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为何要借这批流民之手,将她们掳来此地?
草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茅清兮和清韵都受了伤,失血和疼痛让她们连交谈的力气都没有。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终于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那些人依旧没有放她们出去的意思,只是在早晨和中午分别送来了一次食物。
硬得能硌掉牙的馒头,混着泥沙的凉水。
茅清兮和清韵却丝毫没有嫌弃,默默地将东西吃了个干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午后,刺眼的阳光透过破败的窗棂,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虎眼汉大步流星地带着几个人进来,直奔清韵。
“你们到底要干嘛!”清韵勉强站起来,色厉内荏。
虎眼汉狞笑着,一把扯过清韵腰间的玉佩:“小丫头片子,想活命就老实点!”
清韵惊呼着想阻止,却被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死死按住。
虎眼汉掂了掂玉佩,带着人扬长而去,重重地关上了门。
清韵颓然跌坐,眼中尽是恐惧:“他们拿这玉佩……难道是要要挟长公主府?”
茅清兮没说话,缓缓闭上眼。
她原以为,这不过是一群为财而来的流寇。
但现在,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这些人的行动,隐隐透着军人的影子。
若只是乌合之众,绝不可能如此令行禁止。
这是一支……伪装成流寇的军队!
一支出现在京城外的……叛军!
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茅清兮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藏在身后的手指,微微颤抖。
虎眼汉拿走了玉佩,朝廷收到消息再派兵来,少说也要两三天。
这两三天,足够发生许多事了。
入夜,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不知名的虫子在鸣叫。
被绑了一天的茅清兮,动了。
清韵一直没睡,此刻瞪大了眼睛。
她惊讶地发现,茅清兮那双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双手,竟然挣脱了!
“我……出去看看,”茅清兮声音很轻,“你留在这里。”
“可是……你还受着伤……”清韵担忧。
“没事。”茅清兮说着,起身时却牵动了伤口。
“嘶——”她疼得直抽气,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她咬着牙忍耐,缓缓起身:“我得去……看看飞羽他们被关在哪儿,总得……摸清情况。”
“那你……小心……”清韵知道,自己留在这儿,或许还能当个人质。
茅清兮轻轻推开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门外,两个壮汉靠着门柱,打着瞌睡。
茅清兮屏住呼吸,捡起两块石头,手腕一抖,石子精准地击中两人后颈。
壮汉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茅清兮闪身出门。
草屋周围,有流寇在轮流值守。
茅清兮贴着墙壁,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后山移动。
她身形极快,几个起落就跃上树梢,避开了一队巡逻的流寇。
站在高处,茅清兮扫视四周。
除了这间草屋,附近还有几间破屋子,但看起来早就没人住了。
她估摸着,这山里少说也有两千多流寇,其中还混着不少军人。
这些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又为什么跟流寇混在一起?
茅清兮的目光,落在了后山的一个山洞。 那里,似乎有火光。
她从树上一跃而下,融入夜色。
她的速度极快,几个呼吸间就到了山洞口。
洞口被两个人把守着。
茅清兮如法炮制,将人打晕,闪身进了山洞。
山洞里又阴又潮,还带着一股霉味。
茅清兮一眼就看到了被关着的茅飞羽他们。
他们比茅清兮还惨,一个个鼻青脸肿,手脚都被捆得死死的。
茅清兮刚进去,韩长华就睁开了眼。
他惊讶地看着茅清兮:“冀夫人?”
茅飞羽也被惊醒,惊喜地叫道:“姐!”
“嘘!”茅清兮连忙示意他小声,上前查看他们的伤势。
韩长华连忙躲避:“冀夫人,男女授受不亲……”
“我会医术。”茅清兮说。
“即便如此,也不能坏了夫人名节……”韩长华还在躲。
“姐,沈大人的腿断了。”茅飞羽急道。
茅清兮没再理会韩长华的推辞,一把摁住他的大腿。
韩长华躲闪不及,只能任由她施为。
“我姐简直就是大神,断腿也能接上!”茅飞羽颇为骄傲。
茅清兮没说话,仔细检查。
韩长华的腿和茅飞羽之前不一样,茅飞羽的只是脱臼,韩长华这是骨折,没有药物和工具,很难处理。
“沈大人这腿,得尽快回城医治,否则会留下病根。”茅清兮说。
“多谢冀夫人。”韩长华顿了顿,又问,“公主殿下可还好?”
“她没事。”茅清兮皱着眉,扫视了一圈,“乐雅书呢?”
“乐公子被他们带走了。”韩长华说。
茅清兮的心一沉。乐雅书被带走了?这些匪寇到底想做什么?
“姐……你的伤……”茅飞羽看着茅清兮肩膀上的伤口,声音发颤。
茅清兮回过神,笑了笑:“没事,小伤。你们先待在这儿,我再想想办法。”
她一个人想走容易,但要带这么多人走,很难不被发现。
而且,就她这副样子,根本打不过那么多人。
“姐……”茅飞羽欲言又止。
茅清兮没再多说,转身出了山洞。
她必须尽快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她一边往回走,一边思索。
这些匪寇里混着军人,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就在她快回到草屋时,突然看到一群人朝这边走来。
为首的,正是虎眼汉、邱默,还有……乐雅书!
茅清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下,想悄无声息地回去是不可能了。
一旦被发现……
“清韵!”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草屋的门突然从里面开了。
茅清兮想都没想,足尖点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公主!”
乐雅书猛地推开门,带进一阵山野间特有的寒凉气息。他目光急切,几步跨到清韵面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小的来晚了,让公主受苦。”
他这话还未落地,虎眼汉粗哑的嗓音已经炸雷般响起,震得破旧的木门都跟着颤了几颤:
“他娘的,那个被捆着的妞儿去哪了?!”
乐雅书身形一僵,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他猛地回头,余光瞥见一道寒光闪过,紧接着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这凝滞的气氛。
“姑奶奶在这儿呢。”
清冷的声音如冰珠落玉盘,带着几分戏谑,几分不屑。虎眼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头顶,激得他浑身汗毛倒竖, 后背发凉。
他反应不可谓不快,几乎是下意识地拧身、侧步、挥刀,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