光永恒地镌刻进表盘,飘渺流动,梦幻又绚烂。


    霍深微微一愣,他下意识抚摸过这块陪他度过了无数个无望夜晚的腕表。


    “是啊,”霍深眼中流露出几分温柔,比月光还柔和,“去年音簧出了一点问题,我带去日内瓦找制表师,他们和我说了很多这块表的事情。”


    他才知道江迢那一个暑假其实一直都待在日内瓦的制表工坊,表里的708枚部件,每一枚都是他亲手打磨抛光。


    “Tristan说你为了学习如何打磨手都不知道被磨破了多少次。”


    江迢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他能去工坊参与制作其实还是托了楚卿朝的关系。他刚去时信心满满,打算手工制作部分完全由自己亲自动手,然而在他磨坏糟蹋了无数个零件之后,他才不得不承认术业有专攻,大师不亏是大师,上百年的技术工艺沉淀不是盖的。最后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其实说是说每枚部件都是他亲手打磨,但实际上工坊里的制表大师们都多多少少有再帮忙加工。


    霍深眉眼弯弯,“已经很厉害了,他们和我说当时工坊有不少制表大师都想收你做关门弟子,觉得你很有天赋。”


    还特别能吃苦。


    没有人被夸会不高兴,江迢嘴角不自觉上扬,“得了吧,这种精细的活儿不适合我。”


    一坐就坐一天,很多工艺还不得不在显微镜下操作,跟米上雕花一样。要不是每每想着这是要给霍深的礼物,他在第一天就耐不住性子要跑路了。


    “你是不知道,当年我为了订做这只表差点倾家荡产。”


    不仅将积累了好几年的零花钱一倾而空,还向他哥借了接近九位数的巨额贷款。


    “我知道,”霍深笑容隐隐,“你哥和我讲了,他说你是怕钱花少了我带不出去。”


    “才不是呢!”


    他哥一天到晚就在胡说八道。


    他当时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觉得霍深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皎洁的圆月慢慢从海天一线的尽头爬上夜空,暖黄的月华将周围星星的光芒变得含蓄而内敛。江迢抬着头静静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霍深。其实如果霍深未来真的找到了能让他幸福、对他很好很好的人。那么他想,他应该也会祝福吧——即使他一设想到这样的场景就会没来由的难过。


    不过前提是那个人真的要对霍深很好很好很好!而且得要让他看过,觉得真的能在各方面配得上霍深!


    要不然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就算撒泼打滚被他爸妈骂他都不会同意的!


    江迢拽住霍深的衣领,摆上自己面对霍深能摆出的最凶的表情,“我记得你说过你以后找对象会要我把关的对吧?”


    江迢发力得太过突然,霍深被拉得向下前倾。他一只手原本就一直被江迢抓着,为了保持平衡只能用另一只手撑在江迢靠着的沙发靠背上。


    这姿势实在是


    霍深看着江迢紧抿起的唇,喉结微微滚动。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压下自己的心猿意马,安抚地捏了捏江迢的手,“知道了,放心吧,沙发要翻了。”


    哪有那么容易翻,江迢嘀嘀咕咕地松开霍深的衣领,总觉得霍深这话回答得比平日敷衍。


    反正霍深答应他的事情向来都是说到做到,暂且相信他好了


    夜幕渐深,霍深看着亦步亦趋跟在他周围打转的江迢。霍深知道江迢有事憋在心里的时候就会这样,他琢磨了半天,觉得可能和江明晏有关,然而问了江迢几次,都被江迢避重就轻转移了话题。


    霍深见江迢去拿水,拿出手机给江明晏发信息。


    【江迢刚刚和你聊什么了?】


    江明晏:【没聊什么,他有病。】


    霍深:“……”


    说实在的,真不是他私心偏袒,这两兄弟天天吵和江明晏的关系真的很大啊。


    霍深接过江迢给他倒的温水,喝了一半后放在旁边。他拉住江迢的小臂,将他轻轻拉到面前,“你刚刚除了和你哥聊天还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啊,”江迢想了想,“哦,我把恋综的事情发给楚焱昊他们了。你猜怎么着,关雨筠竟然问我要报名表想参加!”


    讲起这事江迢还是觉得很惊讶意外。


    看起来也不是这事。


    霍深不解,既然不是江明晏的问题,也不是朋友的事情,那会是什么事情呢?


    江迢看着霍深思索的表情,眼神带上了几分审视:“关雨筠的事情你不会也知道什么吧?”


    霍深反应过来,哭笑不得:“这个我真不知道。”


    江迢眯眼,一副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霍深笑:“你问我的事情,我什么事瞒过你?”


    好吧,也是。


    江迢展了展胳膊,“挺晚了,明天还要看日出,洗个澡睡一会儿吧,要不然真的要熬夜到天明了。”


    度假酒店主打舒适,浴室很大,八十多平,冰川白岩的浴缸躺四五个人都不会拥挤。


    霍深帮江迢试了试热水,“你先洗吧,我去隔壁。”


    雾气顺着流水向上扩散,湿润和温热很快驱散了浴室原本的干燥。


    江迢看见霍深要走,心里一下空落落的,本来就不得劲的心更加落不到实处。


    他拉住霍深,“这么麻烦做什么,一起洗啊,冲一下,还更快。”


    霍深差点被呛到,他看着江迢坦荡的眼神,简直想叹气,“别闹,你在这边洗,我去隔壁洗,时间也差不多,我不会让你等我。”


    江迢觉得霍深这一晚上的态度简直可以用飘忽不定来形容。刚刚承诺的很敷衍,现在又故意想和他保持距离。


    “隔壁都有谁啊,你干什么总想回隔壁?”


    霍深不解江迢突然焦躁烦闷的原因,他看着江迢紧皱的眉头,知道他如果说不出一点能让江迢信服的理由江迢只怕会想一晚上,“两个大男人一起洗澡多奇怪啊,我觉得有一点尴尬。”


    江迢脸色微微缓和,但仍然不怎么满意,“有什么关系,我们之前也一起洗过。”


    霍深哭笑不得,“那时候还不满十岁,而且是因为你崴脚了。”


    他们当时在游泳馆,江迢上岸时崴了脚,非要冲完澡才愿意让医生来处理,一个人单脚蹦去浴室还滑了一跤,痛得哇哇叫。


    江迢才不管。


    “果然朋友就是两条相交的直线,只有一段路能相交相伴。我觉得你现在对我还没有小时候好!我哥一回来你就跑去加州,丢下重伤出院的我一个人在国内,我要去找你你也不同意,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人照顾。


    怎么就孤苦伶仃无人照顾了?


    何况他去加州不也是为了江迢能更好的恢复……


    霍深耐心地想要解释。


    江迢打断:“还说什么想我,根本就是骗子!”


    霍深:“……”


    江迢越讲越起劲,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喂了一晚上情绪的怨灵,”我看你根本就是不喜欢我了,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你是不是在外面偷偷谈了恋爱没有跟我讲?还瞒着我!要不然你也不会在加州一待就待半个月!”


    这就是纯无理取闹了……


    霍深看着江迢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胡搅蛮缠,简直气笑了。


    “行,那一起洗吧。”


    他挽起袖子,解开几个扣子。


    黑色亚麻的休闲衬衫半敞,露出一片冷白的皮肤,修长的脖颈下的线条紧实又性感,流畅得恰到好处。亚麻的布料沾水格外明显,试水时溅湿的一块贴在腰腹,腹肌线条若隐若现,看起来紧实有力。


    江迢脑海空白了一瞬,像一个炸到一半突然哑火的鞭炮。


    他看见霍深向他走近了一步,薄唇上下张阖,好像说了什么。


    然而江迢什么都没有听见,他感觉所有的声音都变得很遥远,周遭的一切仿佛进入了真空,而这个空间中只有他和霍深两个人存在。


    江迢喉结微动,无端感觉口渴。


    直到霍深带着微微凉意的手抓住他的衣摆碰到他的腰侧,他才如梦初醒。


    他像一只受惊的鹿一样,差点蹦了起来,“靠,你干什么?”


    “洗澡啊,”霍深似笑非笑,像是揶揄,又因为身高显得有几分压迫感,“洗澡你不用脱衣服吗?”


    江迢的脸红得仿佛能滴血,“我”“你”了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怎么?不好意思?”霍深故意道,“当年你衣服不也是我帮你脱的吗?”


    脱个屁啊,游泳穿什么衣服,霍深倒是确实帮他脱了,但他当时就穿了一条泳裤。


    有的时候思绪太活跃也不是一件好事,江迢一下子反应过来。画面仿佛如有实质,对照在浴室里两个人身上。


    江迢面红耳赤,下意识扶着洗手台后退一步,结果手滑打翻了洗漱台上的瓶瓶罐罐。


    霍深好整以暇,还要开口……


    “我不要和你一起洗了!”江迢在霍深开口前将他打包推出浴室,“你去隔壁!”


    霍深看着紧闭的浴室隔断,不知道是应该松一口气还是遗憾。


    江迢听见霍深离开房间之前和他打了一声招呼。他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确定没动静后才打开浴室隔断门伸出脑袋在屋里看了一圈。


    他松了一口气,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洗手池上打翻的瓶瓶罐罐大多数都是酒店准备的各种护肤用品,他一边调整心态一边顺手摆正。


    lube?什么东西?女孩子还真不容易,护个肤竟然有这么多步骤……


    江迢正要将其归放,突然反应过来,靠!他像是拿了一个烫手山芋,好不容易调整的心态差点又崩了。


    床上用品能不能放在它们该待的地方,浴室是放这种东西的地方吗?!!


    江迢烦得要死,打算塞进柜子里眼不见心不烦。他打开柜门,结果一柜子的成人用品差点蛰瞎了他的眼。


    气到极致真的会笑,江迢甩上柜门。这下子才真正相信霍深不管是回国还是定下这个酒店都是临时起意——要不然也不会让酒店把他们的常规布置留在房内。


    所以霍深回国真的只是因为他昨晚的那通电话?因为他在挂断前说他想他了?


    江迢烦闷了一晚上的心情被细细密密的开心吞噬了不少。


    算了。


    江迢打算不想这些,好好洗一个澡。


    然而思路一旦被打开就能发现很多东西,比如为什么要安放这么大的浴缸,比如浴室墙上为什么要装这么多镜子,比如……


    江迢甩了甩脑袋,阻止自己再往下观察。


    氤氲的热水慢慢装满了整个浴缸,江迢莫名想起霍深在浴缸边弯腰帮他调试热水时样子,宽肩窄腰,笔直修长的腿


    江迢破罐子破摔地钻进浴缸,磨磨唧唧地洗了一个三四十分钟的澡。


    他将这种反应归结于糜烂腐败的酒店环境!好好的酒店弄这么多乱七八糟有的没的干什么?明明是一个正经的度假酒店,怎么搞得和情趣酒店一样?


    所以在这种环境里起点反应很正常,就和大多数男生在盗版网站上看到小广告会起反应一样


    ……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晚安,我的小王子。”……


    江迢收拾完转了一圈没见霍深, 去隔壁敲了一会儿的门才等到霍深出来开门。


    霍深拿着一条毛巾,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一看就是才从浴室出来。


    还说什么不会让他等, 结果不还是洗得比他还久?


    “哼,我还以为你打算睡隔壁了呢。”


    霍深听见抱怨也没有解释, 只是露出几分拿他没办法的无奈笑意,


    江迢对这个表情很受用,因为这种表情总会让他有一种霍深会对他无条件退让的错觉。


    “我帮你吹吗?”江迢抬了抬下巴示意霍深还在滴水的头发。


    平常就算了,今夜他是实在不敢再尝一次蛇果,霍深没有同意, “我等会就过来。”


    江迢看见霍深温和的笑意, 耸了耸肩,“好吧。”


    度假酒店的床很大,宽有四米多,江迢躺在床上玩手机。霍深不知道从哪里又弄了一床被子,铺在床的另一边。


    这种独立袋装弹簧的床很私密, 一张床上, 一个人上床或者翻身压根不会让另一个人感觉一点动静。要不是还开着灯, 他压根都没有感觉到霍深躺下。这和自己睡没有任何区别?


    霍深半撑着上半身, 侧身望着平躺在另一侧的江迢,温声道, “我关灯了?”


    江迢瞪着霍深, 瞪了一会儿就瞪不下去了。太温柔了,根本让人发不出脾气。


    “算了,”江迢关掉手机,“睡觉吧。”


    霍深碰了一下床边的中央灯控,窗帘缓缓滑动遮住落地窗, 屋内的灯光渐渐变暖变暗直至熄灭。


    江迢正要闭眼。


    “砰——”的一声巨响突然在他耳边爆开,像是爆炸一样。江迢吓得一个激灵,噌的一下坐了起来。不知道隐藏在哪里的投影灯突然亮起,3D的灯光效果照在透明的屋顶上和外面的繁星交相辉映,看起来是想给他们一种置身银河的效果。幕布滑动,满天玫瑰花瓣从天花板落下,像是玫瑰雨,还是一场玫瑰特大暴雨。


    江迢坐在一床能将他淹没的玫瑰花瓣里,满脸懵逼地看向霍深。


    霍深应该也被爆炸声响惊到了,他的眼神正处于一种从戒备转不解的阶段,再配上落了满身的玫瑰花瓣,看起来竟然难得显得有几分狼狈迷茫。


    自从接手公司后,霍深从来都是冷静自持游刃有余的代名词,江迢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在霍深身上看到这么生动的反应了。


    江迢“噗呲”一声发笑出来,笑得很欢乐,肩膀都在抖,最后一点纠结和烦闷也彻底被冲散。


    “什么鬼啊?”江迢觉得这主意肯定不会是霍深想的。


    霍深只是愣了一瞬,很快就理清前因后果。他按下因为爆炸声而起鼓的心跳,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应该是酒店的布置。”


    蜜月度假酒店都会有一些烘托气氛的设计。酒店是他让林舜定的,林舜应该是看到他说要定两间以为他们不会住在一起,所以保持了江迢这间的原状设计。


    江迢哭笑不得,“他不会是觉得我喜欢这种东西吧?”


    散在各处的投影光点向中间方向慢慢移动,最终汇聚成一束。一个小王子和狐狸看日落的珐琅掐丝画顺着光束缓缓从落在他们面前。投影灯的画面变化,一副盛大又温情的日落温暖了整个房间。


    “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钟开始,我就开始感觉很快乐。”[注]


    这是《小王子》里狐狸的一句台词,出现在橙黄色日落的最下方。


    江迢被这句话触动,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情,他眼睛下弯,露出盈盈笑意。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去你家学钢琴,每次都是提前好几个小时就开始开心了。


    霍深想起往事,也露出几分笑意,他本想轻轻拂开落在江迢肩膀上的玫瑰花瓣,然而触碰的那一刻却莫名心动,他慢慢地将落在江迢身上的玫瑰花瓣一片一片拾起,轻握在手心,“我知道。”


    江迢:“你知道什么啊。”


    霍深是江迢从小到大第一个想主动结交的朋友,也是他觉得最难交的朋友,没有之一。他足足花了半年的时间,才感觉真正走进了一点霍深的心里。


    霍深没有想到江迢竟然会有这样的感觉。他觉得没有人会不喜欢小时候的江迢,热情真诚,像是一个小太阳,能让身边所有人都开心。当年生日宴结束,江迢送了他一场烟火,他觉得那个时候江迢就已经走进他心里了。


    “只要是和我有关的事情,我母亲都会先问过我的意见。如果不是我愿意,她不会答应你来我家和我一起上课的。”


    “真的吗?”时隔多年江迢终于把埋在心里的疙瘩用寻常的语气说了出来,“当时那个钢琴老师还说要不是我总去打扰你,你说不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钢琴家。”


    “怎么可能,”霍深笑着摸了摸江迢看起来有点委屈的脑袋,“当时学钢琴不过是闲来无事,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在这条路上走出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江迢当时有一段时间突然就不愿意来他家了,他还是让人查了监控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个钢琴老师说这句话只是自以为是地为他好,后来他就再也没有让她来教了。


    闲来无事学琴就差点学到专业级别,霍深平静的语气让江迢又想笑又无奈,还有一种莫名的自豪和骄傲,“你真的是……”


    霍深聪明有礼学什么都快,无论是钢琴马术游泳这些兴趣爱好还是学校成绩都一骑绝尘。从小就是家长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也是他们这个圈子里年龄相仿的小孩子们的噩梦。几乎每个年龄在上下五岁范围的小孩都被爸妈骂过类似的话——你怎么就不能和人家霍深学习学习呢。你为什么一定要往差比,为什么就不能和霍深比呢。


    江迢乐道:“你知道当年你以一己之力让多少鸡娃的家长有了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和更远大的目标,让多少人本就痛苦的童年变得更加举步维艰吗?”


    本来像他们这样人家的小孩,成绩不错兴趣爱好有一样很拿得出手就已经能让家长吹嘘了。结果有霍深那个榜样存在。不行,人家可以为什么你不可以。结果就是四个兴趣爱好班变成八个,中英双语教学不够变成中英法西四语教学。


    其实这些人里面也不乏优秀的人,但霍深实在是优秀得太过突出,所以衬托着绝大多数人都蠢笨如猪。


    “闵乐山第一次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后就总鼓吹着要我哪次出来玩的时候叫上你一起,说什么要近距离瞻仰一下从小压在他头上的大山是何模样。还有解笑笑,有一次大家问她这么多弦乐器为什么独独选择大提琴,她还开玩笑说一是因为热爱二是因为你没学。”


    霍深啼笑皆非,他小时候其实没有想这么多,学这些东西真的只是闲来无事。


    小孩子能一起玩的东西无非就是那些,他玩过几次后就不怎么喜欢玩了。他爸妈虽然不说,但多少都有点担心他的心理健康。


    他为了不让他爸妈过分担心,就给自己找了一些事情做。


    这些东西学着学着也能找到点乐趣,而且课余时间被兴趣爱好班挤满了还可以躲避一些宴会和社交,他只是单纯觉得学这些东西比和大家玩游戏捉迷藏有意思。


    江迢乐得不行,霍深小的时候长得好性格好,一到社交场合就是人群的焦点,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喜欢围着他转。


    江迢:“可是我每次拉你出去玩你看起来都挺愿意的啊?”


    霍深眼神温和下来,“当时我也不知道,不过后来想了想,可能做什么不是重点,重点是和谁一起吧。”


    江迢小时候很好玩,怎么逗都不会生气,只会炸毛,炸毛时候的样子又很可爱。


    江迢很无语,他也只是对霍深和家里人是这样。


    “我还记得你骗我吃了一整个酸橘子!”


    当时在度假山庄,他们俩跑出去溜达,结果一走就走远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渴得要死,看见景观树上有橘子,就问霍深能不能吃。十岁的霍深研究了一下,看起来很懂似的地从农药降解分析到橘子皮细胞,最后得出结论吃了肯定死不了。江迢总觉得霍深没安好心就说那你吃一个你没死的话我再吃。霍深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剥开吃了一片,表情很平静,说还行。


    渴让江迢短暂的丧失戒心,他将剩下的塞进嘴里,又苦又涩又酸,偏偏从小的教养又让他不好意思把东西直接吐出来。只能硬着头皮匆匆嚼了几下咽下,酸得他牙都掉了——是真的“掉“,物理意义上的“掉”。


    七岁的江迢不知道是换牙,只觉得天崩了。


    霍深想起这段往事也露出笑意。江迢一开始不知道是换牙,自己又惊又惧吓得半死却一个劲安慰他说没关系让他不要担心,那模样又惹人怜又让人心软。


    等他告诉他是正常换牙、他得知自己没什么大碍后就开始撒泼打赖,非说是他让他的牙齿没能寿终正寝,要赔付他牙齿早夭的损失。


    最后还是他把他背了回去。


    暖色的落日投影光效很有氛围,让人想起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数不尽的往事。


    江迢见过霍深爸爸,温润如玉端方有礼,是这个时代难得的君子。他一直觉得,如果霍深没有遭遇父母双亡亲人背叛,他长大应该会成为和他父亲一样的人,睿智却平和,能看透人心却依旧能对这个世界敞开心怀。


    不过不同的际遇会造就不同的性格,现在的霍深他也很喜欢。


    “晚安,”江迢拂去枕头上的花瓣,躺下后像狐狸一样伸爪隔着被子拍了拍霍深,“我的小王子。”


    霍深眼中漾着笑意,他们俩到底谁是狐狸谁是小王子啊


    第40章 第四十章 就算是法海也会有感觉好吗,……


    耀眼的金色光芒水平地划破海平面, 彤云的上空是被大片大片晕染的橙色和黄色。金橙色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向海平面,波光粼粼的金色海洋仿佛被撒下一把细碎钻石,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江迢被叫醒后第一眼看见了霍深, 然后落入眼底的就是霍深身后这样一副绚烂又辽阔的景象。


    太美了,美得好像一副色彩绚丽的油画。


    一夜好眠让他思绪有些迟钝, 他一时分不清现在所处的是梦境还是真实。


    “早安,”霍深的眼中是盈盈笑意。


    金橙色的初阳缓缓从海平面上升起,一点一点将圆形补齐。日出的阳光不是那么刺眼,是少数能直视太阳的时候。海鸥和候鸟在橙黄色的海天间翱翔,看不清样貌, 只能看见自由自在的轮廓。


    日出的美, 有一种生机勃勃的生命力,感染着你,治愈又震撼,让你不自觉的为之心底颤动。


    “早安,”江迢抱住站在床边的霍深, 温暖的体温驱散清晨最后一丝凉意, 他仿佛能感受到两颗心在同频跳动。初醒的慵懒壮丽的美景和在乎的人, 江迢懒懒地想, 这一刻要是能够永恒就好了。


    霍深的眼睛如春风拂过的湖水,涟漪微澜。他抬手轻轻揽住江迢, 他想, 即使未来再有变故,他抱着这些回忆,也能度过余生


    江迢和霍深没有在海城待太久,关清推荐的表演老师张雪兰来消息,说她已经结束学术访问返还云京市。


    要是江迢人在国外还有理由推迟, 在海城就不太合适了,尊师重道,再加上正好也方便霍深回去处理公司的事情。


    江迢赖了一会儿床,又和霍深一起散步到候鸟保护基地转了一圈后才恋恋不舍地坐上回云京市的飞机。


    惦记关清剧里角色的人很多,最近不少躲在营销号背后带节奏黑他的人都是为了这事。江迢从小就是一个不怕事的性格,正大光明竞争无所谓,但这种背后搞小动作一向令他不耻,这些人越是在背后耍手段就越能坚定他一定要拿下这个角色的决心。


    江迢和张雪兰约好时间,第二日便提着礼物登门拜访。


    张雪兰住在大学老校区的教职工小区,四周参天梧桐郁郁葱葱,蝉鸣阵阵,油绿的爬墙虎生机勃勃的占居满墙,给人一种格外古韵的书香气氛围。


    江迢到的时候正好碰见张雪兰站在门口送一个人离开,那人看起来二十五六岁,长得很精致,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裤,看起来清清爽爽。


    他下楼梯时看见了江迢,他停下脚步站在台阶上看了江迢几眼,居高临下的,最后留下一个礼貌的笑容,和江迢擦身而过。


    江迢有几分不解,因为那人看他的眼神带着一股极强的优越感,高高在上,还带着假惺惺的怜悯和蔑视。


    江小少爷这辈子还没有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瞧过,他第一反应是莫名其妙,第二反应是对此人的印象极差。


    张雪兰穿着一件黛蓝色的旗袍,打扮得很优雅,满头银白的头发低盘在后脑,很符合大众心目中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的形象。


    江迢压下适才小插曲影响的心情,露出一个明亮又很真诚笑容,“张老师好。”


    张雪兰有几分意外,“你看起来和镜头里不太一样,更年轻也更好看,看来之前找你拍戏的导演不太会拍你。”


    商业互吹江迢从小精通,“您太客气了,您才是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我见到您才知道什么叫做岁月从不败美人。”


    好听的话谁都喜欢听,张雪兰眼角笑出了几丝和蔼的纹路。


    “刚刚离开的人是叶雅瀚,你可能没见过,但应该听过。”张雪兰一边将江迢迎进门一边道。


    原来是叶雅瀚,怪不得看着这么眼熟。江迢来之前被聂谨科普过,张雪兰在演艺圈是一位很有名的表演老师,不仅是因为她是电影学院的教授,更是因为她带出过好几位影帝影后。她年纪大后身体不好,便不怎么教学生了,她带的最后一个学生就是叶雅瀚,二十岁便拿下了影帝的金奖杯,是娱乐圈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影帝。


    “说起来你长得还有几分像他,”张雪兰打量着江迢的五官,抬手微微遮了一下,“特别是下半张脸。”


    没有吧,他长得明明就比刚刚那人帅多了,还更青春洋溢。


    江迢表面礼貌微笑心中并不苟同。


    年少轻狂,不喜欢被说和谁像也很正常。张雪兰笑容慈祥,就像是在看一个张扬又有些调皮的小孩。


    张雪兰教学的方式很特别,她上来不是教而是问,就像是认识了一个年长的朋友,两人在闲暇时间谈到了表演这个话题,她不会强行给你输入什么观点,而是在交谈的过程中润物无声般一点点改变你对表演的错误认知,帮你塑造出一套你自己能够理解的表演体系。


    得英才而教之可能是所有教育从业者共同的理想,张雪兰原本想的是见一面后再婉拒,这样也算全了关清对她的请托,但在看完她让江迢即兴表演的两个片段后她改变了想法。


    “你很有天赋,”张雪兰眼中满是赞许。


    夸奖的话谁都喜欢听,何况还是这种千金难买一堂课的业界名师的夸奖,江迢笑容灿烂。


    江迢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张雪兰看见后也不由露出几分笑意,她有些不理解,“你来之前,我看了一些你之前演戏的片段。你既然有这样的天赋,之前的剧又为何会演成那样?”


    “脑袋砸一下可能真的能开窍吧,”江迢玩笑道,“牛顿被苹果砸出了万有引力,我被相机砸通了演技。”


    张雪兰笑着摇了摇头,江迢嘴甜又有礼貌,聪明有天赋还谦虚,只要是当老师的就没有人会不喜欢这种学生。


    “我之前在电话里和你说的不是推脱之语,我现在的身体确实不太好,想要像以前一样带学生已经是不可能了。”


    江迢了解,他和聂谨对张雪兰能带他都没有抱很大的希望,只是一个好的理论体系能让人少走很多弯路,所以他们想的是在这里学方法,具体表演学习还是再找其他老师。事实上这堂课确实让他受益匪浅,而且让他学到的远比预期中多得多。


    “我知道,这堂课已经”江迢刚要说话就看见张雪兰微微抬手。


    张雪兰:“关清让你来找我是因为他想要你演他下一部戏吗?”


    江迢:“嗯。”


    张雪兰:“他想找你演的是哪个的角色?”


    江迢微顿,他上次问关清哪些能告诉经纪人,关清说的是除了剧本其他随意。但张雪兰又是关清帮他牵线的老师,和关清关系匪浅,他不确定张雪兰是否了解剧本。


    张雪兰:“我最多只能教你五节课,有针对性的教学能让你更好的理解和表达角色。或者说你还是想从基本功学起?这样虽然能够扎实你的演技,但对你在关清那里试镜可没有太大的帮助。”


    江迢觉得张雪兰这段话问的很有倾向性,不太符合他心目中对张雪兰的认知。这种老师不都应该劝学生扎实基本功不要走捷径吗?难道是为了试探他的心性?这也太像演电视剧了吧,一点都不生活化啊。


    好吧,毕竟身处娱乐圈,他应该理解并尊重。


    江迢笑道:“还是从基本功吧,演技是演员的立身之本,既然我打算吃演员这碗饭,那还是应该好好的磨练演技。错过关导的角色还会有下一个角色,错过您的指导可能就很难有下一次机会了。”


    张雪兰无声地松了一口气,看向江迢的眼神除了赞赏还有几分复杂


    跑通告、上表演课、拍摄杂志、复习、补考,练习声台形表江迢最近的事情很多很杂也很忙。不过他在忙碌中倒是发现了一个新的乐趣,那就是对着霍深练朗诵。


    “我正舒适地坐在农庄小窗前,


    眺望这依偎碧海绵延的美丽山村


    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


    问问自己吧,啊——我的挚爱,你是否太过残忍。”


    江迢捧着一本约翰·济慈的诗集,站在霍深房间的书桌前,抑扬顿挫地大声朗诵。他最近在练习用丹田发力、通过腹部气息发出声音,这样能让声音更有质感也能控制声音的持久力。


    霍深正在审查一份投资计划年度分配表,他听见江迢声情并茂朗读出来的内容,太阳穴上的青筋止不住地跳动。


    “对我来说,我不知道该如何坦诚自己对你的真挚爱慕,


    你灵魂的纯净,你美好的身体,都让我着迷。”


    霍深:“”


    “我多希望我们能化身蝴蝶,


    哪怕只活三个短暂的夏日也好。”


    啊——尽你所能来慰藉我吧,


    你如同罂粟花让我迷醉。”


    霍深看着江迢一边朗诵一边绕着桌子从前面走到他身后,食指和无名指的指腹沿着他肩膀摸到他的喉结。


    “我的感官就迷醉于你亲切的嗓音,


    柔声地求索”[注]


    就算是法海也会有感觉好吗,霍深实在忍不下去了,他抓住江迢的手腕,从项目计划文件中抬起头。


    江迢笑得肩膀都止不住地抖动。


    霍深现在的阈值越来越高,他都以为念这些他没反应了。


    霍深:“你要演的不是一个为平反旧案忍辱负重装疯卖傻的纨绔小王爷吗,难道不应该多朗诵一些类似《思玄赋》的诗文体会角色?你又没有感情戏,练习这么多爱情诗干什么?”


    江迢收回手,语气不变只是兴致明显不如方才,“你和关清的关系这么好啊,他没事还找你聊剧本?”


    霍深听出江迢隐隐的吃味,十分想笑,“你想哪里去了,他是想找我投资。”


    他又不是做慈善的,拉他投资肯定需要完整的项目相关材料。


    “关导现在还会缺投资?”江迢有些意外,他笑道,“我以为都是投资方上赶着给他送钱他坐在那儿挑呢。”


    霍深被江迢的语气逗笑了,“用关清的原话是‘像你这样只给钱不干预的资方当然是每个项目团队的理想首选。’”


    江迢乐了乐,“那你打算给他投资吗?”


    霍深摇了摇头:“我还在考虑,不过目前没有打算。”


    这是江迢没有想到的,他想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你是担心之后被有心人扒出来、带节奏黑我带资进组吗?”


    霍深没有否认,这是一部分原因。江迢看起来很随意但其实是一个做什么都很认真的人,他这些天再忙都会保持八小时以上的声台形表训练,霍深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想拿下这个角色。


    他当然相信江迢——因为江迢从来都是一个只要想做就一定能做到的人——所以才不想让他的努力被人刻意曲解。


    江迢心里十分熨帖,“我又不在意这些。”


    《关山》虽然拿奖,但因为题材所限不能在内陆播出所以收益有限。但这个项目未播先火,只要不拍得太糟糕最后都能卖到不错的版权价格。关清找霍深投资可能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回报霍深当年的伯乐之情。


    这确实是关清最开始问他要不要投资的原因,不过他投资《关山》只是因为想看这个故事被拍成电影,和谁带着这个本子找上他无关。他本来就没想过获利,更不存在什么伯乐之情。何况当时江迢还没恢复,再加上他对将商业版图布局到娱乐圈一直兴趣平平。


    这点江迢倒是听江明晏讲起过,前些年资本争先恐后涌入娱乐圈,霍深对此兴趣倒是一直不大。晟耀集团控股的唯一一家和影视业相关的公司也只是旨在扶持青年导演和创作者。这倒是很符合霍深的性格,他一向欣赏那些有才能有梦想又愿意为之付出努力的人。


    江迢:“不过他现在倒也不缺投资,我听谨姐说至少有三分之一涉足娱乐圈的资方都向他表达了合作意向。不愧是拿奖回国啊,以往只有大ip有这样的待遇。”


    霍深笑:“你知道为什么大ip大制作的影视剧往往都逃不过不尽人意或者被魔改的下场,反而小制作的剧时不时总能呈现出几部精良吗?”


    江迢微微一愣:“因为投资方太多,大家都想要参与,最后变成外行指导内行?”


    霍深:“没有哪个资方会希望自己投资的剧最后拍出来是一部烂片,其实大多数的人都知道导演更加专业,只是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所以想从中获得的利益自然也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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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方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意见,即使主创团队想坚持初心,也会在资方的压迫下越来越丧失话语权,最后往往就是呈现出一个什么元素都有什么都没拍好的四不像。


    江迢不解:“关清可是目前最炙手可热的导演,追着要给他投资的人这么多,他完全可以挑选资方吧,为什么还会被资本裹挟?”


    霍深看见江迢惊讶又不解的表情,露出几分笑意,他有点想摸摸江迢的头发,但因为他是坐着高度不够只能作罢。


    “能让人低头的除了利益还有人情。”


    “关清是一个好的导演,却不是一个好的商人。他这个人的缺点就是太重情了。”


    关清再次问到他这里可能是也发现了项目进行过程中不断暴露出来的一些问题。只不过现在已经确认资方太多了,他现在下场也拿不到话语权,更何况还有可能会影响到江迢。


    江迢“啊”了一声,有些苦恼,“那照你这么说的话这戏岂不是还不知道会拍成什么样?”


    霍深故作诧异,“你都还没通过试镜呢就开始担心这部剧的播出效果了吗?”


    “!!??”江迢扑过去,佯怒道,“你竟然敢怀疑我的能力?”


    霍深笑得不行,终于摸到了江迢的头,“再等等看看吧,关清这人还是有点能力和坚持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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