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倭馆内倭国人聚集的酒屋里就来了位大少爷,这位出现在倭馆里的新面孔据说是来自汉阳,背靠着有权有势的京班望族,族里出了位支脉的少爷,来釜山浦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交易,可以给家族财富再添砖加瓦。
要不说人的皮囊很重要,听圭一个人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李晖和惜风两个,这种阵容倭馆这边也是几十年没见过了。
他们一路走来时,男男女女就都忍不住回头再看他们一眼,等他们进了酒馆,让听圭报了个身份后,大家立马就相信了这套说辞,纷纷凑上前来开始套近乎。
“也不知道少爷您家这边都有些什么生意可以照顾我们。”长期待在倭馆的倭人,朝鲜话都说得很流利,一位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拿起酒壶就给听圭倒上了。
他们三人里除了李晖是真的滴酒不沾以外,惜风和听圭俩个都是好酒之人,而且酒量都很是不错,所以应付这种场合可谓是手到擒来。
“朝鲜么,无非就是这么点东西,布匹、毛皮、一些个粮食还有点山货什么的。”
“嗯?您的主家想要售卖粮食?”
商人一听立马来了兴趣,毕竟日本这些年各位大名林立,这么多年互相征伐、不事生产的结果就是粮食紧缺,所以任何时候进口粮食永远是日本商人的重中之重。
“有一点,不过我们也想找靠谱稳定一点的倭国商人谈这种贸易事项。”听圭上下打量了商人一眼,适度地表现出了一些高傲与不屑。
“不是我小看贵方,只是……您也知道对马岛的宗家毕竟是近水楼台。”
“我明白,生意嘛,总是大家慢慢谈着谈着才会成的,今儿个最重要的不是谈成了什么,而是认识了少爷您这样的贵人。”
“好说好说。话说我对倭馆这里的整体运作挺感兴趣的,能随便跟我聊聊一些最近发生在这里的趣事吗?当然,涉及机密的事我也不必知道,自然也不会打听。”
“哪里哪里,做生意讲究一个嗅觉,世上哪有那么多机密可言,嗅觉好的蜜蜂,自然会比别的蜜蜂采到更多的花蜜。”
“很好,那今儿个酒场的酒钱就都算在本公子头上了,各位有什么消息都可以说来听听。”
听圭的大方自然引来了一众的欢呼声,大家承了他的请后也纷纷说出自己知道的消息。
“最近最重要的事,当属贵国使节团上个月从我国归来的事了,也不知道他们和关白大人到底谈了些什么?如果知道官家的动向的话,我们商人跟在后面吃点漏下来的,就足够发家致富了。”
“那也就是你做梦想想罢了,谁不知道釜山浦所有的官家渠道都握在宗家的手里,那是他们特许经营的范围,咱们可碰不得。”
“我听主家那边说,这一次的使团去了大半年,从庚寅年开年不久就去,如今已经过了辛卯年新年他们才回来,这一路恐怕得很是辛苦了。”
“少爷您说的不错,这一次耗时许久,恐怕两国也是谈了许多吧。”
“宗家的人全程都陪着这个使团吗,那这边倭馆的运作怎么办?”听圭谈着谈着,终于把话题绕向了他感兴趣的部分。
“哦,宗家在这里一直都有常驻的负责人,日常是耽误不了倭馆这边的事务的。”
“能跟我详细介绍一下这些人吗,他们的日常负责范围还有兴趣爱好什么的。”
这些人事在倭馆这里,自然算不上什么机密,在众人七嘴八舌地介绍了一番后,听圭三人却没有发现疑似是阴阳师的人物。
不过他们也并不气馁,毕竟这是活跃在明面上的人物,能让一般的商人都知道的话,恐怕也做不了什么隐秘大事。
商人们也都很擅长察言观色,眼看他们说完之后,听圭脸色看起来有点失望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想再接着打探点宗家的细节。
“哎,看来公子的这单生意,我们终究是没法上来就接住的。不如公子您去找一个叫宗田池三郎的商人。”
“宗家一般来说,只接自己熟悉的和官方派下来的买卖,但偶尔有一些自己不想接的单子,也会交给这一位,当然倒过来也是一样。一些宗田自己吃不下来的生意,最终也会被介绍去宗家那边。”
“您要是想和宗家那里搭上线,去找他应该就是没错的了。”
31.
和宗田搭上的过程还算简单,毕竟倭馆就这么大点地方,新来了个朝鲜京班豪门的代理人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听圭接着又单独出去和宗田喝了次酒,他们互相试探了一下对方的底细,听圭顺便胡扯了一些自己的目的当做鱼饵。
当然听圭的伪装非常完美,他本身实打实的两班公子身份,加上学识过硬、也对国家的政策情况十分了解,所以各种交易数据和各家的考量他是一清二楚,再加上天生在酒上的豪量,使得他完美地掌控酒桌的节奏,让宗田佩服得五体投地。
本来也该是这样,哪个家族会派新科及第的子弟出来做生意,那都是家族下一代权利构成的核心人物,所以听圭这种人一旦出现在倭馆,就是商人们前所未见的人杰。
而想要成为一名好商人,天生就会懂得识货和识人这种技能。
“李公子真是雅人又豪量,可谓在下生所罕见。今日得以结实公子,实为在下幸甚之事。”
等酒席尾声,被听圭身份说服的宗田,立马将自己这边的情况和盘托出,坦言听圭要谈的生意他做不了主,必须请宗家这边的负责人亲自和听圭谈,他一定会尽快安排双方见面。
一顿酒喝得宾主尽欢,临行前宗田为了卖听圭个好,特意凑过来说了一个宗家负责人的喜好。
“不过有件事情还望李公子知晓,这边的宗家大人不怎么好酒,所以谈生意时喜欢用茶会的形式,不知李公子那边……”
“茶会啊。”这些其实是听圭他们早就打探好的事情,他们也早就商量好了对策。
“我本人是不怎么喜欢饮茶的,不过好在我随行的侍者里,有位茶艺还不错,为了不要在宗大人面前失礼,届时还请允许我带他随行。”
“当然当然,日本这边也常有请专业茶人准备茶会的情况,李公子敬请随意,那就说好了,我会尽快通知公子,以期早日实现两国茶艺之会。”
一日之后——
“你可以啊,这么高雅的茶艺哪里学的?”
在等待宗田通知的时间里,不放心的惜风想提前实践一下这个茶会要用到的茶艺,以免届时在倭国人面前丢脸露出马脚。而准备这场内部茶会的当然是李晖,这也是听圭能把他一起带到宗家负责人面前的合理理由。
李晖泡茶的水平,看的惜风一惊一愣的,而听圭的眼神则是在李晖的脸上多留了片刻。
“在大明时练得多了,课余无事又出不了鬼谷,于是整日就和师兄们想点什么活动来打发时间,我的伽倻琴技艺也是那时才熟悉起来的。”
“你和你的两位师兄?那岂不是三国茶艺大切磋?”听圭对这很感兴趣,似乎哪怕光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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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会觉得那种画面很有趣。
“最多两国吧,我和二师兄差不多是很努力地在精进本国的泡茶技艺了,到后面我们估计自己都已经是大师级别了,但大师兄就一直是……玩赖的。”
“具体说说?”
“最初这个活动是从二师兄那里开始的,师父不是给我们一人安排了一座山峰嘛,于是我们就开始到处探索自己的住处。”
“从住所遗留下来的一些东西看上去,山峰历任的主人们,都是些厉害的角色,作为他们的兴趣爱好所遗留的,也都是些不得了的物品。”
“二师兄反正找到两个大架子的各种名贵陶瓷,什么唐代青釉宋代黑釉,反正据他所说,就是不拿来泡茶等于名器蒙尘。于是某天他就拉着我们剩下两个,去他那办了倭国那种形制的茶会。”
“我本来是对茶没什么太大的兴趣的,也就是小时候家里看了点教了点而已,但二师兄都开了头了,不礼尚往来一下好像也不行。至于办都办了,也不能丢朝鲜的脸,所以我也是努力翻了我那座峰里的好货,找了套紫砂来回请师兄们。”
“每次听你说鬼谷那么多好东西,我总觉得好像随便带一套出来,都能一辈子不愁吃喝了。”惜风听着李晖高雅的故事,一不小心重点又偏到世俗那里去了。
“你傻呀,就他们鬼谷教的那些道,随便能学会哪一种,都足够封王拜相了,还是能在大明封王拜相的那种,这样的人哪里还能看得上几套茶具。”听圭就不一样了,他听李晖讲鬼谷的故事,始终向往的还是鬼谷的道。
“你就当我俗气好了,那你大师兄是怎么回请你们的,他可是最有钱的大明人,自己又是出身在繁华的北京城,你说他玩赖的,他是拿金器还是玉器请你们喝的茶?”
人很难想象自己没经历过的人生,所以惜风能想象的最豪华的茶会,也是镶金戴玉的。
“都没有,大师兄就给我们一人拿了个杯子,打开茶罐子给每个杯子差不多夹了点茶叶进去,然后开水一泡就一人一杯推给我们了。”
李晖回忆这段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像是带着点苦笑,又带着点怀念。
“什么?堂堂大明的茶艺这么粗野的吗?”听圭听完后,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晖。
就像其他所有地方一样,朝鲜和倭国的茶艺和茶具,也都是从华夏这边学过来后,自己删删改改变成了互相间似是而非的东西。
但不管怎样,两国喝茶的规矩都是一大堆,不应该在继承了本源的大明,茶艺反而变得这么简陋啊。
“不是,大明要单论喝茶的规矩和讲究的话,那也是可以比起朝鲜和倭国来说只多不少的。我一开始也是不解,后来大师兄说他觉得喝茶就是喝茶,何必舍本逐末搞一堆形式,我觉得,那是近乎于他的道的一部分。”
“也……有点道理,只是可惜了你大师兄的茶会,这样喝恐怕享受不了喝茶本身吧。”听圭一边点头,一边露出可惜的表情。
“不,其实大师兄的茶会最好喝。”这就是李晖苦笑又怀念的原因。
“因为他拿的都是顶级好茶,我这辈子也是就在那段时间喝过什么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庐山云雾、武夷大红袍,每一次都不重样。我也才懂得,喝茶就是喝茶,只要茶叶够好,茶总是好喝的。”
“这……这种手笔,恐怕也只是有他身为大明人才能做到吧。”
“是啊,所以像我们朝鲜或是倭国这种,还是老老实实地练自己的茶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