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计算
【现在,他凑够了那匹土库曼战马的十分之一。】
再一次,古斯瞠目结舌。
亚瑟行动力向来极强,只要前一晚没被折腾太过,天刚泛白准已裹着外套起身。正午日头还没到顶,一切户外活计基本都收拾得妥妥帖帖……不过,这是不是过于积极了?篷车轮子还没沾着圣丹尼斯的泥,银行都似乎已经被考虑过两遍了?
倒不是说不打算陪这家伙去踩点,而是这种手头紧就抢一票的思维方式不大适合可持续发展……
而且,为什么都穿到1899了,还没摆脱考试?难不成——
“亚瑟,甜心,我有一个严肃的问题。”古斯只觉后脖颈直发凉:“你对学位、学历这些,没有特别的偏好吧?”
亚瑟哼笑一声。
“也许你念的书够填满几节火车厢,但你连赶车都走不来直线……说吧,去还是不去。”
“不,甜心,你还没说你喜不喜欢?”
“少拿我当借口,小子。问的是你。”
古斯长长叹出口气。
“我?我有兴趣,但不是现在,甜心。一两年后再说吧。跟钱没关系,主要我有点心理阴影。”
“老天,一两年后?”亚瑟啧声道,“你们这些乖宝宝都是考砸一次要嚎三年?”
“呵,你懂什么,你从没被绩点折磨过,也没被女同包围过。”
“我确实不懂你说的那些古怪玩意。”亚瑟沉吟,“但你听起来完全就是——”他清了清嗓子,“小奥古斯图斯·普莱尔,风靡万千女性,但考试方面不太擅长。二十六了还为一张考卷哭哭啼啼不愿上学——”
“够了。早说过我们的世界不一样。”古斯翻出个白眼,“我那老家是女人管事,她们挂起学院绶带像挂勋章……我妈就有五条。”
这回,车轮碾过泥路的吱呀声里,亚瑟半晌才找回声音:
“好吧,听起来得在后背钉个木桩……她是被关在学校里了?”
“你是头一个敢这么说的。”古斯闷笑,“不过,我手里也有两个。要是你也好这口,我不介意再加几个。”
“呵,‘不介意’?我以为喜欢被纸片折磨的是你。”
“不知是谁刚刚夸我,‘读过书的腔调倒像个体面人’——”
“酒馆里会背菜单的鹦鹉也像个体面人,而你他*刚刚在跟鬼屋里的玩意儿念《圣经》。”
“那叫做宾客权利,我亲爱的,是比十诫更古老的传统。古斯不以为意,“伤害带来礼物的客人必遭厄运。那位想拿命运的切片往我们脑仁里种隐喻,所以我才这样提示祂。
“我没懂。亚瑟直截了当道,“照你的说法,我拎瓶威士忌进银行,那帮蠢货就得跪着捧出金库钥匙?
“不。按我们那的说法,信什么用什么。鹦鹉有爪子、喙和翅膀,我信我学到的东西,你呢?
“我信这个。男人拍拍腰间枪套,甩了记漂亮响鞭,“还信你该在点货了,小子。活都搞定了?
古斯:“……
古斯赶紧开始,顺口问道:“马车怎么处理?直接赶进城?
“先去码头,那儿有的是收脏货的蠢驴。
“我知道,亚瑟,我是在问,这边会存在检查站吗?
这回顿住的成了亚瑟。
“……该死。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那么我提醒你,甜心,是你先问我的。古斯当即嘲笑,“还有,我以为你才是我们中的那个本地人?
“……看前面,圣丹尼斯。
话题转得颇有些生硬,古斯憋着笑扭头。果然,远远地,圣丹尼斯的边角现出轮廓。不像梦里整洁漂亮的中心城区,林立的烟囱将天空扎出窟窿,尖塔几乎和煤灰一起升腾。
路面上,砂石和碎砖越来越多,一直延向那座新落成的铁路桥。泛着金属光泽的铆钉和横梁横跨过浑浊的河水,宛如这座新兴之城伸向荒野的臂膀。靠近城区的那端零星几个巡警,正在懒散地盘问着几辆运货的车。
亚瑟将马车停在岸边一片灌木后,摸出望远镜。过了好一会儿,他跳下车。
“老实呆着,小子。他说着,甩下那只磨得发亮的背包,“我回来前别让鬣狗给叼走了。夹层有罐头,别翻乱我的**。
现在,他身边没包,头顶没帽。午后斜照里,那头失去帽檐遮挡的暗金短发被照得像流动的琥珀,几绺汗湿的部分倔强地支棱着,还因他们先前干的事沾了些草屑。恍惚间,古斯只觉看到一头正把猎物往脚边推的美洲狮。
这头大猫甚至还在严肃教育饲主不要擅自离开这片临时领地。
“我不确定能不能——等等?
手伸进包,一切依然遵循物理定律,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但同时构想按键【B】,游戏界面同时展开。古斯猛地起
身——“亚瑟,等会儿!
亚瑟回过头。古斯盯着他,【S】-后退构想,男人立即如被按下**键的录像,精确地退回马车旁边。古斯移开目光,精神集中于自己,【W】-前进!
步伐前移,贴上了亚瑟,亚瑟也立即开始不自在:“你他*现在发什么疯?
“别想太多,甜心。古斯低笑,拇指抹过男人暗金的胡茬。“我有个主意,你继续赶车,我引开巡逻队,之后我再来找你。
男人满脸疑虑,眉弓压下来,连眼皮都像有点抽:
“……你?
古斯得意洋洋:“甜心,就算你信不过我,那也该信你自己挑搭档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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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鬼搭档。
亚瑟本能地就想啐出一口。但这话的确是自己先出的口,此刻再改,妥妥会被混账玩意笑到明年。正想骂出声,眼前那个罩着麻布袋的鬼火脑袋却突地贴近来——
这他*可是在圣丹尼斯边上!
亚瑟瞳孔骤缩,只觉浑身寒毛都炸了起来,手下意识往枪套去挨,靴跟也蹬住松软的河岸泥准备后撤。可午后的阳光底下,麻布袋那股被酒气和谷物发酵酸气浸透的味道扑过来,粗糙的布料贴上他的脸。
麻布袋头心满意足地退开,亚瑟呸掉嘴边粘上的草籽,眼看着混账欢快地摸出日记本和**递回,又凑去车厢边。
“统共518瓶,甜心。300瓶粗货,100漂亮瓶子——绝对是假冒;80中货,38瓶特调——本来有40,我用了俩。晚点见?
“见鬼的邪祟。亚瑟低声咒骂,赶紧去记——“遇到麻烦就他*跑快点!
没回应。亚瑟抬头,发现古斯已冲出灌木丛,健步如飞地往桥头去。这混账明明比他高去大概半英寸,体格也不是那种挨过饿似的枯玉米杆款,偏偏跑起来的动静轻得可疑,简直能说是在被风推着走。单论这点,倒也不必担心在哪个暗巷被割了喉咙——
哗啦。
亚瑟茫然地眨了眨眼,看着那道像匹撂缰野马一样欢快的身影一头扎进河里。浑浊的河水炸开一圈涟漪,惊飞一群觅食的水鸟。
这跟一个多月前害他栽进冰河的路线一模一样。而紧接着,也跟那时一样,混账玩意带着诡异的精准,一步不差地踩着原路退回,好像方才那一扎根本不存在。
亚瑟:“……
该死。多亏帮派事多,没谁注意到自己也变
成了这副邪门德行。
但这片区域人来人往哪怕混账裹得严严实实……
亚瑟逡巡一周莫名心虚悄无声息地退回马车。车轮碾过河岸古斯也重新沿着桥头小径行动那步伐轻快那姿态优雅完全能说是个赶着进城喝下午茶的体面人。
前提是能忽略那一身浸透了酒气的帆布。
一些路人注意到了古斯。几匹马的脑袋被拨转妇人拽着孩子往回躲。桥头并不拥挤于是这般躲闪更显眼——几个骑警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状正慢悠悠地从街角转出来。
然后古斯停下脚步。
亚瑟陡然冒出股不祥预感但私酒马车已然上桥贸然掉头只会引来更多目光。车轱辘的咯吱声里那套着麻布袋的混账转向桥面手指点在嘴边竟然比出个飞吻。
这疯子。亚瑟硬生生咽下声咒骂却见前方一个路人不安地勒住马——又不是冲着他也不知道慌什么。亚瑟马鞭一扬马车从侧边超过。
更前方古斯再次动了
咻————!
一声尖利警哨划破空气紧接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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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哨声和马蹄声这下连巡警都顾不上注意通往码头区的路径了。大路上行人避让的避让看热闹的看热闹一条宽敞小道顿时空了出来。
……还不错。
亚瑟舌尖顶着腮帮子啧了声毫不客气地一抖缰绳。
他的时间赶得好收工的汽笛声和钟声里辛苦了一天的人们钱袋很松店主们也乐于为那些干渴的喉咙备下解药。水手酒馆和工人小店收走了大部分便宜货一群爱尔兰码头工唱着跑调的歌搬走了剩下的。中货、特调和贴着漂亮标签的假货分散进几家体面餐厅和酒行老板们还抱怨他来得太晚店里零钱不够找。
煤气灯拿黄澄澄的眼珠子瞪起往来行人的时候亚瑟沿着小路往内城走口袋里也多了三百来块——不全是私酒。一个满脸横肉的仓库管事贴着私酒车的轮子和轴承看了半天又掰开挽马牙槽确认齿龄心满意足地掏出了六十五块。
总体数字很不赖扣掉混账的那半再扣掉给营地的那半他
还能余下七十五块。混账既然暂时不考虑念书,那么这笔足够在这边混个一两月……
……不。混账是那种会往包里备水果的讲究鬼。亚瑟嫌弃地修正。七十五块恐怕只够糟践一月。
但,无论住哪,那身鬼火终究是件麻烦事,或许他们更该选个僻静安全的野外营地,某个被野草和灌木环绕的偏僻农舍。这样一来,这七十五块就能换来一匹可靠的阿帕卢萨马,那种长着有趣斑点、步伐稳重的好马……
或翡翠牧场那匹年轻的匈牙利混种马?它那身量最少值一百,因爱咬人才折了价。不过,他对付过脾气更暴烈的。如果混账想要这款,只消几周耐心,它就能低下头。
又或者……他先前路过马厩瞄到的那匹土库曼战马。何西阿那匹银黑“银元”的沙金色亲戚,但更高,更大,更骄傲,有阳光时那身皮**仿佛金条,身价同样相当黄金。亚瑟算了算,七十五块刚好够这匹野兽身价的十三分之一——
“嘿,先生。先生?”
亚瑟回头,瞥向街边阴影。一个戴灰帽的男人朝他咧开嘴,黄牙间卡着烟草渣:“先生,您想不想赚点快钱?”
这嗅觉倒是灵敏。亚瑟停下脚步:“我?”
“正是,先生。”灰帽男搓着手,往前凑了凑,“您瞧着就是个明白人,您看这人多眼杂,不如跟我来,我们边走边聊?”*
“我约了人。”亚瑟说。
“哎呀,就耽误您一会儿?”灰帽男殷勤地比划,“保准让您不虚此行。”*
夜色正一点点浸透街道。亚瑟跟着拐进暗巷。是春末,风不冷,拂面而来的暖意里搅拌着煤渣味、海腥味和面包焦香,还有腐鱼和牲畜的臭,烟草燃过的躁……
随着那股被鼻腔捕获的细微烟气,混账念叨过的戒断反应化作蚂蚁,自喉管爬到指尖,前头带路的灰帽男也突然反身:
“好了,我是这样想——”*
亚瑟一个横跨,马靴旋过半圈,在身后黑影扑来前先扼住了那根喉管。脑壳和砖墙相击的闷响里,左轮已滑入右手——
砰!
第二个人应声倒地。砰。楼上某扇窗惊恐合拢。
反正注意已经引起,后面的就都没所谓了。亚瑟继续开枪,继而开始搜刮。
四枚**,四具尸体——他逐一摸过,两个怀表,铜的,共三块;一个银皮带扣,两块;一沓零钞,十九块三毛。扣掉两毛钱**费,净收入二十四块一。
刺耳的警哨声里,亚瑟没起身。
必须承认,穿着混账送的这些体面行头,除了最开始有些拉着扯着,放在靠近城镇的地方,确实能省下不少麻烦——
“怎么回事?”
一个年长的警察举着提灯走进巷子,身边还跟着个年轻的。“先生,发生了什么事?”伍扒聆陸似以无菱舞
“稍等,警官。”亚瑟说着,把铅笔别回日记。煤油灯晃荡的光线下,他最后瞄眼算出的数字。
现在,他凑够了那匹土库曼战马的十分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中,“耽误您一会儿……”到“好了,我是这样想”部分出自圣丹尼斯陌生人事件,因记得不一定准存在出入
*圣丹尼斯马厩那匹马是金色,考虑到现实马匹**色修订成沙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