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主角被**作日常》
第 1 章 野外
第1章野外
游戏主角被**作日常
*食用须知*
晋江首发。主攻。古斯攻亚瑟受。攻大约在中期拥有实体,早期主要玩亚瑟w。没玩过某游戏乃至是否听过某游戏均不妨碍阅读。
1
郊狼,是一种狡黠的荒野猎手。它们披着一身灰褐色的粗糙皮**,体型与大型犬相近,在暮色降临时和夜幕笼罩后尤为活跃。单只的情况下,或许算不上什么大的威胁;然而,一旦成群结队,它们就会化身为极其危险的对手。
亚瑟·摩根,西部匪帮范德林德帮的绝对主力,此刻就在自己简陋的营地边碰到了一群郊狼。他能看到它们——两头在正前,三头潜伏在侧后。夜幕下昏暗中五对兽瞳映射着篝火摇曳的微光,宛如幽灵般诡谲。
显然,这群郊狼已经将他和他的坐骑视作今晚的主菜。它们正缓慢而谨慎地接近,身形低伏,蓄势待发,随时可能扑咬而来。尽管距离尚远,亚瑟仍能想象得出它们竖起的尖耳,微张的犬齿,以及它们喉间压抑的咆哮。
而他的手,还不受控制地,在勒于大腿间的望远镜,和背上的春田**间切换,动作熟练,流畅,漂亮——
但毫无意义。
“该死的!”亚瑟低声咒骂,拼命想要夺回对身体的掌控,“停止摆弄我的装备!让我拔枪!”
【说过了!我得先看到才能打!】一个焦躁的男声在他脑海中回应,【我怎么找不到那些该死的狼?】
亚瑟咬紧牙关,努力压制着心头翻腾的怒火:“它们就在那儿!”他嘶声说道,“用你眼睛看啊,蠢货!或者干脆让我来!”
【但是这天杀的夜晚太黑了!我根本看不清!】那个声音不甘示弱地吼了回来,【你就不能调整下你的注意力?!】
“什么注意力?!”亚瑟简直要被气笑了,“如果你能好好使用我的眼睛,你就能看到它们,一清二楚!”
仿佛是意识到他的尴尬局面,一头郊狼大胆地向前迈了一步,月光照亮了它闪烁的眼。亚瑟只觉自己的躯体猛地一顿,视野迅速脱离彩色,一片明亮的黑白景象取而代之。
【啊,差点忘了你有鹰眼!】那个声音兴奋起来,【前面两头,是吧。】
亚瑟微微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绷紧了全身的神经。“没错,就是那——等等,”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可能,“你已经很熟悉怎么让我开枪了,是吧?”
沉默。可怕的沉默。他的手还在不停地在装备间来回切换,就像个无法做出选择的傻瓜。
“快点!”亚瑟简直是在咆哮了,“它们要扑过来了!”
【我在努力!】那个声音也急了,【该死的,操作你怎么这么难!】
突然间,亚瑟感到身体再度动作。他的手不慌不忙地缓缓移向后背,优雅得仿佛在舞会上对一位淑女行礼。
“快点!快点!”亚瑟在心中怒吼,却无法加快自己的动作。
他的手指轻柔地抚过春田**的枪身,犹如在抚摸情人。枪被缓缓取下,木制枪身在月光下反着温暖的光芒。亚瑟举枪瞄准,动作行云流水——尽管此刻他内心焦躁如焚。
砰!
第一声枪响划破夜空。正前方的一头郊狼应声倒地,眉心中弹。
不等第一头郊狼倒下,亚瑟已经轻盈地转身,装弹,枪口朝向侧后方。“砰!砰!”又是两声清脆的枪响。两头郊狼几乎同时丧命,全是利落无比的爆头。
还是在前方,第四头郊狼刚刚露出獠牙,准备扑击——“砰!”亚瑟回身,第四声枪响,这头郊狼也轰然倒地。
整场杀戮宛如一场干净的收割,精准,高效,然而,执行这一切的**却绝望地大吼出声:“该死的,你漏了一头!侧后!”
【我知道!但我找不到!】那个声音焦躁不安,语速飞快:【再问一遍,你能不能看到一个红点?!】
“什么该死的红点!?”亚瑟怒火中烧,“它就在我后面!睁大你那见鬼的眼睛!”
【我只能看到一个代表敌对的红点!】那个声音急切地解释,【狼到底在哪?!】
亚瑟简直要气炸了:“哪有什么狗屁红点!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一头该死的狼!”
【我说了我知道!】脑海里的声音气急败坏:【你就是很难操作!】
亚瑟咬牙切齿:“我给你操——”
他的话戛然而止。亚瑟清晰地看到一头灰褐色的狼从阴影中窜出。月光下,这头郊狼的外貌如此鲜明:尖细的吻部,警惕的尖耳,琥珀色的眼睛凶光闪烁。它的皮**在昏暗中呈现出一种独特的斑驳感,仿佛融入了周围荒野的每一寸阴影。
郊狼的肌肉在粗糙的皮**下绷紧,勾勒出捕食者特有的致命线条。它的动作快如闪电,几乎是在亚瑟刚刚意识到危险的一瞬,就已经狠狠扑上他的左臂——
“——啊!”亚瑟痛呼出声,感受到尖锐的牙齿深深陷入自己的肉中:“看看你干的好事!”
【我看到它了看到它了!】声音惊慌失措,近乎于尖叫,【拔枪拔枪我拔抢了!】
如同先前无数次经历的那样,亚瑟感到自己的手——那只刚刚被咬住的左手——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尽管剧痛如电流般窜过全身,尽管温热的鲜血仍顺着手臂蜿蜒而下,但那只手却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稳定和流畅,将狼狠狠一摔!
郊狼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掼到几步之外,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嗥。它迅速爬起,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咆哮,准备发动更为凶猛的第二**击。而他疼痛的左手,也以闪电般的速度摸向了腰间的**。那动作之快、之稳,完全能说方才并未遭受严重的撕咬伤。
“等等,别——”亚瑟话音未落,枪已出套。
——砰!砰!砰!砰!
连续的**在寂静的夜空中炸响,火光在黑暗中闪烁。**朝着各个方向胡乱飞去,打入周围的树干,击碎几块无辜的岩石,激起一片尘土飞扬。
“该死的!”亚瑟咒骂,徒劳地尝试夺回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却一如既往地以失败告终。“你他*在干什么?!瞄准啊,蠢货!”
【我有瞄!】那个声音慌乱地回应,语气中居然还带着一丝委屈:【但理解我啊——你现在不知怎么开不了死神之眼!也开不了鹰眼!】
亚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你他*就不能用你正常的眼?”
【反正你就是太难操作了!】
**继续毫无意义地浪费,亚瑟怒不可遏:“我宁愿被你操!你倒是来操啊!——哦,该死!”
郊狼又扑出来了,目标直指他的咽喉,但他的身体反应却远远慢于他的意识,甚至他的咒骂。电光石火间他勉强一侧,右肩剧痛。亚瑟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哦不!】那个声音大叫起来,【**吧畜牲!】
叮咚。
一声诡异的响动。亚瑟察觉自己的右臂飞快地解下后背的春田**,顷刻间感到一阵更深的绝望——
这玩意是要装弹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无数的念头如走马灯般在亚瑟脑海中闪过:难道这就是自己可悲的结局?亚瑟·摩根,范德林德帮最可靠的**,竟要折在一头蠢狼爪下?他不禁苦笑着想象自己那可笑的墓碑铭文:‘此处长眠亚瑟·摩根,死因:关键时刻换错了武器’。达奇听闻此事会作何感想?约翰又会怎么嘲笑自己?一丝遗憾涌上心头,他甚至没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见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连射。
没有装弹,但**不断地撞击着他的肩膀,空弹壳叮叮当当地落在脚边。亚瑟感到自己的手指正疯狂地扣动着**,宛如一个绝望的盲人。**如暴雨般倾泻而出,在漆黑的夜空中划出一道道耀眼的火线。
最后那头正蓄势待发的郊狼连半声哀嚎都未能发出,就在这突如其来的弹雨中抽搐着倒下。鲜血从它身上的多处弹孔中汩汩涌出,将灰褐色的皮**染成暗红。它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再动弹。
**戛然而止。夜晚重新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呛人的硝烟还在空气中缭绕,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亚瑟喘着粗气,难以置信地盯着手中这把突然拥有魔力的普通**,又瞥了眼那头已经咽气的郊狼。
滴。
又是一声怪异的响动。脑海里的声音长长地舒了口气:【没事了,亚瑟。我与你同在。】
亚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哦,你与我同在?真了不起。”他咆哮,青筋在额头上突突直跳。“先是让我傻站在那变戏法,差点把自己变成狼的晚餐,然后又在那儿疯狂浪费我的**,好像在办什么该死的烟花表演。干得漂亮啊。下次要不要干脆把我扔进熊窝,看看你能不能凭空变出一门大炮来?”
【说不定还真行。】那个声音带着一丝得意回应道,【承认吧,亚瑟,你已经离不开我了。】
亚瑟刚要张口反驳,却感到自己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身侧背包,掏出块猎物肉。
这完全不合常理,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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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块堪称完美的肉,就像从篝火上取下,又恰到好处地冷却至最佳入口温度——金褐色的表面泛着诱人的油光,野薄荷的清新气息与各种香料的芬芳在空气中交织缠绕。伴随着亚瑟无可奈何的一声叹息,他的手将肉块送到嘴边。
一口。两口。三口。不需饮料润喉,不需刀叉切割,他就这样吞掉了整块肉,连自己都不知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随着最后一口被咽下,一股熟悉的暖流从胃部迅速蔓延至全身。
眨眼之间,亚瑟手臂和肩膀上绽开的伤口开始愈合,撕裂的肌肉重新连接,新生的皮肤不带一丝疤痕地覆盖其上。不消片刻,他身上的伤痕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精力充沛,伤势痊愈,亚瑟却没有半分喜悦之情。他翻了个白眼:“哇哦,真是了不起。又来这一套。你是不是还指望我为这个鼓掌?”
【我希望你至少展现出一丝礼貌。】
亚瑟冷笑一声:“得了吧。如果不是你那糟糕的操作,我根本不会受伤。这不是你第一次把我搞得遍体鳞伤,然后再来装英雄了。”
【嘿,我帮了你!】声音明显恼火起来。
“帮我?”亚瑟嗤之以鼻,“你指帮我陷入麻烦?”
【你个忘恩负义的混蛋!没有我你早就**!】
“呵,没有你,我可能活得更久些。”
【操·你的!亚瑟·摩根!】
“来啊。有本事你就来操啊。不过看你今天的表现,我很怀疑你能不能找对地方。”
沉默。亚瑟觉得自己似乎赢得了这场唇枪舌战,正准备舒展一下筋骨,一股熟悉的、不受控制的力量再次袭来。亚瑟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腿不由自主地朝着最近的狼尸走去。
“哦,该死的不,”亚瑟低声咒骂,“你该不会是想——”
【是时候清点战利品了,朋友。】那个声音冷冷地说,【我们得剥了这头狼的皮。】
亚瑟的手不受控制地摸向了腰间的猎刀。第无数次,他拼命试图抗拒,但那股力量深入他的每一寸,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半跪下去,猎刀抵上狼的皮**。
“等等,等等!”他大声**,不情不愿地承认自己的失败:“我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浑身上下都疼得要命,而你现在想让我蹲在这里剥狼皮?”
【你疼?摩根先生,你现在可是满血状态。】
“被狼咬穿的是我!”亚瑟怒吼,“那种痛不是吃块肉就能消掉的!”
【好吧,不好意思,我又忘了你是个活人了。】声音爽朗地道歉,速度和语气毫无诚意。【可,亚瑟,你明白的,如果不立即处理,这些皮的品质会受到严重影响。】
亚瑟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听着,”他尝试讲理,“这个温度,再放一会儿也没事。让我先喘口气,好吗?”
【难不成,你不缺钱了?】声音问,【现在,除了那头被打碎的,这里有四张完美的狼皮。你再拖延一会儿,就只会剩下三张,然后是两张,最后统统变成破损、污染的垃圾皮**。】
“是啊,是啊,我知道,”亚瑟烦躁地抱怨,用渗着血污的袖管擦过胀痛的双眼。
事实确实如此。只需立即行动,这个居于他脑海的诡异声音,就可以让他像个天生的捕兽人那样,娴熟高效地取得猎物皮**。然而,此刻,疲惫和不适占据上风——
“但你该死的就不能持久一点?”亚瑟差不多是在恳求了,“见鬼,也让我多享受会儿。”
【——你总有天会体验到的!】那声音莫名地拔高了,带着某种亚瑟无法理解的情绪。但很快,它也叹了口气:【亚瑟,你很了解完美皮**和损毁严重的皮**之间价差有多大,不是吗?想想你们帮派的处境。】
亚瑟低头盯着眼前的郊狼。它死于一颗钻入眉心的**,弹孔小而精准,周围的毛发几乎没被血迹污染,除此之外不见任何其他损伤。
哪怕是他亲自动手,也不见得能做得更好。这样的上等货品,商人定会开出一个好价钱。
随即而来的是一阵深深的无奈。亚瑟的脑海中浮现出达奇焦虑的面容,女士们忧心忡忡的眼神,以及在营地悄然弥漫着的饥饿氛围。记忆里的每一张脸都在无声地提醒他:范德林德帮现在急需每一分钱,如果可能的话,还需要每一块肉。这次的收获无疑将为帮派带来一笔不小的进账。
责任感终于战胜疲惫。亚瑟握紧手中的猎刀,屈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大家都懂得标题断句的正确方式w
第 2 章 过去
第2章过去
月光有如薄纱,轻柔地笼罩在新汉诺威州广袤的荒野上。在这片朦胧的银色世界中,一抹跳动的橘红犹如油画大师笔下的侧光,精准地勾勒出一个男人硬朗的轮廓。
这个男人有头金褐的短发,个子很高,身材结实,因劳作的缘故已褪去了外套,只穿着破口的衬衫和长裤。当他半跪在地移动猎刀,紧实的腰便和饱满的臀大肌形成观赏度极佳的流畅曲线。
曾经的某位玩家,现在的古斯·普莱尔,又或者说,亚瑟脑海里的那个神秘声音的源头本源,把自己的视角调整至一个能欣赏景色的角度固定好,有些惆怅。
又菜又瞎,他认,但这不全是他的错。谁叫他现在没有实体,角度也差不多是个漂浮的摄像机。一旦切开镜头、搜寻敌情,就没法兼顾亚瑟的动作;一旦专注于操作亚瑟,又不好去切视角。
说到底,他不过是个趁EPIC大促时入手《荒野大镖客2》的普通玩家,只想欣赏欣赏风景,体验体验剧情,偶尔还要投靠风灵月影宗门来为游戏体验保驾护航。
谁曾想一觉醒来,他穿进了游戏里,到了1899年美国西部的某片雪原,绑上了此界真实存在的亚瑟·摩根本人,成了一个跟着这位西部悍匪的无形摄像头,以及这位脑子里嚷嚷着奇怪语言的神秘声音。
好在很快,穿越者发现,自己可以单向关麦。而中文和英语间的理解障碍,也算是在亚瑟面前稍微挽回了一点颜面。
在双方最初的茫然和惊愕过后,穿越者及时静音,勉强接受自己作为一个幽灵,一款旁白,一个视角继续存在的命运——
反正,剧情他熟悉,美国西部的风景也足够壮丽。而作为范德林德帮派的绝对主力,亚瑟·摩根的生活足够丰富,让他这个尾行的幽魂也能饱览世间精彩。更妙的是,此刻的冰天雪地,意味着游戏还在第一章,剧情远未展开。那么那个被无数玩家扼腕、导致亚瑟以死亡谢幕的强行剧**,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前提是他和这位被跟拍的亚瑟搭上线。
这需要耐心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要僻静,要独处。最好是亚瑟独自一人,心事重重,在荒野的篝火旁若有所思,在悬崖边凝视远方。而刚好,这位所属的范德林德帮才遭受重创,除了某个讨厌的帮派老大外,所有的成员都肩负着搜寻物资的重任,这样的时刻要等必能等到。
穿越者的想法十分周密:届时,自己就切换到英语,伪装成附身魂灵之类的玩意,自称古斯。姓氏,就取从玩家Player一词衍生的变体,普莱尔Plair。日常名古斯·普莱尔,正式名奥古斯图斯·普莱尔。至于从前干啥的?忘了;怎么缠上又如何解除?不知道;但兄弟可不白住你脑袋里,兄弟能告诉你哪里藏了金条!
多么完美的计划,宛如一把上膛待发的左轮,只消轻轻扣动**。奈何,就在他确认自己穿越、在亚瑟·摩根认为自己已走出撞鬼事件的第二天,在那个被时光和命运双重遗弃的矿工小镇——
风雪呼啸得像是群狼嚎叫。穿越者惯例注视着亚瑟,同情地看着这位顽强的牛仔在齐膝深的积雪中艰难跋涉,一扇接一扇地推开那些摇摇欲坠的木门,在几近空无一物的房间里执着地搜寻着,试图为帮派的生存带回哪怕一线微弱的希望。
百无聊赖之际,穿越者心想,要是能敲下键盘的【B】,说不定能打开自己的游戏背包,给这位可怜的房东一点支援。
念头才闪过,原本正蹲身翻找橱柜的亚瑟猛地站直,手不受控制地伸向身侧的皮革背包。
与此同时,穿越者的视野之中,也冒出一个方框。
名为新获得物品的半透明方框,整齐地排列着一系列黑白手绘风格的图标:添加香料的各种猎物肉,药草,羽毛,信件——赫然是他穿越前最后存档里的背包!
如果这代表键位控制依然有效……穿越者下意识想到切换武器的Tab。
维持在翻包姿态的亚瑟立即探向腰间,闪电般拔出了枪套里的左轮。他的身体挺直了,双腿也略微打开,呼吸同时放缓,食指搭向**,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紧绷与放松并存的状态,一个经验丰富的**的完美攻击姿态——
——砰!
**擦着窗框飞出,在老旧的木头上留下一道刺眼的痕。
“见鬼?!怎么回事?”亚瑟咒骂出声,接着,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右手,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引线牵引,再次探向腰间。
他拼命地命令它停止,他的手却不听使唤,以一种诡异的流畅动作从另一个枪套中掏出了备用的**。
【可惜了,不是我的枪。】一个略有些耳熟的男声在脑海里叹气,好歹是英语:【我弄到的枪比你的枪好,保养得完美,**也是满装的。】
亚瑟·摩根僵在原地,手中两把枪的重量给他提供了些许信心,但他完全无法放松。“你是谁?!”他厉声喝问,目光在两把**之间来扫视,突然浑身一凛——
“等等,你就是之前那个在我脑子里叽里呱啦说外国话的家伙?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某种恶灵?还是什么该死的巫术?你他*的怎么控制了我的手!?”
【我是奥古斯图斯,你可以叫我古斯。】穿越者无奈地自我介绍,【老实说,我也不清楚我现在算是什么。不过,亚瑟,我们现在有个更大的麻烦——你那一下走火,可能会引来你帮派的敌对分子。】
“我可没想开枪——”亚瑟本能反驳,继而陡然眯眼:“哦,是你干的好事。”
【我只想看看武器状态。】古斯辩解,【我上次玩你还是在上次,这点生疏不能全怪我。】
“你他*的在说什么鬼话?”亚瑟咆哮,“听着,不管你是哪路鬼神,最好离我的身体远点,否则我发誓——”
【冷静点,朋友。】古斯平静地打断他,【既然我们暂时甩不掉对方,与其在这大喊大叫,不如好好谈谈我们的处境。】
亚瑟深吸一口气:“你想怎么样?”
【你,需要食物。】古斯直截了当地说,【你的帮派也需要,也许比你更需要。】
“没错,我需要。我还需要钱,药品,**。”亚瑟冷笑出声,“那又如何?你能凭空变出来?”
古斯同时嗤笑,立时构想一把键盘,并敲下按键B。
亚瑟·摩根即刻随之收枪,旋即,头低下,腰侧过,双臂曲起,手指灵巧地去解背包搭扣。
“该死的!”亚瑟咒骂,尝试夺回控制权,但他的手已经深入背包内部,“你在搞什么鬼!?”
古斯轻描淡写地答:【如你所愿,变出来。】
他刻意选择了一份百里香羊排肉,一份不该出现在这恶劣环境、也没有哪个正常人会直接塞进包里的食物。接着,亚瑟真的把它拿了出来:
取自羊肋、切成斧状的两只法式小切,此刻被亚瑟的手握成一把,每一只都呈现出远比游戏建模更诱人的焦褐。
它们的表面点缀着深绿色的新鲜百里香,细密的油脂纹路在肉质中交织,阵阵热气挟肉香在寒冷的空气中缓缓扩散,仿佛才从烤盘上取下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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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皱起眉,眼睛怀疑地瞥向自己那个破旧粗糙的皮革包,喉结却在诚实地滑动。当古斯控制他的手将羊排送到嘴边,他才惊醒一般猛地侧头:
“见鬼。拿开。”他嘶着嗓子咒骂,“这是什么巫术?我怎么知道这玩意不是一堆长满蛆虫的腐肉?”
【一个简单的事实,亚瑟,】古斯嘲笑道,【眼下这个温度,就算是蛆虫也该冻成冰棍了。】
“那这把肉是从哪来的?我可不记得自己打过羊,这该死的雪山上连只兔子都找不到。”
【这个嘛,就当是我的一点小把戏。】古斯慢悠悠地说,【你缺少补给,而我不仅能给你新鲜的烤肉,还能给你罐头、饼干、咖啡,以及伤药。但亚瑟,有价值的东西从来不是免费的。】
亚瑟冷哼一声:“行啊,我懂你的意思。说吧,你想要什么?”
【吃掉这份羊排。】
“只是这样?”亚瑟挑起一边眉毛,“你可真是个慷慨的幽魂。”
【我想到新的再说。】古斯笑了笑,【别急,亚瑟,我们会有很长的路要走。】
金褐头发的高大男人眯起眼睛,慎重地打量着手里羊排,仿佛在权衡利弊。“这里头没下药吧?”他咕哝,“我可不想在这鬼地方昏过去。”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咬上了食物。古斯调整镜头,看着亚瑟的眉头先是皱得更深,旋即舒展。那双晶蓝的眼睛微微睁大,手指则在收紧。他的喉咙深处滚出一些低沉而满足的音节,紧绷的肌肉也显露出放松迹象。尽管他似乎在努力掩饰,但他明显开始享受。
【如何,亚瑟?】古斯故意问道,【是否比你预想得要好?】
亚瑟没说话,继续撕咬,咀嚼,吞咽。直到最后一口解决,他才用袖子随意擦过嘴,抬起头直视虚空,目光锐利如猎刀:
“好吧,的确不赖。我还要做什么?再吃一份?”
【急不可耐,嗯?不过我喜欢你的态度。】古斯玩味地说,【我想要待在你的身体里,掌控你。】
“掌控?”亚瑟的声音瞬间冷下,啐出一口,“你这见鬼的恶魔,你不是已经在操纵我了吗?”
【啊,别激动,摩根先生。我只是在跟你陈述事实。你得承认,我好歹先通知了你。在这片蛮荒之地,这可算得上相当绅士了,不是么?】
亚瑟冷哼一声,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枪套:“绅士?哈。我见过的绅士个个都是衣冠禽兽。少在那儿装模作样。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过了。】古斯叹口气,【掌控。操纵。】
他想象着,自己猛地敲下游戏中代表前进的W。
镜头正对着的亚瑟立即像被电打了那样绷起浑身肌肉,原本放松的身体瞬间如满弓蓄势,宛如一头准备扑击的美洲狮。
“什么鬼——”亚瑟刚开口,话音未落,他的腿肌收缩,长靴蹬地,右肩对准前方。继而,“砰”地一下,仿佛在执行一次**任务,他重重地撞开了面前摇摇欲坠的木门。
朽烂的木头不堪重负,门板应声而碎,木屑如雪花般四溅。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粒扑面而来,亚瑟的长外套在身后猎猎作响,皮革和金属配件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响动。
【哇哦。】古斯惊叹,【你的肌肉记忆这么暴力吗?】
亚瑟踉跄几步,勉强站稳,转身愤怒地张望四周:“你这该死的杂种!你以为你在干什么?玩某种该死的马戏表演吗?你——”
【有人来了,亚瑟。】古斯不慌不忙地打断他,【我提醒过你。接下来,你是让**作,还是自己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 章 真实
第3章真实
亚瑟·摩根狠狠地抿紧嘴,目光扫过破碎的门框,木屑散落一地,寒风呼啸着卷起雪花——
“见鬼。”亚瑟低声咒骂,“有人来了?就冲这动静,怕是连方圆十里埋着的**都该醒过来了。”
【彼此彼此,摩根,你叫唤得方圆十里也能听到。】
亚瑟冷哼:“是吗?为什么我的枪无缘无故走了火?”
【大概是你的枪和你一样生锈了,需要好好上上油。】古斯反击。【行了,亚瑟,眼下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你能不能看到左下角的地图?】
地图?左下角?
亚瑟眯起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目光在空地左侧停留片刻。那里堆积着一堆杂物:几个大敞的空木箱,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旁边一把铁锹,锈迹斑斑,半埋在雪堆里,大约是某个工人的遗忘之物。
“你确定?”亚瑟讥讽地问,“你说的是那堆连醉鬼都不屑一顾的垃圾,还是你那双巫术眼睛能把纷飞的雪花看成什么该死的地图?”
——所以,地图和包,亚瑟都看不到。
古斯心念一动,想象着敲下M键,如他所料,一幅大地图瞬间铺开:极为熟悉的手绘风格,深色的阴影勾勒出山脉,明快的浅蓝表示水泽,城市区域则堆积着加粗的小方块,与周围广袤的荒野形成鲜明对比。正是游戏里能看到的地图。
一大块淡红,笼罩于图的下半,标示着亚瑟及这位所属帮派在那遭受的通缉。又一个灰色小点,落于地图上半截山脉部分的偏僻角落,精确地指示着他和亚瑟的当前位置。
退出大地图回到现实,亚瑟·摩根本人正满脸不耐烦地站在原地,眉头紧锁,显然对刚才发生的一无所知。
——所以,自己算是穿成了一个经典的第三人称玩家视角。
默认角度是盯着游戏主角亚瑟·摩根腰臀比完美的背影;要调整也是以这位为中心的360度拍摄、但无法远离;能看到显示周边实时情况的小地图;能将存档背包里的物品带到现实;能控制亚瑟·摩根做出部分动作……
“喂,幽灵,说句话?你到底在磨蹭什么?”站在废弃民宅出口处的亚瑟烦躁地出声,“要是真有谁来了,我们现在就该去找掩护,而不是杵在门口,盯着鬼知道
什么玩意发呆。”
【我很好奇,】古斯慢悠悠地转过镜头,对准亚瑟的脸:【你能不能自己动?】
亚瑟皱眉,怀疑地环顾四周,然后试探性地迈出一步。那双锐利的蓝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继而嘴角也往上提起。
像是一个刚刚挣脱镣铐的囚徒,亚瑟搓动双手,转动脖子,甚至跳了一下,像是在确认自己是否真的重获自由。
就好像,穿越者还不是穿越者的那会儿,隔着一块显示屏,骑行在任务路上的亚瑟,也不时会有点小动作,偶尔还会哼上几句粗糙的小调。
古斯忍不住低笑出声:【瞧瞧,亚瑟·摩根,】他装模作样地叹口气,【你还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我说动,你就真的自己动了。】
“该死的,你这邪门的邪祟。”亚瑟立即恼怒,右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腰间左轮,仿佛在考虑是否要对着虚空开上几枪。但最终,亚瑟啐出一口:
“你再废话,我发誓我会找个印第安萨满,让他用巫术把你从我脑袋里轰出去。”
【哦?】古斯饶有兴致道,【你现在又不需要补给了?】
高大的男人嗤笑,微微昂起头:“少自以为是。范德林德帮经历过比这更糟的日子。就算少点补给,我们一样能熬过去。不过,我很好奇,你这种……东西,怕不怕萨满的法术?还是说,一座破旧的老教堂更能让你安分?”
【说实话,我同样好奇。】古斯坦然道,【毕竟我也是头一回做你嘴里的‘东西’。在岗经验甚至不足48小时。但,我更好奇,像你这样脑袋上顶着悬赏的亡命徒,那些神棍是愿意倾听你的烦恼,还是更愿意拿你换赏金。】
亚瑟眯起眼睛,手指不自觉地摩挲起枪套:“哦?你又知道多少?”
古斯再次低笑:【超乎你的想象,牛仔。】
亚瑟冷哼:“这可不像是谈条件的态度,伙计。”
【似乎是你更需要我,朋友。】
亚瑟轻蔑道:“瞧瞧,我可不是那个躲在别人身体里的鬼魂。”
古斯不以为意:【至少你的身体暖和得很。不过,你要是再在这儿磨蹭,可能很快就凉透了。敌人来了,神**,正从你两点钟方向摸过来。】
话音才落,亚瑟骤然往后一撤,身体同时侧过,后背贴
上了墙右手抽出了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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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章节)左手还顺便往上一抬调整了头顶箍着杂色麻绳的赌徒帽。
不同于**控时的笨拙莽撞自主行动的亚瑟犹如一头进入捕猎状态的大型猫科动物。他几乎是无声地穿过这废弃小镇的残垣断壁每一步都贴着阴影每次移动的附近都有可为掩体的杂物。跟拍的古斯不由赞叹:
【你还真是个天生的猎手。】
“呵。”金褐头发的高大男人哼笑一声“那你呢?两点钟方向?这话倒是新鲜。你从前是干什么的?钟表匠?还是说……某个早死的军官?”
他边低声说话边轻盈地继续往前。但突然之间他不再是半弓身躯的潜行姿态也不在任何一个掩体之间——他猛地站直了。超出平均线的身高、深色的大衣和结实的体格让他像棵拔地而起的橡木在雪地中分外醒目。
“——怎么?被我说准了你就玩这出鬼把戏?”亚瑟恼火地问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尽可能控制着自己的音量“我才不管你是什么匠人还是见鬼的军官。想整我最好挑个别的时候。”
【不是。我为什么要整你?】古斯同样困惑【你站这——哦?这不是你特殊的作战技巧?】
亚瑟嗤之以鼻:“什么作战技巧是当活靶子?你以为我是刚从马厩里爬出来的蠢驴吗?”
【比如这里视野足够开阔适合你这种神**施展身手。】
“发挥个屁!”亚瑟低声咆哮“只有找死的蠢货才会选在这儿‘施展’。要开枪我会选在背后放冷枪。这是常识伙计。现在赶紧放开我。”
【我说了我没有控制你】古斯也很茫然【我还想看你大显身手啊?】
亚瑟怒眉瞠目:“那现在是什么鬼情况?我是被诅咒了还是怎么——”
——呱、呱呱!
几只乌鸦陡然惊起扑棱着翅膀飞向铅灰色的天空发出刺耳的鸣叫。
“该死!”亚瑟低吼“他们来了!你个混蛋快放开我!”
【我都说了不是**的!我怎么放?】
远处隐约传来粗犷的男声:“嘿脚印在这就一个人!往这边去了!”
另一个声音粗声回应:“别让那杂种跑了!我们一起上!”
隐约传来杂物被踢开的
闷响、积雪被踩踏的嘎吱,敌人正从四面八方逼近。亚瑟的眼睛如困兽般疯狂扫视周围,但他的身体仍然僵在原地,宛如一尊雕像。
“别他*玩花样了!”亚瑟低声咆哮,“再不放开我,我们都得完蛋!”
【我倒是想玩啊?!】古斯重申,深感烦躁并莫名其妙。而视野的左下角,显示周围环境的小地图上,多个表示敌对目标的红点正在不断围拢,如同绞索在收紧。
这样下去完全不行,必须得让亚瑟开枪!这念头才一闪过,亚瑟的右手立刻闪电般掏出了腰间左轮。
亚瑟顿时咬牙切齿:“这就是你说的没控制?!你个该死的骗子!”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古斯同样恼火,【我就这么一想!按理说Tab才是武器——】
一个半透明、仿佛**的圆形界面即时在古斯视野出现,是游戏里的武器**。亚瑟也即刻低头,迅速将**塞回原位。紧接着,他的手又以同样迅猛的速度伸向靴筒,抽出了猎刀。
“你他*的在想什么!?”亚瑟怒容满面,“拿把刀对付一群**的杂种?!”
【我他*的没有鼠标!】古斯终于忍无可忍地吼回去:【你以为我想这样吗?该死的,就算有鼠标,你这见鬼的武器**还是很难用!】
亚瑟怒不可遏:“什么天杀的老鼠?你疯了吗?让我拔枪你个——”
他的话被自己动作打断——他的右手一翻,猎刀在他手中炫耀似的一转,随即“嚓”地一下利落地插回靴筒。继而,他的双手解开搭扣,深入包中,毫不犹豫地摸出了一圈粗糙的麻绳。
“现在又怎么了!?”亚瑟怒骂,“你是想把自己吊死省得挨枪子儿吗?你个躲在我脑子里的懦夫!”
【闭嘴!】古斯骂回去,努力让在武器**上疯狂旋转的指针锁住武器,而不是别的。【我好像得先集中精神!不然没法在这天杀的武器**里选——哦,是枪!】”
砰!
一颗**,几乎是擦着亚瑟的帽檐呼啸而过,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硝烟轨迹。
“嘿,伙计们!”先前说话的某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有个疯子!看起来像在跟鬼魂聊天!”
“别他*的选了!他们已经来了!趴下!”亚瑟咆哮,“
让我趴下!你个蠢货!”
【去你*的!你游就没做什么狗屁趴下的按键!我连该死的弓身是哪个都不记得了!见鬼,瞄准又是哪——】
砰!
“——呃啊!”
亚瑟一声痛哼,鲜血迅速渗出他的右肩,染红了不算厚实的外套。突然间,他绷紧了背,猛地往旁一撤。**击中他原来的位置,在积雪中溅起一小团白雾,但他也终于跑了起来,飞快地冲向一辆废弃的拉车。
【抱歉,忘了还有敌人!】古斯老实道歉,【但我还是没搞太懂——】
亚瑟气急败坏,在奔跑中低吼:“你个该死的废物蠢货!要是我今天死在这,我发誓,就算下了地狱,也要爬回来把你这邪祟拖下来陪我——”
砰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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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串**打断了他的话。新的敌人加入战局。**紧紧咬在他背后,击碎砖瓦,击中围栏,击穿玻璃,弹片、碎屑伴着雪花在寒冷的空气中狂舞。
“嘿!怎么回事?”一个新的声音在喧嚣中发问,“这疯子在跟谁鬼扯呢?”
“管他呢。”另一个声音回应,“准是中了邪,先打一——”
砰!
话音戛然而止,继而是重物仆地的闷响。“操他*的!麦卡?!”第一个声音惊恐地喊,“趴下!麦卡**!这疯子把他爆头了!”
“放屁!怎么可能?我——”
砰!
“贾斯汀?贾——”
砰!
“蠢货!他就一把破**!给我压制住他——”
砰砰砰砰!
幸存的**们惊慌失措,乱枪如暴雨般倾泻而来。古斯迅速控制亚瑟缩回掩体,长舒一口气:【总算搞明白了,你得看得到,我才能锁定。】
亚瑟怒火中烧:“看到?你他*的在开玩笑吗?我他*一直看得明明白白!睁大你那该死的邪祟眼睛——”
【闭嘴!你个顽固的蠢货!】古斯骂回去,【我们视角不一样,让我来给你开开眼——】
不等回应,古斯操纵亚瑟冲出掩体。就像耳机还在,他能听到木箱碎屑在靴子下嘎吱作响,寒风呼啸着掠过耳畔。他控制亚瑟挺直身躯,静立如松,自己的精神也随之集中,集中,仿佛要刺破现实的薄膜,直到——
砰。
一声不存在于现实的沉闷枪响,伴着隐约的读秒声,世界蓦地笼上一层昏黄滤镜,如同被浇下粘稠的糖浆。所有的动作都变得缓慢,雪花和烟尘在空中优雅地起舞,**划出清晰可见的带火轨迹。
还有面前的敌人。他们一切动作都变得迟缓,变得可预测,如同被困在蜜糖中的昆虫。
死神之眼。亚瑟·摩根的标志式能力。在游戏中,这项技能让玩家短暂进入时间近乎静止的状态,精准地标记并射杀多个目标。
穿越前,启用这一能力,需要摁下鼠标中键。但在这,明明键位控制全都有效,构想鼠标却不起作用。不过,若将精神凝聚到极致,自己就能暂时充当那只缺失的鼠标!
世界笼罩在琥珀色的滤镜下。古斯悠然移动亚瑟的手臂,对准每一个暴露的敌人,准备将**扣——
哐!
仿佛有谁狠狠一撞。斑斓的现实色彩顷刻扑面,世界重新恢复正常速度,还有亚瑟·摩根的破口大骂:
“你个该死的疯子恶魔!你给我下了什么邪门药?!你他*是想害死我——
砰!
一团血雾从亚瑟的右腿爆出,古斯的视野跟着一个踉跄,正看到血液顺着亚瑟的裤管迅速蔓开,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刺眼的红点。
【该死!】古斯咒骂,本能地操控亚瑟回到掩体,发现左下角的小地图上新刷出三个图标。
熟悉的、各自被圆圈框着的白色游戏图标。心形标志代表血量,闪电标志代表体力,眼状标志代表死神之眼。此刻,因为腿上的新伤,曾经半满的心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只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二。
【见鬼。】古斯低吼,【你根本不该中枪!】
“放屁!
一瓶伤药从包中突然出现,随着代表使用的E键,不由分说地被亚瑟的手怼进亚瑟自己的嘴。这趟穿越大概就这点好。古斯满意地看着亚瑟的双唇被瓶口强行撑开,那张先前还不服的嘴此刻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那个喉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
亚瑟的眼睛瞪得溜圆,像两颗即将爆裂的晶蓝玻璃珠。惊恐和愤怒在那对外蓝内金的漂亮虹膜里交织,
仿佛暴风雨中翻腾的海面。几滴药水从他挣扎得如同抽搐的嘴角滑脱
一瓶药水灌下状态栏里表示生命的心形重新膨胀。视野之中亚瑟肩头与大腿外翻的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虽然衣上弹孔和血迹依然清晰可辨但细小的弹片和污物正被新生的肌肉组织排斥出来粉白的新皮肤正快速覆盖在伤口之上宛如时间在倒流。
当然还有亚瑟的表情。那张脸此刻写满了**和怒火。他用袖子狠狠擦过下巴和脖子上的药水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那道小块的伤疤在他粗暴的动作下若隐若现。
“你这该死的恶魔!”他咆哮“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救了你的命**。】古斯冷冷地回击【以你那喷泉似的出血量你觉得你能活着爬回营地?】
亚瑟怒吼:“放你*的屁!要不是你这邪祟控制我我能被那些该死的**打中!?”
古斯忍无可忍:【闭嘴!要不是你这头倔驴抗拒我我能闪不过那些**?!】
“他*的中弹的是我!你个躲在我脑子里的蛆虫!”
【我是蛆虫?那你的脑子是什么?烂泥坑吗?】
“——我的上帝啊这是什么情况?”
不远处一个声音迷惑地问“那个疯子又一个人吵起来了?吵得这么热闹?这地方真的在闹鬼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洗澡
第4章洗澡
《荒野大镖客2:救赎》是一款自由度和拟真度都很高的游戏。
在那个由数据构成的虚拟世界里,每一只可见的猎物都能被猎杀,每一个路人的帽子都能被拾取。而作为前期灵魂人物的亚瑟·摩根,更是需要定期进食以维持体力,安排睡眠以巩固生命值,甚至还得注意个人卫生,时不时洗个澡,修剪胡须,打理发型。
但现实世界的操作终究比游戏复杂,而亚瑟·摩根本人,也绝非一个温顺听话的宿主。
那一天,在消耗了亚瑟身上近两成的**,自家物品栏里又一瓶伤药,外加大幅提升了对各种粗俗脏话的运用熟练度之后,古斯终于操控亚瑟解决了被引来的敌人。
待到撤离路上再解决一头饥饿的灰熊,又一波循声而来的匪帮后,亚瑟彻底丢掉了对某个能凭空变出补给的神秘声音的、本来就没多少的敬畏,至于古斯,也一并粉碎了穿越前对某个硬汉角色的粉丝滤镜——
在互相问候了从A到Z的全套脏话词典后,不会有谁还能继续心平气和地待在从前那套眼光里的。
反正现在的古斯每天都很想狠狠地揍亚瑟·摩根的屁股。
不过,不得不说,亚瑟·摩根的身材真是很不错。明明官方设定里,这位的身高离1米9还差那么几厘米,结果,不仅游戏建模像极了突破的,现实中居然也是一副堪称顶级的天赋骨架。那套长腿翘臀、大胸宽肩搭起来,强壮、骁悍,而不显臃肿,硬是让他看着比一些真过1米9的比例还好。
古斯静默地注视着金褐短发的男人缓缓地直身、伸展双臂、舒展筋骨,感觉看到一头正在伸懒腰的美洲狮。而当这位转过身,跳动的篝火更是恰到好处地勾勒出那对厚实的胸肌,收紧的腰线——
“嘿。”
亚瑟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叹息。
古斯:【……?!!】
古斯立即心虚地调开视线,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假装刚刚上线:
【——嗯?怎么?】
“睡够了?你这奴隶主邪祟?”亚瑟嘲讽地问,依旧对他的一路观赏一无所知。“我还以为你被这点血腥吓晕了。”
大约是认为自己在辛勤劳动,而指使自己干活的邪祟竟在睡觉,男人接近篝火的每
一步都踩得怨气深重,仿佛要把地面踏出一个坑。
“活干完了。一共五张狼皮,四张完美,一张破损。按规矩,两张是帮派的。剩下的你想怎么分?
【哪两张归帮派?】古斯顿时饶有兴致地问,【有那张破的?】
“那我得赔上两瓶上等威士忌把它赎回来,免得一看到它就想起胳膊乱晃的噩梦。亚瑟摇头,“行了,别磨蹭,挑你的。然后我们去瓦伦丁,把这些都处理掉。
这回古斯真的诧异了:【现在就走?你不累了?】
“没得选,伙计。亚瑟耸耸肩,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再待下去,说不定得跟新一波饿狼抢夜宵。而且白天满身血进城太招眼——
说着,他突然站直,双臂略张,似乎是在向推测中的古斯所在展示:“瞧我这身,活像刚从屠宰场爬出来。还是说,你有什么巫术能把我变干净?
这趟出门,他们俩,抑或说亚瑟的主要任务,是去瓦伦丁,给营地带回补给。因此,亚瑟穿了件修身的白衬衫,又套了件剪裁合身的短外套,俨然一位城中绅士。谁都没料想到,还没遇到城里人,先遇到了郊狼。此刻,亚瑟只穿着衬衫,领口半敞,篝火和月光交织在他身上,将他浑身斑驳的血渍照得忽明忽暗。
实话实说,确实很招眼,不过不全是亚瑟自以为的那种招眼。
【当然。】古斯一本正经地说,【你现在脱光了,躺下睡一觉,别惦记你的衣服,没准明早起来,它们就能刷新完毕、完好如新。】
“哈,真有趣,恶灵先生。等你举办你的魔术表演,记得提前告诉我,好让我准备些烂番茄,也许还能顺便帮你找顶小丑帽。
【放心,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让你好好体验的。】
“‘如果’。‘真有’。你真该和达奇坐在一桌追忆过往。亚瑟嗤之以鼻,“可惜啊,现在陪你瞎扯的是我。别再废话了,选完赶紧施展你的神奇邪术,我们得在这儿变成其他野兽的大餐桌前离开这。
【‘邪术’?摩根先生,这就是你让别人帮忙的态度?】
亚瑟嗤笑一声。
“呵,皮**越放越便宜,这可是你的原话。他用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仿佛在指责一个共享视野的对话者。“别想偷懒。要是你那些
诡异的把戏能派上用场,现在正是时候。
古斯:【……】
朋友,你指错地方了,我默认视角是盯着你这西部男模的完美倒三角。
不过,好吧,好歹是从邪术升级到了把戏。
【既然如此,破的归你,好的归我。】古斯故意道,【怎么样?】
非常不公平的方案,亚瑟却混不在意:“我没意见。反正是你开的枪。
古斯:【……】
好像是占到便宜了,但感觉又被嘲讽了。
不对。不是感觉。这就是被嘲讽了。
带着一丝微妙的不爽,古斯默默构想召唤马匹的H键,于是,亚瑟的右手自动抬起,两根搭往嘴边,打出一个响亮的忽哨。
几乎是立刻,营地外围传来了马蹄踏过落叶的沙沙声。一匹棕白花纹的田纳西步行马从不远处的树影中踱步而出,进入篝火的光圈,看起来一直在附近警惕地守候。
花马来到亚瑟身边,亲昵地用鼻子蹭了蹭亚瑟的肩膀。
亚瑟脸上浮出一股由衷的欣喜,但他的躯体却纹丝不动。
不用这家伙出声,古斯再度构想按下G键,马匹互动激活,男人的手臂这才抬起,熟练地拍了拍花马的脖子。接着,随着另一个键位,他弯下腰,抓住一张狼皮的边缘,用力一甩,猎获品便平整地落在了马鞍后方。
然后是第二张,第三张,每一张新添加的狼皮都完美地叠在前一张之前,但从侧面看,无论堆叠了多少张皮**,马背上的轮廓依然保持不变,总体厚度没有丝毫增加。
最后一张放置妥当,控制暂时解除,金褐头发的男人看着花马,摇了摇头:“见鬼,我发誓,这邪门事我看上多少回都会觉得不对劲……为什么你能让我的马驮厚皮子像是驮张纸,却不能多载几具猎物?
【这没办法。】古斯叹口气,【规则就是这样。】
亚瑟问道:“你就不能……钻研钻研,让你那邪术再厉害点?
【说实在的,摩根先生,我要能搞清楚如何‘再厉害点’,至于还附着你的身?】
“也是。亚瑟嘀咕,不自觉地抓了抓下巴上短硬的胡茬。不需古斯再遥控,他自行弯腰,抓住一具狼尸的前腿,衬衫下的肌肉发力,将它轻松地转移至肩,又稳
稳地放上马背。
待回身,亚瑟的目光落向地上剩下的猎物,沉重地叹出口气:
“真他*可惜,浪费这么多的好肉……
古斯也忍不住叹气:【确实可惜。】
“四头完整的狼……亚瑟喃喃自语。
【不算完整。】古斯提醒道,【最好的那部分我们已经割走了。】
“但还是很可惜。亚瑟坚持,眼神依依不舍。
【……没错。】古斯不得不同意。
他们各自无能为力地心痛了一会儿,亚瑟问:“那么,就把能卖的都卖了?
【只能这样了。】
他们即刻启程,夜幕下的荒野像是一片未知的海。月光如帆,树影如浪,枝叶交错如暗礁,在这片漆黑的海域中起伏不定。渐渐地,森林的**开始退潮,树木变得稀疏,月光得以长驱直入,为大地铺上一层流动的银纱。
马蹄下的地面也在悄然变化。最初是松软的荒野泥地,随着行程推进,地面逐渐变得坚实,那是无数旅人和马匹留下的印记。再往前,隐约可见两道平行车辙——那是马车车轮日复一日碾过留下的痕迹。
当瓦伦丁模糊的轮廓初现于地平线时,亚瑟皱了皱鼻子。
“嘿,伙计,他小声嘟囔,“闻到了吗,那股味道?
【闻不到。感觉不到。也尝不到。】古斯平静地回他,【第无数次重复,亚瑟,我只能看到和听到。】
亚瑟轻哼一声,似乎是对这回答有些意外:“第无数次确认,伙计,你还是那个落后的邪祟。古怪又落后。
【没有比你个满身血迹还自言自语的更怪了。说说吧,你那敏感的鼻子闻到了些什么?】
“牛粪、马尿和劣质皮革。亚瑟耸肩,“再加掺水威士忌和焚烧的烟草。哦,别忘了,还有腐烂的木头和发霉的干草。
他顿了顿,鼻翼微微翕动,似乎在仔细品味空气中的每一丝气息:“嗯……还有股甜味,若隐若现,看来今天的第一批面包快出炉了。
【真的假的?】古斯怀疑地问,【铺天盖地的臭味中一缕面包的幽香?你确定不是你的脑子防止你被臭晕编织出的美好幻想?】
瓦伦丁的灯火越来越清晰,马蹄声也由奔驰的哒哒转为和缓的啪嗒。
亚瑟嗤笑,轻扯缰绳,转向一条无人小巷:
“我的鼻子好得很。再说了,事一办完,我就能弄到至少一篮刚出炉的好面包。所以,不,这他*不是幻想。”男人摇头,神情变得严肃:
“现在听好了,按我们说好的,进城后,你别给我惹麻烦;除非确定周围连只老鼠都没有,否则也别跟我搭腔。要是你不想让我们被当成什么邪门歪道的东西,被开黑枪扔进臭水沟,我们就得低调行事,不能招来任何不必要的注意。明白了吗,古斯?”
先前还是伙计,现在成了古斯。古斯鄙视道:【原话返回,牛仔。只要你不先惹麻烦,我乐得睡觉。】
亚瑟满脸冷漠地下马卸货。
“至少在你附上我之前,我解决麻烦从来用不着先挨上几拳,更别提挨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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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斯:【……】
可恶。竟无法反驳。
【晚安!到时别求着我救你。】
“做你的美梦去吧,幽灵。”
古斯:【…………】
今日份想揍亚瑟·摩根的屁股,1/1,达成。
可惜在重获实体之前,这事目前也仅限于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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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斯愤然闭麦,旁观亚瑟将狼皮一块一块地转移至鞍——非常奇妙,当他操作亚瑟,只需构想一个键位,这些皮**就会被压缩成物品栏里的一个小图标,变成马鞍后一块不起眼的小皮垫。但这些,亚瑟自己却无法实现。
亚瑟能达成的,只有“解压缩”,又或者,按这家伙的说法,“解除邪术”:每撤下一张,皮**就会恢复成完整真实的尺寸。
五张狼皮,一头狼,并狼牙狼心脏等一些能出售的零碎物件,很快占满了马背。金褐短发的男人重新走出小巷,牵着马,大步流星地穿过瓦伦丁泥泞的街道。先往屠夫的店铺,熟练地讨价还价,处理了猎物和破损的皮**。随后,又转向镇中商铺,一番谈判,成功卖出了剩下的四张。
最终,这场意外遭遇,给他们带来了15.7美元的收入——在这个金本位制的年代,普通工人辛苦一整天,薪资也不过是1到2美元。而此时1美元的购买力,相当于后世的三四十美元。这一趟的收获,足以让一个普通家庭生活无忧好几周。
处理完猎获品,亚瑟径直前往旅馆,轻车熟路地要了
一个房间,一项洗衣服务,自然,还有个热水澡。
在游戏里,一次洗浴的价格,是25美分。在这个真实的1899年,价格也大致相符。这个价位,在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旅馆,都可以获取一个带木制浴缸的浴室,并配套的热水、肥皂和毛巾。不同的是,游戏建模有时还会附带一瓶酒;而现实中,额外的物品,要付额外的价。
敲门声响起,服务生推着一辆小推车进屋,放下了啤酒,炖肉,沙拉和一篮面包。古斯的视线下意识挪近,悄悄往鹰眼一切,发现面包、炖肉、浴缸热水,乃至亚瑟身上,都有着不甚明显的纤细线条往上蒸腾——这是热度和气味在这个视角下的具象化。
这家旅馆的隔壁就有面包房,所以,在瓦伦丁边上那会儿,亚瑟说不定真的品出了那点甜香。
但这让此刻只是一个视角的古斯更加不爽了。
【你似乎在花我的那份。】古斯酸溜溜地说。
“回头还你。”亚瑟懒洋洋地回应。
这个像猛兽一样结实的男人此刻深深地沉在浴缸里,只伸出一条湿漉漉的手臂,努力去够浴缸桌边的啤酒杯。他的臂长很标准,但他坐得深,杯子又放得远,几趟尝试,只让水面随着他的动作荡漾起伏。
古斯更酸了:【你就不能动动你的懒屁股吗。】
“我闻到了嫉妒的味道。”亚瑟慵懒地说,那双外蓝内金的眼睛半睁半闭,水珠顺着与头发同色的浅色睫毛缓缓滑落。他继续尝试,手臂肌肉一次次紧绷。最终,他不情不愿地动了动腰,这才如愿如愿以偿地抓住了酒杯。
“来。”男人得意洋洋地说着,对着空气做了个浮夸的干杯动作,但一滴酒液都没洒出:“我替你尝尝。”
你个混蛋。
古斯瞪着亚瑟,亚瑟仰头喝酒,喉结随之上下滚动。那双眼睛闭了起来,那张脸上也浮出享受的表情:
“嗯……”他发出一声舒爽的轻叹:“还行,不过想要喝点好的,还得去圣丹尼斯。”他咂了咂嘴,重新睁开眼,蓝金色的虹膜在水汽中显得格外明亮:
“伙计,要是哪天你能变成个活人,我倒是不介意请你去那喝一杯。不过在那之前,”他又喝下一口,“只能我来享受了。”
你个******。
古斯气急败坏,古斯无能狂怒,古斯眼睁睁地看着亚瑟喝完大半杯,随意把酒杯在近位一摆,舒展起双臂,居然还翘起了一条腿。
晨光与灯光交织,水蒸气缓缓升腾,在狭小的浴室里织就一层朦胧薄纱,营造出一股能把人浸软的舒适氛围。古斯愤怒地移开镜头。
“怎么?又不吭声了?”亚瑟懒散地问,“我还以为你会庆祝。”
古斯不得不调回视角:【庆祝什么?】
“虽然你还是古怪又落后,每天都在折腾我,但你至少不像刚开始那么废物了。”
【……我该谢谢你?】
“该道谢的是我。”亚瑟说。“我那把春田,向来需要装弹。但这一次,你让我跳过了这个步骤。”
不知巧合还是无意,那双带着金环的瑰丽蓝眼突然抬起,正好直勾勾地对上古斯的视线。
“从那见鬼的犁刀村到马掌望台,横跨大半个州,整整三周又一天,”亚瑟缓缓地说,“你终于露出了真本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换装
第5章换装
三周又一天……天天这么互相嘲讽大骂阴阳怪气,居然已经过去二十二天了。
古斯莫名地有些感慨,镜头再拉近,俯视泡在浴缸里的亚瑟。从这个角度,那副结实的躯体几乎占下了整个浴缸。
没有游戏里的泡沫遮挡,水面恰到好处地停留在亚瑟胸口上方,远比建模更饱满的胸肌正随呼吸缓缓起伏。浅淡的金褐色胸毛湿透了,紧贴在皮肤上,把那道深邃的中缝描摹得更为明显。
不知是察觉到了视线,还是想更舒适地享受这个澡,亚瑟缓缓地将身体沉得更深,直到热水没过宽阔的肩膀。水面轻轻荡漾,在锁骨周围形成细小的涟漪。
好景致被热水和蒸汽遮掩,古斯遗憾地收回视线。【怎么突然说这个。】他问道,【你先前不是还催我钻研钻研?】
“不一样,伙计。”亚瑟低哼,依然懒洋洋地沉在热水里,眉头却微微皱起:“我知道你不对劲。从一开始就他*的不对劲。你能变出食物和药物,见鬼,这简直比从帽子里掏兔子还荒唐。凭空出现的东西,怎么可能是正常的。”
古斯饶有兴致道:【可你吃过这么多后再后悔,似乎已经晚了,不是么。】
“哈。”亚瑟嗤笑一声,“至少我目前还没长出一对该死的犄角,或者少条腿。”他又稍稍坐直了些,指向自己的肩和臂:“瞧瞧,这儿,几个小时前还在流血;这儿,前几天被碎石刮过;这儿,再前些日子挨了至少三发**,那时我还以为得准备找墓地了。”
这太像是翻旧账了。古斯干咳一声,正要回应,却见亚瑟的手指自行摸过光滑的皮肤,显然,这并不是亚瑟在找他算账——
“但现在?没有淤青,没有疤痕,连痣都不见了。见鬼,连老茧都没了。这感觉就好像被剥了层皮,又重新长出来。”亚瑟说着,展示似的张开五指,“看看这双手,除了枪茧,什么痕迹都没剩……我完全能去假扮个该死的上等人了。”
【哦?】古斯更感兴趣了。【那么,你想假扮成什么?银行家?资本家?还是哪个远道而来的外国贵族?】
亚瑟冷哼。“得了吧。我这副长相,怕是连门童都骗不过。那些人身上那股假模假式的味道,我可装不出来。”
【自信点,朋友。】古
斯乐了。【你长得还行,真的。虽然比不上照片里的何西阿,但他老了。约翰倒是比你年轻,但体格没你好。四舍五入,你就是范德林德帮的头号门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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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嗤之以鼻:“门脸?哈,那还是让比尔或者达奇去吧。我可没兴趣当那个站在最前堵枪口的。”他摇头,水珠从短发滑落。“说真的,这些变化邪门得很,就算是传说里的巫术都没这么离谱。不过至少,这些怪事还只发生在我身上。带来变化的那些东西,我能看得见,能摸得着。”
男人停顿了一下,眉头皱得更深:“但这次对付那头郊狼,你让**绕过我的手,直接跳进了枪里……这不是什么小把戏了,伙计。照这样下去,说不定哪天你就能绕过**,直接送出**。”
【那么,你想表达什么?】古斯轻笑,【亚瑟·摩根,因我这个无形邪祟的邪术感受到了威胁?】
“当然,毕竟你这邪祟是在我身上捣鼓。要是你那些古怪把戏出了岔子,最先遭殃的肯定是我——等等,”亚瑟的表情忽然变得若有所思:
“你有哪怕一天不出岔子吗?”
【随你怎么说。】古斯不以为意,【我还在学习阶段,亚瑟。鉴于在这跟我抱怨的还是你,我觉得我的进度并不算太坏。】
“‘还是你’?怎么,你这邪祟还能换人祸害?”
【怎么,舍不得我了?】
“是啊,等你走了,我要大喝一天,从此以后,就只剩下我和我的这双手相依为命。老天,没人瞎指挥的日子,想想就让人心绞痛。”
【别嘴硬了,亚瑟。我知道你心里爱着我。】
“没错,你说对了,你可是我最爱的寄生虫。”亚瑟嗤笑,顿了顿,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哦不,我忘了马厩里的那些藓。抱歉,古斯,你得屈居第二了。”*
【呃,看来我还得努努力,直到把你完全填满。】古斯玩味地说,【不过,亚瑟,我劝你直面内心。】
“嗯哼,我这就直面一遍……糟了,伙计,我发现你还得往后挪挪。”亚瑟沉吟道,“第一是藓,第二是营地里那些烦人的老鼠,然后才到你个自作多情的邪祟。”
【是吗?】古斯问,【那你如何解释我让你无需装弹。】
“噢?原来你连自己的能力都搞不明白?”
【毕竟我也是头一次附身你。】古斯非常坦然。【我唯一所知的是,有些时候,你铁了心反抗我,可以暂时把我踢出去。就像在雪山,在犁刀村,我正准备让你大杀四方,你却拒绝我。但现在不一样,亚瑟。你对我打开了,不是么。】
正对着他的镜头,金褐短发的男人翻了个白眼,干脆地闭上眼,缓缓沉入热水。先是厚实的胸膛,然后是肩膀,最后是脑袋。水面荡起涟漪,几个气泡悠然冒上,在斜来的光线中无声破裂。
片刻后,水面微微起伏。亚瑟两臂伸展,堪称优雅地撑出水面。“我?打开?”男人重复,随意地擦了把脸,蓝金色的眼睛直视上方:“真的吗?古斯伙计?据我所知,不管我怎么做,结果都是一个鬼样。”
“以你的说法,因为我反抗了你,挨枪子。可是,我不反抗你呢?也是挨枪子。这两者之间总该有点差别吧?还是说,在你眼里,只要我还没把你从我脑子里轰出去,就算是‘打开’了?”
古斯不理他的嘲讽,平静道:【我的控制是渐进的,亚瑟。我依然不确定这如何发生,但其中少不了你的配合。】
“呵。听起来我该问你要点报酬了,伙计。难不成你还想我白配合?”
古斯没立即回复,只让镜头绕着亚瑟转过一圈,又在浴室转过一圈,沉思。
因为初来乍到,不清楚死亡惩罚,不确定现实和已知的游戏信息差异具体多大,外加不想把关系搞太僵,他操作亚瑟时一直很小心。近一个月来,从雪山上的废弃小镇,到如今大平原边缘的马掌望台,除了那些不可避免的战斗,也就试验过背包的食物药品,和马匹的超常载重——哦,还有先前紧急状况里灵光一现,激活的数字小键盘外挂:无需装填。
大多数时候,他并不会强行操作亚瑟,只专注于跟拍和观察。要操作前,也会事先打声招呼。这让他和亚瑟从最初的互相辱骂指责,进化到了骂战之余还能聊天扯淡,但也让他获取的信息有限。
眼下倒又是个好机会,让亚瑟来配合……
浴缸突然哗啦一响,亚瑟坐直了,蓝金色的双眼也微微眯起。
“古斯,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警觉地问,肌肉微微绷紧,仿佛一头进入戒备状态的山狮。“见鬼,你这么一声不吭,搞得我背后
直发毛。
古斯回神:【放松,亚瑟。我只是在琢磨怎么给你报酬。】
“哦?还真有?亚瑟偏过头,双眼略带好奇地扫视四周:“那就别卖关子了,说吧。
【老实说,一,我不确定能否成功。】古斯坦诚道,【二,我不确定有无副作用。】
“真有说服力啊,伙计。让我猜猜,又是你那些神神叨叨的邪术把戏?
【你好奇了。】古斯笃定道,【而且很想要。】
“得了吧。我倒是很想要达奇的计划靠谱点,或者让该死的老鼠迈卡闭上他的臭嘴,哪怕一天——永远闭嘴更好,我一点都不介意。
【很遗憾。不能。这还是只关于你的。】
“哦?尊敬的邪祟大人,难道你竟还能把我的悬赏令变没?
【也不能。闭嘴吧,亚瑟。去你开的房间。】
金褐短发的男人挑了下眉,从浴缸里站起来,随手抓过一条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浴巾,草草地擦了擦,然后围着腰,光着脚,大大咧咧地进了斜对面。
现实中的瓦伦丁远比游戏里的大,店铺也更多。不知是否为巧合,亚瑟入住的旅馆正是游戏里那家标志性的住所,获得的房间虽然不是玩家固定进入的那间,但摆设也大同小异:壁炉,单人床,床头柜,衣柜,桌椅,镜子。
亚瑟反手锁上房门,转身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好了,邪祟先生,接下来你准备表演什么把戏?
【接下来,】古斯平稳地说,【我来操作你。】
“在这?**作对象挑眉,继而大大方方地点头,“行吧。门都锁好了,正好方便你发挥。需要我躺到床上去么?
目标在即,古斯懒得跟这厮斗嘴。直接构想按键W。
亚瑟的身体立即反应,直接走向床头,随即坐下。接着,又自顾自地站起,以一种近乎滑稽的速度跨到床尾,再度坐下。
“伙计,你在让我做什么?亚瑟疑惑道,“进行你们邪祟的某种仪式?
话音未落,他再一次不由自主地站起。这回,他直直走到房间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小木箱前,像被钉住一般定在原地。
这是旅馆给客人用来存放贵重物品的箱子,有些还会配上一把掉漆的铁锁。当然,在房间被售出
时,它里面通常空空如也,就像亚瑟营地帐篷里的钱箱。
亚瑟审视眼前的木箱,眉头抬起:“那么,我的报酬就在这里面?是几只神奇的蛀虫么,能啃出金子的那种?”
【你在紧张,亚瑟。】古斯嘲笑道,【你怕我真的又变出什么。但,不好意思,我还真能。】
毫不犹豫地,古斯再度构想按键E。游戏中,这是坐下的指令,也是与个人物品互动的触发。
亚瑟的手不受控制地伸进木箱,而古斯的视野,也滑下一个熟悉的界面——存档中的衣柜目录。各式各样的服装归作分类,整整齐齐地排下。唯一不同的是,没有一个虚拟的亚瑟即时展示更换效果。
不过,眼前却有个活生生的亚瑟。
……而且现实里这家伙真的好深一条沟。
古斯早知道,亚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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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摩根有一把浑厚粗犷的声音,仿佛是陈年威士忌与粗砂纸的完美调和。这款声音不会是仅从喉咙迸发,而需要一副起伏的胸膛加以回荡增幅。
此刻,因弓身伸手探入木箱的动作,亚瑟的背部肌肉微绷,腰腹肌肉收紧,而那声音质感的重要源头——两块饱满的胸肌——却在这般姿势下放松了,就在那晃。
我怎么就穿成了个视角。古斯恨恨地想。
“我只摸到了木板,伙计。”亚瑟在浑然不觉地嘀咕,“应该还有灰。要是你想用它做棺材,恐怕得先好好擦擦。”
古斯没理他,重新专注于衣柜界面,选中了一块领巾。继而恶趣味地将镜头对准亚瑟的脸——果不其然,几近同时,那双蓝金的眼睛瞬间睁大,嘴唇也微张,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一时语塞。
存档里的领巾放到现实,并非像游戏里那样直接挂上亚瑟的脖子。古斯看着亚瑟的手缓缓从箱子中抽出,指间多出一块宝石蓝色的宽丝绸领巾。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让它是像一角流动的海洋。
随着他的确认装备,亚瑟自然而然地展开领巾,流畅地绕过自己的脖子,打了个优雅的结。
【你的报酬。】古斯说,控制亚瑟走到镜子前。【还满意么。】
亚瑟皱眉眨眼,低头瞥了眼胸前,又抬头望向镜子。他伸手摸了把领巾,似乎在确定发生的一切是否真实,脸上表情由震惊,逐渐转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这就是你们上等人的品味?”
意料外的回复。古斯问:【上等人?我终于从邪祟升级了?】
“上等邪祟。”亚瑟哼笑“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你让我光着膀子却要勒上领结。”
【看来有人是嫌不够啊。】古斯啧了声【好吧让我再看看——】
衣柜界面激活【自定义装束1】选中。除了先出的领巾一件一件地被亚瑟从木箱中掏出又逐一穿在身上。
很快镜中映出一个焕然一新的亚瑟·摩根:头戴一顶缠海蓝绸带的深色灰帽白衬衫上也系着宝蓝色的丝绸宽领巾。宽阔的胸膛被一件深色马甲勒着衬着同色系的长裤利落地没进锃亮的黑色皮靴
从头到脚无一不散发着精心和金钱的味道。但那双带金环的锐利蓝眼却流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不自在。
“够了伙计。”亚瑟叹口气“你这身行头不适合我。”他嘀咕“给我换回我的毛巾。”
【相信我这身很好。】古斯欣赏地说【你穿着它去**事后警察非但不会怀疑你还得恭恭敬敬地喊你先生问你嫌犯往哪边跑了。】
亚瑟摇头:“我得骑马打猎干活收债搞不好还得在烂泥里打滚。所以不。留着你自己穿。”
【这就是属于你的衣服。你看领巾上都绣着你的姓氏首字母。】
“你真不该这么干。”亚瑟仍然摇头“卖掉时肯定得折价。”
【你可以卖给我。】
“你连实体都没有伙计。”亚瑟继续摇头“想给我报酬不如来点实在的。”
【比如?】
“这双靴子还有手套。谢了。”亚瑟说开始去拆脖上领巾“至于其它的就当是给稻草人准备的——嘶。”
他突然倒抽一口凉气。古斯疑惑地调转镜头看着亚瑟一把拽开绸巾顿了顿又伸手抬起帽子。
【怎么?】古斯询问。
亚瑟没有回答只是皱着眉左手拇指谨慎地探入右手手套的手背。又是一声倒抽冷气他的表情由困惑转为恼火。
“该死的。”亚瑟低声咒骂“这不是你搞的鬼吧?”
【你先告诉我我
又搞了什么鬼?】古斯反问。
“你给你这些邪术变出的衣服涂了胶水。亚瑟冷笑,“又或者,它们跟你一样,突然决定要当我的寄生虫。你说是哪种情况?
【你是说,它们粘住你了?】古斯诧异道,【不应该啊?**作一下——】
衣柜界面激活,【自定义装束2】选中,更换装束确认。亚瑟的手指立即开始去解纽扣。马甲滑落,衬衫的第一粒扣子也顺利地解开,然后是第二,第三,第四——
“停。亚瑟喊,继而,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仿佛被无形的线操控,慢条斯理地将第四粒扣子重新扣好,胸前被拉扯的刺痛感也随之平息。
他的体**不算特别旺盛的那款,但被衣物覆盖的地方,它们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紧紧黏住,稍有动作,就会带来难耐的不适。
理智告诉亚瑟,这可能是古斯那些见鬼的戏法又出了岔子。但镜子里,他竖着领子,敞着三个纽扣。而这片露出的皮肤上刚好没有什么明显毛发,只有若隐若现的胸肌中缝。
亚瑟低头,目光确认地扫过自己的胸口,又盯回镜子,嘴角抽搐:“我真怀疑你是故意的。怎么,想把我剃干净,好留下你的标记?
作者有话要说
*你可是我最爱的寄生虫……藓。亚瑟·摩根经典吐槽系列
*本章中出现的帽子是作者为了配色和谐写的,不确定游戏里有没有这个款。不过写的时候想的是珍禽帽,游戏后几章可以肝
第 6 章 交易
第6章交易
亚瑟·摩根神情不善。
他高,且壮,还被常年的马背生活和亡命徒生涯打磨出一股独特的粗犷气质,仿佛未经驯化的荒原之魂。即便穿着新衣,静立不动,也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有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不需任何言语或动作,单凭存在,便足以让人感到畏惧。
但,古斯现在只是一个视角,亚瑟甚至感觉不到他镜头的所在。
古斯光明正大地绕着亚瑟转了一圈,重点观察亚瑟领口深沟。不仅没有感到丝毫亚瑟企图散发出的威胁,还有点想笑。
【没错,我想这么干很久了。】古斯无赖地说着,重新对准亚瑟的脸:【总得有谁在你身上留下点好标记,免得你身边尽是那些会把你拖进泥潭的玩意。】
金褐短发的男人环起了胳膊。
“看来我真是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了,嗯?”他嘲讽地说,“可惜,除了在我脑子里叨叨,再通过我耍点你们邪祟的小把戏,你那没实体的爪子还能做到什么?”
【尖酸刻薄的摩根先生,你的挑衅很不明智。】古斯玩味地说,【尤其当你身处窘境,我以为你会克制一些。】
“窘境?”亚瑟重复,摇了摇头,“你是指你的快乐老家么,古斯?告诉我,每次你耍你那些邪门把戏,是不是都在提心吊胆,生怕又闹出什么乱子来?”
【哎,你赢了,你赢了,说不过你。】古斯夸张地叹口气,语气中的虚伪显而易见:【我还有几套适合你的衣服,就当是赔罪好了。】
【原谅我,亚瑟,毕竟这是你的第一次,难免会有些不适应。如果太痛,你可以叫出来。】
亚瑟冷笑一声,上身一斜,干脆地靠上镜边的墙。肩膀与木质墙板相碰,双臂间饱满的胸肌顿时随之一震。
“好吧,邪祟,如果你非要这么说,那么,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次。”男人更深更重地叹出口气,“真可惜,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我却只能感觉到我自己的手。”
他斜眼盯着镜子,古斯盯着他。一时间,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但他们都知道,战争开始了。
【如果你能忍住不叫,】古斯冷冷地说,【这些衣服就都是你的。】
“一言为定,邪祟。”亚瑟嗤笑,神情轻蔑
“我会把这堆布当做营地资金捐了。别太小气行吗?”
【你的东西你处置。】古斯冷笑。即刻构想E键。
熟悉的衣柜界面瞬间展开目录如瀑布般滑落。黑色翻领衬衫被选中。亚瑟的手继续解起扣子。古斯镜头拉近再拉近继而毫不意外地发现亚瑟前胸那片浅淡的暗金色毛发就像遭遇龙卷风的麦田全都和布料纠缠在一起。其下的肌肉因此被轻轻拉起然后——
“——唔。”
很低很沉的一声哼仿佛是从这具强悍身体深处酿出来的烈酒。衬衫脱离身体毛发脱离皮肤而皮肤迅速晕开一片轻微的红晕。
【恭喜你。亚瑟。】古斯赞赏暂时退出控制【第一件你勉强赚到了。但我给你准备了很多。】
亚瑟慢条斯理地披上新的黑衬衫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依然如先前那样敞着三个扣。随即男人微微昂起了下巴带金环的锐利蓝眼扫过整个房间既像在寻找他的眼睛又仿佛一头正在评估对手的狼。
“来吧邪祟。”男人嘲讽道“让我看看你那高贵的衣柜还藏了多少好东西别告诉我你这就没劲了。”
【很有勇气牛仔。】古斯低笑【但我们还没到艰难的部分。】
再一次衣柜界面在虚空中展开像是一本正在翻阅的魔法书。古斯的目光在众多选项中游走最终随意选中一条深色长裤。与此同时仿佛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亚瑟的手也伸向身上固定裤子的皮背带——
“——!”
一声更含糊的闷哼但音节在发出之前便被紧咬的牙关尽数吞没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气音。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如同一头正在蓄势的野兽。
然后慢慢地这头漂亮又结实的野兽直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仿佛是在甩脱痛苦的桎梏。锋锐的蓝眼重新对上镜面嘴角也勾起不屑的弧度:
“就这样?”他挑衅似的偏过头“这就是你的全部本事?老天我还以为你能给我点真正的挑战啊邪祟先生。”
他站在那宛如一棵扎根大地的橡树又像是一头巡视领地的雄狮。挺拔骄傲而且不羁。古斯笑起来。
【哦亚瑟·摩根
我当然能给你那些所谓‘真正的挑战’,】古斯玩味地顿了顿,【比如,让你不眠不休骑一周的马,直直冲进某些传说动物的领地。一路不管你如何咒骂诅咒,只给你灌药。】
亚瑟挑起眉毛,那双锐利的蓝眼直视镜中的自己,仿佛要穿透镜面直达古斯的所在:“那你怎么确定,在你操控我和我的马送死之前,我不能把你轰成一堆见鬼的邪祟渣?”
古斯叹出口气:【大概因为你一直傻乎乎地看着镜子,而我其实一直在你的背后。】
话音未落,男人的身体瞬间绷紧,手如闪电般滑向腰间。左腿为支点,右腿迅速移动。当枪套的搭扣应声而开,他完成了一个干净利落的转身,手指也熟练地勾住**,**精准地指向身后虚无的空气。
“那么,朋友,”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现在,你在哪?”
【很遗憾,】古斯轻笑,【还是在你的背后。亚瑟,三周又一天了,看着你每次想指我,都只会指向自己,实在是非常可爱——就像一只追着自己尾巴转圈的大型犬。】
亚瑟脊背微僵,肌肉在衬衫下绷紧,却没放下枪。他缓缓侧过头,鹰隼般的蓝眼透过余光扫视镜子,试图捕捉任何异常。
【再往上一点,亚瑟。】古斯饶有兴致地提醒道,【我在你头顶上。】
亚瑟猛地抬眼,目光掠过瓦伦丁旅馆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和尘灰,扫过褪色的墙纸和陈旧的灯具,最后落向镜中自己——一个举枪对着空气的亡命徒,浑身杀意,满面风霜。即便刚洗过澡,又换了全套崭新的好衣服,亚瑟·摩根依然像是一头随时准备扑击的兽类,依然不像文明社会的一份子。
没有什么神秘邪祟的真身,也没有任何超自然的现象,只有一个普通的、略显破旧的旅馆房间,以及在阳光中缓缓飘舞的空气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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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会躲藏啊,邪祟。”亚瑟冷笑,“看来你不只是会**你的那些小把戏。怎么,不敢现身和我面对面么?”
【我一直就在这里,亚瑟。只是你无法察觉我。】古斯懒洋洋地说,【今天才把话说开,不过是我才发现,你穿着我给你的衣服,比你那些破破烂烂的行头好看多了。】
亚瑟嗤笑一声,随手收回枪。“好看?我?”他摇头,“我算明白了,你为何总在那浪费我的
**。你真该检查检查你的眼睛了,古斯。”
【呵,我很怀疑我现在还有什么眼睛可言。】古斯笑了笑,【话说回来,亚瑟,你这样扭着脖子不累么?】
亚瑟微微眯起眼睛:“你不是在我背后?”
【默认盯着你的背后,但我可以转。】古斯慢悠悠地说着,让镜头从亚瑟的背肌移向亚瑟敞开的领口。
经过这几周的观察和实验,古斯已经确定,当游戏规则和现实规则产生冲突,就会发生某种程度的中和。比如,只要他操作亚瑟,打开存档背包,那么包里的食物和补剂就能带来设定效果——但只限定于亚瑟本人,事后也只能补进食物。
所以,刚才的突发状况,大概是正常游玩时不能裸奔这一规则的体现。
镜头移近,再近,能看到那些暗金的稀疏毛发已被绞得干干净净,曾经如多汁猕猴桃般的胸肌,现在变成了两块泛红的白面包。
【啊,】古斯满意地赞叹,【我的品味真不错。】
随着这声感叹,白面包立时收紧——亚瑟伸出手,在空气中抓了一把。又一把。
他当然什么都没碰到,这个动作也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但男人的表情依然严肃。“伙计,这就是你变成邪祟之后的新爱好?”亚瑟讽刺道,“因为自己没法穿,就开始折腾别人?真可怜。”
【随你怎么说,亚瑟。】古斯毫不在意,【我有一个宝贝,想给你看看。】
跟着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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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穿来的存档,是他花费时间最多的那个,也是他精心打理的养老休闲档——主线进度不关他事,反正猎物、武器、服装应收尽收,至于能偷的帽子、香烟卡、金条这类物件,更加不可能放过。
“该死的。”亚瑟低声咒骂。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再度接管了身体,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它牵引着他的胳膊,让他背上背包,继而打开。
也是第无数次,亚瑟试图抵抗,肌肉绷紧,额角渗汗,但收效甚微:“你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么?非要玩这些该死的把戏——”
他突然一顿。
指间传来一种熟悉的触感——某种冰凉、沉重的金属。
作为范德林德帮多年来的主力,亚瑟很熟悉这种质感;作为一个逃亡中的通缉要犯,他也很熟悉自己的背包。这东西不可
能出现在他的包里。但就像那些永远保持在最适口温度的各式烤肉永远青翠完整的草药永远新鲜可口的水果那样当古斯“操作”他它们就这样不讲道理地出现了。
他的胳膊缓缓从包中抽出手中多了一块闪亮的金子。它的份量让他的手微微下沉也让他迅速估算出它的重量、尺寸和大致价格——五百到五百五十美元左右取决于它的精确克重以及在哪个市场和哪个商人谈价。这笔钱足以让范德林德帮的营地改善不少也能换来充足的补给和至少几周的安宁。
金条在他的掌心中翻转从左手滑到右手然后又神奇地消失在背包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你到底要干什么邪祟?”亚瑟问道声音远比他预想的效果要更虚还带着一丝让他懊恼不已的动摇。
【很简单亚瑟。】古斯悠然回复【我要求你穿给我看——每天按照我的要求搭配你的衣物。到下个月的这时候
如果它是真货那么就是一个月五百美金。亚瑟暗想。也许是五百五十。如果达奇知道……
不。这事绝对不能被达奇知道。否则天知道达奇又会想出什么疯狂的计划。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让我挂上一身食肉动物诱饵然后去狮窝当活饲料?”亚瑟冷笑道。
【真是没想象力啊摩根先生。】古斯在他脑海里啧啧有声带着某种让他难以理解的愉悦。【补充条款你可以根据你的状态来接受或拒绝我的提议但天数会相应延长。成交?】
亚瑟沉默了一瞬眉头微皱。
“它是真金?”他问。
【鉴于我还是你嘴里‘古怪又落后’的邪祟幻术目前不在我的研究范围。】古斯一本正经地答接着嘲笑道:【就算它是假的你有任何除了穿得好点之外的损失么?】
金褐短发的男人表情复杂。
“行吧。既然你坚持。”他摇了摇头“成交。不过我得提醒你我可不是什么好摆弄的玩具娃娃。要是你让我穿得太像个傻子我可不保证不会不小心把你的东西弄脏或者撕破。”
他环起手臂:“那么老板你今天想要我穿什么。”
……
傍晚时分马掌望台的天空被染成橘红将范德林德
帮的营地笼上温暖的金光。
亚瑟·摩根带着两匹马缓缓接近营地外围。一如既往这些马匹都驮满了各种补给:新鲜的肉类散发着血气急需的药物被仔细包裹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亚瑟本人。他穿了件面料精致的深色格纹短外套配了领巾、白衬衫和深色长裤头上戴了顶斜缀雕羽的宽檐帽脚上靴子也锃光瓦亮。
这身打扮与亚瑟平日里的粗糙形象形成了强烈反差负责放哨的比尔·威廉姆森眯起眼睛一时间没认出来——
“谁在哪?站住!”
“是我亚瑟你个蠢货。”亚瑟没好气地回答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别傻站着了来帮把手。”
进入营地范围亚瑟利落地跳下马但落地时身形一个踉跄仿佛突然对自己的身体感到陌生。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跨步的步态也比平时更加谨慎似乎在适应某种微妙的变化。
比尔扬起了眉毛慢慢走近亚瑟上下打量着这身新装扮。
“呃……亚瑟?这是怎么回事?”他揶揄地问“你发了笔横财还是说”他意味深长地一顿双眼促狭:“有另一个男人深入了解了你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编造
第7章编造
范德林德帮是个小型匪帮。
尽管首领达奇·范德林德时常宣扬他们是在对抗**的系统,帮助弱小,而他们也确实会接济穷人,不对妇孺动手,保持着比其他匪帮稍高的道德底线,但本质依然是一伙亡命之徒。
他们抢富人和银行,黑吃黑其他匪帮,光顾政府机构和军事设施,终于在黑水镇碰得头破血流,丢失了赃款和地盘,折损了物资和得力干将,还引来了前所未有的追捕和通缉。残存的范德林德帮成员被迫穿雪山过荒野,勉强在树林掩映的马掌望台扎起了帐篷。
黑水镇失败的阴影依然笼罩着每个人,随时可能被发现的威胁如鬼魅般萦绕不去。近在眼前的饥饿和寒冷无情地侵蚀着营地的士气,所剩无几的公共资金更是让每个成员都惴惴不安。在这片愁云惨雾中,一个简直能说是改头换面的亚瑟·摩根,就仿佛是在冰冷海域倒下的鲜血,瞬间引来了一群饥饿的鲨鱼。
亚瑟一转眼,发现自己陷入同伴们的包围,每个人的眼神都像是跃跃欲试的猫,好奇、期待和若有若无的贪婪点亮了他们的脸。好像他带回的不是补给,而是什么值得挖掘的秘密宝藏。
这可不妙。若是单对单,亚瑟自问可以把他们每一个都回呛到七窍生烟。但此刻敌众我寡,把他们都激怒的后果只会是自己被扔出营地,再被背后的古斯大肆嘲笑。亚瑟不动声色,正要开口,一个瘦削的身影却在这时分开人群。
何西阿·马修斯,骗子,窃贼,范德林德帮的智囊和创始人之一,亚瑟某种意义上的养父之一,缓步向前走来。那双浅蓝色的眼睛透出感兴趣的目光,亚瑟只觉得危机感像是草原上突然升起的狂风,来势汹汹,席卷而至。
“晚上好啊,亚瑟,我亲爱的孩子。”何西阿和蔼地招呼,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目光投向他身后的马匹。“看来你这次进城收获颇丰?”
亚瑟也扭头,落向那匹已栓在马位的新坐骑:一匹高大优雅的荷兰温血马。它的头和四条腿呈现近栗的深红,但鬃**、马身和尾巴是光泽的银白。卖它的人说这种独特的**色叫做巧克力沙,的确如同丝滑的奶油浇在融化的巧克力上。
“我本来打算带你去瓦伦丁的马厩,没想到你自己就找到了一匹如此出色的
坐骑。”何西阿饶有兴味地说。
“还有崭新的马鞍和马镫。”一道带南方腔调的女声啧啧赞叹。是凯伦。帮派里的女**。她凑近来视线从亚瑟跳到马位又从马位跳回亚瑟:“老天亚瑟亲爱的你看起来就像是我们平常**的阔佬我都想掏枪了。”
“我打赌亚瑟是洗劫了哪个可怜的绅士把人家榨得干干净净”负责放哨的比尔还是没走脸上也还是那股别具意味的笑:
“上帝保佑那家伙醒来不要太伤心。”
某个家伙睡还是醒亚瑟不知道但这家伙简直没完没了。亚瑟直接往前迈了半步——
“噢比尔你只说对了一半。确实是有个可怜虫不过我可没榨干他。”亚瑟眯起眼睛“我把他开膛破腹敞开胸扉。你现在连夜赶去瓦伦丁也许还能嗦到一口热汤。怎么样有兴趣吗?”
他盯着比尔比尔神情一僵下意识地后退粗壮的身躯似乎都缩小了一圈:“呃哈哈很风趣亚瑟……哦我回去放哨了回见。”
说完比尔几乎是落荒而逃。营地里的其他人纷纷干笑着上前帮忙卸货像是要通过忙碌的双手来管住蠢蠢欲动的嘴。但亚瑟知道这帮家伙的耳朵都竖得比兔子还高。要想不被流言蜚语缠身
亚瑟一边熟练地解开**箱上的麻绳一边镇定地介绍站在自己身旁的新马:“这匹马曾经是叫……施瓦茨什么的。”
【施瓦茨瓦德。】脑海里的邪祟冷不丁开口。【意思是黑森林蛋糕。】
亚瑟懒得理他单手稳稳地卸下一个沉甸甸的**箱。“太拗口了。”他故意大声说“我决定叫他黑朗姆。”
【嘿!是我付的账!】古斯**。
一双晒成古铜色的手在这时伸过来接过了亚瑟手里的箱子。
约翰·马斯顿。和亚瑟彼此视作兄弟的存在。此刻他显然也嗅到了兄弟身上被钞票烘托出的气息。约翰一边帮忙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那么……那匹马原来的主人呢?”
亚瑟耸肩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正规购买手续齐全——我碰巧在路上认识了一个慷慨的朋友。”
约翰挑起一边眉毛深褐色的眼中闪过一丝怀疑:“这位
‘朋友’还活蹦乱跳的吗?”
亚瑟脸上的表情依旧从容。
“哦,他活得好得很。活得一把年纪,连枪都不会打。”他摇了摇头。“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又蠢又爱玩,这才被狼群当成了移动餐车。”
男人小心地卸下打包的药品,顺手拍了拍约翰的肩:“从这一点上,约翰,你比他强。不过从运气上,他比你好——至少他那张脸皮还完好无损地装饰在脑袋上。”
约翰一噎。
在帮派困于暴风雪肆虐的科尔根山脉时,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他孤身一人离开了营地,想着干脆带回猎物,或者就此分道扬镳。结果,他很快迷失了方向,精疲力竭,还被一群饿狼缀上,迫到了悬崖悬崖边缘。亚瑟和哈维尔救回了他,而他的左脸上也留下了永久的纪念品:几道狰狞的爪痕。
亚瑟的故事听起来合情合理,神**拯救惊恐的城中阔佬,阔佬感激涕零地赠钱赠物,多半还试着挖过墙角。但约翰总觉得其中有些微妙的不对劲,像是酒馆里一杯威士忌被掺多了水。
但,威士忌里本来就含水。而他一时既算不出这水具体掺了多少,也找不到更好的词回击。
“我就当你不存在,摩根。”青年悻悻地说,努力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搬起酒箱快步走远了,脚步声在泥地上格外响亮。
【哈,看来马斯顿的嘴今天也没能升级成功。】古斯幸灾乐祸地目送他,继而更幸灾乐祸地将镜头移向亚瑟的屁股和腿:【真是抱歉,亚瑟,我太粗暴了。不过,我们多做几次,你就会适应。要不要先坐下来缓缓?】
亚瑟还是没理他,只在众人没注意时装作调整帽子,朝他竖了个中指。
很快,带着对八卦落空的失望,补给卸载完毕,范德林德帮的成员各自去更细地整理物资,何西阿·马修斯走过来,那张曾经帅过的脸上满是若有所思。
“亚瑟,”何西阿低声询问,“你手头还有别的‘急事’要处理么?”
“没什么特别的,何西阿。”亚瑟在回答,“怎么了?”
“关于你新认识的这位慷慨绅士,”何西阿斟酌地说,“亚瑟,你怎么看他?”
亚瑟顿时笑了。
“一个不知从哪个金币坑钻出来的**阔佬。”他笃定地
大声说,“眼眶里的东西基本是摆设,看着他拿枪简直令我害怕——谁知道下一发**会被他打到哪去。我敢说,哪怕灌了三瓶威士忌,我的手腕依然比他稳。”
“还有一堆花里胡哨的讲究,连鬓角风格都有种独特命名法。”亚瑟摇头,“不过,口袋很鼓。还有,这家伙……有点邪门。”
“邪门?”何西阿略带茫然地重复,眉头微皱,“怎么邪门?他叫什么名字?”
“古斯——哦,全名奥古斯图斯·普莱尔。”亚瑟说,“一个邪祟……我是说,他有股邪祟的气质。”
古斯完全不以为意。
自己目前操作菜,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至于其他的……都从A互骂到Z过了,邪祟气质这组词简直能说是文雅了。
【怎么,亚瑟,能对着别人嘲讽邪祟,却没胆量承认你已经被邪祟附上了?】古斯直接嘲笑,【说啊,你不仅每天和邪祟睡在一张床上,还每天带着邪祟的东西到处跑。】
亚瑟仍旧不理他,只是借着摘帽子的动作又朝他比了个中指。
何西阿对他们的暗中交锋一无所知,表情越发困惑:“……邪祟?”
“他的说话方式。还有……他盯着我看的方式。”亚瑟恼火道,“要不是他给得多,我早崩了他那颗满是空气的脑袋。”
何西阿沉吟,很快,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又浮现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
“亚瑟,你的感觉恐怕是对的。”
“……啊?”
【嗯?】古斯感兴趣地让镜头往上:【亚瑟,问问他知道——】
“——你把他迷住了。”何西阿恰好同时说,“但我们可以利用这点。亚瑟,我们现在很需要一些关于‘上流社会’的消息。”
古斯:【……】
亚瑟:“……”
亚瑟僵住。古斯滞住。继而,古斯爆笑,亚瑟干咳。但何西阿还在说:
“这可能是个难得的机会,亚瑟,这位……普莱尔先生,他可能是我们撬开某些高贵大门的撬棍。”
裹在御寒长外套里的老骗子倾身向前,声音压得更低:“你可以借此接近他,孩子。去打听一些有价值的消息。也许是即将到来的大型聚会,或者一些富人们见不得光的小秘密。这
些消息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堪比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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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看亚瑟。他们的保险箱里藏着什么他们的马厩里有哪些好马——”
“何西阿、何西阿。停。”亚瑟捏了捏鼻梁“你知道我。我不是干这种活的料。再说了我看起来像是能混进那些体面人圈子的人吗?”
“别小看自己孩子你比你自己想的更适合这个角色。”何西阿微笑意味深长地上下审视亚瑟的新装扮:“而且看起来这位普莱尔先生已经开始改造你了不是么辛德瑞拉?”
“真有意思何西阿。”亚瑟冷笑“可惜你想派我打探的王子殿下已经匆匆忙忙走了。从这个角度讲他才更像是那个怕露馅的灰姑娘。估计是担心自己的南瓜马车变回烂菜了。现在我——”
“等等亚瑟他走了?”
何西阿疑惑地问眼睛眯起:“让我理清楚孩子。你是说在他陪你洗完澡给你买了身好衣服又挑了匹好马之后你大方的新朋友就这么着急忙慌走了?”
老骗子的目光在亚瑟身上来回扫视
“除非他们已经得手了……”
要是有实体古斯确定自己得靠掐自己来憋住笑。
但他此刻没有实体所以他肆无忌惮地在亚瑟脑海中狂笑。
【你想要舞会和烛光晚餐吗?灰姑娘。】古斯问【或者你还想要礼服裙?呃等等亚瑟你最初拒绝我的原因难道是你更想穿套带蕾丝的公主裙再被我得手?】
亚瑟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被奢华马甲包裹着的肌肉稍稍绷紧脖子也微微侧过。古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架势像极了要在营地中爆发一场前所未有的咆哮——
然而亚瑟只是伸手拍拍何西阿的肩。
“不是他陪着我去的何西阿。”男人靠近老骗子神态平静声音也压低“这事很诡异。我们都清楚这些钱多得发慌的混蛋出门不带半打仆人就浑身难受。但昨晚那个……奥古斯图斯荒山野岭被狼围着一个人没有马也没有伤。”
他顿了顿,眉头为难地锁起:“而且,那家伙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味道……就跟那些平克顿走狗似的。反正又邪门,又和我们不像一路人。
这一回,何西阿脸上残存的调侃终于也消失了,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眯起来,盯着亚瑟,神情间还多了某些警觉,让他像是一头嗅到危险的沙漠老狐。
“在荒野上,何西阿确认道,“就他一个?
“没错。亚瑟镇静地说,“说来很怪,那蠢货虽然在大呼小叫,但我敢说……他又顿了顿,眼神凝重地与何西阿对视,“就算没有我,他也能搞定那群狼。鬼知道是怎么回事。
何西阿皱起眉。
“亚瑟,我想到了一些东西。老骗子缓缓开口,声音极低,“一些传言,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的记忆已经不大可靠。
他停顿了一下,视线掠过营地四周,似乎是在确保没有人在偷听,这才继续道:“小心,孩子。非常小心。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你可能卷入了一些比被通缉和追捕还要麻烦的事情。
“但你的运气很好。那个……人,似乎并不在意你。就算在意,他也似乎很喜欢你。
老骗子转身离去,步伐沉重,肩膀微微佝偻,不再像先前那样跃跃欲试,而是仿佛突然间担上什么无形的重担。古斯目送他远去,把镜头转向亚瑟那张好好打理过鬓角胡茬的脸,兴致盎然:
【你在他那信誉度很高啊,灰姑娘,他连怀疑都没有。】
亚瑟不动。
【看看这情况,‘别相信陌生人’,‘别吃陌生人东西’,哈。亚瑟,我每天造访你的身体,你也天天吃着我的投喂。这可如何是好?】
营地里一派忙碌景象,帮派成员们来来往往,忙着各自的活计:约翰在劈柴,玛丽贝丝哼着小调晾晒衣物,皮尔逊的位置有规律的剁肉声响……坐进自己帐篷的男人没出声回怼,只默默翻开身侧背包,摸出本厚实的笔记。
这是本皮革封面的日记本,搭扣里还别着一支铅笔。男人快速翻到一页空白,笔走龙蛇——
【闭嘴。】
古斯乐不可支。
【明明是你演过了头啊,亚瑟。】他幸灾乐祸,【你想没想好怎么继续编造我的故事?】
一个潦草的无面人头出现在纸页上,头顶一把大叉,脸部位置写着古斯·普莱尔,再下面写着:【够了。】
【不然,你还是把我安排成包养你的神秘阔佬?】古斯继续调戏,【这样你每天换新衣服就合理了。你还可以告诉大家,这是你从我这榨出来的。】
亚瑟呼吸缓缓,铅笔沙沙。这次,代表古斯的潦草头像的太阳穴边,多出了一把精细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 章 营地
第8章营地
【“你像只见鬼的章鱼一样黏在我背上到处乱摸。”】
虽然强壮到能单手把人掐起来,又是臭名昭著的范德林德帮创始成员兼首席执行者,但亚瑟·摩根其实是个会写日记的男人。
他的日记字迹清晰不乱,还会穿插些素描插画:或是荒野中的一株植物,或是远方山脉起伏的轮廓,或是动物、路人乃至建筑的侧影速写。线条流畅有力,明暗对比鲜明,水平都相当不错。
被古斯绑上后,亚瑟一度暂停了文字的书写,只专注绘画。
但,不知是因发现完全无法甩掉“附身邪祟”,还是不想因对空气冷嘲热讽招来同伴的异样目光,亚瑟很快自暴自弃,日记本也多出一项职能——在不方便说话时继续和古斯吵架。
吵完一页,写了半页日记,又仔细地将这趟出门的个人所得与帮派应得份额算好、记入账本,亚瑟活动肩膀,脱掉外套,往铺盖一钻,丢给古斯一个被营地篝火映成暗金色的后脑勺。
不过,古斯知道这家伙只是闭起了眼睛,还没睡着。
不去揭穿这点小伎俩,古斯趁机抬起镜头。
范德林德帮此刻驻扎的地方是这片区域的制高点,名叫马掌望台。顾名思义,这是一块马蹄铁形状的山顶平地:三面都是峭壁,唯有一面可以进出,非常标准的易守难攻,还能将大半个大地之心的壮丽景色尽收眼底。
这里是许多玩家养老存档的首选地,其一是因为这片自然美景,其二是因为从上帝视角,这时帮派内部的裂痕尚未显现。营地虽然因物资和金钱的紧缺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焦虑,可整体氛围依然融洽,人心未散。
黑老大达奇仍然是那个似乎有理想有底线的领袖,帮派成员们也都坚信着他的“计划”,相信艰难时刻终将过去,美好的未来就在前方不远。
但打游戏可以不理主线,永远自由游荡在广阔世界,现实里的时间却无法停留。按剧情原线,范德林德帮从此刻黄金岁月的最后余晖,到最终的分崩离析、作鸟兽散,也就一年时间。
亚瑟的生命在这动荡的一年中画上句点。此后,玩家的可操控对象便换作了约翰·马斯顿,也就是亚瑟的挚友兼兄弟,先前那个来帮忙搬运兼探听八卦的、脸上带狼爪疤痕的青年。
古斯锁定约翰。青年刚完成劈
柴的差事,正懒洋洋地窝在营地一角,打着哈欠欣赏着天际那抹渐渐下沉的夕阳。
和亚瑟初始造型差不多,这家伙穿着件磨损的外套、粗糙的工作裤和沾满尘土的靴子,腰间勒着这个年代做牛仔不可或缺的枪与**带,衬得有腰有屁股。
就是背影明显比亚瑟纤细了一圈。
除此之外,和亚瑟一样,这位神**的天赋、亡命徒的直觉乃至荒野生存的经验均对他失效——约翰对他投来的镜头毫无所觉,开始大大咧咧地挠起屁股……挠完还不忘凑到鼻子前闻。
……有点傻愣愣的,真的。感觉如果穿来时绑定的是约翰,根本不用费心琢磨如何将他哄出帮派。不出一周,约翰就能被轻松拐走;再来半个月,就能调理出一个顺心如意的摄像头架。
亚瑟不一样。亚瑟对老大达奇·范德林德忠心耿耿,视帮派为家。
古斯不想赌亚瑟死亡后自己是否会像游戏里那样自动转移到约翰身上。穿都穿来了,还天天看着亚瑟那两条盘起来绝对很有力的长腿在眼前晃,亚瑟不能死,也只能属于他。
可亚瑟不像他,亚瑟对命运的剧本一无所知。
玩家洞悉达奇如何逐步崩塌,但在亚瑟眼中,直到这一位的真实面目彻底暴露,达奇始终是养父、导师及领袖的完美叠加。反过来,直到得知亚瑟身患重病的那一刻,达奇也都将亚瑟视作得意的门徒,值得托付信赖的左膀右臂。
更重要的是,时间的天平严重倾斜:他与亚瑟朝夕相处不到一个月,亚瑟与达奇之间却结结实实地存在二十余年。
换位思考,面对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古怪邪祟,和跟着混了几十年的长辈,该倾向谁,这想都不用想。
仿佛感知到古斯的纠结,原本侧躺着的男人忽然翻身仰躺。
营地的枕头不过是几件套扎堆叠垫起的衣物,亚瑟又拥有一个标准倒三角形态的背。往常,这样的姿势变换预示着亚瑟即将沉入梦乡,但这会儿,那对带金环的蓝眼倏然睁开,狐疑地盯着空气。
下一秒,亚瑟利落地支起身,熟练地摸索出那本束铅笔的日记本——
【晚上好?】
古斯选择沉默。
等了片刻,见无声回应,男人又在本子上继续写道:【我有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古斯,这就像是你在思考。】
古斯:“……”
操。挑衅是吧。
【我确实在思考。】古斯冷笑着回复,【我在想,如果达奇突然对你开枪,你会不会躲。】
男人扬了扬眉,脸上浮现出一种可被归为嫌弃的表情。他的铅笔在纸上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措辞:【就为这个?】
【告诉我,亚瑟·摩根,你会不会躲。】
【不会。】亚瑟的笔尖笃定地划过纸页。【我们试验过了,不是吗?碰到枪击,都是你掌控我的身体。】
古斯一时语塞。
对哦。
纠结这个做什么。现实里可没有游戏里的友军豁免。亚瑟从犁刀村开始的天天往外跑,不就是怕自己一个手抖眼花,把帮派的兄弟们都突突了吗。
古斯莫名地愉悦起来,亚瑟笔锋却是一转:
【但你连让我找掩体都不会。基于这一点,我更建议你放弃幻想,直接投降。】
古斯:“…………”
今日份想踹亚瑟·摩根的屁股,2/2,达成。
没有实体,达成这个愿望的希望渺茫。古斯拒绝再搭腔。男人又潦草地写了一句,见不再有回应,嗤笑一声,摇摇头,重新躺回那个简陋的铺盖。
随着亚瑟的躯体越来越放松,古斯感到自己的意识也开始越来越沉。周围的世界仿佛在慢慢褪色,营地的声音逐渐远去。视野开始被黑暗吞噬,只剩下亚瑟平稳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在耳边回荡。
渐渐地,连心跳都变得遥远,思绪如水流般缓缓漫开,最终汇入无边的梦境之海。
……
次日,晨曦微露,营地苏醒。
首先是帆布帐篷被掀开的轻微沙沙声,伴随着皮靴踩踏草地的沉闷声响。醒来的范德林德帮成员们揉着惺忪的睡眼,陆续开始一天的例行杂务。
有人往营火里添加木柴,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新的燃料,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有人走向溪流,手里水桶相互碰撞,嘭咚一路。还有人扛着干草走向马位,马儿们看到食物,兴奋地打着响鼻。
继而,金属的刮擦声响起,咖啡的香气也跟着弥漫。营地厨师皮尔逊煮好了咖啡,开始用一把缺了口的长柄勺搅动着那口超大的铁皮炖锅。
锅里是昨晚剩下的野味,正随火势渐渐沸腾。曾经的海军弯下脊背,舀起一小口
汤汁品尝眉头微皱又往里撒了几撮盐拌了拌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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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熟悉的胳膊拦在他和餐车之间。
更确切地说是一双不是很熟悉的手及其上更为不熟悉的胳膊。穿着崭新黑衬衫、套着件紧身马甲的亚瑟不知何时走来手上居然也是副新手套。
亚瑟将切好的材料整个端起问道:“都倒进去?”
“再等等……呃。多谢亚瑟。”皮尔逊略带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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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地打量他“这身真不错……不过我好像从没见你穿过?”
亚瑟若无其事。
“最后一身干净的。我待会儿得去城里打听些消息总不能穿得像刚从泥坑里爬出来……”他自然地说“还有皮尔逊汤快干了。”
“见鬼!”
胖厨师急忙伸手连抓带拨。切碎的胡萝卜和土豆块落入滚烫锅壁发出哗啦声响。皮尔逊用长柄勺快速搅拌确保食材将热量分散。
“咖啡好了但炖汤还要一会儿摩根先生”他边搅边说“至少得等土豆软了。”
“我还有几个罐头”亚瑟不以为意地将材料容器端回“要我说比你这锅泔水强不少。”
“我得提醒你亚瑟这可是你昨天带回来的猎物。”
“哈是啊。那头蠢鹿若知道最终归宿是你这口锅怕是宁愿栽进峡谷也不愿落到我枪下。”
“嘿!”
离开皮尔逊的餐车又和来打咖啡的苏珊大妈打了个招呼亚瑟大步流星地穿过营地直奔营地最外围的马位。
身价多块铂金怀表加几小袋珠宝——全都由古斯提供——的荷兰温血马正静立在那里。察觉到亚瑟的靠近这匹无论从字面还是实际意义上都称得上高贵的动物缓缓侧过头琥珀色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他。
“呃……施瓦茨德里?”亚瑟试探性地喊。
马纹丝不动只是略带困惑地眨了眨眼。
【施瓦茨瓦德。】古斯冷不丁地出声。
“好吧施瓦茨瓦德。”
马喷了个鼻息没动。
亚瑟忍不住笑起来:“黑朗姆?”
跟回应似的马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
“好孩子”亚瑟轻拍马身“看来你也更喜欢这个名字。”
【不公平摩根。】
古斯很不爽,【他只是奇怪你一直在叨叨什么——嘿,你**!】
完全无视脑海中的**,金褐头发的男人从身侧背包掏出一只苹果,双手一掰,马一半,自己一半。接着,他熟练地检查过马具,双手一撑,轻盈地跃上马背。又一催,黑朗姆心领神会,立即转身。
起初是步伐轻盈的小跑,马蹄优雅地踏在露水未干的草地上。待到过了营地门口那棵巨大的橡树,马蹄声便由轻快变得铿锵有力。
周围的景物开始模糊,晨风在耳边呼啸,带来清新的自然气息。黑朗姆的速度还在提升,马掌望台的轮廓渐渐缩小。亚瑟在马背上回望,营地已经缩成了远处的一个小点,袅袅升起的炊烟在清晨湛蓝的天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
现在,他置身于一片开阔的草原,四周空无一人。远处,几只野兔受惊般跳入灌木丛中,一群野鸭扑棱着翅膀飞过头顶。以此地和营地的距离,即便是帮派中耳力最好的查尔斯,也绝对听不到这里的任何话语。
男人一拉缰绳,黑朗姆速度骤减。
跟拍的古斯疑惑地注视亚瑟一跃而下。不知是一夜的休息缓解了初始的不适,还是已将身上那条时髦长裤驯服完毕,亚瑟的动作质量几乎完全恢复,自然得如一滴雨水从叶尖无声滑至地面。
黑朗姆小跑开去,亚瑟身体站直,两条手臂也环起——按照他们的协议,男人今天换了件纯黑的衬衫,领口敞开三颗扣子,外搭一件考究的军团马甲。
这马甲前片是暗红雕花的皮革,后背则是黑色,又有一条与前片同色的调节带横跨其间。此刻,调节带恰到好处地收紧,与亚瑟胯骨处那条沉甸甸的**带形成完美呼应,恰到好处地强调出亚瑟的好腰线——
“该死的,古斯。”
亚瑟突然出声,满脸忍无可忍。
“我从换上这身该死的行头起就想问你了……”他深吸一口气,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的新衬衫。
“究竟是你像只见鬼的章鱼一样黏在我背上到处乱摸,还是你这个邪祟又出了岔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 章 触觉
第9章触觉
亚瑟·摩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浑身崭新衣装,却在深深思念那套破旧不堪的老搭档。
他的蓝衬衫,袖口因常年卷起已褪色;他的黄棕外套,肘部和肩头因频繁的活动已泛白;他的工作裤,虽然没磨白也没脱色,但已经比他购买时更深更亮……尽管如此,亚瑟依然坚信这些忠实的老伙计还能再撑个一年半载,说不定能一直陪他到达奇常挂在嘴边的那个什么天堂芒果岛。
结果古斯附上了他。
怎么会有人能在百步之外枪枪爆头,却对近在咫尺的敌人视而不见?能驾驭马匹攀上近乎垂直的悬崖,却在平坦大路上撞上树木和路标?能在眨眼间精准搜刮出每一分钱财,却总是在关键时刻摸不到趁手的武器?
古斯做到了。或者,更准确地说,被古斯操作的他做到了。他那可怜的衣箱里的所有存货都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至于他自己……该死的。他已经能面不改色地扒下**的衣服往身上套了,就像在杂货铺挑选补给那样自然。
哪怕那些衣服紧得勒人,又蹭上血迹和土灰,至少也不必向帮派同伴解释为什么自己的外套像才被一群疯狗撕咬过,底下却连块皮都没蹭破。
“听着,伙计。”亚瑟板着脸,侧过头,努力对上后方古斯透露过的镜头所在,强忍着不低头怒视。
“我承认,你帮了我不少忙,我不介意陪你玩玩你那些古怪的伎俩。但是,你最好把你的条件一次性说清楚。”
身上的新行头干净,舒适,还见鬼的合身,亚瑟愿为此忍受失去某些毛发……问题在于,今天遭到威胁的,不只有他已被薅过两轮体**的皮肤。自从装备上这一身,就一直像是有双无形的手,不断从他的背摸到腰,又从他的腰摸到背。
“我知道你是个刚从某个鬼地方冒出来的邪门玩意,”亚瑟咬牙切齿地说,“你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我管不着。可看在上帝的份上——或者该死的撒旦的份上,随你信谁——你得把我要干的活说清楚。或者至少,把我会碰上什么邪门歪道的事提前打声招呼。”
他皱起眉:“要是在我跳火车的时候忽然来这么一出,咱俩就只能在地狱里叙旧了。”
没有回应,只有微凉的晨风轻拂过高草,带来一阵沙沙作响。远处
一群鸟雀飞过灌木欢快的歌声在晨光中飘荡。
亚瑟扭着脖子等了一会儿烦躁地想去按腰间的**又想起某个诡异的邪祟根本没实体自己惯用的胁迫手段统统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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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斯?伙计?”
【在呢不好意思有点走神。】熟悉的男声终于响起【你说是我在摸你?】
亚瑟冷笑:“除了你这邪祟和你那些邪门的把戏我身上可没别的怪东西。”
【噢?你现在有别的感觉吗?】
“什么感觉?”
【现在我的注意力对着你的胸。】古斯饶有兴致地说。
话音才落亚瑟环着的右臂立即松开抬起肌肉绷紧指节弯曲径自冲前——这凶狠而迅猛的抓握动作本该足以扼住任何对手却只是徒劳地穿过了空气如同在试图捕捉晨间流逝的薄雾。
男人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瞬困惑和恼怒阴云般掠过那张成熟的脸。然后那只手缓缓收回手掌半松半紧随时准备出击左手也有意无意地滑向腰间枪套。
不像常人存在惯用手亚瑟双手都能稳准狠地开枪。只要**跟得上他能以一敌百将整支追兵送入冥府。
“来啊老伙计。”亚瑟开口嗓音低沉蓝眼冷然扫视四周仿佛要以此将他逼出原形。“我可还没感觉到你。”
古斯啧啧叹气。
【这就是你的问题亚瑟。是你先声称我在摸你又无端地指责我的行为给我们带来了风险。可事实上呢?从头到尾不对劲的只有你。】古斯严肃地说【另外我要郑重声明如果某天我终于能和现实交互我保证我第一个摸的绝对是你的屁股。】
【不敢想象我以前竟然一直容忍你穿着你那些破烂在我眼前晃。从今天起我要剥夺你穿长外套的权利。】
他一通输出完毕这回没说话的成了亚瑟。
神**锐利的蓝眼此刻微微眯起犹如风暴前的海面。肩膀在几不可察地轻轻转动手则像粘住一样固在枪套上。毫无疑问一缕杀意已从这个危险的男人心中升起。而无论是作为一个身负悬赏的通缉要犯还是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帮派**他都有将任何威胁化为现实的能力。
然而
那张脸上隐约散发出的恼火,那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甚至是那因用力而绷紧的下颌线条,只让古斯觉得更加有趣了。
【怎么?还急了?】古斯乐不可支,【亚瑟?亲爱的?摩根先生?你不是还想赚我的金条么?】
【更加听话点,你才能从我这赚到更多。摩根先生,你也不想你的帮派知道你在靠一个邪祟养着吧。】
为表强调,古斯颇有仪式感地调转视角,对准亚瑟被**带压着的挺翘屁股,把镜头想象成自己的手,十指大张,十分猥琐地重重一抓——
“——?!”
没有实际的声音,但那两块被包裹的肌肉仿佛受到某种实体的冲击,饱满的肌肉轮廓在深色布料下随之一颤。
古斯:【……!?】
古斯不可置信,本能地聚起全部注意力,再度对准制高点,尝试着再度戳动那个结实的臀部——
并没戳成。几乎是在古斯决定动手的同一瞬,金褐短发的男人已然转身。
几乎就是一头进入攻击姿态的美洲狮,亚瑟骤转的动作快若闪电,又带着一种令人惊叹的优雅。然而,古斯先把视角固定在了很不正经的下水道偷拍式,精神也业已集中。他们的决定撞在一起的结果,便是古斯眼睁睁地看着亚瑟的前方,被自己一拨。
古斯:【……】
亚瑟:“……”
时间似乎停滞,空气仿佛凝固。亚瑟低下头,表情复杂,嘴角抽搐。古斯抬起镜头,一种久违的无语和被当场抓获的尴尬同时涌上——
【亚瑟,】古斯尝试解释,【我也才刚刚发现——】
砰砰砰砰!
四声连射。附近的灌木丛中传来一阵慌乱窸窣,几只受惊的野兔仓皇逃窜。远处树梢,一群鸟儿飞向天际,翅膀扑棱。
**打在地上,形成一个封死四个方向的规整菱形。淡淡的硝烟随微风缓缓弥散,亚瑟站在烟雾中心,手里握着还在冒烟的**,面无表情。
“伙计。古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奥古斯图斯·普莱尔。我想你欠我一个该死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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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话音在空旷的荒野中回荡,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因这句话而变得凝重。而作为引出这起爆发的罪魁祸首,古斯不可避免地心虚了两秒,几乎想要讪讪
地扛着镜头跑。
仿若是顺应他的想法,镜头不自觉地后撤一步,再一步,继而,有如掠食者陡然意识到自己的利爪和獠牙,古斯如梦方醒,哑然失笑,重新顶回,并迅速理直气壮——
尴尬什么。有必要么。做视角的这二十二天——加今天是二十三天。亚瑟起,他起;亚瑟睡,他睡;亚瑟泡澡,他跟拍;亚瑟饿了,他给喂;亚瑟写日记,他评论……都到这步了,摸摸怎么了。
【噢,亚瑟,】古斯玩味地问,【你要我解释什么?我以为自从我们的第一次交易开始,你就对今天有所准备。这不过是交易的自然延续,不是么?】
【还是说,你只想得到好处,不想付出代价?】
亚瑟的躯体明显绷得更紧了,整个人的姿态也越发向杀意蓬勃靠拢。那双百发百中的手在皮革枪套附近徘徊,但最终,那两条结实的胳膊重新环抱在胸前。
“瞧瞧究竟是谁在无端指责,伙计。亚瑟冷笑,“我可从来没打算赖你那该死的账。我只是在,诚恳地,请求你,慷慨的不知从哪层地狱逃出来的普莱尔先生,在开始收你那见鬼的账之前,先他*的吱上一声。免得你那些神神叨叨的把戏,把我们俩都送进达奇还没来得及挖的坟墓里。
金褐发色的男人摇摇头,不屑道:“还是说,让我骑马撞树,像个醉鬼似的打枪落空,在柜子里翻来覆去就是拿不到近在眼前的东西,也是你所谓代价的一部分?那样的话,伙计,我们可要好好清算一下,看看到底是谁欠谁。
出现了,神**天赋之自动瞄准。打活物专打要害,打嘴仗精准揭短。
如果这些旧账是在其他场合被翻出,或是以更平和的方式被甩出,古斯确信自己只能紧急启用些别的手段,一把药草,一个苹果之类的,随便什么,总之先堵住亚瑟这张和枪法一样危险的嘴。但,此刻,结合他们先前的情景,古斯若有所思。
古斯似有所悟。
古斯瞬间提取出重点,揶揄道:【你的意思是,你不反对我摸你,只要我提前打好招呼。】
一股堪称明亮的怒色自亚瑟脸上掠过。
它是如此明显,但转瞬即逝——似乎是意识到另一个无形的存在可能正怼脸观察,而所有习惯的威慑方式此时均派不上用场,男人咧开一个像狼一样狰狞的笑。
“我是个通缉要犯,伙计。几个州的执法力量在我屁股后穷追不舍。我眼下唯一在乎的,就是别让哪个蠢货把我连累进坟墓。
“还是说,你指望我为此尖声大叫,像个娇滴滴的淑女那样‘噢,上帝啊!’,然后甩你两耳光?那你的癖好可真够特别的。他嘲讽地说,“当然,要是你愿意掏够金子,我倒是不介意陪你演这出低劣的戏。
古斯内心毫无波澜。
别说这点堪称平和的阴阳怪气。跟拍这家伙的这段时间,更难听的词他都听得够够的了。因此,毫不谦虚地说,无论是脸皮厚度还是心理承受能力,他都有了显著提升。
凭借增强过的脸皮,古斯再度恶趣味地提炼出亚瑟的中心思想,饶有兴趣道: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摸你免费,但要你演戏得额外加钱。】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 章 升级
第10章升级
人是一种典型的视觉动物。
没谁在意一只小动物的张牙舞爪,但当一个接近一米九的结实男人堵在面前,大部分人都会立刻记起社交礼仪,变得客气、和善又好说话。
古斯猜测,自从亚瑟的好体格彻底长成,又练就一手出神入化的好枪法之后,恐怕已经很久没经历过如此的调戏。
以至于此刻,男人的表情中除了纯然的恼怒,还掺杂了几分的懵。恍如一头遭到两脚兽刺挠的壮年雄狮,眼中腾起的除了杀气,还闪烁着股这怎么敢的疑惑。
可很快,疑惑消失,怒火退潮,就连那因情绪起伏而绷紧的衬衫领口也放松了些许。亚瑟慢条斯理地将**塞回枪套。
“哦,瞧瞧,我们的邪祟朋友终于鼓起勇气问价了,是吗?”他轻蔑地说着,一边粗鲁地扯了扯衣领,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冲突热身。“你知道么,普莱尔先生,我刚才真想给你来上一拳。然后,我想起来,你连个能揍的影子都没有。”
男人摇摇头,似乎是被自己的冲动逗笑,继而按向嘴唇,打了个响亮的唿哨。
不远处,已经认了黑朗姆这个名字的荷兰温血马回以嘹亮嘶鸣,欢快地小跑过来。亚瑟轻拍马颈,旋即一把抓住马鞍,一个轻盈的跃身,重新回到了马背上。
“听着,伙计,你想摸就摸吧。”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顺手拨转马头。“反正这些天,我也就勉强感受到你这么可怜巴巴的两下。说不定这还是你憋了一个月的成果,嗯?”
不等回应,亚瑟长腿一夹,黑朗姆立即开跑,默认追着他的镜头同时开始移动。绿草在他们身边飞逝,蹄声与溪水的潺潺声交织。古斯的视角随着马匹奔跑的节奏前行,似乎他也成了个骑术精湛的牛仔。
除了他遭到了无视。
又或者说,一种**。
【还不忘挑衅我啊,摩根先生。】古斯低笑,浑不在意。【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当你同意了。】
“来。”亚瑟跟着嗤笑。“用力点。我倒要看看,你那双虚无缥缈的爪子能不能让我的汗**竖起来。”
话虽如此,男人的躯体却悄然倾得更前,接收到信号的黑朗姆再度加速。
——亚瑟在紧张,而且在赌。赌他不会在疾驰的
马背上轻举妄动。
但这种算计全基于过去的经验基于过去二十余天他刻意展现出的那一面。古斯饶有兴致地想象着自己的手按上亚瑟的后颈。那里被竖着的衬衫领和乱翘的暗金色发丝掩盖着只露出若隐若现的一小截。
哗啦——
马蹄踏入浅水激起一片晶莹的水花。上游几头正在饮水的鹿受惊抬头盯来警惕的一眼白尾一翘迅速跃入岸边的灌木丛。黑朗姆感受到水流的阻力本能地放慢脚步但背上的人类双腿夹紧。
马匹重新起速溅起更多水声亚瑟的声音也再度得意洋洋地扬起:“怎么了邪祟?你那双鬼爪子是被水冲走了?”
——所以这代表随意构想的抚触无效?
古斯若有所思让想象中的手掌下移从亚瑟后颈那块被西部阳光亲吻成浅蜜色的皮肤缓缓探向亚瑟的背。
那里的肌肉恰到好处既不过分夸张又充满力量。锻炼得宜的背阔肌、斜方肌和宽阔的肩膀一起构成了一个令人赏心悦目的倒三角形
不过亚瑟还是放松的。既没因紧张而僵硬也没因警惕而绷紧无形中证明了自己的“触碰”还是没到先前能引起反应的程度。
但先前自己在想什么来着?是果然不该给亚瑟穿外套还是亚瑟果然是一款天选衬衫叠马甲圣体?
好像都差不多。关键似乎在注意力。毕竟亚瑟先前一直裹在各式各样的破旧衣物里昨天倒是换了新的但有外套。今天还是头一次复现自己给游戏亚瑟定下的装束于是自己也不可免俗地盯上了那截诱人的腰集中再集中——
扑通!
黑朗姆陡然一跃而起古斯视野左侧小地图上一个小型红点同时闪烁。而亚瑟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晃腰腹肌肉瞬间绷紧。
水蛇蟾蜍或者别的什么让马匹吃惊的东西。这都不是重点。亚瑟迅速倾身安抚黑朗姆再坐回原位时脊背挺得更直肩膀也微微后收。
“该死。”他低声咒骂蓝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手同时按向腰间“邪祟你先消停一会。”
【哦?】古斯饶有兴趣
道,【摩根先生,终于不再嘴硬了?】
“得了吧,普莱尔。”男人冷笑,“你那点把戏就像在给我挠痒,动静还不如几只该死的跳蚤——我说真的,停。”
【有意思,亚瑟。】古斯轻笑,【你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可不像是在对付跳蚤。怎么,难道是第一次被人这么亲密接触?要不要我轻点?】
“闭嘴,普莱尔。”亚瑟低声咆哮,“睁大你那双见鬼的眼睛。这里简直是**的天堂。我能闻到麻烦的味道。”
【……嗯?】
男人的语气相当严肃,不像被摸得羞恼成怒,更不像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古斯恋恋不舍地抬起镜头,发现在自己沉迷探索亚瑟时,黑朗姆已经涉过浅溪,蹄子踏上了河岸松软的泥土。
前方是一片要密不密的树林,上午的阳光透过树冠的缝隙,往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再远处,灌木丛晃动,显然是些受惊的小动物在仓皇逃窜。
没有鸟鸣,只有水声、风声和马蹄声在回荡。确实是个适合埋伏——或者已经存在埋伏的——的地方。
【呃。好吧。】古斯不得不赞同亚瑟的判断。【你说得对……不过我们不是第一次走这条道,怎么今天就不一样?】
亚瑟嗤笑:“你的功劳,我亲爱的邪祟老板。”他轻扯缰绳,放缓马速,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新衣服。“瞧瞧这身该死的行头,还有这匹招眼的漂亮搭档。我们现在就像顶着个见鬼的‘抢我’牌子在这招摇过市。”
【不然,我现在催马?】古斯问,【这段路我还算熟,应该不至于让你撞树……】
亚瑟的表情顿时变得像在看**:“他们会打马,伙计。除非你那双下流爪子突然又能挡**了——等等,你还不能吧?”
古斯无言以对。现实世界可没游戏里的载具豁免。一匹昂贵的高头骏马不仅会吸引亡命徒贪婪的目光,更会成为他们枪口的绝佳靶子。而他一点也不想测试背包里那些马匹药品是否有效。
“我看到他们了。”亚瑟忽然低声说。“伙计,你有何打算?”
古斯默默把镜头从东转到西,又从西转到东。
树。树。树。灌木。松鼠。岩石。树。树。树。落叶。枯木。鸟。树。树。树。
【他们在哪,亚瑟?】古斯虚心
求教,【来点提示?】
亚瑟一言不发,嘴唇抿紧。古斯福至心灵,构想E键。
这是下马的按键,亚瑟随之利落地翻身。双脚刚一着地,亚瑟的肩膀就微微放松,如同卸下了一部分重担。
“往前。亚瑟嘴唇蠕动,语声几不可闻。“五到六。
W键。前进。男人的躯体也即时反应。一步,三步,六步。他稳健地甩开了马匹,站定。继而,亚瑟缓缓抬起下巴,不疾不徐地扫视周围。
“来谈谈?亚瑟问。
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树林俨然活了过来——首先是细微的窸窣,接着是靴子踏裂枯枝,树枝和灌木一道晃动。
三个人影如鬼魅般从不同方向的灌木丛中站起,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亚瑟。紧接着,从最近的一段粗壮树干后,一个留着油腻八字胡的男子慢悠悠地绕了出来,手里把玩着一把**,刃面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哟呵,瞧瞧,这是哪位尊贵的先生?八字胡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泛黄牙齿。他的目光在亚瑟身上游走,最后越过他,贪婪地盯上了后方的黑朗姆。“看来我们今天撞大运了,伙计们。居然有老爷亲自来敲门。
“没错。
说全网首发无弹窗免费阅读caixs?(请来才小
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一个手下附和,脸上滚动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光芒。“这位阔老爷看起来很是慷慨。想必不会介意与我们分享一些财富,是吧。
“识相的有钱人活得长。另一个歹徒狞笑着向前迈了一步,枪口微微上抬,直指亚瑟胸口。“现在,先生,不如我们来谈谈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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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值钱的东西?我相信你很乐意捐一些给我们这些可怜人……
——这还真跟刷出的怪一样。古斯不爽地想。终于看到了,但也被包围了。
好在这次面对的不是野生动物,视角自带的信息检索能派上点用场。
古斯观察,继而提示:【亚瑟,奥德里斯科帮。】
亚瑟微不可察地一点头,继而深深地叹出口气。
“呵。他摇头,犹如对这场遭遇感到毫不意外,“看来科尔姆最近过得不怎么样。
**们面面相觑,八字胡男脸上的笑容一凝。
“哪个科尔姆?他谨慎地问。
“科尔姆·奥德里斯科。亚瑟挑眉道,“我是他的客人。怎么,他从没跟你们提起
过我要来?”
科尔姆·奥德里斯科地区匪帮奥德里斯科帮的老大曾与达奇·范德林德有过短暂合作。然而野心和背叛最终导致两人**他们各自的帮派也从此成为不共戴天的死敌。
奥德里斯科帮内部流传着一份针对范德林德帮成员的死亡赏格单
这一回不知是装束风格与往日形象相去甚远还是这几个匪徒才来到这片地盘不久这几个奥德里斯科帮的匪徒竟然完全没认出面前就是亚瑟·摩根。
“从没听说过科尔姆要接待什么客人。”八字胡男眯起眼睛显然在权衡亚瑟话语的真实性。“你最好别想骗我们先生。科尔姆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来当挡箭牌的。”
“伙计。”亚瑟平静地问“你看我像是随便什么人吗?”
匪徒们上下打量他表情变得更加犹豫。八字胡男眉头紧锁瞥向其他同伙。一个瘦高个子的**走出灌木冷笑道:“我看你像在骗我们。”
“等会儿。”站在最边上的一个年轻**迟疑道“万一他真的是来找科尔姆?我们可惹不起……”
“够了。”八字胡男举起手紧盯着亚瑟“先生”他慢慢地说“你怎么称呼?”
“普莱尔。”亚瑟也慢慢地说每个音节都仿佛在舌尖上滚过。“亚瑟·普莱尔。”
“……普莱尔?”八字胡男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仿佛是在回想这个姓氏。突然他猛地瞪大眼睛脸上的血色尽褪。而亚瑟冷笑大喊:“古斯——”
【收到。】古斯说。
对于键鼠玩家鼠标中键代表开启具有时间延缓效果的死神之眼。
中键加左键则是在这个状态下开枪。
今天依然没能成功构想出鼠标的古斯一如既往地以集中自己的意识暂代。而与上次对付郊狼时漏掉一头不同这回所有的敌人所有的敌对红点全都清晰地摆在视野之内!
砰!
意识中巨响炸起如**出膛似惊雷落地。霎时间琥珀色滤镜笼罩世界树叶的摇曳**们的动作乃至表情全都慢得几乎静止。整个世界不
再有任何变化就像被摄影机捕捉到的一帧画面而后——
砰!砰!砰!砰!
四声发生于现实中的枪响四朵自颅骨盛放的猩红之花。宛如被无形之手伐倒的树木匪徒一个接一个地重重摔在地上面上表情永远地冻结在惊恐和难以置信中。
亲手执行这一切的男人警觉地四下环顾稍顷
“干的不错邪祟。”亚瑟扯出半个笑容声音中带着几分赞许“看来你终于不是只会在那儿瞎摸了。”他审视四周“趁现在没人过来我们赶紧搜一遍。”
说完暗金发色的男人站在原地全身放松悠哉悠哉地等待着另一股力量的降临。
十几秒后亚瑟皱起眉。
“……邪祟?”
“见鬼你就这点持久力?”
没有回应。唯有微风轻抚过树叶的沙沙鸟群放松警惕的叽喳像是在嘲笑他的等待和期待以及被这几十天养成的奇怪习惯。
亚瑟低咒一句望眼天色直接俯身开始搜刮死去匪徒的口袋拆下镀金的皮带扣倒出还能用的**……渐渐地亚瑟的表情变得若有所思。
几十天来第一次他的双手完全归属于他自己的掌控。
而代价……好像就只是让古斯那双爪子先摸个过瘾?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梦境
第11章梦境
镜头中是亚瑟的背影。
仍然是被他附身的那一个,却又像极了游戏里那个被规定染病的主角——亚瑟走在马路中央,沿着电车轨道缓慢前进。马靴踏在铁轨间的鹅卵石上,发出沉闷回响。前后没有电车警告的鸣笛,附近没有路人诧异的呼喊。城市空空荡荡,唯一的响动只有单调的脚步声,和偶尔的咳声。
道路两旁的建筑沉默地矗立着,精致的窗户里没有灯光,雕花的门廊下没有行人。而随着亚瑟的前进,周围的一切也越来越模糊,建筑的轮廓扭曲,街道的走向不再笔直。整座城市仿佛在慢慢溶解,慢慢被某种奇异的光芒吞噬。
一头加州峡谷郊狼,于此时悄无声息地出现。
它已成年,体型远超同类平均,一身灰褐色的毛发几乎与石板路面融为一体。可能因为对环境的不确定,它金棕色的眼警觉地转着,尾巴因紧张而半垂,穿过路口的步伐也急促。
但古斯一看到它,顿时想起来这里是哪,一股强烈的情绪也立即涌上心头——
强制开CG了不起是吧,强行进剧情了不起是吧?本人古斯·普莱尔,不,本花了钱的高贵正版玩家,今天就要行使权利,逆天改命!
马克沁——不对,火炮!召唤!
砰!
如同死神之眼开启的特殊音效,一架霍奇基斯旋转炮凭空出现。这是一款通体漆黑的古老火炮,拥有一个沉重的铸铁底座,五根围成一圈的粗大炮管,以及令人无法轻易忽视的占地面积。它一现身,镜头里原本微垂着头的亚瑟顿时跟着浑身一凛。
“……呃?”
男人皱起眉,对着炮,表情却困惑,似乎是在费力思索自己身处何方。那双平日里锐利如鹰隼的蓝眼漫无目的地扫视四周,提起胳膊摸向枪套的动作也迟缓得像个新手。
这个状态的亚瑟显然有哪不对劲,但炮都召出来了,古斯不需要他多清醒。W,前进。亚瑟的脚步立即变得坚定。尽管眼神依旧迷茫,但他的身形已听话地矮下,熟练地检查起了机械结构和**供给。
接着,几乎就是一个老练的炮兵,亚瑟左手校准炮管,右手把住转轮。正走到路中的郊狼仿若察觉到危险,警觉地侧过头——
轰!
火光炸亮,
炮口咆哮空气被冲击波撕裂发出尖锐啸叫。被直接命中的郊狼像被大浪拍中的鱼一样倒飞重重摔回刷新出的方位变成一具焦狼。一个巨大的弹坑出现在它先前的位置裂纹蛛网一般向四面八方蔓延。
“呵。”古斯得意道“我命由我不由——不不不不亚瑟!转过去!亚瑟·摩根!”
他的**如石沉大海毫无反应。就像游戏过场时的强行CG怼脸镜头被猛地转向亚瑟的脸。好歹还是被他喂成完美体重、又按他要求打理过的那张——修饰脸型的邓德里鬓角长度卡在1的完美胡茬没有像游戏进行时那样疯长成一团乱麻。
这颗熟悉的脑袋顿在镜头前又微微一偏。继而跟个反应迟钝的大型玩偶一样亚瑟肩膀晃动老老实实地转身一百八十度。
古斯恼火地对着他们走来的空路:“……”
“不是你转是把我转——见鬼。你转回去。亚瑟。亚瑟!”
亚瑟再转。古斯一惊。还是那个熟悉的左侧拐角但不知何时死去的郊狼悄然消散
这是头令人惊叹的白尾公鹿体型挺拔姿态优雅。头顶那对适中的分叉角宛若一顶天然王冠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带着几丝疑虑直直看向他们。
嗒。嗒。嗒。
鹿蹄与石面接触。鹿向他们走来。随着它的脚步世界的饱和度像在跟着调低。一层昏黄如古旧羊皮纸的光线自鹿的身后涌现如同一道温柔的浪潮缓缓向外围扩散——
砰!
**于寂静的街道上炸响。**划破空气公鹿陡然一颤扩散的怀旧滤镜同时一滞下一刹公鹿倒地建筑和街道的色彩再度鲜明。
古斯目瞪口呆猛地调转镜头:“亚瑟!?你醒——不是你开的枪?!”
“不然呢?邪祟?”
亚瑟挑眉反问熟悉的神情熟悉的语气。他放下左轮还活动了一下肩膀。那双半秒前还混沌不堪的蓝眼完全清明某种自得的警觉取而代之。
“我总觉得脑袋里有个蠢货在大喊大叫。哈果然你又出了岔子。”
古斯:“……”
古斯一时顾不得回击默默盯眼亚瑟
又盯向鹿。盯完鹿又盯向亚瑟。
如果心中翻涌的弹幕能化作实体古斯认为自己此刻已经荣膺北美第一**商。
“这地方是哪?”亚瑟问。
“你的梦。”古斯心情复杂地说。
“不像。我可从没来过这儿。要是来过怎么可能忘?”亚瑟回他又用力晃了晃脑袋。随即像是在锁定猎物时发现了宝藏亚瑟双眼一亮:“喔这头鹿真不错……”
古斯眼睁睁地看着亚瑟手肘一退娴熟地抽出腰间猎刀更加无语了。
在游戏世界的设定中出现在亚瑟梦境中的狼和鹿代表玩家所操控的亚瑟·摩根的荣誉值高低也昭示着亚瑟最终命运的两种可能:
狼是低荣誉沉入黑暗的走向。它象征着狡诈残忍以及为生存不择手段的本能。在这个结局中亚瑟将沦为一个冷血**沉浸在无尽的暴力中最终亡于叛徒之手。
鹿则是高荣誉迎向光明的走向。它象征着高尚勇敢以及愿意为他人牺牲的美德
穿越前他养老存档里的亚瑟因为沉迷乱逛和搜刮积材料还没来得及洗白是凶名赫赫的荒野活阎王。所以他轰这头代表不好结局的狼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但他穿来绑上的这个亚瑟这个现实里的亚瑟……
这个亚瑟一**了象征高荣誉的鹿居然还打算剥皮……这情况算谁的?
“亚瑟”古斯满心是槽“难道你不奇怪这头鹿哪来的?”
亚瑟熟练地下刀:“既然这梦是我的或许我就是饿了——除非”他忽又一停若有所思地打量起周边建筑:“这真是我的梦?”
古斯冷笑:“如果这是我的梦你觉得你还能穿着衣服蹲在这里?”
“也是。”亚瑟沉吟“到时我给你掐一个秒表至少坚持到把我扒光嗯?”
“肆无忌惮啊摩根先生。但在梦里想法随时可以成真你确定要继续你的挑衅?”
亚瑟干脆地抬起头。
“少来这套邪祟。”他嗤笑“想让你那些龌龊念头成真?不如先给自己弄
个像样的皮囊——哦等等。”他突然一顿眉头微皱旋即扬起脸上也浮现出夸张的恍然大悟:
“古斯伙计……你不会在梦里也做不到吧?”
有如一头锁定猎物的猛兽男人眯起那双带金环的蓝眼慢悠悠地站起身:“我想想……似乎我们相识以来只有你在我梦里鬼鬼祟祟地打转。怎么作为一个邪祟混得连做梦都要蹭我的?”
古斯:“……”
新的一天新的一份想踢亚瑟·摩根的屁股。
穿过来之后和打游戏时一样当亚瑟在做梦他便能跟看过场动画似的自动旁观。如若镜头里出现亚瑟他还能借此对梦境施加干涉。
又和游戏不一样如果他干得太过火亚瑟就会在梦里“醒来”。
一旦这家伙的意识正式上线除非再冒出一群敌人并让这厮急眼否则口舌交锋的难度就会极大上升梦中环境也会变得极不稳定。
但眼下……
镜头盘旋掠过街边大敞的窗无人的路扑街的鹿最后定格回大大咧咧站着的亚瑟。古斯只觉得槽点多得简直不知从何吐起:
“说真的朋友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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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连做梦都不忘打鹿?这是你的牛仔职业病吗?难道你从小到大没听说过预兆、征兆之类的传说?鹿一般都是好发展啊?而你把它崩了。你把你的好发展象征物给崩了。”
亚瑟挑起眉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好发展?”他重复满脸不可置信。“伙计你是被马踢了脑袋还是怎么的?还是说这鬼东西其实是你那些邪祟同类假扮的?是么?想包庇它?”
“瞧瞧你的周遭。”亚瑟挥手示意“文明的臭味
“在这种鬼地方唯一的好征兆就是我的老伙计们还在我身上。现在让我来看看这东西究竟是哪个可怜虫动歪脑筋变出来的玩意还是干脆就是披着鹿皮的恶魔。”
——啰嗦这么多你还不如直说你逆反了就是要打。
古斯无语只得尝试顺**捋:“好吧好吧你的梦你有理。但你也不必非得扒——喂!”
他没按W更没按E亚瑟却已大步跨出利落俯身手中猎刀转了个刀花直接刺进柔软鹿腹。刀刃沿着皮**与肉间的界限滑动
古斯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看着亚瑟忙来忙去直到割下最后一记猎刀归鞘开始卷起。
这货甚至还吹了声得意的口哨——“完美毛皮是吧伙计?”
木已成舟。游戏主角宰了游戏结局。象征高荣誉的鹿被脱出它的皮**。要是有实体古斯认为自己大概在用力抹脸。
但事已至此……“我也不知道。”古斯叹口气“塞包里看看?”
“我正要——”亚瑟动作一顿“哦我没带包。”
“你梦里全副武装”古斯嘲笑“但忘了包。”
“呵。”亚瑟冷笑“伙计在你附上我之前我的枪在手谁的包不是我的包。”
“真不愧是通缉令上的男人摩根先生。问题在于我是在犁刀村附上的你。你想在那抢谁的包?风的?雪的?还是熊的?”
“说不定是你的普莱尔先生。毕竟你就是在那鬼地方冒的头。除了太邪门你包里东西可不少看起来很需要有人帮你分担分担。”
“眼下就有个分担的机会亚瑟。”古斯懒得理他“把你的背包想象出来。”
亚瑟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猜猜看。”
亚瑟低哼一声没回话只闭上眼一股瞄准时的专注降临那张脸。须臾一只他们再熟悉不过的深色皮革挎包凭空出现。
亚瑟睁开眼:“然后?”
古斯聚精会神构想按键B。
出乎意料代表背包物品的界面并未如预期滑出。包消失了。
亚瑟低头眉头皱起再度凝神。须臾挎包于身侧重新浮现。
古斯心神专注第二次尝试连接上挎包——包又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回——不对。”亚瑟蓝眼微眯。“邪祟是你。对吧?”
“除了我还有谁。”古斯没好气道“放松点牛仔。你只需要把包想象出来剩下的交给我。”
“想象出来?”亚瑟慢吞吞地重复“接着交给你?”
“反正你都动手了我想试试这卷鹿皮是否能带到外面也就是现实世界。”古斯索性摊牌“这可能需要介质比如你的包但肯定需要我们合作——呃?你拿枪做什么?有什么来了?”
因为环境安全也为欣赏自己的审美成果这会儿的对话古斯让镜头对着亚瑟的脸。此刻男人那张略带讥诮的脸绷紧带金环的蓝眼锐利如鹰是惯常的临敌反应。古斯不由狐疑地再转——
——咔嗒。
镜头的后方**出套**上膛。
“你知道么邪祟。我不懂你又在鼓捣什么鬼把戏但我忽然也想试验点新鲜玩意。”亚瑟·摩根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
“既然在这鬼地方我能变出那个能见鬼的包那么我能不能变出来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角力
第12章角力
古斯当即转回镜头。
在他不刻意调整时,视角会恢复成游戏设置的默认角度,一个略微俯视的位置。而此刻,一向对他的注视毫无知觉的亚瑟,却仿佛突破了某道无形界限,直直地望向他。
那张被他精心打理过的脸上,平静和专注共同凝出一种沉肃的威胁感,而那股被枪火、荒野和岁月打磨出的亡命徒气质也彻底显露无遗。就像猎手在追踪猎物,亚瑟正在一寸一寸地搜寻他的弱点。古斯毫不怀疑。
“那么,试试看啊,亚瑟。”古斯干脆将镜头拉近,再近,直到能捕捉那双蓝眼的每一个细节:瞳仁外圈独特的金芒,金环外沉淀的湛蓝,以及在光线下微微颤动的暗金色睫毛。“我倒想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顺带一提,我正贴着你的脸呢,亚瑟。”
恶趣味地,古斯精神凝聚,抬起亚瑟的下巴。男人的咽喉因此吞咽了一下,颈部线条也微微绷紧。于是,他也满意地沿着下颌的轮廓游移,从粗糙的胡茬,徐徐逡巡到那枚随呼吸滚动的喉结。
“我还真期待能更切实地摸到你,摩根先生。”
“呵。”
亚瑟嗤笑一声。出乎意料地,既没有暴起,也没有动怒。他维持着这个被迫仰视的姿势,蓝眼中浮现出危险的兴味,如同在打量一个闯入自己领地的对手。
“我就在这了,邪祟。”他拖长了调子,像是在品味什么有趣猎物。“所以,你是个有三米那么高的怪物,还是就是个小矮子,非要飘在那儿装腔作势?”
“这就是你关心的问题?”古斯反问,让意识轻叩过亚瑟的喉结,玩味地感受着那份蓄势待发的紧绷。“高度嘛,这得看你的喜好。毕竟,是你在想象我的存在。”
“我猜你和我差不多高。”亚瑟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老练猎人的笃定。他微微眯起眼,像是在透过空气勾勒某个轮廓:
“也许还带点荷兰血统?北欧血统?考虑到你的个头。”男人若有所思地顿了顿,“不过,我见过的荷兰佬可没你这么……干净的腔调。基本就是那些城里人,从未沾过泥土的味道。”
“是么?”古斯饶有兴致地应声。
亚瑟舌尖顶着后槽牙,溢出声意味深长的哼笑:“邪祟,我猜中了多少?”
“继续猜。”
“我当我都中了。”亚瑟歪了歪头,仿佛被这种闪烁其词的态度取悦了。“高个子,文雅口音——”他再度故意拖长声调。“一个养尊处优的阔少爷,含着金银汤勺出生,从来不曾为面包发过愁。最后长成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绅士,嗯?”他啧了声,“怪不得连当个邪祟都这么讲究。”
“观察力不错。”古斯似笑非笑,“不愧是范德林德帮最得力的猎手。”
亚瑟又眯了下眼,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可有意思的是——”他又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气音,“这样一位体面绅士,为什么会出现在犁刀村?你不会是死在那儿吧?”
“哈,当然不是。”古斯轻笑,意识沿着亚瑟的脖颈慢慢下滑,“怎么,摩根先生,你这是在打听我的家产?可我们的关系似乎还没亲密到——”他刻意咬重最后几个单词,“要把财产放到一起考虑的程度。”
“虽然也差不多了。这几十天来,每次你一饿,肚子里都会装上我的东西。”
亚瑟的胸膛因为这句话微微起伏,喉咙里滚出一声粗哑冷笑:
“我算是明白了,普莱尔。怪不得你会死。看来你生前就有这个毛病,专挑不该招惹的人下手,嗯?”
古斯大笑。
“好吧,好吧,摩根,让我来替你梳理这个引人入胜的故事。我,一个上流社会的绅士,因为不体面的,对不该下手的下手了这一原因,”他兴致勃勃地往亚瑟胸肌处一拨,“尸骨无存地死在犁刀村,变成了大邪祟。真是令人惊叹的想象力。如此质朴,如此直白。不愧是你,亚瑟。”
梦里的亚瑟身上还是他选择的那套,敞领黑衬衫,收腰马甲,布料在呼吸间隐约绷紧。古斯的意识毫不避讳地下滑,从那起伏的胸口一路逡巡到紧实的腰际。
被他戳来摸去的亚瑟突然一笑。
要古斯来说,这表情像极了游戏中亚瑟处决时刻的模样——状态高度集中,附带无视一切阻碍的凛冽杀意。但此时此刻,他的嘴角翘着,蓝眼也微弯,几相糅合,形成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愉悦。
“看来是时候给你上一课了,古斯,我亲爱的邪祟老伙计。你似乎忘了一件事——”男人活动了下脖颈,像头准备扑杀的狮子。“既然这里是我的梦,在这片
鬼地方,你觉得谁说了算?”
砰。
一声轰鸣。如同闷雷在耳畔炸响,又像是左轮在太阳穴边扣动**。熟悉的琥珀色滤镜笼罩下来,伴随着秒表清晰的滴答。
时间跟着粘稠,动作亦然减缓。古斯能看到亚瑟嘴角那抹笑意是如何一点一点地扩大,能看清他额角那些细密的汗珠是如何缓慢地凝结、滑落——
——嘶——拉。
被拉长的裂帛声。死神之眼也随之结束。古斯猛地一滞,不可置信地低下镜头。
亚瑟的手攥住了一片衣料,优雅的深色交错格纹,纺得细密的面料,像极了昨天他要求亚瑟穿回营地的那件外套。今早亚瑟惯性要穿,考虑到这会妨碍他欣赏亚瑟的腰线和臀线,他没让。
现在,这件理应躺在马掌望台营地、亚瑟帐篷衣箱里的外套,被亚瑟的手牢牢攥住。那只惯于**的手收得极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把布料也绷得平直。
“瞧瞧这个,邪祟。”亚瑟嗓音低沉,笑意凌厉,带着某种掠食者般的愉快。“看来你也没料到,在你玩这场该死的把戏之前,会被我逮个正着?”
“……确实。我不否认。”古斯咂舌,“说实在的,我更好奇,你会从这里拽出个什么来。”
“噢?”亚瑟偏过头,手收得更紧,指腹隔着布料来回摩挲,仿佛是在确认猎物的质地。“怎么,邪祟,你也想知道自己是副什么德行?”
古斯沉默地打量亚瑟。
大约是认为自己已胜券在握,亚瑟的蓝眼闪烁着大胜归来般的得意,神情间也透出炫耀似的威胁。
只是,他的镜头,依然是先前的俯拍角度。
确切地说,比先前更近了。
如果他有实体,这会儿几乎能说是在揽着亚瑟,而男人也正抓着他的外套下摆。在这个近到暧昧的距离,他能清晰地追踪几缕汗水是如何从亚瑟的额际滑落,如何蜿蜒着爬过那段结实的脖颈,最后消失在敞着三枚扣的衬衫领深处。那里有道隐约的沟,正随呼吸起伏——
古斯重重一推。
镜头蓦地斜下。亚瑟猝不及防,身形失衡向后,仰面摔在地上。帽子从他头顶甩飞,金棕发丝凌乱散开,那只右手却还攥着那半角衣料,左手也已撑地。他的整个上身随之弓起,眼看
就要借势翻身——
没构想任何键位古斯对准亚瑟胸口凝神再凝神。
“——见鬼!”
亚瑟大声咒骂梦境空间跟着剧烈晃荡。建筑开始像蜡烛一样融化街道的地砖扭曲翻卷连空气都变得浓稠如浆。但一寸寸地他被生生按回地面。先是挺起的上身再到扭动的腰身最后是那双妄图蹬地的长腿。反抗间那半角衣料在他手中悄然消散仿佛从未存在。
古斯再度俯视亚瑟——以过去几十天亚瑟入睡前的熟悉角度可这次截然不同。他能清晰感受到面前这具结实躯体散发的灼人热度急促的心跳能感受到亚瑟胸腔起伏的节奏以及那些不甘示弱的挣动。
当然还有那道击碎从容的惊怒——
“该死。”亚瑟喘息着努力仰起脸却也同时扯出一抹挑衅的笑:
“怎么邪祟这就等不及露出真面目了?我还以为你能装得再久点。几十天了是玩够了那套见鬼的幽灵把戏还是终于憋不住了?”
“让我纠正几点亲爱的亚瑟。”古斯慢条斯理地说“第一这是你的梦;第二我确实还是没有实体;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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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他压低声音“是你先迫不及待地想要试探‘我的德行’。”
他笑了笑:“现在我只是满足你的好奇心——让你好好感受我。”
亚瑟眯眼冷笑。
“感受你?老天。我也就在刚才摸到了半块破布。”他上下打量空气干脆地卸去全身力道。“要这就是你剩下的全部那尽管来啊邪祟。可别让我在梦里都能睡着。这即使对你这种玩意也太丢人了不是么?”
“你确实很擅长激怒别人亚瑟。”古斯叹口气“是什么让你自信到你从不用为此付出代价?”
刺拉。
纽扣崩开划出细小弧光。无形力量扯开马甲扯裂衬衫暴露出一具比建模更令人瞩目的精壮身躯肌肉弧度恰到好处:不像雕塑那样刻意毕露也不像油画般朦胧柔和而是被荒原与亡命生涯淬炼出的优秀比例。
当然也有邪祟一天管三顿的功劳。
古斯洋洋自得让视角顺着亚瑟锁骨徐缓往下意念也往下探索过饱满的胸膛起伏的腹肌最后流连在紧实的腰线上。那是经年累月骑马塑造出
的精悍线条正因他的动作绷出优美肌理。每一记精神力的按压都让其下的肌肉抗拒般收紧——
然后更紧。
宛如一头尝试挣脱陷阱的猛兽男人浑身绷劲脖颈上青筋暴起腰身拧动双腿后蹬。古斯分出注意力压下亚瑟却猛地抬头。
砰!
他没动但死神之眼再度启动。浓稠的琥珀色滤镜笼下镜头直对上那双燃烧着狂徒意志的金环蓝眼。
这是游戏里亚瑟的标志技能研发商用它来帮助玩家体验这位西部传奇的彪悍。不知因为他的附身还是他的多次使用抑或本来就潜藏着这份力量这个现实里的亚瑟也摸索到了开启的门路。
而且就像他在雪山按捺了几十天到马掌望台才开始干涉亚瑟的着装这家伙显然也一直藏着这张牌。
“和我差不离高。体格么……”亚瑟咧嘴盯向镜头所在。“生前应该比一条太太们牵着的瘦猎犬结实但现在”他眯起眼“比不过我的马一半重。”
“邪祟难道你就不好奇你现在的模样?你会是一具早就腐烂的体面皮囊还是堆飘来飘去的尸块?”
犹如套索抛出亚瑟的意识暴起凶狠地向下拉扯——
不不仅是拉扯。古斯只觉整个梦境世界都开始收缩挤压乃至下陷。一如亚瑟的宣言——这是他的梦他的地盘他的猎场他要把邪祟从虚无中迫出原形就像他无数次在原野中拖拽猎物。
然而不够。
亚瑟能单肩扛起一头成年白尾鹿甚至在刚刚成功利用梦境世界规则构想出了半片衣角古斯却清楚亚瑟离拽出他还差了些什么。
这是种无从言说的直觉。但不妨碍古斯在这十分亚瑟的挤压中深感愉悦。梦境在他们的角力中继续崩解天穹坍缩景物消融。古斯顺着亚瑟的力道靠近意念化作无形触须逐寸深入那具躁动的身躯。
亚瑟浑身战栗但不肯退。更多的汗渗出来沿着紧实的肌理蜿蜒而下。现在这场以圣丹尼斯城为背景的梦彻彻底底褪成了混沌的灰白无天无地亚瑟也整个湿透——
嗒。嗒。嗒。
清脆的蹄声俨如踏在冰湖表面。
“怎么了邪祟老爷?”亚瑟粗喘着声音发哑“终于意识到自己少了什么还得找谁来代劳?”
“不管你信不信”古斯道“这不是我。”
“那么从我身上滚开。”
“是你缠着我不放牛仔。”
“……”
“……”
亚瑟啐出一口:“一起松开。三——”
不用数到二两股力量骤然松懈。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声源——
是那头白尾公鹿。在游戏里它象征高荣誉值。在先前它被亚瑟一**命。
在他们角力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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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章节)梦境造物纷纷消散它本应一同湮灭。可此刻它睁开眼睛踏着虚空向他们走来。血肉外敞一路滴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3 章 游触
第13章游触
不对劲。
这感觉微弱,却清晰,像细小的刺扎进手掌。本能地,古斯移开镜头,想要切入鹰眼——一个类似死神之眼的时间延缓类技能,只是持续时间更短,消耗精力也更少。但视野左下方的小地图上,忽有线条延展。
在亚瑟的梦境中,这地图向来只显示一片羊皮纸似的黄褐。可此时此刻,代表建筑和道路的线条却如蛛网般蔓延开来,那个表示声源及可互动NPC的灰点也在迫近——
是那头鹿。
但是,若真按游戏安排的剧情,这里是梦;改按现实发生的,这里也是梦。在这个封闭的梦境空间里,除了他和亚瑟,根本不该出现任何陌生存在!
“……我说什么来着。”亚瑟在咕哝。“这畜生比你还邪门……邪祟,你认识它么?”
“这是你的梦,亚瑟。”古斯压着火气反问,“你觉得我该认识它吗?”
“见鬼。”亚瑟低声咒骂,“你那把精贵**呢?!”
“都这情形了还想什么鬼枪?你就不能直接醒吗!?”
“要是能醒,我早就醒了!不然你以为我乐意找你要枪?”
“所以你自己的枪呢?”
“还不是被你那些该死的把戏给拆了。”
“……啥?”
古斯诧异地转回镜头,继而心虚了一秒——亚瑟浑身衣衫不整,纽扣崩落殆尽,马甲大敞,衬衫更是被撕得支离破碎。至于皮背带和那条靠屁股撑着的**带,现在也莫名地不知所踪,衬得那段结实的腰腹线条分外醒目。
而且,没了背带固定,那条考究的深色长裤居然还神奇地挂在胯骨上。
……纯靠屁股弧度撑起的吗?
古斯不禁好奇地扯了一把,亚瑟却跟早有防备似的,一掌摁住裤腰:“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手。”他冷冷道,“怎么,甚至不先请我喝一杯?”
“哦?”古斯饶有兴致道,“我平时请你喝的还不够?”
“这不一样。”亚瑟嗤笑,“酒馆里好歹能找个能端杯子的活人。倒是你,邪祟老爷,不光身上的枪烂没了,背上的枪也变不出来了?”
“那你在慌什么,摩根先生?我还以为你从不把无形的威胁放在眼里。”
嗒。嗒
。嗒。
被剥皮的白尾公鹿走得更近了,它的背后也重新亮起了不知源头的光,还有建筑。消散于混沌的景物开始诡异地重构,砖墙自虚无中凝实,石板路在它脚下寸寸铺就。
鹿残破的躯体上,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皮**如春日新草般重新生长,覆盖住外露的伤口,宛如时间在倒流。
“这他*的……
亚瑟两眼发直,声音发紧:“这畜生是在告诉我们,它不喜欢被剥皮?
“我早提醒过你。古斯没好气道,“还是醒不了?
“你觉得我他*没在试!?亚瑟咬牙切齿,“该死的,要是能醒,我用得着在这儿看一头死鹿长毛?
“呃,往好处想,至少在外面看这种表演要付钱……
“哈。亚瑟发出一声干巴巴的冷笑,“邪祟,不如直说,你既拿它没辙,也变不出枪。
“……
“……
“跑吗?
“废什么话!
不用这厮再催,古斯猛地构想代表后退的S键,紧接着一个奔跑的Shift。亚瑟身躯猛转,即刻狂奔。马靴重重踏在路面,声音沉闷,仿佛真的踏在圣丹尼斯城的石板上。而道路两旁,店铺的招牌逐渐清晰,华丽的雕花栏杆重现眼前,路灯如萤火般次第点亮。
空气中,早期工业城市特有的烟尘开始浓郁,蒸汽机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夹杂着马蹄敲击石板的清脆声响,煤气路灯下翻腾起灰黑的雾霾。街道上,行人的影像也开始隐隐绰绰地浮现——起初只是几个模糊的剪影,渐渐地,化作了女士们层叠的裙摆,绅士们挺括的礼服。
无数幽灵般的身影穿梭往来,却发出真实的惊呼:
“你怎么敢!?
“该死的!
“真是个野蛮人——
“都他*的给我滚开!亚瑟咆哮着推开一片虚影,随即压低嗓音:“邪祟,你最好告诉我这不是你搞出来的把戏——
“一个好消息,亚瑟,确实不是我。古斯打断他,顺便构想回望的C键:“坏消息,你那个血淋淋的‘预兆’还在追。
“什么该死的预兆。我宁愿相信达奇那些见鬼的计划也不信什么预兆……我们能不能上个
楼?”
“万一它也能上楼?”
——叮铃。铃铃。
古斯猛地操作亚瑟一停。
前方轨道上,一辆电车正缓缓驶来。斑驳的车漆泛着油亮的光,车轮碾过轨道发出规律的叮叮。驾驶室里一个穿制服的人影,手稳稳搭在车闸上,五官却仿佛被人用橡皮橡皮擦抹去,只有一片平滑的空白。
“见鬼的圣丹尼斯,真该改名鬼丹尼斯……”亚瑟啐出一口,“邪祟,前方拐角有家枪店——”
“忘了枪店。”古斯咕哝,“如果这是我想的那个时间点,我们最好别在街上待着。你抢过电车吗?”
“和抢驿站马车差不多?”
“就当是了。”古斯意念一推,亚瑟顿时三步并作两步,敏捷地跨上车厢,同时往颈部一抓。一块黑色蒙面巾凭空出现——
古斯:“——?!”
“亚瑟。”古斯纳闷地调过镜头,确认那块沾着**痕的破旧方巾正稳稳地覆在亚瑟脸上。“你能记得起你那条脏兮兮的蒙面巾,却记不出你的左轮?”
“我也很纳闷,但这毕竟是我在做梦。”亚瑟闷声发笑,嗓音透过布料显得愈发粗哑。“女士们先生们,**了!”
车厢里模糊的乘客们瞬间爆发出一阵惊呼,但那个无面司机依然僵硬地保持着驾驶的姿势,雕像般纹丝不动。亚瑟一把抓定那人的制服往后一扯,像丢麻袋一样把司机甩出车厢——
“哈,手感倒是和**差不多。就是轻了点。”他拍了拍手,转身面对控制台,“然后呢,邪祟?你会开?”
“我用不着会,亚瑟。”古斯低笑,“但这是当前最直接的解法。”
C键。回望。
后方街道尽头,那头诡异的白尾公鹿正迈着优雅的步伐逼近。它的皮**已经完全长齐,眼中燃烧着异常的金光。它的每一步都让路灯闪烁不定,仿佛整个梦境都在为它让路。
古斯意志一凌,亚瑟的手立即粗暴地拉动车闸。电车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车轮与轨道摩擦出火花,开始疯狂**。
“可能会有点痛,亚瑟。”
“哈。”亚瑟大笑,“我喜欢这主意——”
车厢里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模模糊糊的乘客身影跑动,大喊,最终如烟雾般四散
消逝。电车剧烈摇晃,金属与金属的碰撞声尖锐刺耳。鹿和它身后的昏黄光芒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轰!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撒下,他们同时惊醒。
寂静。
地面光影斑驳。只有远处传来几声零星的鸟鸣,还有树叶在微风中轻柔的沙沙。
【……真是见了鬼了。】
古斯长出一口气,低头看向亚瑟。亚瑟猝然弹起,又脱力般砸回那张磨得发亮的兽皮睡垫上,发出一声闷哼。
“你说得没错,邪祟。
相当罕见地,男人没有嘲讽,只一动不动地瘫在地上,声音有气无力:“比黑水镇逃出来那天还他*刺激。一整个该死的幽灵鬼城,一辆发疯的电车,还有那头见鬼的鹿……
【我更建议你洗个澡。】古斯上下打量他,实事求是道,【亚瑟,你湿透了。】
亚瑟抬起胳膊,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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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老练赌徒数钱般的速度快手摸索过自己。不知为何,古斯觉得他悄悄松了口气。
但那双鹰似的蓝眼已经揶揄地盯了过来。
“去你的,邪祟。他溢出声粗哑冷笑,“你他*把我衣服都扯烂了,现在还想装起正经?怎么,在地狱里呆久了,连个又老又丑的牛仔都能下手?
古斯轻笑。
【我得反对你的自评,美人,尤其是在我亲手确认过之后。】
“美人?老天在上。亚瑟摇头,“我可算看透你了,当了邪祟后憋疯了,是吧?他同情地说,“可惜现在不是在该死的梦里了,伙计。下个梦再见。
缓慢地,男人按了按脖子,龇牙咧嘴地撑起身,动作远没平日的利落,几乎能说是在试探。小地图上方的状态栏里,生命值虽然稳定,体力条却已经见底,死神之眼更是彻底耗空。
这状况像极了游戏里亚瑟的一个可触发事件——轻信陌生人,做出错误选择,最后为此付出代价。古斯镜头拉近,意识同时凝聚成形,掌控般地扣住亚瑟的腰。
亚瑟身上是件皮革马甲,因这材质,也因亚瑟长年累月的户外活动,尽管收了一道,后腰处还是存在一条若隐若现的空,几乎就是个邀请般的诱惑。古斯的意识顺着它钻进去,
先感受到那件被汗水浸透的衬衫。
潮。热。还有紧——那具能轻松拽住烈马的强健身躯在他的触碰下越来越僵,如同一头戒备的野兽,却完全无处可躲。
【放松点啊,亚瑟。】古斯调笑着分出另一股意识,恶趣味地捏过亚瑟的耳垂,【假如你真的如你表现这般无谓,那你的手感该更软点。】
细小的折痕出现在亚瑟眉间。
作为一个正处于巅峰时期的帮派**,亚瑟·摩根极少用咆哮来展露威胁。古斯看着那双蓝眼里划过熟悉的杀意,但下一秒,那道折痕消失,亚瑟喉间也滚出一声低笑。
“现在有血有肉的可是我,普莱尔先生。男人嘲讽,嗓音粗哑,“至少我还知道活人是什么感觉。倒是你,好歹憋了一个月,就憋出这点下三滥的把戏?
讥诮。粗砺。即使身处劣势也会用冷嘲热讽来表达不屑。标志性的亚瑟风格。但眼下,这家伙的用词却微妙地掺杂了某种近乎挑逗的默许。
……不过感觉不太对。
可这会儿也没必要沉迷打嘴仗。在亚瑟梦里的圣丹尼斯城,在他们意志角力的那刻,不知什么原理,他阔别近一月的部分知觉重新上线。
这代表他能玩些别的……
毫不犹豫地,古斯镜头再转,直接怼向亚瑟领口。上辈子的屏幕前,他更常对着的是亚瑟的完美背影——被宽肩衬出的窄腰,马鞍上挺拔的身姿。但是,现在,古斯觉得很有必要对准亚瑟的脸,好不错过接下来的表情。
意识凝聚成形,自上而下,一把扣住亚瑟的肩颈。
男人顿时浑身一震,像匹被套上陌生缰绳的烈马,本能地猛力甩动。但,下一秒,他迎向空气的胳膊举得更高,戴着露指手套的手也张开。
“慢着。邪祟。亚瑟朝他举起双手,动作不像示弱,不像惊怒,反而带着近乎表演般的从容。“给我几秒钟。
【怎么,亚瑟?】古斯低笑,【终于学会害羞了?】
亚瑟没回复,只慢条斯理地探向马甲口袋,金属的冷光在他指间闪现——一块铂金怀表。古斯认出来。这是他给亚瑟换温血马的那堆贵重物品之一。不知何时,这家伙居然捞了一只在自己手里。
而亚瑟抬起头,那双锐利的蓝眼睛注视他透露过的镜头所在。又一次,他们的目光在虚空中相对。
“听好了,邪祟。男人勾起嘴角,拇指一挑,弹开怀表盖。“上次你露出你那肮脏的爪子之后,直接睡到了天黑。
“在你继续你那些下流把戏之前,要不要先算算,这回你得倒过去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4 章 戒指
第14章戒指
熟悉的挑衅。
以及多出来的、不啻于手握**一般的笃定。
古斯若有所思地抬高镜头。日轮并未西移,阳光穿过树冠,在林间织出层叠的金色薄纱。看起来仍在上午。
但小地图上表示亚瑟状态的三个图标中,抛开那可能遭受梦境影响而狂掉的体力值和死神之眼,表示生命值的心形,确实没自己掉线前那么饱满。
想起那个诡异的梦,古斯陡然一凛。
【我睡了一天?】古斯不动声色地问。
“看来你那点下流劲终于用完了,是吧?”亚瑟嗤笑,“想知道什么,那得看你拿什么来换。”
他开口时,顺手顶过怀表——古斯抢在表盖落下前瞟过一眼,上午十点半。
这个时间段离午餐还早,但早餐也差不多消化完了。当然,考虑到他们是同时醒来,更大的可能是这家伙一直被梦魇缠绕,什么都没吃。
这就好办了。
B,背包启动。E,补给品页面。古斯凝神,亚瑟即刻移动,利落地从一旁的皮质背包里摸出一大把鲜红浆果。
这是把野生树莓,来自他存档的存货,每一颗都饱满得犹如下一秒就要绽裂,理论上还散发着葡萄酒似的馥郁香气,亚瑟却皱起了眉。
“可能你们这些上等鬼魂,都有养金丝雀的爱好。”男人嫌弃地说,指腹随意碾过一颗莓果,看着深红的汁液在枪茧上晕开,“但我可不是鸟。你还不如给我个罐头。”
【用你挑选**和马匹的眼光尝尝,亚瑟。】古斯嘲笑,【新鲜水果,总比你那些打折的罐头强。】
“我的眼睛是用来瞄准的,邪祟。”亚瑟低嗤,“你是用眼光吃得太多,所以——唔!”
按键E,食用,封口。
不给这家伙继续抱怨的机会,古斯即刻构想敲下E。亚瑟本能地后仰,但像先前无数次发生过的那样,他的胳膊不受控制地抬起,径直把那把浆果怼进嘴。
酸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炸裂,亚瑟下意识皱起脸,喉咙里发出一声粗哑的咕哝。但随着那股清冽的野果香气蔓延开,他还是不情不愿地开始吞咽。
但这远没完。树莓之后是块烤里脊,烤肉吃干净,又一个圆面包。亚瑟被塞得腮帮鼓起
,被迫像头终于逮到猎物的美洲狮般疯狂咀嚼。等终于咽下所有食物,他粗鲁地用袖子抹了把嘴,扬起眉:
“怎么,心虚了?就这么急着喂饱我?
【心虚?】古斯似笑非笑,【我只是觉得你还能塞得下更多。】
“哦?那我就等着看看,我们的邪祟老爷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亚瑟咧嘴一笑。“毕竟这些也算在你要付的里,是吧?
古斯转回亚瑟的脸:【所以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了?】
“看在这顿饭的份上,亚瑟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我建议你问得聪明点,省得我们都难做。
【考虑到一直以来是都是我在喂饱你,我建议你对‘难做’这组词保持谨慎。】古斯装模作样地叹口气。【这样吧,我们都直接点——】
反正,从三周前的雪山相遇到现在,他已充分领教过这位西部悍匪的舌战功夫。就算他有后世见识为加成,有骂人方式最为丰富的语言为母语……古斯亦不得不承认,无论是高端的阴阳怪气,还是直白的嘴臭,抑或最朴素的嘴硬,亚瑟·摩根都甩他几条街。
万幸的是,不像游戏玩家们操控的那些腰缠万贯的亚瑟,眼前这位货真价实的范德林德帮火力担当,这匹永不停蹄的战马暨勤恳的牛马,每天都在为帮派的财务发愁。
穷,又存在可谈空间,那就好办。
存档背包再次启动。古斯径直翻到财物页面,略过那些点缀着宝石的怀表,掠过装满珍珠和钻石的丝绒袋。在金条那栏稍作迟疑,继而眼前一亮。
他选中它。亚瑟的胳膊不受控制地再度探入背包,下一秒,那张时常挂着讥诮的脸忽然凝固。
一枚戒指被掏了出来。黄金铸造。样式朴素。这是枚婚戒,男款,尺码意外地适合亚瑟那双满是枪茧的手。
前一天,为了换得那匹黑朗姆,他掏出的那堆财物里也有好些戒指。但那时不比此刻——他心知肚明,亚瑟也心知肚明。
古斯注视亚瑟,亚瑟望着戒指。那双素来锋锐如鹰隼的蓝眼睛连眨好几下,俨如被近午的阳光所刺。
“这玩意……
他的声音罕见地发紧,那张被风霜和枪火雕琢得强硬的脸也浮出几丝罕见的动摇。但很快,男人绷紧下颌,重新戴上那副老练亡命徒
的面具——
“这成色十五美元。”亚瑟冷静地说捏着戒指转了转像个老练鉴定师似的眯起眼。他抬起手拇指缓慢而专注地摩挲过戒指表面又侧身对着林间漏下的光线转动仔细查看内圈纹路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匪帮出身的专业。
“十八美元顶天。”亚瑟继续打量戒指。“要我说邪祟你那堆金表随便哪个都比这值钱。”
【我不否认。】古斯低笑【但金表总归不如戒指来得合衬。你现在看起来可是个体面人了亚瑟。不觉得这款更配得上你的身份么?】
“体面人?我么?”亚瑟嗤笑把戒指往空中一弹又稳稳接住。“老天我看你是在梦里魔怔了邪祟。要我数数有多少体面人是死在我手底下的吗?”
【容我提醒你亚瑟。】古斯慢悠悠地说【你还肩负着探听消息的重任。比起死在你手里的阔佬你们帮派的何西阿和达奇更关心活着的那些在打什么主意。】
“有意思。”亚瑟冷哼“看来你对我们帮里的事也挺上心。要不要接着说说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富人们会更愿意相信一个衣着考究的绅士
他的意念凝聚干脆地别过亚瑟的下巴【戴上它亚瑟。还是说你打算就这么攥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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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黑?】
亚瑟猛地拍来一掌一如既往只击中了空气。他偏头避开接触目光却像瞄准般精准地锁定镜头所在:“你似乎越来越急不可耐了伙计。莫非你们邪祟当中也有平克顿在追着你跑?”
【而你呢亚瑟】古斯轻笑【你在怕什么?这枚戒指还是它所代表的东西?】
“你他*在放什么鬼话。”亚瑟冷笑抬手就捏起金戒往左手无名指一推又证明似的摊开手掌:“睁大眼睛看清楚邪祟。这不过是个该死的道具罢了。”
他的姿势正好方便观察。金环严丝合缝地卡在那带枪茧的手指上林隙洒下的阳光被抛光的金属反射闪出细碎的光芒。古斯愉快地绕着亚瑟的手转过一圈:
【左手是订婚。所以这算是订婚道具?】
“订婚的
身份比已婚更容易骗那些阔佬开口。”亚瑟语气平平,又屈伸了下手指,仿佛是在试戴一件普通的手套,“想让我换手?你出多少?”
【先戴着这一枚,我贪婪的甜心。】古斯大笑,猛地拉开地图,【你接下来什么打算?去瓦伦丁?回马掌望台?】
亚瑟啐出口唾沫。
“见鬼的‘甜心’。你已经疯了,是吗?你到底还问不问?”
【别急,牛仔,一件一件来。】古斯又摸了把亚瑟的脸,赶在亚瑟暴起之前,及时道:【继那几个**的奥德里斯科帮之后,到这会儿,过去多久了?】
亚瑟恶狠狠地瞪了眼镜头。
“一天半。”他冷笑。“你倒是头一回这么安分。我很好奇,邪祟,该不会真叫我说中了,有一支鬼魂军队在追着你跑?”
【没错,】古斯一本正经地应道,【是时候坦白了,其实我是南北战争时期的联邦军中将,遭到南方吸血鬼的诅咒才失去形体。现在我需要一笔黄金来破除诅咒,重新夺回我的庄园。】
“唔。”亚瑟说。
【这个‘唔’是什么意思?】
“我在思考,联邦军是怎么让一个拿枪走火,骑马撞树的废物混成了中将。”亚瑟摇着头,“老天,难怪南方佬能撑那么久。”他不耐烦地打了个呼哨,“行了,邪祟,既然你恢复得这么好,就别废话了。这一趟我在外头耽搁得够久了。”
巧克力沙色的温血马应声小跑而来。亚瑟踩灭篝火,卷起铺盖,一把抓住缰绳,翻身上马。
这可不像他往日的作风——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亡命徒,亚瑟动身前总要花上不少工夫去保养**,清点**,检查刀具、马具和水,外加仔细核对地图和补给。但这回,似乎所有杂务都已收拾妥当,就等着即刻出发。
古斯若有所思。
古斯恍然大悟。
【亚瑟,】古斯促狭地问,【难道,你一直在等着我醒?】
亚瑟冷哼一声,没理他,只一夹马腹。黑朗姆在阳光中打了个响鼻,朝瓦伦丁的方向迈开步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 章 酒吧
第15章酒吧
瓦伦丁,新汉诺威州的畜牧重镇。牛仔们骑马穿梭于泥泞的街道,牧场主们在此讨价还价。畜群的咩哞此起彼伏,动物的臭味与皮革的腥味在街头巷尾挥之不去。牲畜拍卖场、马厩和酒馆永远是最热闹的地方,马刺与靴底的碰撞声此起彼伏。
在这里,一匹好马所受到的关注,不亚于百年后一辆闪亮的机械坐骑驶进黑人社区。而作为黑水镇的通缉要犯,亚瑟最不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瞩目。
黑朗姆稳稳踏进马厩,蹄子在木板上敲出沉稳的节奏。马厩老板正在查看账本,一见是亚瑟,立马合上本子迎上前。
这是个胡子埋了大半张脸的瘦削中年人,前天靠这匹温血马大赚一笔。此刻再见亚瑟,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舒展成了谄媚的笑。
“摩根先生!”马厩老板搓着手走近,目光在亚瑟那一身体面打扮上打了个转,又在他手上那枚闪亮金戒上略略一停,这才探身去抚摸黑朗姆:
“瞧这家伙,真是匹配得上它主人的好马。”他的手轻抚过温血马浓密的鬃**,语气越发殷勤,“而摩根先生,您现在可真是个体面的绅士了。”
“哦?”亚瑟冷淡地挑眉,“你是在说,我之前不是?”
马厩老板呵呵一笑:“恕我直言,先生,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可不会随身携带那么多皱巴巴的旧钞,他们连碰都不愿碰呢。而您,先生,”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一看就是实干家。”
说着,他又瞄了眼亚瑟的手,压低嗓门道:“噢,对了,我这儿最近刚好进了几匹好马驹,膘肥体壮,性子活泼,正处在最讨人喜欢的年纪。”他搓着手,声音更低了几分:“保证没有烙印,干净得很。”
“也许改天吧。”亚瑟丢过几枚硬币,“今天你只需要照看好这一匹。”
男人走出马厩,踏进街道。今天的瓦伦丁格外热闹,一群牲口贩子正挥舞着棍和鞭,赶着新到的牛羊往拍卖场去。皮靴和牲畜的蹄子不断践踏,把本就泥泞的街道踩得愈发坑洼不平。溅起的污水和泥点惹得路边行人纷纷躲闪,有人抱怨,有人咒骂,却也混杂着几声对这批货色的热切议论。
没了骏马傍身,无人再注意这个新来的陌生人。古斯趁机调好镜头,问道:【亚瑟,你
怎么不去看?】
“看什么,马驹?亚瑟不耐烦地回,“我现在已经够头疼了,没工夫再找个四条腿的麻烦。
【还真是小马?】古斯诧异,【我以为是什么神秘的暗号。】
“穿着这身该死的体面行头,戴着这枚见鬼的金圈子,我还能干什么?亚瑟低声咒骂,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当然只能去看那些没长大的小马驹。现在闭嘴,邪祟。除非我点头,否则你就给我装哑巴。
像一头被迫登台的野兽,离开马匹后的男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不自在。他的脊背挺得僵直,脖子也僵硬,左手拇指更是不自觉地蜷缩着,一次又一次摩挲那枚金戒指,既像在确认它还在,又像随时准备把它摘下来扔掉。
但考虑到它价值近二十美元——远超出大部分工人的月薪,要扔也不会是今天。
何况,这位手头正相当拮据的牛仔,近来连买酒都得掂量再三,怕是更舍不得把黄金随手丢进泥地里。
古斯窃笑着闭麦,任由镜头回到默认视角,饶有兴致地盯着这位裹在绅士外包装下的西部悍匪过街穿巷,一路往前,推开镇中心酒馆那扇布满弹孔的木门——
然后整个人滞在原地。
从雪山顺利迁移到马掌望台后,达奇给每个在外活动的帮派成员都分派了新的任务:有人负责打探平克顿的动向,有人盯着其他帮派的眼线,还有人去套取那些醉酒旅人的口风。而作为离营地最近的城镇,瓦伦丁自然成了他们打探消息的重要据点。
此刻正值饭点,餐厅酒吧人员最稠密的时候,也是消息流动最频繁的时候。两双熟悉的眼睛,因注意到这头动静,以熟悉的风格投过来——查尔斯那双沉稳深邃的黑眼睛,哈维尔那双总带着笑意的褐眸。它们先是惯性地掠过口袋和腰包,寻找可能的收获。下一秒,它们瞪大。
“——亚瑟?
哈维尔·埃斯奎拉,帮派里最可靠的猎手之一拖长声调,脸上的笑容像是发现了什么稀罕玩意:“好打扮啊?快来快来,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亚瑟浑身更僵了,左手不自觉地往身边缩,仿佛那枚金戒正在灼烧他的手指。但已经来不及了——哈维尔带着满面戏谑的笑容迎上前,一边用力拍打着亚瑟的肩膀,一边故意扯着嗓子喊:“瞧瞧,
我们这位老兄,简直像换了个人嘛。
大半个酒吧的人都被这动静吸引了目光。查尔斯依然稳坐原位,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他们占据的位置在吧台一角,台上摆着半空的酒杯,台前还倚着两个姑娘,一个红发,一个黑发,衣着暴露,浓妆艳抹——显然,这就是哈维尔急着要介绍的“朋友。
【亚瑟,主动点,别傻站着。】古斯恶趣味地提醒,【你这样更引人注意。】
亚瑟的肩膀绷得更紧。这头凶悍的野兽此刻就像被架上烤架的猎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宁愿去对付一队平克顿的焦躁。但在同伴的半推半拉之下,他还是被带到了吧台前,木着脸,生硬地招呼道:
“很高兴见到你们。
“噢。亲爱的。红发姑娘的视线在亚瑟宽阔的肩膀上流连,声音甜得发腻:“瞧瞧,你是不是结实得像柚木山一样?这身衣服可真是完美地衬出了你的好身材。*
“哈。你安静点,安娜斯塔西娅。黑发姑娘打断她,意味深长地瞟向亚瑟的左手,“谁都看得出来,这位先生已经订婚了。
“哇哦,订婚?哈维尔眼睛一亮,立即借题发挥,用胳膊肘使劲撞了下亚瑟的肩,“怎么,进度这么赶,你们不是才认识吗?
酒保麻利地倒了杯威士忌推来。亚瑟一把抓起,一口饮尽,砰地放下酒杯:“闭嘴,哈维尔。
“哦,生气了。哈维尔笑得更欢,仿佛逮到了什么难得的乐子,“瞧瞧,我们的亚瑟连说话都学得体面了。以前不都是直接动手的么?
“让我猜猜,黑发姑娘像只逮到老鼠的猫般眯起眼,“这位先生,感情不畅?
“不像。
“我看也是。一直默默喝酒的查尔斯终于开口,语气依然沉稳:“婚礼什么时候……等等。
他望着亚瑟,那张因混合了黑人和印第安人血统而显得格外憨厚的脸上,浮出一抹诚恳又担忧的笑:“你们吵架了?那婚礼还办吗?
……
一个臭着脸的男人来酒馆借酒浇愁,这很常见。
一个穿着体面,戴着订婚戒指的男人前
来买醉,这也不算稀奇。
但如果,当这个在喝酒的戴着金戒,又穿得人模人样的同时,还明显带着帮派气息:那种个头六英尺以上,腰间皮套里露着枪柄,连走起路来都带着股狠劲的类型……
连酒保都放下手中的活计,借着整理酒杯的动作悄悄凑近了几步。酒客们的交谈声也低了下来,眼神却愈发活跃。
“瞧见没,又一个想跳出泥潭的。”一个酒客悄声对邻座说。
“八成是哪家的大小姐——啊,或许是哪家的夫人,被他那身板给迷住了。”另一个蓄着络腮胡的客人抿了一口威士忌,“当然也不妨是哪个阔佬,突然想豢养个……呵呵。”
“那个金圈子不小啊。”有人小声说,神情带着艳羡,“不管怎样,这是真下了本。”
窃窃私语声中,这个让酒客们浮想联翩的幸运儿紧抓着酒杯,困兽般不安地在座位上挪动。哈维尔在左边按着他的肩膀,查尔斯在右后堵着他的退路,面前的两个姑娘更是不依不饶地拽着他……所有人都摆出一副不听到故事不罢休的架势。迫不得已,亚瑟又灌下一杯。
【不得不说,亚瑟,你这副慌张的样子装得还挺像。】古斯兴致勃勃地评论道,【依我看,你不如遂他们的意,编几个漂亮故事,反正你们也需要一些新身份……】
“够了!”亚瑟低吼,嗓音因酒精而愈发粗粝,“你们是想把我灌醉了审吗?”
“哎呀,瞧把你吓的。”姑娘里黑发的那个笑起来,涂着艳色的嘴唇凑近亚瑟的耳边,手指顺着他的衣领滑下,“长得这么壮实,怎么骨子里还是个小怂包?”
“这话没错。”哈维尔笑出一口泛黄的牙,手头加重了几分力道。他扭头看向亚瑟,眼里闪烁着促狭的光:“是不是,亚瑟?连个戒指都怕得要死。”
“随你怎么说。”亚瑟猛地一挣——又或者说,抖了下肩,便瞬间甩开所有桎梏。他微微前倾,盯着黑发姑娘:“而你呢,你又值几个钱?”*
她身边的红发姑娘挺直腰板,故作优雅地撩开垂落的发丝:“对淑女说话是这种态度吗。”*
“哦。”亚瑟扯出一个冷笑,带金环的蓝眼转向她的脸:“我还真不知道是在跟‘淑女’说话。”*
两个姑娘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红发姑娘挽上
同伴,转身就走。查尔斯一呆,去拉那个黑发姑娘,但对方冷冰冰地扔下一句:“恕我失陪。
她们走了,头也不回。哈维尔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啧出一声。
“好样的,亚瑟。他摇摇头,“这下你更像个订婚的体面人了。这一身行头哪来的?真碰到哪个阔佬赞助商了?
亚瑟低哼一声,抿了口酒:“不关你的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酒馆,“就你们俩来的瓦伦丁?
“还有比尔。哈维尔耸耸肩,“不过我不想去考虑他在干什么——噢,他来了。
酒吧门口,腰门沉闷一响。帮派的另一个成员,比尔·威廉姆斯踉跄着闯进来,一路东倒西歪,一头撞上一个正要离开的酒客。两个醉鬼脸贴着脸,大眼瞪小眼,都还没缓过神来。
除了古斯。
他记得这一幕,乃至方才亚瑟堪称经典的阴阳怪气,以及接下来将要上演的一切。这种预知带来一阵诡异的错位感,仿佛他回到了屏幕前方,命运的齿轮正在咔咔转动,要把所有人推向那个他早已知晓的结局。
但穿都穿来了,他可不打算袖手旁观,任由一切重演。
【亚瑟。】古斯声音严肃,【制止他们。】
亚瑟侧过了头,却不是借此回应他,而是只转向了哈维尔。
“你们说,这个蠢货是要亲那家伙,他眯起眼睛,嗓音里带着那种看好戏般的慵懒,“还是要揍他?
“不确定。哈维尔摸着下巴,表情是纯粹的看热闹,“我们马上就知道了。
【亚瑟。】古斯再次提醒,【要是打起来,你知道的,那就是换**作了。】
亚瑟啧了声,满脸不耐烦地离开吧台。
“多亏你们两个。他朝两个先前起哄的同伴丢出冷冷一瞥。但古斯知道,这一眼是给自己的——
“今天我们不需要更多的注意了。亚瑟说,“我去把那醉鬼拽出去。
三步并作两步,男人跨到比尔身边,左手稳稳搭上对方的肩膀,右臂不动声色地楔进两个醉汉之间——既挡住了两人的视线交汇,又封**可能的冲突距离。
“好了。伙计。他拍了拍比尔的背,语气带着命令马匹似的坚决。“到此为止。
比尔打了个酒
嗝,迷迷糊糊地在亚瑟和那醉汉之间来回瞪眼,显然还在努力搞清楚状况:“什么?哦——亚瑟。”他晃悠悠地后退一步,又撞上了身侧的椅子,“好吧,好吧。”
比尔身前的醉汉却瞪圆了通红的眼。
“谁他*在多管闲事?”醉汉怒吼,酒气随着唾沫星子一起喷薄而出,布满老茧的手也不管不顾地往前抓——
【哦见鬼。】古斯嘀咕,准备构想按键,但亚瑟的比他更快一步,脱去手套的手已攥紧成拳。
“闭嘴吧伙计。”
他的声音低沉平缓,拳头却利落地砸上对方下巴。醉汉仰面栽倒,撞翻了身后的椅子。古斯一愕,但亚瑟又举起了胳膊。
“来啊,”男人扯起一个狼似的笑,“你们这群废物杂种。”
整个酒馆瞬间炸开了锅。醉汉的同伴纷纷站起,酒瓶和拳头一起扬了起来。吧台那头,查尔斯和哈维尔也站起,一个抓起椅子,一个抄起酒瓶。
“好哦!”比尔醉醺醺地晃了晃,慢半拍地挥舞起瓶子:“我们开枪打死他们!”
【我以为你更想保持低调!】古斯目瞪口呆。战斗已然触发,亚瑟立在原地,看起来淡然又慑人,但实际控制权已转至他手。
【这是你自己挑的事!】
古斯大声抱怨,镜头随他意念调转,亚瑟的视线随之锁向最近的醉汉——
砰!
对方直接一拳。亚瑟毫无防备地扛了这记重击,踉跄着退了半步,地图上方代表生命值的心形蒙尘。古斯咒骂一声,迅速构想R,格挡,亚瑟的手臂立刻挡在面前,及时接下第二记重拳,接着,F,重击!
游戏加持,这一击远比平常更加凌厉——亚瑟猛地出拳,拳风呼啸,直接轰在对手下颌。那醉汉双眼一翻,像个破布袋似的砸在地上,连挣扎都没来得及。
小地图上多出个黑色小叉,宣告这个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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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解决。古斯刚调转视角,酒瓶的反光便打进眼底。A键,往左!亚瑟矫健地侧身,却没能完全避开。玻璃在耳畔炸开,碎片四溅。
酒液劈头盖脸地泼了亚瑟一身,廉价威士忌混着玻璃碎屑浸透黑衬衫,布料紧紧贴上饱满的胸膛和结实的手臂。远处不知是谁吹了声轻佻的口哨:“欢迎来到瓦伦丁,牛仔!”
“该死的醉鬼。
”亚瑟咬牙切齿。顺着额头滑落的酒刺得他两眼发酸但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去抹——他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提线操控着
哪怕换他亲自来也难以打得这么行云流水。但与这份精准相对的他也不会犯这种新手似的错误——在这种混战中忽视背后的脚步声。
砰!
【见鬼!】
古斯怒骂出声。两条铁钳般的胳膊从后方死死勒住了亚瑟。格挡的R键毫无作用只能按F还得是点按。对他来说这就是一套既麻烦又耗神的集中精神放松;再集中精神再放松。亚瑟的手肘随着每次按键撞向身后一二三——
“——该死的谁在楼下乱砸?”
酒吧二楼突然传来一声震天的怒吼。点摁的F-挣脱也已累积到第七下。钳制终于松动。于是第八下F亚瑟猛地转过腰马合一把全身的力道都送进了这记重拳。那人的鼻梁在拳下应声碎裂整个人直挺挺地仰面栽倒。而二楼的木板也在另一个人的重靴下发出沉闷响声。
一个比亚瑟还高、可能直奔两米的秃头壮汉正从楼梯转下:
“哪个不长眼的杂种在这撒野?”
是汤米。
古斯知道他。这家伙大约是瓦伦丁在亚瑟之前的拳王。按游戏原发展亚瑟会和这家伙陷入一场苦战直到被扔出酒吧摔上街在扭打中用了点卑鄙招数这才成功赢下这场斗殴顺带收获了镇民参杂着畏惧的敬意——
但现在是他在操控。
而且还是游戏剧情古斯清楚得很:等亚瑟锁定胜局后某个命不久矣的家伙就会来劝架。就是那个在某一天一口带病菌的飞沫要了亚瑟一条命的倒霉源头。
哪怕这还没发生的一幕里他们的距离只是面对着面可这是个连医用口罩都还是新鲜玩意儿的时代。古斯一点也不想拿亚瑟的免疫力来打赌。
镜头中比汤米矮了大半个头、窄了一倍的哈维尔已经不自量力地冲上前去继而被对方两拳揍趴在吧台上。玻璃杯碎裂的声音还在回响不远处的比尔已开始如剧情那般大声嚷嚷:
“去帮哈维尔亚瑟!
我们能搞定这边!”
“好啊,‘朋友’。”亚瑟在咬牙说着,既是对他,也是对汤米:“让我们瞧瞧——”
W,前进,继续前进。亚瑟的表情也配合地调整到挑衅。汤米还在单方面地殴打哈维尔,那双粗壮的手攥着哈维尔的衣领,一下下把哈维尔往餐桌上撞。桌上酒瓶东倒西歪,盘子杯子叮叮当当地滚落。
“嘿!”亚瑟开始喊,每一步都像迎向既定的命运。“大块头!”
古斯凝神,再凝神。
他应该摁F,亚瑟也准备好被他摁F,但他想试试——U!朝天开枪!
亚瑟的手肘如受到召唤般瞬间曲起,皮质枪套的啪地解开。枪柄滑入掌心,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扬起——
砰!
木屑簌簌落下,煤油灯在气浪中摇晃。所有人动作一滞。汤米松开哈维尔的衣领,缓缓转过身来。酒保在混乱中扯着嗓子大叫:“老天爷啊!不要开枪!”
亚瑟同样一愕。但极为迅速地,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狠戾的笑:“听得见了?还是说,你耳朵也和脑子一样不太好使?”
“哈!”汤米咧嘴,“你也想掺和,是吧?一个朝天花板开枪的懦夫?”他猛地前冲,双手已经伸向亚瑟的衣领——
后退!古斯几乎本能地构想D按键,亚瑟的身形瞬间如游鱼般滑向一旁。汤米扑了个空,皮靴在地板上碰撞出连续声响。
“蠢货。”亚瑟收枪,笑容依旧挂在嘴角,“你是在猪粪堆里学的打架?”
汤米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他吼叫着攥拳,直奔亚瑟面门。但这一击哪怕对于古斯,也太好预判。A,左移。亚瑟轻巧偏头,拳头擦着耳畔呼啸而过。接着,F,重击!
有按键加持,亚瑟挥出的拳头势如破竹,正中汤米的下巴。但往常能击倒一个人的重击,只让汤米往后摇晃,甩了甩脑袋。再一个F——
被打断。汤米的地中海脑袋砰地撞来。地图上代表生命值的心形跟着一个闪烁。下一刹又是一拳。这次趔趄的成了亚瑟。
这一幕又像是回到剧情当中了。但好歹是在室内,而不是滚在外头的淤泥路里。古斯宽慰着自己,疯狂在格挡的R和重击的F间交替。亚瑟和汤米在酒吧中缠斗,家具、酒瓶和餐盘不断被碰倒,玻璃碎裂的脆响和桌椅砸
地的沉闷声交织在一起。
酒保躲在吧台后面,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手忙脚乱地把值钱的酒藏进柜底。酒客们叫嚷着四散躲开,又忍不住驻足观望。有人爬上椅子想看得更清楚,有人举着杯子大声起哄——
“打死他,汤米!”
“亚瑟!让他尝尝厉害!”
“——嘀嘀嘀嘀!”
哨音尖锐。来自金属。地图右上角闪现出标红的警徽点,还有后门和大门。不知谁高喊了一声警察,酒客和赌徒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蹿起,推搡着、跌撞着往后门涌。
汤米仍死死掐着亚瑟的衣领,古斯趁机再构想F,亚瑟一膝顶中对方要害。趁着汤米吃痛松手的瞬间,D,后退。亚瑟撤身,站定——
砰!
酒吧大门被警察撞开。亚瑟用力晃了晃脑袋,抬腿就要跑,但一步迈出,如同被看不见的缰绳猛地扯住,一股无形的力量又让他撤回原地。
“该死。”他啐了口血沫,压低声音,“赶紧上楼,从窗走。”
【不。亚瑟。】古斯淡然地说,【只有逃犯才需要从窗跑。现在,你不是那个身价七千五百克黄金的要犯,你是城里来的体面人。】
【站稳了,挺直腰板,收起你那副亡命徒的姿势。没错,就是这样——把领子整理好。】
【你这会儿是亚瑟·普莱尔,康沃尔先生的朋友,刚订了婚,来这散心。你要报警,你被卷入了袭击。】
作者有话要说
*“结实得像柚木山一样”→游戏原评论
*本章中*标句“随你怎么说。而你呢,你又值几个钱?”“对淑女说话是这种态度吗?”“我还真不知道是在跟‘淑女’说话。”→来自游戏亚瑟经典阴阳怪气系列。因剧情需要略有删减。
第 16 章 演戏
第16章演戏
1899年的美国,金本位制依然牢固地统治着这片大地。每一美元,都意味着1.505克纯金的承诺。
黑水镇悬赏令上的亚瑟·摩根值5000美元——整整十五斤纯金的重量。在这个普通人月薪不过十几美元的年代,这行数字足以改变一生。每个赏金猎人都为此红了眼,就连亚瑟自己,望着画像里面孔下的价码,也会玩笑地来一句考虑把自己送进去。
但这不代表他真要这么做。
此刻,亚瑟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那群穿制服的家伙围上来。当先的是个年轻警员,脸颊上胡茬稀稀拉拉,表情比他这个真正的亡命徒更像老鼠路遇猫。
“发生什么事了,先生?”警员问,声音不太稳,目光在亚瑟身上一转,又飞快飘向满地狼藉:“我们听到有**……”
亚瑟突然不紧张了。
“这该死的醉鬼撞上我的人,伙计。”他昂起下巴,摆出一副愤慨表情,“我去管这破事,这杂种就冲我来了。你们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正经人还能怎么办?”
“打不过找妈妈是吗,你这该死的矮子?”地上的汤米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喔,看看是谁他*躺着呢?”亚瑟嗤笑,“看来块头大也救不了你这头蠢牛——”
“——让开,小子。”
一个左胸佩着锃亮警徽的中年男人拨开年轻警员。瓦伦丁的马洛伊警长走近来,先瞪了眼汤米,又上下打量一眼亚瑟:
“这可真是稀奇,先生。我还以为,如你这般的绅士,会选个更……体面的地方,而不是在瓦伦丁这种牲口比人多的镇子找乐子。”
【你是来做生意的,亚瑟。】古斯提示,【你还买了匹好马。】
“买马的生意,警长。”亚瑟不慌不忙地拍了拍衣襟上的酒渍,“这儿的马要比人更懂规矩。至于找乐子——”他不屑地撇了眼汤米,“我倒是更想安静地喝一杯。”
马洛伊捻了捻浓密的八字胡,扫视了一圈被砸的乱七八糟的酒馆,啧道:“生意,这倒是个好理由。”他朝身后摆摆手,“听着,既然这位先生是来做生意的体面人,我们就别让这点小误会影响瓦伦丁的商业气氛,如何?”
他发了话,他还带着官方的人,
酒保忙不迭地从柜台后探出头,全不见对汤米嚷嚷把亚瑟打死时的兴奋:“当然、当然!我这儿欢迎所有客人。”
汤米也咕哝着爬起,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随便。
亚瑟发出一声低沉的笑。这头困在绅士包装下的野兽似乎对“体面人”这说法格外不适,但他还是扯出一个假惺惺的微笑:“你说得对,警长。在生意场上,咱们都是文明人——”
【索赔,亚瑟。】古斯压低声音提醒,【按文明的规矩,要他三美元。】
“——那这身衣服的账,想必这位绅士也会痛快认下?”亚瑟从善如流地接上话茬,又装模作样地掸了掸身上被酒水浸透的马甲:
“八美元,包括洗衣费。”亚瑟慢悠悠地说,“既然警长这么看重……商业气氛,想必这点小钱不算什么。”
“八美元?”汤米顿时瞪起眼,“你他*在耍我?你他*怎么不去抢?”
“这可是好料子。”亚瑟懒洋洋地说,指节隔空指向自己身上。“圣丹尼斯的手工活,花了我不少钱。既然警长都说了咱们是文明人,那就该付文明人的价钱。”他眯起眼,“还是说,你想再来一趟?”
“来就来!”汤米拳头一拧,就要冲上前,“老子今天非得——”
“够了!”马洛伊一把拦住蛮牛似的汤米,转向亚瑟,“先生,我们都明白瓦伦丁不是圣丹尼斯。四美元,包括清洗费。这个数目,想来不算坏了规矩?”
“四美元!?”汤米猛地甩开警长的手,通红的脸上满是不服:“一件他*的崭新衬衫也才五毛钱,操尼*的娘娘腔圣丹尼斯佬——”
“娘娘腔?”亚瑟啐出一口,嘴角扯出一个狞笑,“就你这条刚被我揍趴的蠢狗还有脸叫?警长,让开。这杂种还想挨揍——”
“——行了!都他*给我行了!”马洛伊抬高嗓门,粗壮的身躯强行挤进两人之间。左手不停地在两人之间比划,右手干脆地按上枪套:
“你们两个,到此为止。要是打出人命,我的牢房和绞刑架,可不管你是体面人还是泥腿子。”
他摸了摸八字胡:“汤米,掏钱。四美元,大伙都是明白人,别让瓦伦丁的名声更臭了。”
“凭什么,马洛伊!?”汤米粗短的手指紧攥成拳头,“不就是几滴该死的酒
——
“总比你上个月砸的那扇窗户便宜,汤米。
骂骂咧咧地,汤米摸向裤兜,翻找半天,从一堆皱巴巴的零钱里数出四美元,啐了一口。
“去你*的。他恨恨地把钞票揉成一团,“拿去!你这该死的圣丹尼斯佬——
此刻,先前的斗殴已结束,也非陷入新的冲突,亚瑟得以自行一把接住。他稍稍偏过头,看着像在嫌弃那几张皱巴巴的钞票,但古斯知道,这家伙在对他炫耀。
炫耀比他报价多出的那一块钱。
……这有啥好炫耀的。
眼见着亚瑟准备把这堆污迹斑斑的纸片塞进口袋,古斯正要转开镜头,忽然灵光一闪。
【等等,亚瑟。】古斯继续出声提醒,【用汤米的钱,请警长和酒保喝一杯。】
【你现在可是个城里来的文明人,这才叫文明人的待客之道。】
亚瑟的手指一顿,继而嘴角上翘,露出一个真正的笑容。虽然他们眼下不方便直接交谈,但古斯知道,这主意正中这家伙下怀——
“嘿,酒保!威士忌!
亚瑟把钱往吧台一拍,“你一杯,我一杯,警长一杯。为瓦伦丁的……文明气息干一杯!他不屑地瞟向汤米,“要是你拼写得出这词的话。
“你他*——汤米的拳头又攥紧了。
“怎么,伙计?亚瑟抬起眉,“这么输不起?连赔出去的钱都心疼?
马洛伊低沉地笑了声,朝年轻警员点点头:“带汤米去醒醒酒。年轻人赶紧应声,推着还在咒骂的汤米往外走。那个近两米的身躯跌跌撞撞,活像头被赶进围栏的蛮牛。
警长大步走向吧台,把枪带往下压了压:“那就不客气了。
在需要演戏的时候,亚瑟能比靠剧院谋生的演员还敬业,更别提这次的身份涉及到买卖马匹——这些通人性的动物,可是他大半辈子的老相识。
他气定神闲地靠在吧台边,像模像样地摆出生意人的派头,和马洛伊漫谈马相、马性到马市行情。
有酒精,有真知灼见,再加上古斯适时的提点,几杯威士忌并好酒下肚,不光酒保笑逐颜
开,就连马洛伊那张写满怀疑的老脸也渐渐松动,某种近乎认同的神色取代了那股若有若无的警惕。警长甚至热络地讲起了去年抓到的那个专偷良马的贼子,语气里已经带了几分把酒言欢的随意。
踏出酒吧时,亚瑟和马洛伊肩并着肩。瓦伦丁的午后阳光正好,几个本地的牛仔朝警长碰了碰帽檐,顺便多瞧两眼亚瑟这位浑身讲究的新面孔。亚瑟也不含糊,如一位真来谈生意的正经商人,大大方方地点头致意完,这才拐向大路。
【你看,走正门比跑路有派头,是吧?】古斯忍不住揶揄。
亚瑟不置可否地轻哼了声,不过嘴角微微上扬,看得出心情相当不错。古斯的心情比他还要好:这场架在酒馆里解决,没有演变成街头斗殴,没有满身泥污,更没有某个传染源来拉架。每个细节都证明,那些所谓注定的剧情,其实都可以规避——
“……请留步吧,好心的先生们,女士们。街角不远,传出一个男声,一个穿条纹衬衫的瘦高个正抱着募捐箱,对着稀疏的行人慷慨陈词:
“我们的社区需要每一个人的爱心!只要几**几分,就能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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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困苦的人们……
古斯:“……
操。
他火速调过镜头再拉近,果然见到托马斯·唐斯这结核晚期病人阴魂不散的脸。来往的路人对这位抱着募捐箱的理想主义者充耳不闻。只有几个孩子驻足打量,又被匆忙的大人拉走。
亚瑟放缓脚步,好奇地看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募捐人。赶在这家伙有任何行动或评论前,古斯的意志贯下——
像匹被扯起后颈的烈马,亚瑟脖颈一正,身躯一转,后背跟着挺得笔直,两条长腿加快步伐,几乎小跑地往旅馆方向疾走。
“……见鬼!
亚瑟低咒一声,配合地调整表情。但很快,那双带金环的蓝眼若有所悟地眯起,脑袋也试探着想往回偏。
“咳。男人破天荒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清了清嗓子,嘴唇蠕动,连眼角也带出几分戏谑:“怎么,邪祟,遇上你怕的东西了?
古斯冷笑一声。
【我只是突然想起,已经让你喝了这么多杯了,美人。】他刻意切到轻佻语气,精神力若有若无地擦过亚瑟的后颈,【该去开房了,不是吗?】
“……你这该——
还在大街上。亚瑟喉结滚动,硬生生吞回了即将完全出口的脏话。他的眉骨抽搐,耳根爬上红色,右手条件反射地往腰间摸,整个上身也下意识地要拧过——
没有丝毫作用,古斯当即按住W不放。
前进。继续前进。男人绷紧的身躯被重新扳正,喉间的怒意被环境胁迫着咽回,反抗的动作被无形的意志扼杀。
他们常去的那家旅馆并不算远。建筑的阴影随着脚步越来越近,亚瑟颊角的那抹红色——不知是酒意、怒火,还是别的什么——也从耳根一路渗下,染过结实的脖颈。
“——亚瑟!
街边一声呼喊。古斯暂停控制,让亚瑟转过视线。
范德林德帮的老大,达奇·范德林德正迎面来,脸上挂着那副惯常的仿佛了然的笑容。但走在最前方的却是约西亚·特里劳尼,一个总是穿着得体,也不常随帮派行动的成员。
又一个熟悉的剧情场景。特里劳尼的打扮甚至还是跟过场CG里一致的头顶高帽,戴着白手套。古斯不由得暗自叹息。
特里劳尼则在饶有兴味地打量亚瑟。那种审视叠加怀疑的眼神,就像牧场主在打量一头混进雪橇犬群里的狼。
“啊,亚瑟,看来你也开始追求品味了。他用优雅又带刺的腔调说道,“不过我亲爱的朋友,威士忌的味道可配不上这身行头。
“孩子,去换身衣服再来。达奇拍拍亚瑟的肩膀,“我们有些正事要谈。哦,对了……
达奇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你在这交朋友用的姓氏是……普什么来着?
亚瑟抿紧嘴唇。
古斯戳了戳亚瑟。
亚瑟的眼神闪了闪。
“普莱尔。亚瑟干巴巴地说,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领。
“啊,普莱尔先生。达奇像往常一样点头,但很快,他的眉头一跳,“等等……普莱尔?你是在告诉我,你直接用起那位慷慨朋友的姓氏了?
“什么慷慨朋友?特里劳尼挑起眉,感兴趣地问。
“符合这个身份。亚瑟不耐烦地咕哝一声,朝旅馆的招牌抬了抬下巴。“我先上去。
这回不用古斯控制,亚瑟飞快转身,大步流星地朝旅馆迈,只是两道若有所思的目光仍追在他背后,像是要把他盯出个洞。
古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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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突然一种好微妙的……拐别家孩子开房现场被抓的做贼感。
作者有话要说
*古斯用的姓氏普莱尔不是Player,虽然也有这个姓但太明显了,是这词衍生的变体Plair
第 17 章 房间
第17章房间
【【你想自己抱着,还是我帮你压着?】】
“抱歉,先生。酒后不能使用浴室。”旅店老板的视线在亚瑟湿透的衬衫上扫过,语气生硬,“您可以去外面醒醒酒,或者上楼休息。”
亚瑟向前一步,靴底摩着木地板发出一声突兀的吱呀,威士忌的辛辣气息随他的动作涌向柜台。那枚钥匙就躺在柜台上,离指尖不到几寸。
他没说话,甚至没抬头。旅店老板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松开又收紧,整个人也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半步。
亚瑟拿起钥匙,转身。
马靴叩出沉稳而规律的声响,逐渐消失在楼梯拐角。旅店老板松了口气。
亚瑟却提了口气。
也许一些大城市的旅店高度足够他在楼梯间拖延到睡着,但他所在之处只是个小镇。钥匙插入锁孔时略有迟疑,转动的动作也慢得出奇。亚瑟推开门,在门口站了几秒,最后,他猛地咬紧牙关,大步跨入房间。
锁芯咔哒一响,将一切隔绝在外,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处逼仄的空间。
只剩下他,以及饥不择食到能对他动手动脚的见鬼邪祟,古斯·普莱尔。
放在科尔根雪山那会儿,亚瑟只会以为古斯是憋疯了——毕竟,要是困在那地方,既见不着女人,又摸不着实物,对个男的起疯劲实属正常。所有调情般的言语,不过是发泄的把戏。他也完全不介意拐去那方面,把这家伙呛个七窍生烟。
而现在,这鬼东西能真切地碰到他了,于是所有的下流玩笑陡然变了味。
亚瑟转过身。瓦伦丁的旅馆摆设都大同小异: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床,床头柜摆着煤油灯,墙上挂着等身镜……
镜里映出个不似善类的男人,哪怕一身深色行头剪裁合身,胡子修得恰到好处,连鬓角都打理得服服帖帖,气质中依然透着某种浸染过鲜血的凶性,一种即便浑身华服也掩不住的狠戾。至于相貌……就算时光倒流十几年,也不及当年何西阿的一半风采。
这样一个亡命牛仔,实在不像是能勾起任何人和非人兴趣的类型。
【在欣赏自己的美貌?】古斯的声音仿佛自虚空中攀下:【脱了。】
这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平静,却让亚瑟的肩膀瞬间绷紧。他再次凝视镜中的自己,试图找出这所谓的美貌在哪,依然什么都没看出来。
某个邪祟却似
乎不耐烦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如蛛网般缠上他的四肢接管他的腿。转身前进一步两步……直到他的小腿抵上床沿。
逃无可逃。
威士忌的气味从湿透的衣料间渗出
【你今天似乎分外寡言。】古斯的声音巧合似的响起【怎么用光了脏话配额?难得见你这么听话。】
“你这该死的混账。”亚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握紧了拳头。但反抗没用这见鬼的邪祟连在他的梦里都能把他摁得死死的。而到他自己也总说自己不是做慈善的邪祟自然更不会是。
沉默几秒后男人粗暴地扯开自己的衣扣。
“听好了古斯。”
亚瑟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带金环的蓝眼抬起直勾勾盯向虚空:“我一会儿还得骑马你最好……别太过火。”
仍在努力回忆剧情事项的古斯一愣。
【什么?】
这回愣住的成了亚瑟。
他是个白种人。哪怕时常在野外风吹日晒也不过是让他暴露在外的部分沉积成浅蜜色。此刻古斯眼睁睁看着那些染上阳光痕迹的皮肤底下一抹血色以堪称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一路烧过胡茬染过耳廓甚至顺着脖颈蜿蜒进衣领深处。
几乎是砰地一声马靴在木地板上磕出重响。亚瑟原地转身大步走向床尾衣箱。
“算了。”他嘶声说“你活该混账东西。”
……等会儿?
我好像没怎么操作……不是。活该什么。什么活该。
古斯只觉连撞几个游戏剧情的阴霾刹那间一扫而空。毫不迟疑地他的意志上线控制亚瑟转身。考虑到这家伙卯足劲反抗控制时只顶一处不管用又补按一个Shift——
哐哐哐。
顺应他的按键亚瑟猛冲到床头差点撞上墙。竟是完全没设防。古斯手忙脚乱地操作亚瑟再转继而啪地构想E键-坐下。
惯性未消亚瑟一个踉跄歪在床上差点就此仰倒。男人撑起上身抬头怒视镜头。那双蓝眼睛里透着凶光活像头被惹**的野兽。
但这头野兽连脖子都红了于是这点本应用作威慑的怒火统统化作了可口。
【亚瑟解释解释。】古斯饶有兴致地问。
“解释什么。”亚瑟冷笑一声。“要么干正经事要么滚出去。”
【正经事。】古斯意味深长地重复这组词汇意识一凝往后一推——亚瑟随之倒在床单上。还是浑身绷紧但动作不像以往没有半分预备攻击空气的征兆。
这家伙就躺在那里眉头微皱神情专注仿佛是想像梦里那样用精神力量把他从虚空中拖出来。古斯慢悠悠地顺着亚瑟的脸颊抚向下颌眼看就要触到脖颈亚瑟抬手。
“停。”
【怎么。】古斯毫不犹豫地压住他那只伸出的手【害怕了?】
“操。”亚瑟嗤笑一声“都到这了还装什么。我他*当然知道你想干什么。问题是你那点魂魄能撑多久?”
男人依然仰躺着腰没动腿也没合只是侧过头不耐烦地抬起另一只手试图夺回那只被他钳制的手腕——“我很好奇你干完这趟是不是又要睡好几天?”
【哦?】古斯把他的脸扳向镜头的方向。【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们日后生活的和谐程度?】
“随你怎么说。”亚瑟眯起眼睛“三个州的条子都在满地找我。你把**瞄歪了我还能纠正要是在交火时突然接手咱俩就地狱里再见吧。”
古斯:“……”
确实这是个大问题。古斯盯着身下活生生的亚瑟。这具躯体鲜活而真实每一寸都散发着蛊惑人心的温度。游戏里的失败只消一个读档就能重来但在这里在这个真实得令人心惊的世界他不敢去赌任何代价。
而且——
【‘把**瞄歪。’】古斯慢慢重复这组词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所以
亚瑟嗤笑。
“你知道么?昨晚月亮在地上打滚。”
【……什么?】
“瞧。”亚瑟扬起下巴“就是这个反应。换你你忍得住吗?”
【哈。】古斯反应过来冷笑【那你平时在以什么立场指责我?一种逃犯在逃避过错后的优越和刺激?】
“大概和你找上我那天一样。”亚瑟冷哼一声“我只是被一个该死的邪祟强行附身的倒霉蛋。”
【是啊。】古斯慢悠悠地说【被附身时喊倒霉花我的钱时可不见你倒霉。】
“呵。”亚瑟咧嘴“要是你这么介意我现在
就能把这些该死的东西扒下来还给你——”
要是还有实体,古斯确定自己的眉毛已经高高扬起。亚瑟·摩根,这个嘴炮技能惊人的荒野阴阳师,此刻像头踩进陷阱的猫科动物,话说到一半就僵在那里,脸上的得意消失得比被马摔下来还快。他甚至能看见亚瑟的喉结因为紧张而滑动,那片才下去不久的红晕重新爬上那截结实的脖颈。
【我得说,这正合我意。】古斯慢条斯理地说着,刻意打开亚瑟的手,摩梭那枚套在订婚指节上的黄金指环。【不过,我有点好奇,我们现在的关系算什么?】
“你说呢?”亚瑟扯了扯嘴角,“我可是灌了不少威士忌。”
【逃避现实不像你的风格,牛仔。】
“彼此彼此,邪祟。装傻也不是你的作风。”
【哈,那就都别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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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斯低笑,【你想我直接点,还是继续和从前那样拐弯抹角?】
“直接?”亚瑟的声音危险地压低,“那好,让我猜猜。你想要什么?我这条烂命?想占据我的身体?还是像那些该死的传说一样,你想要我的灵魂?”
不是这些。都不是。虽然它们似乎都有助于重获实体,甚至通往更高层次——还是来自于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古斯的意识在虚空中凝聚,就在亚瑟正上方。他这个形态不存在呼吸,也没有心跳,如今却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急切。
时机不大合适,积攒的熟练度也不够多。但他低下头,凝聚,凝聚,再凝聚,直到吻上亚瑟的嘴唇。
触感柔软。
亚瑟浑身一震,那双蓝眼蓦地睁大,瞳仁急剧收缩,于是那圈包裹在外的金与绿碎成一片星辰。几秒窒息般的静默后,亚瑟猛地扭过头,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从深水中浮出。
“老天。”他声音沙哑,“你他*真是疯了。”
【看来我们达成了共识,嗯?】
“我见过不少疯子,但你他*可真是头一份。”亚瑟重复,又顿了顿,“听着,也许你只是太久没和活人打交道了。我完全可以帮你找些别的办——唔。”
古斯的意识再度凝聚。这次他用了更多的力量,几乎带着报复性地咬上那片难得展露出几分畏缩的嘴唇。亚瑟的肩膀顿时往侧扭,长腿也往上蹬踹,用力想要起身。但这些源自实体对抗的地面技反倒方便了他——
意念如套索般迅疾掷出,古斯一把锢住亚瑟裹在皮靴中的脚
踝,毫不犹豫地将那条结实的腿往前压制,直到亚瑟的膝盖快挨上亚瑟的胸。
门户大开。这个姿态再迟钝也能觉察出不对。亚瑟喉中溢出一声含混的低吼,手臂青筋暴起,徒劳地在虚空中抓握,继而也被按下。
经他这番努力,亚瑟双手被摁,两腿打开,一条腿的膝盖被折得贴近胸口……那有两块饱满的肌肉,哪怕平躺,也撑出相当的弧度。
但古斯感到一股熟悉的引力。
这倒不是他要往那条胸肌中缝里掉。就像小地图上代表亚瑟状态的三项,会因短时间内剧烈消耗而耗空。他维持凝神状态一久,也会有类似的负反馈。由于他还在封堵着亚瑟的嘴,效果诡异地像是亚瑟在吸他。
古斯缓缓放开亚瑟的嘴唇。
【你比梦里柔韧度还好些。】他稀奇地评论,镜头缓慢扫过身下完全能说是被对折的男人,【关于我们以后,你想自己抱着,还是我帮你压着?】
“……去你的。”亚瑟恶狠狠地啐出一口,“你就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
他的舌头忽然一顿,被酒精、挣扎和情绪熏红的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哈。”他陡然笑了,是捕猎成功时的惯常表情,“撑不住了?你那点可怜的魂魄就这点时间?”
古斯也笑了。
【也许你更该注意到,我的能力在不断进步,你最关心的时间正在不断延长。】他不慌不忙,【我得说,能激起你的反应,这些很值。】
【诚实点,亚瑟。】他揶揄地贴了贴亚瑟的耳畔,【你同样为此兴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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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方的力量消散,该死的邪祟再无声音。亚瑟缓缓放下腿,肌肉还在因刚才的姿势而酸痛。马靴落回地板时叩出一声闷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还有那部分……
亚瑟僵硬地低头,目光不情不愿地投向自己的腰腹之下,呼吸一窒。
“……操。”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月亮在地上打滚”→这是亚瑟随便编的,古斯肯定听不懂要问。于是就能论证他纠正**是本能
第 18 章 过去
第18章过去
【“安全词。”】
精神力告急的感觉,有如相机镜头突然失去焦距。整个世界模糊柔化,所有色彩都褪去了锐度。朦胧光影之中,沉重的困意紧随其后,像温柔却不容抗拒的潮水,要将他推往某个遥远而模糊的所在。
但不能睡,至少在搞定这本该死的教科书前绝对不行。距离大考只剩下不到十二个小时,而他连第二章都没能啃完。
青年从保温杯里倒了捧冰砂,给自己洗了个加强版冷水脸,幽魂似的飘回书桌前。
一本厚度足有半指的课本正摊在那,只翻开了最前的一小节。但这一小节里,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反应方程式也占据了大半页面。那些堆叠的希腊字母和复杂的上下标仿佛群魔乱舞,让青年不禁对那位作者潸然泪下:
这种恨不得把知识打成压缩包的表达方式,要是放去某些不可言说的世界,怕不就是那些要把读者的脑浆当祭品来用的大BOSS。
“真他*见鬼了,难道我的记性都贡献给亚瑟了?搞出这鬼教材,名字又带个登,怎么着也该在大中小登后成为我系专有形容词,可怎么从没听说过……”
“真不该一直打游戏啊。但是亚瑟·摩根值得。噢,我不常提起但时常想念的好老婆,等我学完就来给你穿东部传说套装……”
青年嘀嘀咕咕,重新埋首于书页。然而,在他视线未及的另一侧,亮着光的电脑屏幕里,已经成为古斯·普莱尔的,曾经的——抑或说自未来而来的青年,像只企图逃离浴室的猫,无语地疯狂叩击玻璃面。
不管什么原理,穿越以来头一回做梦不用蹭亚瑟的了,古斯很感动。然而,这不代表他想追忆过去,尤其是这个时间段的——
“喂!那边的自己!我自己!能不能听到我?!”
“不要看这本了!你马上就要因这玩意穿了!现在,赶紧,去找医疗史、制药工艺、抗生素手册!那些才是你真正需要的!”
这没用。肯定的。那位过去的自己也果然置若罔闻,甚至还很有干劲地卷起了睡衣袖子。古斯看着,计算器在自己指下发出密集的咔哒声,草稿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耗,一张张飘落在地。只是,这些落下的纸张上,只有深深的笔印,没有半点墨痕。
签字笔的替换芯就摆在台灯左侧,触手可及的距离,青年却对此视而不见。他写
着,读着,喃喃自语着。直到台前突然冒出一点扭曲光芒,仿佛现实被什么东西戳破了一个小孔。
那本半指厚的教科书飘出一团诡异的灰黑色火焰,在台灯与顶灯的照耀下愈燃愈烈。火光吞没了整处室内空间……当它散尽,青年起身,疑惑地看着取代了单人宿舍的辽阔空间。
或者,不该叫空间。虽然它的穹顶是浩瀚星空,繁星如尘密布;地板是晶质平面,每一个动作都激起微光涟漪。但它还排开了无数桌椅,形态迥异,大小悬殊,有的矗立如山,有的漂浮半空,唯有一点共性:限制单人。
考场。青年秒懂,心脏也猛地下沉。是要开考了。问题是,自己才突击到第几章?三?还是四?这情况除了听天由命,似乎只能寄希望于邻座能发些善心,伸出援手……
青年调整坐姿,小心地清了清嗓子,脖子以一种刻意放慢的速度转向侧前。这套动作在表演者看来或许天衣无缝,但在俯视他的镜头之中,这一套堪称虚假又浮夸。古斯自嘲地一叹,认命地跟着转头,看向——
“希里Y——亚瑟?!
天旋地转。
整个考场在眼前剧烈扭曲,头顶的星空与脚下的地面诡异地交织,形成一片令人眩晕的漩涡。待视野重新清晰,古斯愕然发现自己坐在了过去的自己的位置,而边上那张成人适用的木质课桌前,坐着的并非记忆中的那一个。
亚瑟·摩根缓缓转头,眉头微蹙,嘴角挂着熟悉的嘲讽:
“呵,看来我不是你期待见到的那一个,是不是?
“那要看你以什么身份问出这句。古斯下意识反击,随即想起身处何地,顿时压低声音:“还有,在这小点声。
亚瑟没理他,仰头打量一眼穹顶群星,又饶有兴致地扫过地面。他轻轻吹了声口哨,那音量确实不大,却在寂静的考场里显得分外刺耳:
“这地方还真够见鬼的怪……所以,这就是你这几天安静的原因?在这儿死啃书本?
“小声,亚瑟!古斯再度警告,“这在考试!
“行行行。亚瑟敷衍地压低了嗓音,脸上那抹讥讽的笑意却更深。
“让我看看啊……我还以为你是个被关太久憋疯的老鬼,结果就是个为了考试吓破胆的小子?他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说真的,你多大年纪了,嗯?
……确定了。这家伙绝对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就是亚瑟·摩根本人没跑。
古斯冷笑一声,嘴边的反呛在舌尖上打了个转,就要脱口而出。突然间,他又意识到什么,低头望向自己的手——
黑胡桃木书桌光洁的台面上,本该是他手臂所在的位置空空如也,只有和过去一致的流畅木纹,外加那些外观还算正常的纸笔。但,他又能确切地感受到每一根手指的存在,感受到手腕的转动。当他试探着让双手交叠,甚至能触到皮肤下脉搏的跳动。仿佛他只是错误地点了隐身技能,却不知如何关闭。
“亚瑟。”古斯问,“你能看得见我?”
“我当然——”
亚瑟的话音戛然而止。
男人原本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被他一提醒,那截脊背猛地绷直,一只手也迅猛地按上了腰间的左轮——古斯满意地看到指节间金戒的反光——
“见鬼。”亚瑟吞咽了一下,蓝眼睛紧锁着他的位置,像在试图看穿空气中的某种把戏:“邪祟,你可真是怪到了家。”
古斯不理他:“我这次睡了几天?”
“三天。”亚瑟嗤笑,“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只能去找那些印第安佬的巫师了——虽然我他*的宁愿去喝马厩里的水,也不想碰那些见鬼的药水。”
“多谢关心。”
“少来这套,你还欠我不少帐。”
“……”
“……”
“什么账,亚瑟?”古斯玩味地问,“把财产放到一起计算的那种?”
亚瑟喉咙里哼出一声。
“看来你还藏了不少好东西。”
男人慢条斯理地从座位上站起身,马靴在这片奇异的晶质地面上叩出清脆的回响——他脚步一顿,眉头微蹙,又故意重重跺下一脚,看着脚下泛起的连闪微光:
“所以这就是你的地盘?看来我还真没猜错——除了把你当成个老混账的那部分,小子。”
古斯耸耸看不见的肩膀,一派淡然。
“我诚恳地建议你坐回去,亚瑟。顺带一提,热知识,学习是终身的。”
“听起来像个考试从没考过的小子在找借口。”亚瑟冷笑,转身就往回走,却不是回到先前的位置,而是拐向它对面那个。
古斯皱眉。
“你的座位不在那……等会儿,亚瑟,你有没有考过试?”
“当然考过。”亚瑟慢悠悠地说,脚步闲散地踱回来,“十几岁那年,我在山里追一头鹿,跟了大半天。等发
现不对劲时狼群已经把我给围上了。”他咧嘴一笑在古斯桌前站定目光似乎穿透了那层诡异的隐形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那场可真费劲。不像你这样坐在屋子里对着纸和笔抖腿。”
……我可没抖腿习惯。而且抖腿可以预防血栓。
不过现在连腿都不见了估计血栓也不再是问题。
古斯长叹一口气。
十几岁就对付狼群放在别的时候他会想听。但他提考场不是好奇亚瑟的过去——考场这地方是有规矩的。
但反正都违反完了……
“不说这个了亚瑟。”古斯正色道“我们应该约定点安全词——不对
亚瑟眉头一跳。
“什么词?”他语气陡然转冷按在左轮上的手又紧几分。神情切换到戒备模式蓝眼也终于警惕地环视起四周“这又是你那些见鬼的把戏里的哪一出?”
“放松亚瑟就是些暗号。”古斯一本正经地说“比如危险词是我们随便谁觉得环境特别不对劲了就大喊一声‘塔希堤’。”他顿了顿“至于安全词代表你要求我停。”
亚瑟眨了眨眼表情像是在消化一个特别荒谬的笑话。
“就这么简单?我说停你就停?”
“得看你是不是真的想让我停。”古斯理所当然道“就像那天那张旅馆的床上——”
“安全词。”
“……”
“……”
亚瑟挑起一边眉毛“还真有用?那我只要一直喊这玩意儿——”
“我尽量满足你。”古斯低笑干脆起身悄无声息地绕到亚瑟身后抱上那截结实的腰身。
这个接触颇有些突然亚瑟浑身一僵右手立即离开枪套左肘重重向后击出——再标准不过的近身格斗动作。往日这样的反击只会穿透空气但这一次但这次肘击实实在在地碰出躯体接触的闷响。
像有一桶冰水当头浇下亚瑟瞬间整个冻在原地古斯趁机贴上他的脸颊:
“你应该知道这是我的梦亚瑟。所以在这个地方我对你做些什么会很方便。”
亚瑟的肌肉依然像上了发条似的紧绷着但意外地没有进一步反抗。他微微侧过头蓝眼微眯:“你的梦?连在梦里也要守着这些该死的规矩你混得可真够惨。”
“哦?”古斯的手臂收得更紧“我是否可以理解为
,你在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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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你太规矩?
这回亚瑟整个扭过,几缕暗金发丝蹭扫过古斯的脸。他没立即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古斯所在的位置,下颌绷出一道危险的弧度——
“你最好别理解错了。他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我可不像你,我是个该死的通缉犯,可没那么多花哨心思。
“金条,戒指,酒,现在连梦都做一起了。古斯不紧不慢地列举,“我还不够诚恳?
亚瑟冷哼一声:“你至少得有个实体再来谈诚恳。
“所以有实体就可以?
“到塔希堤再说。
塔希堤,又译大溪地,一个位于南太平洋的美丽热带岛,范德林德帮老大达奇挂在嘴边的应许之地。每当帮派遭遇困境,他就要说“等我们到了塔希堤。再完成这一票,再抢完这一列火车,大伙就能去塔希堤种芒果。
“那完了。古斯摇头叹气,“我还不如现在就下手。
他这么说,也这么做——一个突然的发力,古斯按下亚瑟的后颈,试图掠夺一个亲吻。亚瑟反应极快,左手抵往他胸口要推,右手已经攥成了拳头上挥。
在这诡异的视觉受阻下,男人的动作只有推开那下用对了力。古斯如愿啃到他的侧脸。那些为修饰脸型留下的胡茬口感略有点扎,但其下升腾的热度弥补了这点。亚瑟的肩膀猛地收紧:“你他*究竟什么毛病——
轰隆隆!
雷鸣震耳,闪电爆裂。整个空间刹那间亮得令人睁不开眼。晶质地面像一面无际之镜,反射出刺目白光,无数考位的影子被拉扯变形,在这片苍白的光海中起伏翻涌,仿佛某种诡异潮汐。又有威严重叠的声音,天谴般从天而降:
“今查,函授生奥古斯图斯·普莱尔者,试场肆意,违背常规。擅离座次,与外人私通,殊为不敬。今特示众,以儆来者,革去功名,责令还籍。
“……什么鬼?!
亚瑟一时连推搡都停了,只抬手挡眼,脸上浮出一个难得一见的、几乎称得上天真的困惑表情:“这他*哪国的话?怎么跟教堂里那些该死的神父似的,一个个拽得比康沃尔还要高?
“这是我的过去。古斯轻描淡写地说,“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确实还在学习,考前突击,学了本不该学的课本。
“有意思。亚瑟嗤笑,“我见过不少人因为偷马被抓,偷钱被抓,甚至偷鸡
被抓。但偷学?他摇头,“真够倒霉的,伙计。
古斯张嘴,又闭上。亚瑟难得直接露出几分关切,却偏偏理解出现偏差——那根本不算是偷学,更接近于活该。关于翘了整学期的课干私活,连课上到哪儿都搞不清,更别提那不知从哪冒出的诡异课本,反正抓着就是突击。
然后进了考场,题目看不懂,场地又太豪华,前后左右一通招呼,因扰乱考场秩序被丢出去。
偏偏那会儿还真以为在做梦,一个想当然——诶我都在做梦了,为啥要回家?
喜提穿越。
这段堪称狼狈的黑历史,连提都得掐头去尾省略重点。古斯干脆地抱紧亚瑟,把脑袋压上亚瑟的肩。
他们在缓慢而不容反抗地下沉,仿佛整个空间都在拒绝他们的存在。周遭清晰的考位轮廓扭曲,晶质地面在如水银般泻下,亚瑟不自在地挣了挣,最终却没推开他,只是浑身僵硬地任他抱着。
沉默之中,古斯感到背上一沉——亚瑟生硬地拍了拍他,随后那只手就停在那里,带着点无可奈何的妥协。
亚瑟误会了。在尝试安慰他。
古斯:“…………
古斯决定这就是自己的穿越起源。
他醒在河流的水声里。晨雾还未散尽,帐篷外传来马匹不安的响鼻声。古斯拉开小地图一看,蒙大拿河。
河流对岸不远是黑水镇。那座埋葬了范德林德帮最后一个辉煌计划,并见证了这帮派由盛转衰的镇子。
那么,如剧情那般,他下线的这几天,约西亚·特里劳尼告知了达奇另一个失踪帮派成员的消息。亚瑟接了这个任务,离开瓦伦丁,正走在营救的路上。
不过这些可以容后再说。
古斯揶揄地调转镜头。亚瑟还未彻底清醒,一条胳膊还以拥抱的姿势悬在半空,然后啪地落下——
亚瑟惊醒。那双带金环的蓝眼还带着困意,茫然地眨过好几下,这才试探着支起身,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左轮:
“古斯?
【早安,亚瑟。】古斯热情地招呼,【刚刚在梦里,有个问题,我一直忘了问。】
亚瑟皱眉。
“什么?
【你那天怎么解决的?】
“呵。
“塔希堤。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完成虽然迟到了。。本章中存在特殊原创场景教材等,均只作为背景完善用,不知道不影响阅读[吃瓜]
第 19 章 传染
第19章传染
【“原来你想从我这儿得病。”】
帐篷的布面已经泛起淡淡的金黄,映出亚瑟睡得乱糟糟的暗金头毛。晨光透过缝隙洒进来,在空气中划出细细的光束。不远处传来溪水潺潺的声响,和黑朗姆悠闲啃食草料的声音。
古斯上下滑动镜头,最后停在男人左手的订婚戒上。光落在那里,反射出一抹低调的金芒。
这么看来,在自己下线的三天,亚瑟一直戴着它。
古斯心情大好,忍不住继续调戏亚瑟:【想要我停,你该用‘安全词’。】他饶有兴致地说,【还是说,你决定就定这个?】
“少废话,小子。”亚瑟烦躁地扯了扯衣领,“达奇和我**驿站的时候,你怕是还在你那鬼地方啃书呢。想让我换个词,那得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噢?那亲爱的亚瑟,你希望我如何证明?】
“特里劳尼传来消息,那个疯疯癫癫的爱尔兰佬西恩——就是那个整天嚷嚷着要炸点什么的红毛混蛋——被赏金猎人逮住了。”亚瑟环起胳膊,“我得跟其他人会合,去救出那个蠢货。要是你真想证明自己,就别在路上给我添乱。”
【添乱。】古斯重复,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口气,【我以为**的还不错,至少在喂饱你这一项。】
不等亚瑟反击,他先伸出手,大大咧咧的拍了拍亚瑟的屁股。在亚瑟扭头怒视他前,又迅速敲下背包键-B。
亚瑟立即转过身,手臂不受控制地探进背包。亚瑟本人则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该死的,小子。你在你那学堂里就学这个?再这么下去,我迟早得找皮尔逊要条新腰带。”
【事实上,我学的是制药工程,辅修炼金史,还有个教健身的证。我可以从医学、专业和我个人的审美角度,保证你现在的体重和肌肉比例绝对完美。】
“哈,所以这就是你打的算盘?”亚瑟半眯着眼,咧嘴露出个危险的笑:“把我养得‘完美’,好卖个好价?”
【我可舍不得卖你,我亲爱的,你现在姓普莱尔。】古斯无辜地说,【亚瑟·普莱尔,一个养尊处优的阔佬,不知道有多少上流社会的女士为他神魂颠倒。而且,他还有个神秘的、关心他健康的未婚夫——】
“未婚夫?”亚瑟冷嗤一声,“你要是敢在教堂门口或者哪个乡下酒馆这么说,我保证会有人把你这‘邪祟
’和我一起送上火刑架。当然——”他不怀好意地一笑,“如果他们找得到你的话。”
【好吧,赞助人。】古斯啧了声,【关心你的外表,操心你的体重。要是哪天为此要被烧**,记得来救我。】
“你还需要我救么?我敢说,那些架子就没烧过真货。”
【谁都有倒霉的时候,比如开门时一脚摔倒——】古斯说着,忽地一顿,【等等。】
一股虚幻的寒意自不存在的颅骨直浇下来。上次强行接触亚瑟,是在瓦伦丁。瓦伦丁那个肺结核晚期还在外乱晃的唐斯,曾引起亚瑟的好奇。而自己从精神力告急到现在回满醒来,已经整整过去三天!
亚瑟正在啃他掏的苹果,等着咖啡煮好——在不赶时间、也不用堵嘴的时候,古斯会由着这家伙慢条斯理地享受,但现在事后被骂也顾不得了。【E】,食用。
男人当即张大嘴,一口咬下大半个苹果,还未咀嚼完毕,又补上第二口。他的喉结滚动,飞快将果肉咽下的同时,手也往外一抛。
果核划出一道弧线飞出帐篷,沾着果汁的手立刻探进背包,摸出一块缀着嫩绿色野薄荷碎的烤鹿肉。清香与肉香交织,亚瑟皱眉抬头:
“你究竟发什么疯——唔嗯嗯!”
新鲜水果,烤肉,面包,咖啡,一顿放在圣丹尼斯富人区也称得上丰盛的早餐强行喂完,营地也以反常的速度收拾完毕。小地图上,亚瑟生命、体力、死神之眼三项全满,而亚瑟脸上,怒气条也爬升到一半。
“这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握紧腰间的左轮,声音压得很低,“出了什么事?”
【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亚瑟,你有没有接触唐斯?】
亚瑟皱起眉头:“谁?”
【我们在瓦伦丁,进旅店的房间前,街上那个瘦得皮包骨、脸色发青、一直在咳嗽的募捐男,托马斯·唐斯。】
“哦,那个看起来糟透了的伙计?”亚瑟耸耸肩,“我和他聊了几句,还借了火。怎么?”
古斯目瞪口呆,镜头一瞬间贴近亚瑟的脸。
【你怎么敢?亚瑟·摩根,你怎么敢的?!那家伙一看就要**!而且是肺结核!】
“哈,就这个?”亚瑟眯起眼,“就因为一个快死的病鬼,你就他*发疯了?怎么,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他还能要了我的命?”
要是按原来剧情,那还真是。
西部最致命的枪
手没有死于决斗的**,也不是断头台或者绞刑架,而是死于一次再普通不过的任务——从一个快死的病人那里催债时染上的肺结核。一个连名字都不会被人记住的债务人,甚至连像样的反抗都没有,仅仅是几声剧烈的咳嗽,就成了这位**的催命符。
这样的结局在艺术上或许堪称完美,但现实中的古斯只觉得命运正像秃鹫一样在头顶盘旋,随时准备俯冲下来。
【闭上你的臭嘴,你个蠢货!】古斯咆哮,【你他*是不是属猫的?我好不容易把你从鬼门关调开,你倒好,自己又往棺材里钻!那天我就该把你摁在床上,让你爬都爬不起来!】
亚瑟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声粗哑冷笑。
“你他*倒是挺能耐。
【好歹我能拿奖学金,还摸进了邪神考场的门!你呢?一个文盲,怕连备选的资格都够不上!】古斯气急败坏,【该死的,结核病会传染,你知道吗?咳嗽,喷嚏,还有你那双蠢眼睛没法看见的飞沫——那家伙就在那儿往外喷着死亡,而你就在那儿傻站着吸他吐出来的鬼玩意!】
有那么一刹那,亚瑟脸上的表情变了,手指也叩往枪套,仿佛预备着要对看不见的对手开火。但下一秒,他的嘴角重新挂起冷笑:
“瞧瞧,一个连实体都没有的死鬼在这教我怎么干活。告诉我,是不是以后见着那些欠债的杂种病怏怏的,我就得转头走人?
【欠债。】古斯喃喃,事已至此,他反倒冷静了下来。【一个收债任务,是吧?施特劳斯那个吸血鬼放出去的**。那个农场主,托马斯·唐斯,带着老婆孩子,病得像条死狗那样倒在那儿。然后你就这么揪住他的衣领——】
【W】按键被构想,亚瑟往前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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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步。荒野的风掠过他的肩头,但古斯的声音比风还要冷:【他一边咳嗽,一边求你?那些充满病菌的唾沫就这么喷在你脸上?】
“闭上你的嘴。亚瑟咬着牙说,“我没干过这种事——就算干过又能怎样?我是个该死的亡命徒,不是慈善家。欠债的混蛋想要体面?当初借钱时怎么不找银行家?
【直接点。亚瑟,你到底有没有干过?】
“我说,这他*关你什么事?亚瑟猛
地转身声音发冷。“你是想让我把你从脑子里崩出去?”
他瞪着面前的空气。蒙大拿河在不远处缓缓流淌河水拍打着岸边的卵石发出细碎声响。晨雾还未散尽缭绕在河岸的灌木丛间。黑朗姆悠闲地在满是晨露的草地上啃食时不时甩动尾巴。亚瑟望它一眼短促地吹了声召唤口哨声音沉下:
“别再提这事。听明白了——唔!”
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扣住他的后颈强硬地将他拖近
这不是这邪祟第一次这么搞却是第一次带了温度——让亚瑟想起这混账一直在炫耀的“进步”。嘴唇上的触感如此真实他几乎错觉自己在被一个活人强吻但眼前空无一物。
某种无形的东西在舔舐他执意要撬开他的牙关。这感觉既诡异又亲密像是个下流的玩笑——这种温存怎么可能属于一个满手血腥的亡命徒?但那触感却死死纠缠着他像深渊里爬出的邪物带着让亚瑟浑身发毛的占有欲。
亚瑟猛烈地挣扎起来向前推搡向后狠击可抓不住任何东西。扭头想避转身想逃却又有股力量从天而降。
【Ctrl】。
摁下它在游戏里是让亚瑟下蹲现实里亚瑟也迅即矮身。古斯再一个用力亚瑟霎时失去平衡。他咒骂着撑起上身古斯趁机长驱直入——
像在瓦伦丁旅馆的那张床上身下躯体剧烈一抖。但又和那时不一样这次亚瑟喉咙里迸出困兽般的低吼拼了命地想要甩开头甚至想要咬他。于是古斯加重力道强行撬开牙关划过牙龈在口腔里攻城略地。亚瑟的挣扎愈发激烈。身下的野草在他们的纠缠中被碾碎草汁的清新和泥土的腥味在晨露中四溢。
直到亚瑟的呼吸变得紊乱脸颊泛起缺氧的潮红胸膛的起伏也开始急促古斯才不紧不慢地放开他的嘴唇。
亚瑟喘息着死死盯着他的镜头。突然他扯起嘴角嘶哑一笑。
“怎么现在你不怕传染了?还是说你这邪祟觉得自己死不了第二次?”
【你说得对。】古斯平静地俯视他。【结核病就是这样传染的靠近亲吻躺在一起……我可能已经死过了我非常好奇它在我身上的症状。】
“你这个见鬼的疯子。”亚瑟哑着嗓子说“原来你想从我这儿得病。”
【听起来不错。】古斯低声说【这下你想甩开我都不行了亲爱的。】
沉默。
啪嗒。啪嗒。
巧克力沙色的温血马甩着尾巴慢悠悠地朝这边踱来。它注意到了亚瑟好奇地走近低头湿漉漉的鼻子贴近亚瑟。见亚瑟不动它又往前凑了凑温热的鼻息喷在亚瑟脸上硕大的马头几乎要拱到他胸口。
亚瑟一言不发地扒拉几下赶开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他撑着地面坐起身拍打着身上的草屑和泥土动作有些僵硬。
“给我点时间。”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强硬。“我得理清这堆该死的烂事。”
第 20 章 软化
第20章软化
【“想来张肖像画吗?”】
数天的骑行,马蹄扬起的尘土,探路的**,血,火,刀锋,枪口的闪光,躯体倒地的闷响……赏金猎人做梦也想不到,范德林德帮会为一个跑腿小弟大开杀戒。
更想不到,区区三人的火力小队——更确切地说,是亚瑟一人——就敢硬趟这死亡陷阱。仿佛这不是一场救援,而是一场早有预谋的狩猎。
峡谷里十余个亡命之徒,营地里十余个赏金猎人,在**第一次出膛时,还沉浸在人数优势带来的安全感中。而那轮刺眼的太阳还未西沉,他们便已统统化作枪口下的亡魂。
亚瑟窝在掩体后,神情平静地清点**。他的动作熟练而机械,仿佛刚才那场以单恃众的**不过是个寻常差事。温热的**还在向外散着死亡的气息,沙尘未曾落定,空气中弥漫着**、鲜血和被正午骄阳晒化的皮革气味……
以及罕见的沉默。
没有得意洋洋的炫耀,没有失利时的互相辱骂、互相推卸责任,甚至偶尔那些像苍蝇一样烦人的下流口哨声也消失了。自他要求思考的时间起,脑子里的邪祟一直没说话,亚瑟也懒得开口。
肺结核。
这个词在他脑海中盘旋,像一团挥之不去的雨云。他见过这种病患:风箱似的呼吸,控制不住的剧咳,最后在虚弱中慢慢凋零。但那都是别人的事。他明明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刚刚解决了二十多个目标。他的肺充满力量,他的呼吸有力且平稳。就连被邪祟控制的那一连串狂奔和乱滚,都没让他觉出半分不适。
况且,一个人只跟病患说了会儿话,借了个火,能染上什么病?照这么说来,唐斯站在上风口咳嗽两声,整个瓦伦丁就该关门闭户了。
但那不请自来的混账东西没有动机欺骗他。亚瑟清楚得很。如果只是为了戏弄他,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那个亲吻……
亚瑟脸色阴沉。
“嘿,摩根!”哈维尔粗哑的声音从侧边不远处传来,“等你清完那些**,西恩就该变成一具吊尸了!”
“就来!”
亚瑟不耐烦地应了句。他站起身,手握猎刀,正要拔出——突然间,一股熟悉的力量接管了他的手腕。
不是出于他的意愿,但他的手指一根根松开刀柄,动作流畅而自然,和他自己来一样利落。猎刀滑回鞘中,他的右手向
背后探去,卸下了备用的兰开斯特**。
砰。
闷响。世界骤然褪色。铺天盖地的黄昏笼下来,像被稀释的血。滴答、滴答——怀表走动似的声响在耳边清晰回荡。时间在这一瞬近乎凝滞,空气中的尘埃缓慢飘浮,唯有那根吊着西恩的绳索泛着死神般的红光。
砰!
枪响。**精准崩断绳索。西恩惊叫一声摔在地上,像条离水的鱼一样扑腾。但这蠢货是被倒吊着的,吊绳被打断,脚上还有绳。
到头来还不是得用刀。
……该死的爱显摆的小混蛋。
而西恩·麦奎尔是另一种程度的烦人。
“你知道吗,亚瑟?”西恩在他割绳子的间隙说,“换一个角度看,你长得没那么丑。”*
亚瑟翻了翻眼睛,粗暴地把他拽起来。
“少来。不然我就把你重新吊回去。”
“怎么,甚至不来个拥抱吗?亚瑟!”西恩一获得自由就咧嘴大笑,张开双臂朝他扑来:“来嘛,给你失而复得的兄弟一个温暖的抱抱?——哇哦,等等。老天爷。”*
西恩猛地顿住,满脸惊诧,“你这一身是怎么回事?你这头发,你这胡子?我是被吊晕了头还是怎的?亚瑟·摩根,你这要去相亲吗?”
亚瑟拍拍他的肩,不着痕迹地退开半步:
“你清楚的,西恩。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我们这帮人更重要。我愿意为此**,我愿意为此赴死……但现在?我倒真想把你扔在这儿,让你自生自灭。”*
“得了吧,摩根,你说的鬼话我一个词都不信。”西恩仿佛完全没听出威胁似的,转头朝远处大喊,“嘿,哈维尔!查尔斯!这段时间我到底错过了什么好戏?”
“这位啊?”哈维尔咧嘴一笑,“现在可是亚瑟·普莱尔老爷了。”
“刚订婚的阔佬。”查尔斯平静地补刀。
西恩的眉毛高高挑起,几乎要飞进发际线。亚瑟一阵头疼,干脆把这聒噪的家伙一推。
“把这疯子带回营地。”他没好气地要求,“让他继续嚷嚷着炸点什么。”
“等等,等等!”西恩踉跄两步,又蹦跳着转回来,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模样:“我好像嗅到了点有趣的东西。阔佬,订婚,还有这么一身……”
“你找了个……好朋友,是吧,亚瑟?”他压低声音,眼里闪着促狭的光,“你把他迷得团团转了?啊,听兄弟一句劝,这种有
钱人最爱面子,你得让他觉得自己是唯一的——群陆****8钯捂****6
“够了!亚瑟粗声打断,“到处都有巡逻的,别在这儿浪费时间。我们分头行动——哈维尔,看着这个疯子。查尔斯,你走另一条路。
“你呢?哈维尔问道。
亚瑟咕哝着掏出香烟:“我去看看能捞到什么好处。
哈维尔挑眉笑了。
“那记得先把你身上这股子**味儿冲冲干净。
过了两秒,亚瑟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在暗示什么,正要点烟的手顿在半空。然而,这帮混蛋已经骑马走远,只剩下粗俗的笑声随风飘来。追上去反驳?蠢透了。站在这儿咒骂?更像个蠢货。
尘土重新沉寂,血腥味在午后的阳光下发酵。他叼着那支没点着的烟,粗暴地拽了下沾满血污的帽檐,装作没听懂这群混蛋的下流玩笑:
“先把这鬼地方搜干净。
【把烟扔了,亚瑟。】古斯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来。【今天开始,你得戒烟。】
他注视亚瑟的脸,亚瑟似有所觉,抬眼望了回来。那支未点燃的烟在带枪茧的手指间犹豫地转动,最终被塞回了衣袋。
果然。在这个街上嚷嚷“吸烟有益健康的时代,对着的又是个牛仔,光靠说完全不顶用。按键【B】敲下,背包打开,香烟选中。然后丢弃,丢弃,继续丢弃。
优质香烟一包包落地,劣质烟卷散开,烟丝混着尘土飘散。亚瑟愕然瞪着自己脱离控制的手,直到刚装进口袋里的那支也滚进地上的灰。
“该死!亚瑟咒骂,“那是我最后一支好烟!
【你可以在梦里回忆它的滋味。】古斯说着,继续翻动背包。掺水的朗姆、劣质威士忌、成分不明的私酿酒……那些会损害核心生命值的液体一瓶瓶砸在烟草堆上。火柴划过,火苗腾起,酒精和烟丝混合的刺鼻气味在死寂的战场上蔓延。
“你个败家子。亚瑟目瞪口呆,“这就是你们城里人挥霍钱的方式?那些烟酒明明都能卖上好价钱。
【如果你**,这些钱给谁继承呢?】古斯问,【约翰吗?】
几秒的沉默。亚瑟垂眼扫过满地的酒渍和烟丝,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问题:
“说到这个。你说的是真的?我真的……会得那个病?
【结核病能通过飞沫传播。】古斯冷静地说,【飞沫,指传染源咳嗽和喷嚏时的唾液,说
话时的水汽,甚至停留在那时呼吸出的空气。具体取决于你们的接触程度,以及你们接触了多久。】
“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
“见鬼,亚瑟烦躁地抹了把脸,“你说得我好像得开始提前挑选墓地——
【你想面朝西部。】古斯打断他,【这样你就能注视着落日,追忆你一路走过来的美好时光。你的愿望,是吧?】*
“……
“……
他们对视。又或者说,他盯着亚瑟,亚瑟盯着镜头的大概位置。古斯凑近,再凑近,亚瑟被烫到似的猛退一步——
“我还没死呢,混蛋。他的声音变得冷硬,“帮我找找那些值钱的好东西。
【这可不是找人帮忙的态度。】
亚瑟冷笑一声:“你不找我自己找。找到的全归我。
古斯不作回应,由着亚瑟开始独力打扫战场。即使没有游戏系统的加持,这位亡命徒的工作效率也相当高——金表被熟练地解下,**一颗不落地收进**包,皱巴巴的现金在他指间抖得笔直,没开封的罐头也被一一检查密封和效期。但凡有价值的物件,全被那双识货的手搜刮出来。小的直接进口袋,大的堆往中间。
一通忙碌后,亚瑟站在那,没说话。但那颗暗金的脑袋微微抬起,瞟向镜头——意思很明确,让他开背包。
古斯终于气笑了。
【我很好奇,亚瑟。】他用看不见的手扳过男人的下颌,指腹刻意摩挲过那些粗硬的胡茬,【你刚才不是说,它们都是你的?】
【怎么回事啊?亚瑟。带得动时,全归你;带不动了,就想起我来。】
“没错。
【听起来像是你在承认这段关系。】古斯若有所思地说,【关于共同财产的分配。】
亚瑟冷冷盯着他,像在看一个不知死活的赌徒。
“我已经戴着你该死的戒指了,不是吗。
【那么,】古斯饶有兴致地问,【我可以亲吻你吗?】
亚瑟一言不发地抿紧嘴唇。
哪怕有滤镜加成,古斯也必须承认,这家伙长得实在不是带亲和力的类型,而是相当标准的天选混黑圣体——他个头高,骨架大,肌肉饱满,当他面无表情地略微抬头,蓝眼睛透过那副凶神恶煞的眉骨盯着虚空时,像极了一头正在
权衡猎物价值的兽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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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但那微蹙的眉头和收紧的下颌,又暴露出几丝源自不自在的困惑。
“有点怪。亚瑟咕哝着,喉咙里像含着沙子。
【我可以等。】古斯说。
他们不约而同地开口,又同时噤声。亚瑟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静默噎住。那双沾满**的手无意识地蹭过枪套,又离开,仿佛无处安放。
“……该死。亚瑟咒骂一声,“这大概是我这辈子经历的最诡异的事。
说全网首发无弹窗免费阅读caixs.com**(请来才小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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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章节)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像是要甩掉某种看不见的重量,又像是想摆脱背后若有若无的注视。“让我缓缓,邪祟。你连个该死的影子都没有……
【那我先记着账。】古斯低笑,【等你习惯了再来收。】
“闭嘴。亚瑟咬着牙,“**的活。
他们搜刮走了所有值得带走的物件,能装满整辆马车的收获被压缩进那排整齐的图标栏。在离开战场,又给亚瑟换了身崭新装束后,小地图上终于闪起了红光,几个特殊的红色小图标快速逼近:
警察到了。
封锁线如蛛网般迅速展开,从蛇形山谷幽深的北口一路延伸到东面波光粼粼的河岸渡口。警员与侦探严阵以待,在几条主要道路上筑起盘查关卡。现场遗留的混乱痕迹让他们很快锁定了嫌疑犯的轮廓——
一群凶残的乡下土匪,丧心病狂到连受害者的罐头储备都洗劫一空。想必此刻正浑身血污,荷枪实弹,驾着严重超载的马车仓皇逃窜。
一身考究新衣的“亚瑟·普莱尔骑着匹骏马,驮着几件崭新的露营装备,神态从容地穿过警戒。
没人会把这位气度不凡的绅士跟那些个穷疯了的匪徒联系到一起:那顶缠蓝绸的白礼帽,在这荒野中格格不入,怕是骑一天就得打理一回;那身带银扣的骑装,没几天就得让仆人拿去熨贴;那双反射着阳光的锃亮马靴,一场山雨就得一步一跟头。
这显然不会是什么亡命悍匪,分明是个无所事事的城中阔佬。嫌日子过得太舒服,这才跑到野外自寻苦吃。搞不好晚上就得灰头土脸地投奔哪家高档旅店的柔软床榻。
亚瑟向警察礼貌地碰了碰帽檐,换来对方同样礼貌的回礼。甚至有好心的警员特意叮嘱,若是想度假,不如改大路,去风景如画的草莓镇。
亚瑟诚恳地感谢了他们,悠哉悠哉地离开了。
入夜,篝火升起。上
流绅士衣袖高挽半跪在猎物前剥皮。那顶精致的白帽和外套随意丢进帐篷里帐篷则选在一处背风的高地:既能俯瞰渡口又不易被人发现。
【真是个好地方。】古斯声音带着赞叹镜头来回转动【瞧那边的河。月光照在上面像是糖霜。还有那些星星真难得……】
“城里人。”亚瑟嗤笑一声头也不抬。
【你该画下来。】古斯建议。
“闭嘴。”亚瑟咕哝“我忙着呢。”
【你会忙完的。】
亚瑟不理他了。半晌新打的猎物处理完成男人把残骸往河里一扔又往上游走了几步。他解开衬衫前襟用河水冲洗猎刀和自己。月光下水珠顺着结实的肌肉线条滑落浸湿了半敞的织物。
古斯吹了声口哨。
“消停点邪祟。”亚瑟冷笑“大晚上的河水冷得要命别耍花样。”
【我可什么都没说。】
“呵。”
这家伙又不说话了动作却变得缓慢而仔细。不知是在戒备气味引来野兽还是希望就此压下某些热度。待这趟漫长的清洗完成亚瑟走回扎营地在火堆边架起湿透的衣物。
换过干爽的一身他坐在那发了会儿呆开始保养**刀具甚至还招来黑朗姆喂了个苹果。这堆琐事打理妥当衣物也翻过一遍他终于慢吞吞地掏出日记本。
古斯精神一振。
虽说大伙常笑哪个正经人会写日记
【你要写些什么亚瑟?】古斯假装文明地凑近【当然你要不想被我看我也可以尽量不看。】
“尽量。”亚瑟重复这个词摇摇头低沉一哼。他翻开空白的一页铅笔在指间转了转忽然抬起头朝镜头偏了偏下巴:
“想来张肖像画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中*标句“换一个角度看你长得没那么丑。”““来嘛给你失而复得的兄弟一个温暖的拥抱”“你清楚的西恩。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我们这帮人更重要。我愿意为此**我愿意为此赴死……但现在?我倒真想把你扔在这儿让你自生自灭。”→引并改编自游戏中第二章原剧情因剧情需要略有删减。
*【你想面朝西部。】古斯打断他【这样你就能注视着落日追忆你一路走过来的美好时光。你的愿望是吧?】→引并改编自游戏中亚瑟原话。不过我忘了哪个章。。
第 21 章 画像
第21章画像
【实在的、几乎带着体温的压迫。】
月色流淌,如同化开的银粉。河水在暗处低语,星星在高处眨眼。篝火温柔地舔舐着夜色,将影子投向帐篷帆布,又被夜风撕扯得摇曳生姿。
这是个适合写生的夜晚。没有遮蔽月光的乌云,没有扰人的虫鸣,连野兽都屏息潜伏,唯有营火不知疲倦地噼啪作响,偶尔蹦出几点火星。铅笔尖悬在纸上,投下一段犹疑不定的阴影。
亚瑟凝望着虚空,等待着,同时也思考着:这不像平时随手涂画的风景,没有清晰的线条可循,也没有明确的界限可寻。他要画的,是一个连影子都没有的幽灵……
然后他感觉到了。
某种若有若无的存在感陡然清晰。不再是这几天那种可以归咎于错觉的模糊注视,而是一种实在的、几乎带着体温的压迫。亚瑟的手指微微收紧,他能感觉到那无形的玩意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若他立马拔枪,那家伙绝对避无可避,近到——
亚瑟本能后仰,手肘磕在身下的皮革垫上。月光在他眼前晃动,日记本险些滑落。
“该死。”男人低声咒骂,重新撑正自己。“你这样我没法动笔……你就非得这么凑上来?”
古斯诧异,从纸页上抬起镜头。
【你能感觉到我了?】
回应他的是一个手掌。
细腻的皮革露指手套紧贴着带枪茧的手指。要是他有实体,这一下会结实地挡在他眼前。但现实中,这只手只是撞中空气,在空中虚虚一曲,又收了回去。
“你靠得太近了。”男人没好气地说。“就这几天的事。”
【哪天?】古斯追问。
“你到底要不要画?”
……怎么还带急眼的。
【好吧。】古斯妥协道,【你打算怎么画?】
亚瑟用铅笔尾敲了敲纸面:“说说看,小子。你长什么样?”
古斯啧了声:【我还以为你能对我有些想象。】
“确实。”亚瑟冷笑,“一个嘴上没**的臭小子,不会骑马,没摸过枪,假装自己见多识广,还飘在半空当自己个头很高。”
【我净高六英尺二英寸,更确切地说,1米89。】古斯实事求是道,【加上鞋跟和头发,那就是1米9多。】
“说英尺就够了。米?听着就像个法国佬。”
【呵,那么,美国明明已经从英国独立了,
为什么还要保留英制?】
“怎么,你是想给我上历史课,还是继续说说你那副德行——血统?鼻子多高?眉骨深不深?
【基因检测上是挪威混德国,还有点可忽略的英国。】古斯说,【但我只会英语和中文,反正够用了。】
“基因?那又是什么鬼东西?
【深褐,几乎就是黑色的那种。眼睛一样。】
亚瑟开始勾勒线条:“那可不太常见。北边来的人不都是金头发蓝眼睛?
【我不知道。】古斯轻笑,【我是被定向培养的。】
“又来了。听着就像养马场里那些见鬼的纯血马,你们城里人还真会给自己找新鲜词。
【呃,老实说,确实和马场模式差不多。】古斯道,【我是个被组合出的胚胎,我的生物学父母彼此并不相识,但相加出了一个好分数,所以我的养母决定养着我玩玩。】
镜头里,亚瑟的手忽然顿住了。
“养着玩玩?他重复。
【嗯哼。健康评分不错,智商指数偏高,面部特征至少不难看,还有些别的参数。我会是个不错的继承人苗子,也是个投资回报率会达标的项目。】古斯想了想,【反正我出生至今的成本早就回收了。】
日记本啪地合上了。
难以置信、怒意、甚至还有点隐约的杀意,同时出现在那张成熟的脸上。亚瑟瞪着镜头:“你他*在逗我?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人也能被像马一样配出来?像狗一样被挑选?
【哦,亚瑟,日光之下,并无新事。这片土地几十年前,不还有人用更不文明的方式畜养黑奴么?你在这长大,知道的应该比我多。】古斯低笑,【何况我确实是被当候选继承人培养的。】
“候选。亚瑟眯起眼,“听起来不止你一个。怎么,你们这些少爷还得像斗鸡一样互相打死?
【亚瑟,你可能误会了什么。】古斯叹口气,【母亲的怀抱是温暖的。就算我最终成了她拿不出手的那个,依然不影响我拿家族分红。当然,我也不是很需要就是了。】
亚瑟皱眉盯着虚空。
“这话听着就像是……你是匹赛马,然后跑输了,小子。我还以为你们这些阔佬家的少爷都他*活得像个王子。
【哦我确实可以做王子。】古斯玩味地凑近【直到我发现我喜欢干男人。】
篝火突然爆出一声脆响火星四溅。亚瑟来推他的手僵在半空仿佛被这句话击中般动弹不得。古斯趁机凑得更近火光映照下他清晰地捕捉到亚瑟脸上细微情绪留下的每一道痕——眉头紧锁嘴角紧绷喉结微微滚动。
很近了。近到已经超出了人与人之间该有的距离。亚瑟呼吸微滞侧过了头却没有退开。
“我还以为”他嗓音低哑“你们这些阔佬家就算有这种事也能装模作样过下去。”
【那不是我。】古斯扳过他的脸【我比较想和你过。】
亚瑟喉结动了动
“……说正事。”他清了清嗓子。“你头发多长?”
【短发。露额。侧边和后脑勺稍短。】古斯饶有兴致地说【你也很适合这个发型相信我。可以完美衬托出你的脸。】
“少来。”亚瑟咕哝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个大致长度这才开始下笔。“继续说。你的眉毛下压得狠不狠?眼窝深吗?鼻梁有没有断过?”
【呃等会儿为什么鼻梁会断?】
男人顿时挑起眉。
“看来你没打过架小子。天天在桌前看书?怪不得只会在后面乱指挥。”
【一个小问题亚瑟。如果我真的那么不擅长那么会被我压住的你是什么水平?】
“有你这个累赘还能活下来的水平。”亚瑟冷笑。“你多大?”
【二十六。】
“啧。”亚瑟手下不停“难怪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我年纪确实比你小。】古斯揶揄道【这让你觉得困扰吗?】
“别打岔。不然我把你画成马戏团的小丑。”
【你已经把我画成过骷髅魔鬼还有缠着教堂十字架的黑蛇。多个马戏团小丑好像也没什么。】古斯深思道【你得先把我现在的样子画完。我很期待。】
亚瑟哼了一声埋头接着画。夜风掠过树梢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在这片寂静中影子被拉得很长星光安静地洒在日记本上。
他继续问过颧骨下巴体重惯常装束所有能让画作更生动的细节。一点一笔间脑海中与白纸上也渐渐出现了一个年轻人似笑非笑的轮廓。
月亮升到最高处时亚瑟轻柔地用
拇指抹开阴影,又小心地打磨过轮廓线的锐度。最后一道收尾时,他甚至屏住了呼吸。
素描终于完成。亚瑟静静端详画作,没有立即展示。
但一大团看不见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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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又或者说,一个无形的高个青年——这混账邪祟的个头确实比他高出小半点——迫不及待地从半空降下。若有若无的温度和压迫感突然逼近,激得他后颈一阵紧绷。
抢在邪祟发表评论前,亚瑟翻过本子:
“怎么样?”
【像。】
“……”
“……”
亚瑟又等了一会儿,但邪祟突然变成了哑巴,而他越等越像个傻瓜。啪地一下,他关上日记。
“画完了。该睡了。”
【……等等?我还没欣赏完?】
“明天再说。”亚瑟冷笑。“今天到此为止。”
【明天给我看?】
“你他*每天不都在看?”
【你主动和我强迫你不一样。】
“够了。”亚瑟利落地把本子塞进马鞍包,“睡觉。”
梦境黑沉甘甜,像是浓稠的蜂蜜般裹住意识。难得的安眠里,没有枪火与硝烟,没有嗥叫的狼群,没有无边荒野上呼啸的冷风与潮湿丛林里的腥气,没有平克顿探员和警察急促的马蹄声,更没有某个刚被画进日记本的邪祟。亚瑟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有那么一会儿竟然记不起身在何处。
继而迅速被邪祟喂了顿水果罐头和烤肉,强行薅去了河边钓鱼。
……混账玩意果然把画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亚瑟也不提。反正日记一直安静地躺在他包里,要是邪祟真想看,自然会去翻。
不过,这玩意钓鱼倒是有一套。除了会用那啥叫做死神之眼的技能偷看鱼在哪,又非要爬到岩石上害他摔了几大跤……但只要他一站定,几下抖竿,鱼就跟着了魔似的往上咬。
还有那个邪门的包,明明背在他身上,却仿佛通向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深渊。十来条鱼扔进去,连一点凸起都看不见。虽说他也早习惯了混账从里头变出各种熟肉和补给,从打猎的野味到搜刮的战利品也都往里塞过,但这毕竟是生鱼。
亚瑟忍不住迟疑:“不会臭吗?”
【放心,我有数。】
亚瑟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有心想问问那幅画,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问这个实在太蠢。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评价。不就是个看不见的混
账东西吗?可偏偏画都画了——
——鱼又咬钩。这次是条大家伙,扯得鱼线嗡嗡作响,差点让他一个趔趄栽进河里。该死的邪祟立即在耳边兴奋地嚷嚷,催促着要他一起收线。
一整天过完,他们打包了整整四十二条大鱼,每条都有胳膊那么长。像这样的收获,就算说是洗劫了个鱼贩子的货车,都有点圆不过去——何况范德林德帮向来不为难那些靠手艺糊口的穷人。
不知是嘲笑他还是单纯吝啬,邪祟挑出了五条最小的,作为他对帮派的交待。
回到马掌望台已是次日近暮。营地笼罩在食物的香气中。皮尔逊正在灶台前忙活,看到他带回的鱼,顿时两眼放光:
“老天!这可真是——”
“打住。”亚瑟赶紧打断。“我去休息了。”
胃袋里的细嫩鱼肉坠得他心虚,身侧还装着三十多条大鱼的包压得他背虚。亚瑟逃也似的赶回自己马车,一头栽进床铺。才闭上眼,脚步声便从帐篷外接近。
“亚瑟!”何西阿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我查到了一些东西,关于你那位阔绰的朋友普莱尔先生……”
老骗子掀开门帘,话音却戛然而止。他的表情从轻松变得凝重,眉头渐渐蹙起。
“亚瑟。你是不是又遇到了普莱尔?”他慢慢地问,“还答应了什么条件?”
第 22 章 破绽
第22章破绽
【“你别太快。”】
夕阳余晖穿透帐篷粗糙的布料,在营地中投下斑驳交错的长影。亚瑟一巴掌按上自己的脸,暗自诅咒着自己的坏运气。
要说这趟回营地,他最不想碰到帮派中的谁,那必然是何西阿。
范德林德帮收留他,抚养他,教导他,达奇和何西阿如同他的父亲,帮派就是他的家。但古斯这件事……他既不需要达奇那些弯弯绕绕的计划,更不需要何西阿觉得需要教他什么。
但那老狐狸总能从最细微的蛛丝马迹中嗅出端倪,更别提自己的行为已经引起了何西阿的注意。
而且见鬼的邪祟肯定也正盯着他。亚瑟几乎能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压力落在自己胸口上……连身上还未散透的烧烤味都像在出卖他。
“……该死。”
亚瑟真心实意地诅咒了一声,管那邪祟什么状态,反正翻过身,掌心仍压着眼睛:“何西阿,你就不能让我安生地睡一觉吗。”
他努力摆出一副疲惫的、被打扰清梦的烦躁模样,用力抹过脸,歪扭地站起,不耐烦道:“是,我是又碰着普莱尔了。那阔佬说愿意给我投钱做生意,怎么了?”
何西阿盯着他。当年那个甜嘴蜜舌的风流骗子早已不再年轻,身形也比他瘦了一圈,连呼吸都带着些许沙哑。但那双眼睛里的神色却让亚瑟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
二十多年了,他们对彼此的熟悉早已刻进骨子里。那双眼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伪装,就像他还是当年那个街头斗殴的毛头小子。
“听着,孩子,你知道,有些事情……”老骗子顿了一下,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外套的纽扣,似乎在斟酌措辞。“有些人看起来很慷慨,但从不会无缘无故地给予,特别是那些来历不明的朋友。”
亚瑟故意咧开嘴,露出一个粗犷的笑,并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他阔绰,这不就够了?难道我还得像那群平克顿鬣狗一样,先查清每一张钞票是从哪偷来的?”
“但这背后并不仅仅是钱的事,亚瑟。”何西阿微微眯起眼睛,声音也变得轻而缓慢,“这位普莱尔……他的身份绝非表面这么简单。”
“很多年前,我听闻过这样的东西,华丽的衣着,诱人的报酬,让你以为是远来的商人或贵族。但那东西……那存在,只是披着人的皮。他,或是它,图谋的很可能是
比钱更——
“谢谢你,何西阿,但是,停。亚瑟举起双手,“我懂你想说的是哪套。但问题非常简单。
“假如我是那些……管它是什么鬼东西吧,干嘛要图谋我?
何西阿一愣:“孩子,你的价值远比你想象的——
“——打住,何西阿。亚瑟粗声打断,“瞧,我,一个没读过几天书的粗人,还他*的三十好几了。但我有枪,还很清楚怎么用。
“再瞧那些阔佬,那些娇滴滴的少爷小姐。当我和他们一起走在街上,选谁下手更容易?换是那些鬼东西,你会选谁?他冷笑一声,“难道你觉得,我会随便让人牵着鼻子走?
何西阿静静打量亚瑟。
他和达奇当年收留的那个街头孤儿已经长成一个看着就不好惹的男人,六尺多的个头,厚实的肌肉,光是往那一站,就能让很多人变得客气又谨慎,眼下还得加上衣着:
崭新的衬衫,布料细密,色调是微妙浅灰,像是晨雾中的教堂;马甲也是新的,极深的红色,镀金纽扣,剪裁恰到好处地强调出结实的腰,一看就不是普通镇上裁缝能做出的活计。
单有这一身,可以是亚瑟突然想要体面些,又或者洗劫了哪个倒霉的富人。但短短三趟外出,就换过包括帽子在内的三个大全套,每套都精心搭配,都不像亚瑟会费心挑选的装束……还有那枚刺眼的金戒,在亚瑟左手无名指上闪着警告般的光。
好马,定制服装,加上那枚昭示似的金戒,这让亚瑟看起来几乎就是个城中阔佬,会出现在赌场、邮轮、赛马场和高档旅店,而不是这个位于野外的简陋营地。
这改头换面式的改变像是一份无声宣告,仿佛那位神秘的普莱尔正借此向他们炫耀:看啊,你们的亚瑟·摩根,已然打上我的标记,从此为我所有。
但,亚瑟又确实是个令人生畏的**,何西阿所知最优秀的,甚至可能是这片荒野上最致命的。何西阿见过太多人倒在亚瑟的拳头和枪口下,让他的担忧像极了一个不愿孙辈出门的老祖母。
“也许你说得对,孩子。何西阿叹了口气,无奈地表示让步,“你确实……不是容易让人摆布的类型。
亚瑟也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所以,你都查出了些什么?
他看着何西阿从外套内袋掏出叠信纸,略微发黄,整齐折叠,背面透出密密麻麻的字迹
压痕。想到何西阿这几天就在为这事东奔西走,亚瑟胃里一阵发紧。
“一些都市传言和乡村怪谈。何西阿轻描淡写地说,“也许你可以当睡前故事看。
“正好。亚瑟咕哝,“我不记得上次看书是什么时候了。
他伸手去接,动作却牵扯到了肋下淤伤——见鬼的邪祟赶路不看树,害他一头撞上。马没什么事,但他被摔了下来——他动作一僵。
何西阿的表情跟着一滞。
“你……受伤了?何西阿问。
“没什么。亚瑟努力自然地接过信纸。要说骑马撞树,对一个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人来说实在太蠢,会引来更多怀疑,那么只能——
“钓鱼时在岩石上滑了一跤。
“石头上。何西阿重复,目光怀疑地投过来。
亚瑟忽然想起,从泥地爬起来后,见鬼的邪祟迅速把他带去河边,而眼下身上这套行头,就是那时换的——
外套没多少褶皱,靴子没半点泥渍,哪怕亚瑟能赌咒发誓自己确实摔了个狗啃泥、甚至能速写出摔的地点和姿态,这番说辞也显得苍白无力——换他,他也不信。
“看来你摔得……很幸运,孩子。何西阿在说。
……见鬼。
“何西阿。亚瑟故意打了个哈欠,又故意大幅度地伸了伸胳膊,疼得肋下一抽。“我真得睡一会儿了。
“好吧。何西阿又叹出口气,视线仍旧停留在他身上,“你想去打猎吗?
“现在么?
“再过几天。何西阿评估似的上下打量他一眼。“别忘了看看那些故事。
老狐狸终于走了。帐篷门帘落下。亚瑟无声地长出一口气,重重倒回床上,只感觉比连打三场架还累。
他盯着帐篷顶磨损的帆布,手指摩挲那叠信纸的边角。但下一秒,胳膊不受控制地一撑,他再度坐起身,牵线木偶般自顾自地展开信纸。
某种无形的东西,抑或说某种无质的存在,像是从空气中凝结,又仿佛从阴影中爬升,直接降临在他的背后。
温热的触感透过衬衫渗进皮肤,既陌生又熟悉,带着一点轻若无物的重量,把他困在这个过于亲密的距离里。亚瑟不自在地绷直了脊背,想要甩开这种古怪的亲昵。但那存在却愈发贴近,几乎能说是将下巴搁在他肩头——
【倒是查得挺认真?】古斯说,控制亚瑟翻页,【新奥尔良的传
闻圣丹尼斯的怪谈……全是关于慷慨的陌生人。他好担心你被我骗啊?】
亚瑟一言不发先侧头听了听帐篷外的动静又探身调过煤油灯的灯光。这才摸出日记本和铅笔:
【看来你们这些鬼东西不少?】
古斯顿时不满:【别把我跟那些玩意相提并论。】
亚瑟嗤笑一声干脆往前翻过一页——他给古斯的素描就夹在那里。那双眼睛和唇线他画了又画鼻梁处还留着修改的痕迹。他用铅笔敲了敲画像往另一侧写道:
【那你说说你跟它们有什么不一样?】
【我更强。】古斯冷笑【该睡了亲爱的。规律作息增强免疫力。】
——你个混账玩意。
亚瑟有心用笔骂出这句那股无形力量却已再度接管他的手臂。他咬紧牙关试图握紧铅笔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松开。日记本在他不情愿的眼神下合上被他自己放回原处。铅笔归位油灯熄灭然后那股力量强硬地把他按回床。
【来个晚安吻吗亚瑟?】
亚瑟恼怒地闭上眼。
古斯就当他默许了
空气里似乎传出一声轻微的啾。亚瑟肩背明显一绷嘴唇也抿成一条直线。他一言不发地背过身顺手扯高了毛毯。
……
次日晨光熹微范德林德帮营地渐渐苏醒。篝火重新燃起守夜的帮众打着哈欠与换班的同伴交接咖啡的香气混着烤面包的味道在晨雾中缓缓飘散伴随着角落里另一道嘶哑的哀求。
“哦给我个痛快吧求求你们了……”
古斯稍稍别过镜头。那是基兰倒霉的前奥德里斯科帮成员。和游戏里一样这位在回犁刀村的路上被帮派发现又被他控制着亚瑟抓住。
自从被绑进营地除了玛丽贝丝和蒂莉这些心软的女士偶尔施舍些食物和水几乎无人理会。每个清晨基兰的哀求都会准时在营地响起。缺德点说简直就是个**闹钟。
而且基兰嘴也如游戏里那般严。被捆在这儿这么些天依然坚称自己只是底层喽啰是局外之人总之什么有价值的消息都不吐。
若按游戏剧情这家伙的确算个可怜人。但古斯自认不是全知冒不起判断失误的风险。更何况他早先的重点全在熟悉操作亚瑟……又或者更准确地说重点在每天和亚瑟互
相从A骂到Z分不过神。
不过此刻不同了。他有所进步他和亚瑟的关系也有所进步。虽然还是无从判断基兰的真实立场可有一点是能确定的——
【亚瑟。】古斯试探着招呼道【我想你们可能缺个干杂活的伙计。】
亚瑟不理他。
这家伙从睁开眼就一直刻意无视他的存在问好不回纸笔不碰甚至连中指都不竖了。要不是偶尔冒出一句声调极低的“闭嘴”古斯甚至怀疑这硬骨头是被自己那个轻飘飘的晚安吻给亲破防了。
很怪。梦境交融时他扯开这家伙衣服
【亚瑟?】古斯试探着喊。
“……”
【亚——瑟——】
“…………”
亚瑟大步流星地往柴堆走。他粗暴地挽起袖子一把抄起斧头径自开始劈柴。沉重的斧刃咬着木头砸进木桩一记记闷响像是**。
【亚瑟听着——】
木头在斧刃下应声而裂。两块四块六块木屑在晨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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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处飞溅。劈好的木材在旁边堆成小山又被男人恼火地一脚踢平仿佛跟这些无辜的木头有什么深仇大恨。
【行吧你加油。顺带一提你劈柴时肩背的线条蛮好看。】
“………………”
一声巨响。男人几乎是用摔的方式放下斧子惊跑几只晨雀。他扛起一捆柴火走向主营火堆等添完了柴又转向马桩开始往马槽添草料。
黑朗姆注意到亚瑟亲昵地打了个响鼻高高兴兴地凑过来蹭他的肩膀。亚瑟摸上马颈回应地拍了拍绷着的脸勉强柔和了一点。但就在古斯以为这家伙终于要结束这段莫名其妙的坏脾气时加完料的亚瑟毫不犹豫地拎起袋玉米拐向皮尔逊的餐车。
【喂摩根?】古斯也恼火起来【你怎么回事?你是睡得不好?还是起得不好?见鬼你至少说句话?】
【我哪里惹着你了?让你按时睡觉错了?还是你接受不来我亲你额头?我以为我们早就过了这个阶段。】
亚瑟猛地顿住脚步蓝眼快速扫过周遭古斯让镜头跟着转过:查尔斯正坐在营地边缘的圆木上忙着擦枪;换班的西恩倚在另一角的树桩哈欠连天地放哨;女士营区几个姑娘在洗漱;其他帐篷除了鼾声和梦呓
外没什么动静,没谁注意他们这边——
“闭嘴,小子。亚瑟冷笑,从牙缝里压出几个词来。“跟你挤了一晚上,背都快断了。
【啥?我又进步了?……等等?我得说,我完全不知道。】古斯茫然地核对过三个状态标,【而且你状态是正常的——哎,要不你先歇会儿?】
亚瑟充耳不闻,继续把货卸上皮尔逊的餐车,每一袋材料落下都带着赌气的意味。厨子也刚起,睡眼惺忪地道着谢,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今早的炖菜能用昨晚剩的鱼,还要加些豆子,土豆,胡萝卜之类的话。
据古斯自游戏到现实的双重观察,这位帮派大厨的厨艺着实平平——不过是把食材粗略处理,丢进锅里一通乱炖。填饱肚子还行,美味完全不能指望。他盯着亚瑟的背影,见这家伙还想接着干,干脆接手控制:【D】后退,【A】左转,强行把亚瑟拐向自己帐篷。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我的情况。】古斯实话实说,也放缓了语气,【不过我知道怎么让你舒服点。去瓦伦丁,好好泡个热水澡?】
亚瑟沉默地任由他摆布。过了好一会儿,那颗暗金的脑袋缓缓低下,又慢慢抬起。
如果有人正巧看到,这能说是个随意的动作。但它其实是他们约好的一个交流暗号,一个幅度很大,动作很慢的应允。
“我不习惯。
古斯又是一愣。
如今他没有实体,也没有心脏,至于别的,全凭着些许直觉和理论在摸索。但这一刻,古斯只觉左胸口那个本该空空如也的位置,装了头鹿似的,砰砰地乱撞。
【好啊。】古斯也不由自主地放低声音,【我们慢慢来——】
【——呃,何西阿?】
这声喊属实煞风景得可以。但事实如此:亚瑟腿长,营地又不大,他们正在回帐篷的路上,而代表何西阿名字缩写的手写体【H】黄标就明晃晃地立在亚瑟帐篷区域。
亚瑟瞬间浑身一凛,与此同时,古斯只觉视野猛地暗下,一层熟悉的昏黄接踵而至。这下就算再想将氛围抢救抢救,他也忍不住要笑了——
【亚瑟,你不至于开死神之眼吧?】
“闭嘴。亚瑟咬牙切齿,“你先出去。
……怎么说呢,忽然有种被情人塞衣柜躲避家长的黄毛体验。
古斯暗自嘀咕,默默后退,由着亚瑟自行掀开帐篷门帘。
游戏里,大约是为了玩家行动方便,亚瑟的位置与其说是帐篷,不如说是被雨棚保护的铺位和马车。可现实中,作为范德林德帮目前的主火力,亚瑟当然拥有一处小小的私人空间——那些厚重的帆布是能完全放下的。虽然无法隔绝喧嚣和噪音,但至少能阻隔一些目光。
晨光顺着缝隙洒进,在地上割出一道金线。而老骗子正站在帐篷里那角简单的小桌前,表情略显尴尬。
“呃。早安,孩子。”何西阿说,“我想,这可能有助于改善你的……摔伤。”
“非常感谢。何西阿。”亚瑟点头,“今天去打猎吗?”
“这个……”老骗子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等你休息好。”
何西阿拍拍亚瑟的肩,离开了,步速对这把年纪的人来说矫健得有些反常。门帘重新合拢,这方窄小的空间又只剩下他们俩。古斯重新拉近镜头:
【他真关心你。所以他留了什么?草药?酒?还是——】
古斯顿住。
范德林德帮沦落到在荒野扎营,物资自然不会多么丰沛。一张行军床,几个堆叠着充当床头柜的快散架木箱,一张木板胡乱钉成的歪斜桌子,一盏时而悬去顶上、时而摆在桌上的煤油灯,以及那辆客串墙面和衣柜的**马车,就是亚瑟所拥有的全部家当。就这点空间,就这些东西,多了什么、少了什么都一目了然。
而此时此刻,床头挨着马车尾的木箱处,多了一个粗糙的玻璃瓶。
那是药剂师常用的深棕色玻璃瓶,瓶身反射着晨光,瓶面上贴着药剂师潦草的笔迹:
【外用油膏】
疗愈,镇痛,温和,低刺激。
第 23 章 退让
第23章退让
【【那么,泡澡,按摩,钓鱼——约会?】】
透进帐篷的光线愈发明亮,将那只盛满油膏的药瓶照得通透,尴尬的沉默潮水一般蔓延开。
亚瑟一动不动地僵立在原地,像头踩进陌生领地的美洲豹,每一块肌肉都提了起来,却拿不准该进还是退。古斯眼睁睁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抬手摸向帽檐,却发现帽子早已摘在手边。
而一股诱人的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他脸上往下扩散,漫过脸颊,染红耳廓,最后沿着紧绷的脖颈没入半敞的衬衫领口。不同于愤怒时的赤色,也不是酒精带来的酡红,这张时常挂着讥讽的脸庞先闪过窘迫,继而涌上恼火,最后冻结在尴尬。接着,他手臂一伸,一把抄起药瓶,眼见着就要往床头木箱里藏——
【E】-端详。
亚瑟的动作戛然而止,胳膊一曲,玻璃瓶又举到眼前。
“……操。”亚瑟低声咒骂,额角也绷出一根青筋。他瞪着瓶身上潦草的字迹,仿佛在阅读什么高深的专著。
“连他*的说明都没写清楚。”亚瑟干巴巴地开口,整个人都散发着某种近乎自暴自弃的怒意:“镇痛?低刺激?活像在卖万能蛇油。”
【那么,需要我帮你检查成分吗?】古斯不怀好意地拍上他,【我学的就是制药。】
那双能将**精准送进同一个弹孔的手一抖,差点把玻璃瓶摔了。男人嘴角抽搐,扯出一个勉强的冷笑:“所以,你在学堂研究的就是这种玩意?”
【我研究过许多有助于还清那笔出生债务的东西,润滑剂的回报率还不错。】
亚瑟缓缓侧过头。帐篷里的空气依然只是些空气,平淡无奇,既没多出光,也没多出人。但帐篷外的营地已完全苏醒:
晨雀的啁啾被人声惊散,新煮的咖啡香气穿透帐篷帆布渗入,混着新柴燃烧的烟味。皮尔逊在骂骂咧咧地和什么人讨要盐巴,达奇帐篷那边的唱片机扬起祝酒歌,像是要驱散晨间最后一丝倦意。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顶帐篷里他在说什么、以及对什么说——
“那这药剂师怕是发了笔横财。”亚瑟的声音压得更低了,“用这种东西坑蒙拐骗。”
【怎么能说是骗?让人舒服也是门学问。】古斯慢悠悠地说,【要不要去瓦伦丁试试?】
镜头里的男人又顿住了。
他的虎口摩挲着瓶颈,指腹摩擦着冰凉的玻璃表面,瓶身在他掌心缓缓转动。那双在光线下愈发透亮的蓝眼在帐篷门帘和木箱间游移,最后不情不愿地对上镜头:“你说是泡澡。”
【当然是泡澡。泡完澡我帮你按一按?然后我们再去钓鱼,就当是约会了。】
“不。”亚瑟语气生硬。“说好的只是泡澡。”
【别紧张,亚瑟。】古斯凑近,【只是按摩而已。我可是专门学过的……要不要试试?】
亚瑟的手指在玻璃瓶上一滑。
“……到时候再说。”
【那么,泡澡,按摩,钓鱼——约会?】
“闭嘴。”亚瑟猛地起身,“再说一句,我就去找何西阿打猎。”
古斯憋着笑,看着亚瑟做贼似的把药瓶塞进背包,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东西。然后又去开衣箱。
老实说,这箱子原本除了寥寥几件换洗,装杂物居多。在他强行填充之后,它才终于找回真正的功能,并越发像一个城中阔佬所有:外套剪裁考究,领巾花色齐全,连与裤装搭配的背带都分出不同套。亚瑟的手指犹豫地掠过衣物,最后选了经典的黑白配。
【领巾。】古斯冷不丁地说,【蓝色的那条。很衬你的眼睛,系着披着都好。】
“你就非得对着我的背影指手画脚。”亚瑟啧了声,却还是摸上了那条。触碰丝绸的瞬间他又像被蛰到似的一个急转,抓起旁边那块普通黑布——“这个更好,能蒙面。”
【亚瑟。】
“操。”亚瑟低声咒骂,一把抓过那条蓝色领巾。“别得寸进尺。”
收拾过鱼钩和诱饵,亚瑟扛起钓竿,走出帐篷。晨雾已然散尽,几个早起的帮众像是冬日里的野猫,抢占了离篝火最近的位置,懒洋洋地等着早饭出锅。亚瑟压了压帽檐,装作若无其事地往马位走,步速如常,步幅也如常,还不忘冲着打招呼的同伴点头示意——
“亚瑟。”何西阿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角落里钻出来,“要出门?”
“唔。”亚瑟稍稍侧头,面部肌肉精准地维持在平常的表情,“去钓鱼。”
“钓鱼?”
营地正中央,帮派最大的那顶帐篷啪地闷响。达奇·范德林德,帮派老大掀开油布,胸前的金表链反着阳光,那双锐利的深色眼睛则闪过一道精光:
“好啊,亚瑟,我记得你钓鱼的手艺一向很不错。”他端起咖啡,嘴角泛起一丝
意味深长的笑:“特别是五年前那次,那三条钓来的鲈鱼可真漂亮。”
“那是一种更高效的方式,达奇。”亚瑟顿时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生硬的哼声,脚下却明显加快。“而且我现在技术好多了。”
“当然、当然。”达奇抿了口咖啡,“只要别再去集市上钓?”
另一角的何西阿则叹出口气:“早去早回。”
以不亚于后世竞走比赛的速度,亚瑟靠近黑朗姆,整理马具的手法快得几乎要留下残影,上马和催马的动作也不亚于逃跑。马蹄扬起的尘土还未落地,人已消失在营地的视线之外。
【所以……】古斯不怀好意地追问,【那三条鲈鱼是怎么回事?】
亚瑟一言不发地打量四周。远离了营地的喧嚣,林间重新被鸟雀的啼鸣填满。黑朗姆的马蹄踏过枯枝,发出细碎的脆响。几只山雀被惊起,扑棱着翅膀掠过树梢。
【附近没人。】
“那天运气不好。”亚瑟嗓音平稳地说,“水太冷了。”
【哈。别慌。等我钓到那几条传说大鱼,就借你回去炫耀。】
亚瑟哼笑一声:“以你那种钓前摔三跤的方式,我还不如用枪。”
【那你可得小心点。】古斯饶有兴致道,【不然以后提起钓鱼,大伙就不止记得那三条鲈鱼——】
“闭嘴。专心看路。”
当他们抵达瓦伦丁时,太阳已经爬上了头顶。古斯由着亚瑟先去解决午饭——本地烤羊肉配烤蔬菜。因“亚瑟·普莱尔”曾与马洛伊警长相谈甚欢,于是老板还额外送了杯啤酒。
这是打游戏时点不到的菜色,而现实中瓦伦丁运营的店铺也比游戏中更多。从餐馆出来,亚瑟眯眼打量四周,正要转向街尾那间升腾着白气的大众浴房,古斯按【D】-后退。
【亚瑟,你现在姓普莱尔。】他一边说,一边构想按键【H】-召唤马匹。男人的手臂立即竖起,吹出一声响亮口哨。
【你该去符合身份的地方。】
1899年的西部小镇,热水还没有后世那样方便,镇民的消费能力也没大城市那样高。想舒服地泡个澡,除了普通的大众浴室、旅馆浴室,还有铁路沿线专向富人开放的酒店,那里出售带私人浴室的套房。
“见鬼。”亚瑟显然也想到了那家,当场尝试转身,“那很贵。还不如让我去常去的——”
【——是这样的,亚瑟。】古斯愉快地打断
他,【待会你可能会叫。】
话音未落,背后传来马蹄声,一辆载着体面人家眷的马车正从十字路口驶过。亚瑟立即不吱声了,但耳根又泛起了可疑的红。
黑朗姆小跑过来,载着他们左拐右绕,最后停在一栋市政厅旁的白楼边。
阳光下,酒店的招牌熠熠生辉。两名穿着制服的门童迅即迎上,一位来接缰绳,另一位做出个“请”的手势。古斯恶趣味地退出控制,看着亚瑟明显地一愣,本能地要去摸帽檐,中途不知怎么想,那曲起的手肘变成一个生硬的伸展,配一个别扭的点头。
“先生?”门童疑惑地问,“您需要帮助吗?”
“我那匹马有点烈。”亚瑟稍稍抬头,目光凌厉地隔空瞪向镜头方向所在,咬字格外清晰:“容易摔人。”
这是个相当不错的借口。牵马的门童敬畏地望了眼黑朗姆,后者正无辜地甩着尾巴。引路的门童体贴地放慢了脚步,还特意多撑了一会大门,为这位不幸摔伤的绅士提供方便。连前台穿着笔挺背心的接待员,在看到亚瑟一路行来的步态,也试探地压低声音:
“先生,我们与几位受人尊敬的医生有合作。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代为预约。”
“不必麻烦。”亚瑟装模作样地活动了下肩膀,“一间带浴室的房间。”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安静点的。”
“当然,先生。”接待员拿出一把黄铜钥匙,做了个手势。一旁待命的门童会意,微微躬身:“请随我来。”
他们获得了一个楼层尽头的房间,采光很好,门童还帮忙放好了热水。亚瑟丢出一把零钱作为小费,门一关,长出一口气。
【要我转过去么,亲爱的?】古斯促狭地问,【我可以对着天花板,绝对不乱看。】
“你要看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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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没好气地说,开始解纽扣。“不准吹口哨——好像我有的你没有。”
【但我身材确实没你这么好。】古斯啧啧感叹,【胸没你大,屁股没你翘——】
“那就闭嘴。”
【怎么还带身材霸凌的?】
亚瑟不理他了,直接沉进浴缸。热水漫过肌肉时,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水汽袅袅上升,在阳光下织成一片朦胧薄纱。有那么一会儿,他们谁都没有说话。然后,亚瑟清了清嗓子,古斯也干咳一声。
【那个,亚瑟……】
“邪祟。”
他们同时
一愣。亚瑟往水里沉了沉:“你先说。”
【是这样,我有点好奇。】古斯说,【你知道,我可以快速治愈你的外伤,也知道你的大致状态,但我不清楚你的感受——在伤口愈合之后,痛觉会留存多久?】
“时长不一样。有时候两三小时就过去了,有时候能疼上好几天。”亚瑟说,“怎么?”
【唔。】
“别跟我打哑谜。”亚瑟警惕地坐直了,“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方便现在告诉你。你先前想问什么?】
亚瑟沉默片刻,抬手擦了把脸。
“那天你提到的……”他往后靠了靠,声音沉了下来,“你说的那种病,肺结核,它会从哪开始要人命?”
【亚瑟!】
“告诉我。”男人的声音罕见地柔和下来,“要是这病真能要了我的命,我得……我得提前有个准备。”
沉默。
“看来我说到点子上了,邪祟。”亚瑟挑高眉笑了,“你可不常这么沉默。”
【好啊。】古斯冷笑,【你真想听?好吧。第一个征兆是咳嗽,干咳,持续不断的。然后是发烧,盗汗。胸腔会出现积液,呼吸因此困难,肺部组织一点点坏死,最后完全衰竭,伴其他并发症。满意了?】
“很好,现在我知道自己会**了。”亚瑟干脆地点头,“既然你说,能看到我的情况,那就直说吧,我还有多久?”
【不,状态栏看不出来,只能靠症状判断。】古斯恼火起来,【但肺结核是有办法——】
“别跟我兜圈子。”亚瑟抬高声音,“多久?一年?五年?还是说你连这点实话都不敢说?”
【别问了!】
哗啦一声水声炸响,亚瑟猛地站起身来,蓝眼死死盯着他双眼的方向:“听着,奥古斯图斯·普莱尔,我不想跟你玩这套把戏。我问你还有多——”
【够了!】古斯咆哮,一把按住亚瑟的肩。意识中某角落提醒他不该这样浪费珍贵的实体触觉机会,但他无视它。他的意志凌驾而下,虚无如他所愿破碎——
砰!
亚瑟仰面摔进水中,胸膛撞上他的意识,掌心,或者别的什么。古斯全无所谓。热水波荡,亚瑟在他身下挣动,像头被困的狮。而他是荆棘,是枷锁,一点点地,他收紧,捆缚,直到能感受的只余心跳、温度和粗重的喘息。
【放心,亚瑟·摩根,我不会让你死于这个病的。】
古斯温和地说摩挲过男人按他要求精心打理过的脸颊【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问那个么?】
【你看我能治愈你的一切外伤却无法改善病理。但如果】古斯停在心脏跳动的位置感受其下有力的搏动【如果把病变的器官当作伤口处理这就回到我能控制的范围了。】
【所以听话亚瑟。否则到那一天我会挖出你的肺让你长出新的——】
——笃、笃笃。
走廊外礼貌地敲了三声。小地图上也冒出一个代表陌生人的闪烁灰点。
“先生?”那灰点传来礼貌的询问。“需要帮助吗?我听到了一些响动。”
古斯放开亚瑟注视着男人挣扎着平复呼吸费力地清了清嗓子——
“没事!就是把该死的水洒了!”
“需要清理吗先生?”
“别烦我!”
灰点终于识趣地远去了。光线穿透氤氲的水雾在浴室里织出朦胧帷幕。古斯盯着亚瑟亚瑟盯着他饱满的胸肌还在剧烈起伏那双被水汽沾湿的蓝眼睛里燃烧着未熄的怒火
半响亚瑟垂下视线喉结再次滚动了一下挤出一声嘶哑嗤笑。
“疯透了的小子。这就是你说的慢慢来?”
【你先的。亚瑟。】古斯冷冷道【我不介意赶些进度。】
“哦?”亚瑟懒洋洋地掀起眼皮“那我们今天的进度到哪了?按摩?你还来么?”
第 24 章 按摩
第24章按摩
【【现在,打开它,倒身上。】】
古斯瞪着亚瑟,没有回复。浴室里的沉默厚重得几近实质,压得波荡的水面渐渐平息,氤氲的水汽也消散于空气。镜头下那副饱满的胸肌半浸在水中,突然它往上一动。
亚瑟笑了一声,像是被什么莫名地逗乐了。他仰头,靠向浴缸边缘,就如平日洗澡那般伸手,掬水,径自浇在脸上。
水流顺着他面部的轮廓蜿蜒,在浓密的眉睫间停留片刻,又继续沿着下颌弧度滑落,最终被起伏的肌肉分流。亚瑟慢条斯理地拨开湿透的暗金色额发,手掌擦过脸颊,眉骨,一路抹到脖颈。
他开始仔细地擦洗自己,除了动作远比平日缓慢,力道也比平日更重。指节爬过皮肤,几乎要将每一寸都搓得泛红——
【Esc】-停止洗浴。
哗啦一响,亚瑟循他的按键站起身,那副被治愈过无数次的躯体完全暴露在光线下,肌理分明,线条流畅,除了阳光留下的几处晒痕,一切都还原到完美的状态。不再有撕裂,更没有枪伤、刀伤和爪痕。那些诉说着故事的伤疤被通通抹去,只余下蕴含爆发力的柔韧线条。
亚瑟抬起眉,直勾勾地对上他的视线。
“这就是你的安排?和我在这儿耗着?”
【如果需要的话。】古斯语气平静,【你知道,我能让你在这里待上一整天。】
“随你的便。”亚瑟扯起一边嘴角,光脚向前迈出一步,“所以,你所说的约会是这个?在这该死的浴室里?”
【别着急,亲爱的。】古斯低笑,【这才刚开始。现在——到床上去。】
亚瑟瞬间顿在原地。水珠无声地从他紧绷的肌肉上滑落,在地面汇成水洼。几秒的沉默后,他嗤笑一声:
“你似乎忘了什么?那瓶该死的油还在包里。”
【多谢提醒。去拿它。】
古斯注视着亚瑟。对方没有动作,眼神中闪过一瞬的抗拒和挣扎。但在他的注视下,那些漂亮的肌肉已不由自主地收紧,仿佛被无形锁链所牵引,身体也机械地转向背包方向。
古斯看着他迈出脚步,动作迟缓得像在深水中前行。水自他暗金色的短发往下滴落,沿颈侧蜿蜒过锁骨的凹陷,被胸肌分流至腹,又被更下的人鱼线分散。有些就此落地,另一些则执着地沿着大腿内侧逶迤至踝,在瓷砖地面烙下一串湿漉
漉的足迹。
“我需要条该死的毛巾。亚瑟冷冷地说。
【不。你不需要。】古斯轻笑,【水能让它……融得更快。】
亚瑟眯起眼:“弄脏的钱,他们会从你的账单里扣。
【别担心,亚瑟。那也要等我们完事才能算。】
砰嚓。
背包里的杂物碰撞,发出细微声响。亚瑟的手探进包中,从最边角摸出那只棕玻璃瓶。他偏过头,手指在瓶身收紧:
“然后呢?我自己抹?
【哦?】古斯镜头拉近,【你想让我帮你抹?】
亚瑟一步不退。“你说的按摩。
【对,只是按摩。现在,打开它,倒身上。】
“你倒是挺会发号施令。亚瑟冷笑一声,双眼刀一般钉在药瓶上,仿佛要将它盯穿。但最终,他利落地拧开盖。玻璃瓶倾斜,半凝固态的油膏倾出。近乎透明的膏体黏向皮肤,肌肉在接触到的那瞬不由自主地一颤。
“见鬼。亚瑟低声咒骂。“这感觉真不对劲。
【抹开。】
亚瑟手掌覆上,手指大张。膏体被粗暴地推开,又因体温逐渐融化,留下一道道光泽的痕迹——
【——什么味道?】古斯问。
亚瑟皱了皱鼻子。“……草味。
【只有草味?】
“我怎么知道。
【几天前,在畜牧镇的臭气中追踪到刚出炉面包香味的人是你。】古斯饶有兴致地说,【怎么,现在闻不太出来?】
亚瑟动作一滞,他斜过眼。
“想闻你自己来。
【我就当这是个邀请了。】古斯凑近,再近,直到完全侵入亚瑟的私人空间。亚瑟浑身绷紧,喉头吞咽。一滴水珠正顺着下颌的线条滑下,古斯贴过去,轻轻一抹。
亚瑟猛地一震,重重喘出口气,却硬是一声不吭。
【你很紧张。】古斯低语,【放松点,这不是上刑。】
他的意志降临,如无形的枷锁,牢牢锢住亚瑟的手腕,让那只僵硬的手顺肌理的起伏移动。药膏与未干的水痕在体温下交融,渐渐化开,一抹淡红也从亚瑟的耳根蔓延,沿脖颈没入锁骨的阴影。
【你已经暖和起来了。】古斯实事求是地评论,【我希望这不是过敏。】
“够了。亚瑟硬邦邦地说,“别说那些没用的。
【因为我在意你的感受。】古斯依然控制着他的手腕,【这能让我更好地判断
下一步。】
“……判断什么。”
【只有按摩。我承诺的。】古斯不紧不慢地重申【那么去床上吗?】
亚瑟一言不发而那抹红色还在他颈侧弥漫。他的视线在房间里扫过从那瓶还未盖紧的药膏到浴室再到柔软的床铺。古斯几乎能看到他的下颌收紧——然后他抬腿就走。
这家酒店比他们通常落脚的旅店更贵套房空间也更宽敞但终究只是处室内空间。几步之后亚瑟盯着床又一次迟疑。
“只是按摩。”他警告似的重复一句胳膊抬起
古斯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躺好。别紧张。】他贴近亚瑟的后颈恶趣味地缓慢向下抚过那片湿润的皮肤一路滑至紧绷的肩膀。【我们还要去约会。】
亚瑟侧头眉头皱起嘴角扭曲在一个介于嘲讽和抗拒间的弧度。浴缸残存的水珠还在沿他的背脊曲线下滑在床单上洇开暗色的痕迹。
“你想得还挺远。”
【当然这才是开始。】
“你在你那学堂呆的太久了邪祟平日也过得太好。”亚瑟嗤笑“真实的世界可没有那么多好结——唔唔嗯!”
古斯恶狠狠地堵上亚瑟的嘴唇。
同前几次被强吻时一致嘴唇相接的一瞬亚瑟两眼瞪大继而脑袋往旁偏胳膊往前推。又有些不一样不知是意识到自己全无遮挡还是出于他们新关系的考虑那截手臂横亘的意愿远大于发力——
古斯看准这刹那的松懈毫不犹豫地扣住这家伙的手腕意念一分将它们摁过头顶。
【我可以等你亚瑟我也接受我等待期间可能的失败。】古斯俯视他声音低沉【但如果你甚至不愿给这个未来一点存在的基础那我还不如直接追求现在。】
【现在还是未来亚瑟?你选一个。】
亚瑟任由他按着。那双嵌着金环的蓝眼睛里燃烧着某种危险的光。他的手指在床单上收紧又松开最终却只是挤出声含着冷意的嗤笑:
“你这该死的混账。”
【这不是个回答。】古斯慢慢地说意念如藤蔓般凝聚沿着亚瑟的肩线逡巡最终停留在那起伏不定的胸口:【告诉我亚瑟。现在
,还是未来?】
“而你他*的就这么确定——”
——古斯索性顶开这家伙的腿。
现在,这个强壮的牛仔完全袒露在他面前:仰面朝天,双手被钳制,更下门户大开。哪怕从未经历过眼下处境,哪怕他这会的状态无形无质,这姿态也足以让人察觉出浓浓不对——何况亚瑟是个成年男人。古斯满意地注视着亚瑟的喉结在粗砺的胡茬下不安地滚动,呼吸也变得愈发粗重,这才不疾不徐地问:
【确定什么?】
亚瑟眯起眼睛盯着他,如同决定狩猎前的野狼。那双本就锐利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却又潜藏着危险暗芒:
“——确定我能活到那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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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古斯玩味道,【所以你也愿意相信……我们会有未来?】
“……”
亚瑟默不作声地偏过头,好像墙角长出了世上最有趣的花。未干的发尾蹭在枕巾上,洇出一片暧昧潮痕。
又不说话了……见鬼的这货是打算靠拖字诀耗尽他的时间吗。
古斯啧了声,开始计算自己于现实留存的剩余时限——
算不出来。
古斯干脆地构想【Tab】-物品**。
怀表选中。他的意念一凝,亚瑟被他摁着的手一屈——陡然间那具平躺的躯体跟着一挣,倒不是要挣脱,更像是本能的战栗。那双被情绪浸染得愈发深邃的蓝眼也猝然睁大,瞳孔因震惊收缩。
【铂金怀表。】古斯好声好气地对没见识多少超自然力量的本地牛仔解释。【你见过它,我也不一定非要从你口袋把它变出来。好了,让我们继续先前被耽搁的行程——躺回去,牛仔。】
亚瑟纹丝不动,只死死锁定掌中凭空而现的怀表,那本该安稳躺在他外套口袋里的物件。他的指腹摩挲过怀表表壳冰凉的金属面。这比他见过的任何魔术都要怪,比街头的江湖术士、比那些招摇撞骗的降灵师,都要来得不可思议。但它就是那只,甚至是出自他手,连边缘他不小心蹭上的刮痕都分毫不差。
【亚瑟。】
亚瑟闭了闭眼,沉默地服从了指令。
这会儿压在身上的邪门玩意停留现世似乎有某种时限,这点他知道——就像清楚**打空前能开几枪。
而这邪门玩意确实一天比一天肆无忌惮,还对他起了那种心思,甚至连遮掩都懒得要了……这点他这几天体会太深了。
他并不
是对感情一窍不通的毛头小子。玛丽·吉利斯曾为他戴上誓约的戒指,甚至还因一段匆匆的缘分拥有过妻子和孩子——直到一群杂种为了几个该死的美元夺去他们的命。从那天起他就懂了,像他这样的亡命徒,就不该奢望这些温情。
可这鬼东西……古斯。他摸不准算好事还是坏事。或许这就是命运跟他开的另一个该死的玩笑。
一股异样的力量落在肩颈,仿佛能直接渗透进骨髓。这感觉很不对劲,却异常舒适,完全不同于人类双手的按压——老实说,他也记不清旁人的抚触是什么滋味了。亚瑟费力地咽回半声闷哼。
……见鬼。还是邪门的很。
“按摩。”亚瑟低声重复这个词,语带讽刺,“就只是按摩?”
【当然。】古斯平静地说,【毕竟我们还要去约会。】
亚瑟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开口便是一声喘,于是那两片唇又抿上了。那些之前被他揉开的药膏在皮肤上晕开一片水润光泽,随着胸膛的起起伏伏泛着微光。
……也许之前不该要求这家伙脱毛。
真的很大。又晃又大。
所以按摩同样不是个好主意。
【转过去。】古斯努力若无其事地说,【帮你按背。】
亚瑟迟疑了一瞬,但还是慢慢翻过身。他的后背绷得很紧,肩胛骨的线条在白昼光线下弧度迷人——
并不止如此。镜头里,是个堪称完美的倒三角形:从饱满的三角肌延伸而下,经过厚实的背阔肌,最终收束于腹外斜肌勾勒出的紧窄腰线。那道脊柱的浅沟一路向下,隐没于腰际。
非常适合穿衬衫、紧身马甲、任何强调腰线的东西。也非常适合被握持,被抚摸,被掌心包裹。
……确定了,按背也完全不能归在好主意里。这种身材,只在镜头里盯一盯还好,现实能摸着就有点太刺激。
古斯欲盖弥彰地推了推,亚瑟一顿,暗金的后脑勺犹豫地转了转,最终微微前倾,似乎是决定趴向枕头。但最后一刻,那颗脑袋又稍稍偏过,那双见识过风霜的蓝眼睛盯着一旁,嗓音低哑:
“说说,这之后我们去哪。”
第 25 章 痕迹
第25章痕迹
【身上有些红痕。】
古斯选择的地点是瓦伦丁以北一处峡谷。他在一次游戏任务中经过这个地方,当场便留下深刻印象——
岩壁陡峭,只蜿蜒一条羊肠小径,窄得堪堪够一匹马和骑手通行。达科他河的支流就在谷底潺潺,浅蓝水色映着天光,如同一匹闪烁绸缎。开发者还在中段设置了一块突出的岩台,往上可以观景,往下可以遮风挡雨,是相当不错的露营点。
当然,现实中不一定存在那么巧合的地形,但依然不动摇该地远离城镇喧嚣、能饱览开阔风景的基础属性。而且,下方的河流能钓到肥美红鲑,岸边的灌木丛不时能蹲到来觅食的野羊与白尾鹿,足够亚瑟回程时捎些猎物,堵住帮派里那些聒噪的嘴。
亚瑟对地点没有太多意见。更确切地说,在含混应过几声后,这家伙直接把脑袋扣进枕头里,只在被按到紧要处时溢出些要吞不吞的喘。
……这家伙还不如放开嗓子叫出来。
古斯越按越觉煎熬,亚瑟却越来越放松。那些原本像在抵抗什么的肌肉一寸寸舒展,一分分柔软。那双手不再紧攥着床单,绷直的脊背也缓缓塌陷。皮肤在药膏和按压的作用下弥开淡淡的红,宛如层岩被红酒渗透。
还有股若有若无的困意。从被按化的亚瑟身上生长而出,涨潮一样缓缓浸上,不知不觉间将他包裹。
亚瑟的呼吸愈发绵长,那些压着的哼声也愈发含糊。睡意飘忽间,古斯只记得自己拍了拍亚瑟,要求这家伙再翻一面。
昏沉的暮色里,亚瑟照做了,却是朝着床铺另一侧的方向——跟在游戏里跑了一周任务没睡觉似的,这家伙投来困倦而迷茫的一眼,继而卷着一点枕头,翻过了身,仿佛是要给他腾出点位置……
然后干脆地沉进了梦乡。
这一觉跨过晚餐,直睡到光线再度穿透窗纱。没人记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更说不准此刻究竟是早是晚。瓦伦丁的街景在窗外朦胧地铺展,远处的尖顶轮廓被染上一层柔和的金边,恰似画匠未干的笔触。
亚瑟迟缓地支起身,先看向西边,继而顿了顿,转向东方——
——晨霞流淌如熔铜,几声鸟鸣随着第一缕晨光跃过屋檐。马厩传来零星马嘶,混着街角面包房飘来的香气。
男人眉头微微蹙起。
“你该喊醒我的。”亚瑟咕哝着,声
音还带着睡意,手已摸索到怀表。“……见鬼,我出来得太久了。
【一,我们一起睡的;二,你是出来钓鱼,多钓几天也没人会说什么。】古斯轻描淡写地回应,【现在走么?】
“路上吃?
【你提醒我了。】古斯饶有兴致道,【亚瑟·摩根可以在马背上随便对付一顿,但亚瑟·普莱尔得体面些。告诉我,你想吃点什么?】
亚瑟翻了个白眼。“威士忌。
【症状明朗前,你得戒酒。】古斯不打算跟他废话。【至少一份主食一份蛋。我选还是你挑?】
“……随你的便。
反抗和**都没什么意义,而自己也确实饿了。亚瑟认命地活动了一下肩膀,去找衬衫,经过镜子——他一向不喜欢照——时略略一滞:
身上有些红痕,斑斑驳驳地印在起伏的肌肉间,在渐亮的晨光下分外醒目。
他盯着那些痕迹看了会儿,手指下意识摸上去。感觉很陌生。但反正好过那些枪伤、刀伤和打斗留下的淤青。
而且不疼。也没有其他不适。实际上,这些看着像是淤血的地方反倒透着股轻松感。
“你下手真重。
古斯拉近镜头。
脖子、胸肌、还有腰,很正常的小点状痧痕。但并不是借助工具出的片状,而是意念凝聚带来的点按痕。
【血液循环改善的正常反应,几天后就会消掉。呃,也许吃顿饭就能消掉。】古斯说着,确认地扫过亚瑟的三项状态,将操作亚瑟扣回衣服时又顿住——
【你觉得你侧腰那像不像个掌印?】
亚瑟闻言掀开下摆,直接低头。因为肌肉弧度阻挡视线,还扒拉了一下胸肌。
“不像。他又看过镜子,语气笃定,“你那边根本没有手。
【现在没有。对了,领巾。】
这回亚瑟什么都没说,只透过镜子又朝他翻了个白眼。
……
结清了铁路酒店的账单后,他们坐进一家看起来干净的餐馆,要了炒蛋、培根和咖啡,赶上了刚出炉的玉米面包,还在出门后碰到了马洛伊警长。
这位瓦伦丁的执法者看起来也刚刚解决完早餐,正倚在门廊下悠闲地抽着烟。晨风徐来,缕缕烟雾在他指间盘旋飘散。
亚瑟盯得目不转睛,喉结
滚动。
见鬼的邪祟曾经从不管他烟酒,甚至时不时还会变出些好货来。但从那个病……从黑水镇救出肖恩那天起,他就再没碰过烟。每次想抽,那邪门玩意就会毫不留情地压制住他的手。
“古斯……”亚瑟忍不住用气声低咒。
古斯斩钉截铁:【没门。】
马洛伊注意到了这位步履异常缓慢的“亚瑟·普莱尔”,热络地打了声招呼,手已经摸向了衣袋,眼见着就要掏出一支分享——
古斯警告地按上亚瑟的肩。
亚瑟像是被人从美梦中惊醒,喉咙里憋着股火,不情不愿地摆过手:
“多谢了,警长……该死的医生不让我碰这玩意。”
“哪的医生?啊,无意冒犯。只是咱们这儿最近来了个骗子。”
“骗子?”
“嗯哼。打着行医的幌子贩卖假药。”马洛伊说,“收钱容易,要命也容易,还不费一颗**。”
行医。钱。命——香烟的吸引力顿消。亚瑟不由问:“这样的人,够上通缉令么?”
“早就贴出去了。”马洛伊吐出一圈烟雾,“本尼迪克特·奥尔布赖特。赏金五十美元——但我敢说,这混蛋害死的人比那些身价上千的帮派分子还多。”
【看来**你的身价。】古斯嘲笑道。
亚瑟没理他,继续不动声色地问:“通缉令在邮局?”
“警局。邮局的还没贴。”马洛伊说着,神色间透出几股探寻,“怎么,普莱尔先生?对这事有兴趣?”
“前几天,我这伙计被蛇吓着,把我摔了。”亚瑟神色自若地拍了拍身边的黑朗姆,温血马疑惑地凑上前蹭他,又被他推开。“急着找药……结果买到了假货。”
马洛伊叼着烟,慢慢扬起眉:“是那个奥尔布赖特的药?”
“谁知道呢。不是我买,但是我用——用完就起了疹子。”亚瑟耸耸肩,“今天才好些。我打算去野外透透气。要是碰见那个骗子——”
“巧了。酒吧有人提起,在北边峡谷附近见到过他。”马洛伊笑了。“普莱尔先生,要是你能把他带回来,赏金就归你。至于期间发生什么,我既不会说,也不会问——当然,你得给我个活的。”*qun********8********
他掸过烟灰,声音沉了下来:“太多女士因他成了寡妇。在那混账被绞死前,我得确保她们拿到该得的赔偿。”*
亚瑟装模作样地摸
摸马鬃。
“我会在钓鱼的空隙留意的。”他漫不经心地说。“劳烦给我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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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缉令警长。免得我的手下认错了人。”
马洛伊若有所思地打量过亚瑟并亚瑟的马
他在这行干了不少年了几乎凭直觉就能断定这位亚瑟·普莱尔身上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普莱尔活脱脱就是个城里阔佬:任何懂行的本地人都清楚去溪谷钓鱼该穿粗布衬衫配结实工装裤而不是约会似的一身骑装披个丝质领巾蹬双漂亮马靴——是嫌水边不够滑吗?还是觉得自己不会踩到泥?
而一个养尊处优的外地有钱人又怎么会有兴趣在荒郊野外搜捕个假药贩子?除非……那疹子是托词。想到那奥尔布赖特主营药物的品类马洛伊不禁又挑了挑眉。
“祝你满载而归。”马洛伊最后说“切记我们要活的。”
警长提供了一张通缉令还额外多给了张地图标着几个适合钓鱼和露营的点。
骑出瓦伦丁把最后几间零散的农舍也抛在身后古斯立即控制亚瑟勒住马缰。
路上既没有来往的马车也看不到任何行人。清晨的阳光斜照在草甸上露水未干远处的山脊线逐渐清晰。四周只有风吹过野草的沙沙声与永远早起的鸟儿掠过天际——
【衣服解开亚瑟。】古斯说【给我看看。】
亚瑟没动。“在大路上?”
【别害羞亚瑟我只是想看看那些痕迹消没消。还是说你想当着路人解开?】
“……你个混账玩意。”
亚瑟低声咒骂但还是动手了——但不是从领口开始解而是粗鲁地把外套并马甲一掀又把塞进裤腰的衬衫一扯:
晨光中皮肤暴露印记全在。腰侧那片尤其明显几处凹陷似的红痕恰好呈现出手指的点按状。乍一望去俨然就是被人用力握住时留下的印痕。
亚瑟不耐烦地抖了抖衣角:“看够了没——喂唔!”
按键【B】-背包开启。苹果选中。按键【E】-食用。
苹果被亚瑟几口啃完古斯随之听到一声嗡鸣提示音:小地图上亚瑟因充分按摩、优质睡眠和丰盛早餐补满的三个状态白标轻颤呈现出盈溢的金黄。
【亚瑟。你再解开。】
“你他*的——”
亚瑟隔空投来一记怒
视,但双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执行起他的要求。清晨的寒气将那块再度暴露的皮肤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几片红色在冷风中愈发鲜明。
【抱歉,看来还真得等几天了。】古斯意外地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控制亚瑟放下。
搞不清楚自己状况可以是头一回做视角,但连能力带来的效果都不清楚,说出去真是很丢人……
不过约会还是要的。
【接下来我们先去钓鱼么?】古斯问,【马洛伊标了几个地方,我也知道几个好地方。】
镜头里的亚瑟却顿了顿。
不知出于何种原理,明明他依然是个无形无质的意识体,这家伙现在却能准确捕捉到他的位置,还能对上他的视线——
“你不是说过……你学的那个,造药的?
【嗯哼,制药工程。炼金史。双学位。】古斯顿时得意起来,【虽然眼下毕业证大概拿不到了,但多少算个Master。】
“少显摆。亚瑟嗤笑一声,眼神却没挪开,面色也认真起来。“听着,马洛伊要抓的那个奥尔布赖特,那个假药贩子,也自称是个药剂师。
他用手掌蹭了蹭下巴上的胡茬,嗓音略显生硬:“他是个骗子,不过他肯定有间药房。兴许……那儿能找到些对你有用的东西。
“所以,你想去碰碰运气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中*标句引自游戏第2章任务,因剧情需要及本文情景略有删减
第 26 章 约会·上
第26章约会·上
【男人没持缰的手按上大腿,迟疑了一瞬】
天空已经完全亮了。
云很少,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被深色的宽檐帽所阻。帽下那双带金色的蓝眼剔透,坚定地注视着前方,抑或远方……
……坚定得有些过头了,完全能说是在发直。
古斯坏心地一个迅速凑近,亚瑟本能地一个后仰,连带着座下黑朗姆一个疑惑的后撤步,蹄子在泥地上踏出一串沉闷响动——
啪嗒。
古斯不慌不忙地问:【所以,亚瑟,你是在约我?】
“谁他*在约你。”亚瑟咕哝着,俯身去安抚马匹。“你要不要去?”
【我不确定他的东西我是否用得惯。】古斯故意道。
男人的手停在马鬃上,似乎因这个假设愣住了。古斯见好就收:【但去是肯定的。不过在那之前……】
“那之前什么?”亚瑟的声音更生硬了。
【我们怎么抓到那个人?】
“马洛伊说他在北边。”亚瑟沉吟,那勉强掩饰的不自在瞬间就没了——古斯再熟悉不过这种转变。每当这个男人谈到“工作”,总能眨眼间切换到另一种状态:专注,冷静,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
“他会在半山腰扎营,”亚瑟说,目光扫过远处的山脊,“一个制高点,能盯着河边的动静。再养条狗、雇几个打手。不过马洛伊没提,那就暂且当没有了。”
随着他的嗓音,古斯镜头中,代表附近地形的小地图上刷新出一大团亮黄。接着,如游戏里一样,一条指向目标的同色路径出现。
这来自于亚瑟在这片土地不知多少次追捕猎物的经验,此刻不知以何种原理,以数据形式具现至他眼前。但就算没有这道程序,古斯也确信,这家伙能轻易找到目标——在游戏内,大部分玩家都需要提示才能完成追捕;而在现实里,这套能力早就融进了亚瑟的血肉,成为呼吸般的本能。
这也让接下来的话更尴尬了。
心思没暴露的时候,所有的糟糕操作都能在事后互相辱骂。反正他没鼠标,而亚瑟急眼时也确实会妨碍他的操作。可现在呢?
……见鬼。怎么就还没找出鼠标。
“邪祟?”亚瑟问,视线又转向镜头,“你什么想法?”
古斯干咳一声。
【马洛伊要活口。你知道,我只能保证让你锁定目标,
杀死目标。】
“我可以用套索。”
【……我不一定套得中。】
“小子你能让我一枪打掉人帽子上的羽毛但你连根绳子都玩不转?”
【我还能隔空爆掉人的脑血管前提是我还在我自己的壳里。】古斯没好气地说【所以别催我很努力了好吗?】
亚瑟挑了挑眉:“所以你现在是在告诉我你其实是个更危险的混蛋?”
【我遵纪守法只是因为这样麻烦最少。】古斯不为所动。【也许你已经猜出来了我们的世界不太一样。】
“呵可不是嘛。”亚瑟嗤笑一声催马继续走。“口音规矩派头你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小混球只不过多几个邪门的把戏。”
男人没持缰的手按上大腿。迟疑了一瞬最后摸进身侧背包掏出一卷套索。他掂量了几下手中绳圈仿佛在衡量一个决定。
“那个骗子午后再收拾他。”他说着最后掂了下手里绳圈“在这之前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蠢。”
古斯:“……”
让我们看看掉落了什么一个罕见的练习邀约被标准的亚瑟·摩根式嘲讽包裹。让我们悄悄从后面接近它……
不。在拆开并食用前古斯觉得非常有必要为自己的能力做个辩解:
【亚瑟容我指出一点我确实成功捆住过基兰。】他实事求是地说【所以关于这事多少也有你自己的问题。】
“哈你怎么不说是雪的问题?”亚瑟立即报以一声冷笑。“让我好好回忆回忆——你他*套了整整三次邪祟。然后呢?你在雪地里拖着人乱窜跟要把人活活拽死似的。那蠢货差点当场尿了裤子。”
【不过那家伙那时嘴还是硬。】
“啧没错——该死的别转移话题。那天你他*差点害我们栽进冰湖里。”
【那是因为你突然抢方向盘!我本来都算好了路你非要往另一边偏!】
“方向什么鬼?要不是我改方向你就准备让马踩进那片冰窟窿里!”
【不知为何现在我越来越确定责任你也有一份……】
“够了该死的。还练不练了?”
古斯没再争辩将注意力凝聚在远处的天空。亚瑟的手立即抬起甩出绳圈在空中划出一个相当标准的圆。
亚瑟的视线追着绳索咂了咂嘴:
“还行啊。小子
古斯冷哼:【要是我知道,现在就已经在着手改善了。】
“你可真是个古怪的邪祟。”亚瑟摇头,随即扬起下巴示意前方。“再来。看到那边的树桩没有?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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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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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小时后,太阳升至中天,阳光毫无保留地洒落,将一切照得光辉明亮。
包括一条看似普通的绳索。它从泥泞的水边拖过,又滚过露水未干的草丛与灌木,按理说早该沾满污渍,却依然新得像刚被编出。
亚瑟轻车熟路地将它卷成整齐的环,准备塞进包里,手腕却在蹭着包盖的那刻打了个弯,改为将它挂去鞍边。
黑朗姆马鞍另一侧的鞍钩上,吊着一只灰白野兔。它的颈骨被精准地勒断,毛皮上看不见丝毫挣扎留下的痕迹。马鞍后方,一张完美处理过的鹿皮也被整齐地折叠捆绑,甚至连边角都修得异常均匀。马侧的背包,新增了几块鹿身上最好的肉,切口利落得像是几十年的老屠夫。
这些都出自他的双手。更准确地说,是在古斯控制之下的他之手。当然,若是给他足够的时间和耐心,他自己也能做到……
就是那根套索不会那么干净,活也不会干的这么快。
亚瑟蹲在河边洗手,看着暗红的血水在湍急的水流中渐渐消散,皱起眉。
他了解自己的躯体,也熟悉这片荒野上每一种能让人活命的动物。可刚才那一幕后,他也有些不确定了——那头警惕的白尾鹿,那个几乎不可能的距离,那个刁钻的角度,怎么可能一次就成功?
他甚至都准备开口让古斯别打它主意了。但那一秒,那邪门玩意的存在感陡然明晰,紧接着,就跟这邪祟每次动用能力——鹰眼还是死神之眼——时那样,世界褪去色彩,他的手臂自发抬起,套索破空,粗麻绳以完美的弧度缠上鹿的脖颈,并恰到好处地收紧。
除了最后勒过那鹿时差点让它跑了……
“见鬼。”亚瑟烦躁地甩掉手上水珠,站起身来。阳光刺得他眯起眼睛,那道若有若无的注视却依然明晰——但正好。
亚瑟的目光直直刺向那个方向。
“你是不是一直在跟我玩花样,嗯?”
脑海里的邪祟长叹一口气。
【恰恰相反,亚瑟,我至今仍在摸索界限。不过这次,我倒是肯定了一件事:我的一些……失手,原因在你。】
【不过我理解你。这是生命的本能。特别对于你。像你这样的……
生存行家绝不会轻易接受另一个意识的操控。】
亚瑟的眉头皱得更紧。
邪祟倒是指出了点真相。就像开枪时那样——他的身体早已牢记该如何瞄准如何扣动**。这是几十年的经验和无数次生死考验磨砺出的东西不需要思考甚至不需要刻意去专注。准星和**都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的枪就是他手臂的自然延伸。
但这邪祟……古斯的存在就像是身体里闯进异物像是多出一双无形的眼睛死死盯着准星像是手外多出另一只看不见的手引导握枪的动作。最近这几天更过分了这鬼东西甚至会突然跟阵鬼风似的贴上来简直比他摸枪都快——
“——该死的。”亚瑟不耐烦地别开脑袋打了个召唤马匹的唿哨。“你就不能他*的耐心点?这事需要时间。”
【什么时间?】邪祟在问声音里居然还透着一丝诡异的期待。
亚瑟深吸一口气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见鬼的这混账玩意就非要他说出来不可吗。这整个鬼事已经够乱来的了这感觉比被人用枪指着脑袋还难受。
“操。”他低声咒骂恨不得把帽檐拽过脸。最好能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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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只露出眼睛但脖子上只有一条该死的丝绸领巾也是这邪门玩意硬塞给他的——
“你他*明明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咬牙切齿地说“现在闭嘴去抓那个骗子。”
男**步流星地走向骏马。翻身上马的姿势一如既往地流畅优美——肌肉绷紧重心前移一气呵成。外套让那截结实的腰没那么显但剪裁优良的长裤衬得臀格外翘腿分外长
古斯吹了声口哨。
亚瑟一言不发只是双腿猛地一夹马腹。
黑朗姆立刻撒开蹄子。
树影在镜头中飞快掠过渐渐稀疏露出嶙峋的岩石。山路逐渐向下倾斜蜿蜒着通向峡谷深处。
马蹄踏上谷底时阳光已转为斜照淡淡的光柱斜穿过峡谷上方在谷底投下交错的阴影。
本尼迪克特·奥尔布赖特蹲坐在营地的篝火边盯着那个自山路上缓步而来的骑手。这人骑了匹银鬃银尾的黑脸红马穿着和城中阔佬无异:剪裁考究的外套丝绸领巾连靴子都是上等皮料。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在马上的姿态就像生来就该在马背似的连过石子路都纹丝不晃。那种优雅中还带着种
说不出的凌厉如同被丝绸裹着的刀锋。
马蹄声在碎石上打着轻响越来越近。对方似乎不急不缓甚至带着点闲适——这反倒更让人心慌。
本尼迪克特见过太多找上门的人但从没见过这样的。他看起来不像赏金猎人不像条子也不像那些找茬的地痞倒像是个来打猎的富人……
可富人出门打猎哪个不是带着一群仆从?这人倒像是偷偷溜出来……难道是私会情人?
本尼迪克特还在想骑手却突然偏头像是在和谁说话。那双蓝眼睛微微眯起嘴唇动了动神态古怪地柔和了一瞬随即毫无预兆地抬头目光精准地锁过来翻身下马。这套动作流畅情态却莫名地令人毛骨悚然。
“看看这是谁。”骑手说“你是本尼迪克特·奥尔布赖特是吧?”*
本尼迪克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不是先生。”
“你看上去有点像他”骑手慢慢走近锃亮的马靴在砂石地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而且有人告诉我他会在这里出现。”*
“呃不先生那真不是我。”
“我找他是因为我想买点药……”骑手的声音忽然放轻。*
眼睁睁地本尼迪克特看着他再度偏了偏头像在倾听某个无形之人的低语。继而骑手的左手探进身侧背包手指间黄金的光泽一闪:来自无名指上的一枚订婚戒指以及掌心一根足有半磅重的金条。
“我听说非常有效。”骑手说着金条被篝火反出诱人的光。“我会付钱的用金子。”*
本尼迪克特眨了眨眼。这人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气质像是见过血的毫无疑问。但骑的是匹血统纯正的好马穿着也不像寻常牛仔。
脖子上还系着块绸子。那种海一样的蓝瓦伦丁的商铺绝难补充到只会从圣丹尼斯那些时髦的裁缝铺里流出。而且看起来是新的。
这像极了特意为谁准备好。脸上胡子也似乎是有意维持在胡茬程度……本尼迪克特暗暗琢磨难道这位真是要去见情人?
“您是要哪方面的药?”本尼迪克特试探着问。
骑手微微抬起眉:“哪方面的药?”
“呃我是说……”本尼迪克特往后缩了缩“我也才碰到过本尼迪克特他倒是有些特效药专门治那些……难以启齿的问题。保证让人在重要场合……”
话没说完他的余光就瞥见骑手脸色变了。那张打理得很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杀意手也飞快黏往身侧——
见鬼!那位置肯定是枪!本尼迪克特大惊失色连忙换上一副谄媚口吻:
“当然那是我自己用的……我还买了些别的。他说他说那玩意能让姑娘们特别温顺特别……听话。”
“哈。”骑手的手又缓缓收回。“看来你对付不了真正的姑娘嗯?”
嘲讽的口吻但看起来似乎蒙对了?本尼迪克特强忍着后背冷汗露出个小心翼翼的讨好笑容:
“这您可就说错了
“所以我这还有一种能让最矜持的淑女也变得……特别热情。”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带*标部分来自游戏第二章任务因本文情景及剧情变动略有删改
第 27 章 约会·下
第27章约会·下
【“我总算知道怎么画你了,混账玩意。”】
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出现在亚瑟脸上。
他暗金的浓眉稍稍皱起,眼神犹豫,嘴唇略启又抿紧,还曲起手指,摩挲过下巴上参差的胡茬。这一连串细微的动作冲淡了他周身那股令人生畏的凌厉气质,配上满身得体的崭新装束,几乎就是个被戳中心事的体面人。
以及一个心动、却又心存疑虑的买家。极为标准——在漫长的亡命徒生涯中,亚瑟·摩根不仅长成了一个绝对致命的**,还成了个相当优秀的演员。
“你说得对。”他压低嗓音,“我确实……需要寻求些帮助。很急。”
他谨慎地向前倾身,不忘偷偷瞥过四周:“我是说,这种……药剂,真像传言说的那么神奇?”
镜头里,本尼迪克特原本紧绷的神情松弛了几分,一股嗅到大生意的贪婪渐渐取代了先前的警惕:眼前是个阔佬,专程上门求药,看着还相当着急。
“当然了,先生,出自奥尔布赖特之手的药剂,那可是本州最精良的……它首屈一指!”他也压低嗓音,“本尼的药,从未叫买家失望。这配方啊,可是老欧洲来的祖传秘术,跟那些乡镇庸医、兽医,”他装作不经意地朝瓦伦丁的方向努努嘴。“不一样的。”
“我需要确切的保证。”亚瑟皱起眉,“这事关重大。”
“啊,先生,您的顾虑有道理。”本尼迪克特立即换上一副颇有同感的表情。“每笔买卖都需要诚信和口碑。不过您想,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怎么敢跟您这样的绅士玩花样?”
亚瑟微微抬眉:“我这样的绅士?”
“唉,我直接跟您说啊,先生。这世道,连最体面的绅士也难免有些……特别的喜好。”本尼迪克特叹口气,还摇了摇头:“我就见过不少可怜的小伙子,为了前程,讨好那些眼高于顶的淑女。可这日子过得……您瞧,我也是在帮他们排解困扰。”
他也往前凑近,像是真要与亚瑟推心置腹:“说到底,谁不想找点乐子?烦扰太多了嘛……所以,您需要哪种药剂?”
“最好的那种。”亚瑟语气干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过金条,神色依然拿捏得恰到好处:“能叫人彻底放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本尼迪克特眨了眨眼:“啊,你是说那个?那可巧了,我这儿恰好有存
货,效果非同寻常,那些晚上睡不着的都靠这个……
“你没明白。亚瑟盯着他,“这些……药物,得够我用上一阵子。
“噢。本尼迪克特沉吟着:“具体要多少,先生?
“这得看情况。亚瑟漫不经心地说,“我得先瞧瞧货有多少。
这是个诱导似的问题,直指药房。本尼迪克特显然也察觉到了些许蹊跷。古斯饶有兴趣地拉近镜头,看着对方泛油的额头微微皱起,似乎正在思考——
——亚瑟的手悄然伸出。按高度,似乎是想要揪住他的外套后摆。但他未降临现实,于是那只手只穿过了虚无的空气。
古斯退回原位,恶趣味地贴了贴亚瑟脸颊。
亚瑟赶蚊子似的隔空挥过一把。
骗子困惑地看着亚瑟:“……先生?
“讨厌的蚊虫。亚瑟不悦地拍打衣领。“说回来,奥尔布赖特那有没有除虫水?既然来了,不妨一并看看货。
“这个……有是有吧,但不太方便。我听说他药房那边还有几个合伙的……
“药房?亚瑟立即追问,“在哪?
“呃?先生,这个嘛……
“很好,看来这笔买卖谈不成了。
“等等!本尼迪克特几乎跳起来:“先生,这,做生意要谨慎啊……唉,好吧,好吧,先生,稍等一会。
他飞快收拾行囊,带起了路。
沿着峡谷边缘,他们一路向东,穿出崎岖的山径,逐渐远离谷地。随着小径越发隐蔽,最终停在达科他河岸边,一座废弃矿洞前方。
这里是本尼迪克特的一个临时工坊,选址相当精明:矿洞年久失修,但地势尚可;靠近河岸,便于货物的装卸和运输;最重要的,山路偏僻,除了偶尔经过的猎人,平日里再没有外人踏足。
本尼迪克特从马上跃下,目光忍不住又往跟自己来的阔佬身上飘:这人骑马姿态老练得令人生疑,身上也肯定带着枪。可那根耀眼的金条,那枚闪亮的金戒,那身完全不适合真正荒野的崭新行头,又让他难以琢磨。
但,太阳正在落山,四下无人,只有风吹动荒草的沙沙声,和远处达科他河的奔流声。更何况,这里是他的地盘……
“就是这儿了,普莱尔先生。本尼迪克特努力让嗓音一如既往,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
阔佬们出门身上必然不止是那一根金条只要把他骗进工坊……
“我先进去跟本尼打声招呼。有点黑您……”
枪响了。
不不是枪响!那是声清脆的金属滑动来自**动作的瞬间!本尼迪克特愕然发现阔佬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枪——
“好了到此为止吧伙计。”亚瑟懒洋洋地说“把手举起来奥尔布赖特先生。你被捕了。”
“等、等等?”本尼迪克特僵硬地停在原地双眼大瞪:“逮捕我?为什么?”
“别装傻了。你那些神奇药水害**不少人而且有人给你的脑袋开出了不错的价钱——”
“这、这是个误会!”本尼迪克特嘶声道“这是恶毒的中伤!我是个疗愈师!我——”
砰!
他拔出了枪。但这次枪真的响了——却不是来自他自己手里。他用来以防万一的佩枪已经飞了出去火辣剧痛随之涌上。本尼迪克特难以置信地瞪着自己发抖的手腕又看了看几步外的那把被打落的左轮。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什么时候开的枪。
“看来也没必要多说了。”亚瑟冷冷一笑从马鞍边取下麻绳。“举起手伙计。别让事情变得更难看。”
片刻后假药贩子被结实地捆在地上嘴里塞着破布头上罩着麻袋浑身上下被搜得一干二净:爆出镀金皮带扣一个怀表一只并大约十美元的现金。
已是落日时分山影拉得很长。亚瑟停在矿洞前听了会儿**缓步向前。洞内空气沉闷除了水滴声
“怎么样?”亚瑟随手拿起一个空瓶在暮色中端详。“这些你用得上么?”
脑海里的声音没有立即回应。可某种东西如同风像是鸟又或者干脆就是个鬼魂从背后飘然而至越过肩——不停在肩后。好像他屈肘就能碰到。
甚至有股若有若无的温度。他握持器具另一只看不见的手穿过他的指缝。亚瑟的手指鬼使神差地顿了顿仿佛真能与那道虚无的触感相碰。
但那玩意又撤回去了。
【不太好但能凑合。】古斯沉吟着镜头来回审视假药贩的生产基地。【装上吧反正我们一时也搞不到更好的。冷凝管记得也带上还有那些——】
男人看着眼前杂乱陌生的玻璃制品
,皱起眉:
“……哪些?”
【就这套蒸馏装置——哦。】古斯醒悟过来,改口道:【所有看上去干净的玻璃件。有液体的不要,有粉末的也不要。】
【让我想想把它们放哪……】
“马车后头有地方。”
得到提示的亚瑟回他,并以**时的麻利迅速分拣起目标。古斯视野右侧,新获得物品的图标一项项弹出,背包物品分类项底下的数目也开始增加。他啧了声:
【得找个地方把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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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装好。】
“营那附近应该有废屋。”
古斯迅速靠近:【所以,是下一次约会?】
这回男人相当明显地顿了顿,指间一把量筒与烧杯摩擦,发出细微喑响。
“你最好别让我后悔。”亚瑟说。
【当然。我什么时候让你后悔过?】
“现在已经在后悔了。”亚瑟轻哼一声,余光瞥过矿洞深处。“里头还有别的么?”
古斯转向洞中。视角左下方,游戏小地图展开又收拢,展现出矿洞全貌:不怎么长,但有几条岔路。但这破游戏还恼火在有时刷怪它只给个灰标……
【往里延伸了一段,大概二十来码?】古斯说,【但我觉得价值不高……要真有什么,那个假药贩子也早搜出来了。】
“唔。”亚瑟扣上背包,“反正都到这了。”
他们沉默了会儿。亚瑟歪着头看向虚空:“怎么,邪祟,没话说了?”
【因为我在翻可能有用的东西。谁知道这种洞里有什么?瓦斯,蛇还是尸体——喂,亚瑟!】
镜头里,亚瑟却已经转身**迈往矿洞深处,丢给他一个暗金的后脑勺:“怕什么?你不就是个鬼魂么。”
【我很确定我只是像。】古斯恼火地反驳,直接控制亚瑟停步,并构想【Tab】-物品**:【把面罩戴上,矿洞里的空气可不太妙——等会?】
古斯瞠目结舌地瞪着视野中的圆形界面。在这个和**相似的半透明托盘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亚瑟·摩根”的默认随身物品。放在游戏里,**都不会丢失。放在现实中,虽然他不考虑测试死亡惩罚,但亚瑟哪怕在做梦,都能清晰地构想那块黑布出来。
然而,眼下,它没了。七点钟位置那个熟悉的黑色图标神秘失踪,徒留一个空荡荡的槽位。
【你蒙面巾呢?】
亚瑟嗤笑一声,指向衣间领巾:“你不是非要我戴这块
更体面的吗?”
【那也凑合。你把它打湿蒙在脸上。】
亚瑟依旧没动眼神懒散。达科他河的奔流声在远处回响将沉的夕阳给矿洞门口镀上一层暗红。
“浪费我的好领巾?”他慢悠悠地反问“不。”
【我还可以送你更好的牛仔。】
“送我的就是我的了。”
【然后你还想去洞里看。】
“没错。”
古斯懒得理他直接按【Control】-蹲下。
亚瑟身体陡然一沉重心骤然下移右膝几乎贴到地面靴底碾过碎石
他选中抑或说拉住亚瑟领口的那段丝绸——从酒店出来时他控制亚瑟打出个漂亮的结。但在搜寻假药贩子的中途不知是嫌不方便还是觉得不自在亚瑟自行拆了只把它像围巾那样夹在外套和马甲间。
“——见鬼!”
亚瑟咒骂着伸手去按指间堪堪捏住了一角。但绸巾有两角——另一端随着他的意念有生命般从亚瑟衣间游出生长般舒张、向上。
眨眼间亚瑟的脸就被领巾逆向糊了个严实。古斯得意地凑近隔着那层丝绸恶趣味地吹了口气:
【不好意思摩根先生看来你得做个选择了——你想自己打湿还是我帮你弄湿?】
亚瑟纹丝不动。薄绸下这家伙甚至闭上了眼睛。
“邪祟。”他开口“你别动。”
【嗯?】
仍是那个半蹲的姿势亚瑟没按领巾的手抬起。那常年握枪的手缓缓张开指节微微弯曲像是在捕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又像在描摹某种无形轮廓。古斯注视着那些带枪茧的指头掠过自己的视野在距离镜头极近的地方停住了。
流动海洋般蓝的丝绸领巾之下男人闭着眼勾起嘴角:
“我总算知道怎么画你了混账玩意。”
第 28 章 账本
第28章账本
【【所以你这项记的是我们俩。】】
丝绸在亚瑟脸上微微发烫。
他曾在日记本上画过无数东西:河滩边惊起的鹿群,黄昏时分掠过天际的飞鸟,雪雾缭绕的山脉,篝火映照的营地……几天之前,也曾通过脑海里古斯的声音,尝试勾画出对方的模样。现在,即便隔着那层有形的丝绸与无形的界限,亚瑟也确信自己正看着古斯。
不是通过眼睛,而是用某种更深刻的感知。就像瞄准的那一刹,流动的时间乍然放缓,世界的纤微之处变得一清二楚。
万籁俱寂里,只有自己的心跳,隐约的怀表滴答,以及古斯的存在:青年正俯身望着他。
体型和个头画对了。亚瑟暗自想。但下巴和嘴得微调。鼻子也是——特别那双眼睛。瞪得真有点傻。
穿得也见鬼的怪。
“你这副样可真够蠢的。”亚瑟终于啧出一声,“还有你这副打扮……连袖子都懒得做完?”
终于定在了人样的邪祟还是俯着身,倒是迅速调整过表情:
【反正只有你能看得见我。咳。对你看到的还满意么?】
“呵。”亚瑟从喉咙里挤出声冷笑,“要是说不满意,能选别的吗?”
【我不知道,你才是那个被我上身的。】青年凑得更近。【要是按意识决定物质的理论,是你的接受与否,影响我在你现实的留存。】
有点太近了。
无形的热度,并一点若有若无的重量,仿佛另一个**正全神贯注地锁定着他。那种专注的目光几乎是种实质的触碰,像能触摸到最隐秘的脉搏。
亚瑟后颈一阵发麻。他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脖子,想要偏头,继而猝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姿态:右膝压地,伸着手,仰着头,脸上还被邪祟盖着条见鬼的领巾。
矿洞外寂无人声,一切细节与响动都于这静谧中被无限放大:远处达科他河水的轰鸣,近处水珠从顶上的石缝滴落,自己的呼吸,还有那混账玩意,正一点点地靠近——
越来越近。
“够了。”亚瑟警告,同时后撤,试图让距离恢复到一个正常的区间。但躯体才微微一动,心脏便猛地收紧:专注得太久,他完全忘了自己正半跪在地,甚至还闭着眼。
……该死。
重心已无法收回,亚瑟向后歪倒,预期中的地面却并未扑来——左腰到右肩,一段空气
陡然固化,像一条看不见的胳膊,让他的上半身堪堪维持在了一个微妙的后仰角度。
这姿势很糟。感觉也很怪。先前还似有若无的压力遽然如有实质,笼罩着他,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向他倾轧。丝绸领巾依旧覆在他脸上,那股存在感却也毫不退却。温度透过丝绸,几乎要渗进皮肤,烙进血液。
亚瑟僵在原地,心跳如擂,思绪却一时空白。这太超过了。他应该推开,该死的至少该说点什么,但每一个动作似乎都会打破某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而那邪门玩意……古斯也在犹豫。那团诡异的温度停在一个暧昧的距离,既不再近,也不退开。就在这片静默里,丝绸领巾滑落,那种微凉滑腻的触感从脸颊一直蹭到下巴——
面前压力已消。留下的唯有冰冷虚空。
——古斯看着亚瑟睁开眼,倏地站起,猛地后退,像是一头不爽于毛发被沾湿的大猫,誓要将才沾染的一切统统抖落干净。
然后,这位致命的**双手一抓,迅速拽出衣间领巾,蒙脸、打结、固定,一气呵成,动作利落得活像在躲追兵。
“满意了?亚瑟声音发紧。
【没错。】古斯得意洋洋,【它果然很衬你的眼睛。】
亚瑟的肩膀明显绷紧了。他霍地转身,大步往矿洞深处走:“闭嘴。先把活干完。
他们花了近半个小时,大致地搜索了一番矿洞外围。果然如古斯先前推测,只搜罗出几块意义不大的石英标本,以及一个破旧但还能用的提灯。
亚瑟对这番可怜的收获未置一词,古斯怀疑这家伙还有点庆幸——昏暗和工作提供了绝佳的整理情绪时间。再把领巾系回时,这家伙脸上的热度已恢复了正常。
就是不再像先前那样热衷于锁定他的视线,开始直接拿背影对着他。
回程时夜幕初降,达科他河的轰鸣声在昏昧中愈发深沉,瓦伦丁的灯火在远方次第亮起,仿佛一条闪烁金链。
本尼迪克特早没了白天的理直气壮,只在被摔进牢门时骂了几句,远没起歹意时的多话。马洛伊对亚瑟的返回有些惊讶,手上清点赏金的动作倒一点没含糊。
天色已晚,“亚瑟·普莱尔走进了一家比牛仔们常去的酒馆更体面的旅店,按一贯的程序完成了晚间清理:肥皂冲掉尘土,热水驱散寒意。等他终于把湿漉漉的头发擦干时,楼下送上来的晚餐也凉到刚刚好。
身处一个畜牧小镇的好处就是永远不缺实在的肉食。羊排和牛肉切得粗犷香料撒得敷衍但块大得快要溢出盘子。土豆和胡萝卜都是地里刚挖的新鲜货色个头饱满同样是厚道的一堆。桌上还摆着碗冒热气的牛奶并旅店提供的一壶淡褐色茶水。
亚瑟盯着这两款饮料眉头皱得像对着受潮的**:“见鬼。你还不如让我野外煮壶咖啡。”
【你点的单。】
“我更想要杯威士忌。”
【相信我亚瑟把它们兑在一起试试。】古斯怂恿道【这在我们那非常流行。】
亚瑟端详着杯子满脸狐疑但还是照做了。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停顿片刻果断倒入所有牛奶又猛灌了一大口。
“淡了点……但比我想的强。”
古斯拉近镜头。一层厚厚的奶皮正从刚兑成的奶茶里晃悠悠地浮起来。
这年代的保鲜保质技术远未成熟畜牧小镇上做熟客生意的牧场也没多少动机掺水——新鲜牛奶本就是他们最大的卖点。如果亚瑟觉得淡那问题多半是茶水。
【这里茶不好。】古斯遗憾地说【拖累了这份奶。】
亚瑟不置可否。解决过晚餐他掏出那本皮面日记翻到记账页开始写写划划。煤油灯的暖光下这家伙眉头微皱盯着纸张的样子相当认真时不时还用拇指揉过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看得古斯也很想去挠一挠——
“盯着我做什么。”亚瑟头也不抬。
【喝了这么久黑咖啡你也该换换口味了。】古斯若无其事地说【下次去圣丹尼斯我带你找些正经的红茶。】
“没准达奇也想要几包。”亚瑟继续写“既然要去圣丹尼斯……”他的笔尖在半空顿住表情有些微妙。
【怎么了?】
“没什么。”他粗声清了下嗓子翻开新的一页顺手把赏金抽到桌上。
马洛伊正好给了三张10美元四张5美元。亚瑟飞快点出25意思式地往桌边一推:
“你的那份。”
【这么多?】古斯饶有兴致地移近
“帮派的规矩”亚瑟的的目光执拗地钉在账本上“是对**和大买卖。赏金猎人的活计不一样。”
【所以你这项记的是我们俩。】
“反正没人会看这账本。”亚瑟冷
哼一声“你要是不想要就当垫付给你的红茶钱。”
【我当然要。不过我回归现实前先存你那。】
壁炉的火光与桌上的煤油灯交织成暖融融的橘红。亚瑟没有说话又在账本上写了几笔。等收起钱翻过另一页铅笔忽然在纸面上停住。
“该死”他喃喃“好像忘了点事。”
【晚安吻?】古斯提示。
“……闭上你的鬼嘴。”
看在上一页账目的份上古斯权当没听到。
【你已经清理过枪了刀是干净的**也够。】他主动盘点起这家伙的睡前清单。【吃饱喝足澡洗过帐记完……喂马?】
“楼下的人答应照看他。”男人把本子塞进背包疑惑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忽地像想起什么似的朝镜头扭过:
“那头你套中的鹿……”
【鹿角卖了。鹿皮你要。】古斯也跟着困惑起来【肉在包里又不会坏。】
他们面面相觑。最终亚瑟无奈地耸了耸肩在床边坐下:“……去他的睡。”
天亮时分他们收拾好行装。黑朗姆的马蹄刚踏上主街亚瑟突然勒住缰绳。
【怎么了?】古斯问。
“操。”亚瑟低声咒骂“忘了钓鱼。”
【什么鱼?】古斯明知故问【我们明明是出来约会的。】
“少废话。”亚瑟压低声音
【上次还剩三十来条。】
“没有红鲑。”亚瑟咕哝又咳了声“我说的去钓鱼就得拿条鱼回去。”
——懂了。死要面子的钓鱼佬。
【那么你放松点我来控马。】古斯憋着笑。【反正咱们的约会项目也有钓鱼。】
亚瑟一言不发只是压低帽檐黑朗姆的耳朵却警觉地竖了起来蹄子也不自觉地放慢似乎是察觉到背上骑手有了某种变化——
【W】-前进【Shift】-加速。
温血马的耳朵动了动犹疑地原地踏了几步但很快它低低地嘶鸣一声仿佛确认了身上仍是饲主它扬起前蹄开始奔驰。
晨雾还未散尽达科他河面笼着一层朦胧轻纱。凉风裹挟水汽扑面河水撞击岸边偶尔传来几串清脆鸟鸣。更高处天空湛蓝如洗零星白云飘浮看不出任何转为阴雨的
迹象。
这是个适合钓鱼的好天气也适合在钓完之后信马由缰随意逛逛。古斯正检视着周围的地点马上的亚瑟却侧过视线——
“停下。”
【嗯?】
“你先出去。”
古斯奇怪地勒马后退马匹还未完全站定亚瑟却已从马上俯身——一手扶着马颈另一手隔空比划过潮湿的泥土。
“赏金猎人。”他说着又支了起来黑朗姆同时开始小跑。“一人双马。至少五六个。”
【……呃。】
古斯不解地调过镜头只看出一段被马队踩泞的泥路外加这马队大致的行进方向——【你怎么看出来的?】
“从没躲过追兵嗯?”
【等等我为什么要躲追兵?】
“呵也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乖宝宝
【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着任何痕迹就能让你的仇家大脑爆掉后半生只能流着口水当个傻子你会存在什么追兵?】
“老天爷。”亚瑟啧出一声。“一个养尊处优的危险乖宝宝。真不敢想象你的学堂是什么情况碰倒你的墨水瓶都得意外发烧三天?”
出现了。久违的今日份想踢亚瑟·摩根屁股的冲动:1/1。
古斯正要反呛亚瑟却倏地举手黑朗姆的步伐跟着放轻。
他们正挨着一段向下的斜坡前方树林间隐约传来说话声夹杂着一点也没遮掩的砍柴声。
“邪祟。”亚瑟压低声音“钓竿。”
【Tab】-物品**。装备选中。男人从身侧背包中抽出那根折叠钓竿轻巧地抖开。轻微的咔哒声里整根竿身舒展足有人高。
扛上钓具亚瑟让黑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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姆恢复常速。他们穿过晨雾笼罩的树林——果然如亚瑟所料几堆篝火边五六个男人正懒散地吃着早餐。一个留着浓密胡须的家伙瞥了眼这位骑马经过的陌生阔佬很快又低头继续舀着手里罐头。
亚瑟漫不经心地碰了碰帽檐像个一心扑在垂钓上的有闲阔佬般从容踱过。直到绕过山岗他才让黑朗姆重新提速冷冷地哼了声:
“十来个蠢货。呵。康沃尔是真舍得花钱。”
【等会儿……】古斯茫然回望只见树影斑驳几缕炊烟还在晨空中袅袅飘散。【十来个?】
“你以为几个?”
【……六个?】
亚瑟沉默了一会儿长长
地叹出一口气。
“……上帝保佑。古斯。他嘀咕,“你真不是干这行的料。
——喂???我怎么了我又?你这厮怎么这样的?视力好了不起啊?
古斯目瞪口呆。他们没有在互相辱骂,亚瑟也没说一个脏字,甚至于说哪怕穿了,他也从未将混黑列入自己的职业选择目标,但他就是极为不爽。
【我们中有一个擅长的不就行了——啊,抱歉!】
黑朗姆一个纵身,轻巧地跃过浅沟,溅起几点晨露。马背上的男人随之一个俯仰,没好气地瞪了眼空气:
“够了。看路。
……
有死神之眼,以及特制钓饵的加持,他们的背包新增了整整三十五条红鲑。古斯一如既往,恶趣味地挑出了五条最小的,但这也足以在范德林德帮的营地引起小小轰动。
“看来钓鱼让你睡够本了,摩根。约翰·马斯顿第一个来帮忙接鱼,却也第一个忍不住揶揄:“一天才钓两条?真够能耐的。
“睁大你那被狼咬剩的眼睛好好数数,马斯顿。五条鱼。一天两条?亚瑟将剩下的鱼放下,故作怜悯地上下扫扫他:“那些狼把你的算术能力也叼走了?
“至少摩根先生带回了能吃的东西。莎迪·阿德勒——雪山时期被救入帮派的寡妇——冷冷地说着,但眉眼间的戾气已柔和了几分:“总算能换换口味了。
“可不是嘛……绰号“大叔的帮派成员瘫在桌边附和,“那些豆子都快从我耳朵里长出来了。
“那也比昨天皮尔逊那锅见鬼呕吐物强。比尔咕哝着灌了口酒。
“嘿,那是精心腌制的内脏!皮尔逊愤怒地挥舞着勺子,“在瓦伦丁能卖一块多呢!
难得的欢乐气氛笼罩了整个营地,就连达奇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位范德林德帮的灵魂人物、悬赏金额高达一万美金的匪帮首领,先表示了祝贺,随后亲切地拍拍亚瑟的背:
“干得漂亮,孩子。看来这回你是真去钓鱼了。他嘲笑道,“不是从集市上帮摊贩解决负担。
“去你的,达奇。亚瑟翻了翻眼睛,“我可是在那该死的河边耗了大半天!
达奇愉快地大笑起来。一边把雪茄叼进嘴里,一边又拍了拍亚瑟的肩:
“最近帮派的钱包都快瘪得响了,亚瑟。也许是时候找些更有分量的活了。
一抹了然的神色从亚瑟脸
上闪过。
“说到这个,”他把钓竿靠在帐篷,抬腿就往营地正中央走,“我路上碰到些不长眼的蠢货……”
那里是达奇的帐篷所在。帐篷门帘半掀,旁边放着一只木桶,桶上铺着一条磨旧的毛毯。毯子正中央安放着一个深褐色的小木箱——范德林德帮的捐款箱。
穿越前,古斯在游戏里见过它无数次,也往里头放过不少钱。此刻,他眼睁睁地看着真实的亚瑟一手掀开箱盖,另一手探进身侧背包,掏出一大把相当眼熟的钞票。
它们来自马洛伊给的赏金,分过他一半,还有另一半。以及前一阵打狼的钱,卖鹿皮的钱,救西恩时从赏金猎人身上搜出来的钱……林林总总,所有属于亚瑟的那部分,被亚瑟抻直票角,码得齐整。
“一百一十二。”亚瑟说着,把它们统统塞进箱子,“总比没有强。”
这个年代,一个普通工人日薪还不到两块钱,而范德林德帮才在马掌望台安置下,哪怕这笔钱和往日收入不能比,那也缓解了不少窘迫。不远处,玛丽贝丝从她的裁缝台前抬起头,投来赞许的一眼。一旁正在整理衣物的苏珊女士也放下手中的活计,喊了句“好样的,摩根先生。”
达奇的眼睛闪闪发亮,他又深吸了口雪茄:“说得没错,我亲爱的孩子。每一分钱都能让我们终点更近一步……”
亚瑟不自在地压了压帽檐,嘴角微微上扬。
有了新鲜的食材,连被绑着的基兰都悄悄侧过头;帮派活动资金得到补充,达奇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切;不知是谁摸出了一把吉他,第一个音符扬出,所有人都兴致高涨。
除了古斯。
古斯恨恨地把镜头对着那个小钱箱。
好歹是打过养老存档的玩家,范德林德帮的规矩他再清楚不过:大行动一半上缴,作为帮派公共资金,这个小箱子全凭各人自愿——可在游戏里,整个营地的运转,几乎全靠亚瑟·摩根一个人的贡献来支撑。
而现实里的钱远比游戏里的数字更有分量,每张钞票都写满了汗水和风险。现实中的亚瑟更是极讲信用,完全没动说好属于他的部分,只是把自己那份倒了个精光……
但正是这份信用,以及信用背后透出的忠诚,让古斯更加怒火中烧。
——该死的画大饼的达奇。该死的苛捐杂税。亚瑟值得更好的。
但至少,在此刻,亚瑟又根本不会选别的。
第 29 章 回应
第29章回应
【“你消停点。回来再说。”】
第二天,营地在晨雾中醒来。皮尔逊已经调过篝火,开始热今天的早餐豆子和昨晚剩下的鱼。值夜的帮派成员打着呵欠,把枪交给来换班的。远处传来马匹不耐烦的嘶鸣和蹄子刨地的声响。近处,伴着晨光与低声的早间问候,镜头里显出一道宽阔的肩。
以及其下的结实背脊,被深红布料包裹,被纯黑马甲强调,随着步态让织物绷出蕴含力量的线条。还有那段因此被衬托得分外适合握持的腰——
古斯的意识不由自主地靠近,再近,才堪堪碰上,就见那截腰猛地收紧,上方的脊背挺直,更上的脑袋侧转。
亚瑟·摩根停在原地,瞪着镜头,仿佛一头突然被水泼中的大猫。
反正都被发现了,古斯索性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厚颜无耻地贴过去:【早上好,亚瑟。睡得怎么样?】
亚瑟脖子正回,又活动了一下肩膀,看起来恨不得给他一个背摔:“……你这该死的懒鬼,睡得倒挺香。”
【而你看起来又僵硬了。】古斯若有所思地上下扫扫他,【要不,再去瓦伦丁泡个澡,我再给你按按?】
“想都别想。”亚瑟压低声音,紧接着又环顾过四周,低咳一声:“何西阿准备去猎熊。”
晨光从他背后照来。这家伙似乎正处在喂完马回帐篷的路上,衬衫袖口随意地卷起,裤管还蹭着些许草屑。在这若无其事的一停之后接着行动……
居然没挣扎。
古斯一下起了坏心思,镜头自默认高度下移,精准锁定亚瑟马甲与后腰间的空隙。
今天亚瑟穿的还是他提供的时髦长裤系列,固定方式是两条背带,正方便了定位。古斯意识抻长,先确认过脊柱的浅沟,再摸到后腰处微妙的凹陷,不慌不忙地续道——
【所以?】
亚瑟呼吸明显一紧,紧跟着一个大跨步,身侧原本放松的手也抽动了一下,像是随时要压往枪套边缘,但最终,不知为何,改去压了压头顶的牛仔帽。
“够了。小子。”他小声警告,“这营地没什么隐私。”
……等等?隐私?这意思是给摸?
四舍五入,这家伙是不是在说,随便摸,但注意场合?
古斯瞬间提取重点,不管提取得对不对,总之先在原位捏上一把:【那么,你是在考虑找个有隐私的地方?
】
他恶趣味地抬起镜头——和游戏里一样,这个时期的范德林德帮营地,除了亚瑟作为绝对主力有一顶私人帐篷,达奇作为帮派老大占据中心帐篷,约翰、艾比盖尔和小杰克一家三口共用一顶算是私家帐篷,其他人都是三三两两地共享帐篷,约等于睡大通铺。
人一多,必然存在某些不可避免的不可言说需求。于是,营地一角,又存在一顶平日空置的神秘帐篷,用途灵活多变。
此刻,这帐篷就在亚瑟侧前不远。古斯锁定了,还未构想按键,亚瑟倏地停步,蓝眼警觉地侧过,一只手跟着快速朝下挥出,驱赶蚊虫似的一赶——
啪。
一声接触实体的轻响,错觉般消散于晨雾。古斯一怔,亚瑟也一愣。接着,亚瑟被烫似的收手、拧眉、低头,似乎是想确认状况——但他的胸肌又练得太好。饱满的弧度和被那弧度撑起的布料恰到好处地阻碍了视线。
男人顿在原地,像头不确定自己是否踩进陷阱的猛兽。古斯好心循他视线落点托了一把,这回亚瑟立即挥拳——
“亚瑟?
何西阿疑惑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亚瑟差点跳起来。当然,他终究没有跳起来。这位西部最致命的**之一冷静地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停在半空的拳头若无其事地张开,喉间也溢出一声带懊恼的轻啧:
“跑了。
“什么?何西阿踏着晨露走近。
“该死的蚊子。
【嗡嗡嗡嗡嗡——】
亚瑟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又朝镜头挥了一把手。古斯不依不饶地继续贴,亚瑟不屈不挠地继续挥。何西阿奇怪地瞥过他,忽然目光一凝。
古斯:“……?!
古斯识相地停止了骚扰。亚瑟很尊重这位亦父亦兄亦师的老骗子,比达奇更甚。毕竟同样的一句关心,从达奇嘴里出来,后头多半要接个空气大饼或是要钱。何西阿却不同,他是真的会关注亚瑟的异常,关心亚瑟是否沾染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而此刻,那双见识过许多的眼睛正停在亚瑟挽起的袖口。
“如果你能给你胳膊上的毛发多一点……生长的机会,孩子。何西阿缓缓开口,“那它们就能替你警惕那些烦人的蚊虫。
【告诉何西阿。】古斯说,【剃光才能让你更敏感地开枪。】
亚瑟微微侧过脸,表情像极了要甩他一记凶狠怒视。但最终,对着这位
更年长者,男人勉强挤出个疑惑表情。
“我听说这样手感更好。亚瑟说,“对扣**更敏锐。
何西阿略略挑眉:“听谁说的?普莱尔?
【没错就是本人——】
“酒馆里的人。亚瑟斩钉截铁地说。“你不是要去打猎吗?猎一头该死的巨熊?
何西阿更仔细地打量他。
“你已经恢复好了?
“什么恢复?亚瑟皱眉,“我一直好得很。
“那是我见过的最庞大的熊,我敢打赌它能轻轻松松把一头马拍进泥里。老骗子说,“这趟我们大概得花上几天,还是去达科他河边。
“达科他河?亚瑟奇道,“我在那片地界经过好几回,从没听说过……
“那可是条长河呢,我的好孩子。何西阿笑了。“要是那大家伙不赏脸,咱们还能顺着河岸边碰碰运气。反正,有时候最好的猎物,往往不是你出发时想找的那个。
两人都是荒野生存的行家,营地的补给、食物和公共资金又是昨天才补充过。哪怕出现了赏金猎人的踪迹,帮派的火力也足够。左右无事,三言两语间,任务如游戏里那般定下。
古斯啧了声。
这个任务他做过,也曾在其中栽过跟头。不过放在现在,他却不是很担心——游戏里,怪非得在过场动画之后才刷新出来。现实却不一样。
【噢,亚瑟,你可一定得找到那头熊。】他假惺惺地说,【万一最终变作钓鱼……你钓不到,我又太容易钓到,这难道不是分分钟露馅?】
亚瑟不理他,但借着整理帽檐的动作朝他竖了个中指。
……
熊是这片荒野中顶级的猎食者。
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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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拥有庞大的体型,致命的敏捷,还有锋利的爪牙,相当好的鼻子。即便是经验最为丰富的老猎人,面对一头成年熊,也有阴沟翻船的危险:除非直接命中要害,否则中弹的熊也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而这些庞然大物也比大多数人的想象更为聪明。它们会利用地形设伏,会在暗处耐心观察人类的一举一动,甚至还会故意制**动静来迷惑猎人。
如果依然是独自一人,亚瑟只需要保持应有的谨慎和警惕。然而,自从身上附了个不安分的混账,混账最近还跟没碰过活人似的热衷于动手动脚……亚瑟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有点紧张。
“听着,邪祟,这次出去,把你那双
下流的爪子收好,也管住你那张多事的嘴。”他一边收拾装备,一边严肃警告。“何西阿要是没眼花,那肯定是头巨熊。要是你不想咱们俩死在那,就给我老实点。”
【我以为你要说,那可是何西阿。】古斯饶有兴致道,【紧张了?】
“确实。”亚瑟咬着牙承认。“我刚才就该直接告诉何西阿,我还带着个会影响我左轮的害虫。”
【害虫?】古斯重复,毫不客气地笑出声,【说的好像我是你见不得光的小情人。怎么?不敢让何西阿知道。】
“闭嘴。”亚瑟恶狠狠地咕哝。“你要是敢在何西阿面前捣乱,我发誓会找到办法把你这个魔鬼赶出去。”
【放松点,亚瑟。】古斯似笑非笑,【现在对着空气发火的是你。】
“……”
镜头里,亚瑟一言不发地反身去开箱,拿脊背对着他,摆明了拒绝再谈。
但很不凑巧的是,这次要找的东西位于**马车的夹层。而这弓身的动作,配合那件强调腰线的马甲,那条随着动作微微下滑的**带,更突出了那道饱满臀线的立体程度。
古斯吹了声口哨。
亚瑟啪地扭过头站直身,幅度之猛,几乎能说是顶着箱盖弹起来。
“补充一条。”男人恼火道,“不准吹口哨。”
【好的先生,没问题先生,】古斯即刻回应,【但是,摩根先生,你‘不准’这个又‘不准’那个,这么多的不准之后……】
【我这么听话又合作,你有什么奖励?】
亚瑟皱眉盯着镜头,剔透的蓝眼在晨光中闪过危险的锋芒。
相处这些天,这家伙也在进步。雪山脚下还无法锁定他的所在,才进瓦伦丁的那几天总是猜错镜头的方向……而此时此刻,他们视线准确相对,仿佛隔着镜头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然后,亚瑟一步上前。
那只戴金指环的手抬起,伸过,指节曲起的方式像是要掐过什么,抑或环过什么。与此同时,镜头里,那张脸也陡然凑得极近,胡茬包围中的嘴唇微张——
但也就是一瞬。亚瑟蓦地停步,伸出的手越过空气,掐上自己的鼻梁。
这两个动作间的衔接质量相当生硬,这家伙可能也觉察到了,于是又掸了掸衣领。
“该死。”他低声咒骂,“你消停点。回来再说。”
等等。什么回来再说。回来再说什么。
古斯目瞪口呆,感觉自己被钓成了翘嘴,满脑子只有一句话在循环:
坏了,看来信达奇的画饼真有回报,西部大饼王的真传被这家伙学到了。
第 30 章 暗察
第30章暗察
【被情人踹进床底躲家长的黄毛。】
与何西阿一起行动,背包不方便暴露。亚瑟收拾行囊到最后,干脆带了两匹马。
除了黑朗姆,还有莎迪家马厩那匹赤褐骝花纹的田纳西马。相应的,能捎的东西也变得更多。待他们打包结束,走到营地边缘那棵标志性的大树边,何西阿正靠在那儿悠闲地抽着烟。
晨光温柔地穿透树冠,给缭绕的青烟扫上淡淡的金。年长者转过身,视线从黑朗姆,移动到作为备用的田纳西步行马,扬了扬眉毛:
“那头熊确实够危险,但,孩子,你准备得也太充分了。”他说着,重点观察过马背上升级过的新装备。“而且看起来手头也够宽裕……最近运气不错?”
“瓦伦丁那地方。”亚瑟语气平稳如常,“机会多得像草一样。遍地都是。”
“确实。”何西阿笑了。“这次我们先去那头,把这匹脾气暴躁的大家伙转手了。”
他指向马栏。一匹魁梧壮硕的黑色夏尔马正不耐烦地刨着地。这是种专用来承重和牵引的马匹,特征便是惊人的体格——作为荷兰温血马的黑朗姆已属于高头大马了,它却比黑朗姆还高。
似乎是察觉到这边两个人类的注视,夏尔马微微偏过头,忽然间脖颈完全抬起,瞬间把一旁达奇的小体型阿拉伯马衬托得像头白驴。
“我昨天出门,一个嗓门特别大的混蛋想抢我。”何西阿一边介绍,一边牵引过自己的坐骑,一匹叫做银元的银黑土库曼马。“后来嘛……你知道的。”
亚瑟会意一笑,也跨上黑朗姆,还未接话,何西阿又侧过头来,表情促狭:
“说起来,瓦伦丁的商人们最近都在谈论一位外来绅士。据说这位绅士来自文明之地,骑的是上等好马,吃穿用全数精良。连在酒馆里惹了事,都能反手敲诈对方四块钱,转头又用这笔钱请了一圈酒。”
“听说他姓普莱尔……”
“亚瑟·普莱尔。”亚瑟漫不经心道。“你说的,让我融入上流社会。”
何西阿又扬了一下眉。
“啊,没错,是我说的。不过我记得,我只是建议你‘表现得’像个体面人……”他饶有兴致地说着,随手掏出一个精致烟盒。“来一根?刚弄到手的。”
亚瑟眼前一亮,伸手速度快得不啻于在夺命射击:“当然——”
古斯轻飘飘
地开口:【亚瑟。】
那只前伸手的顿时僵在半空,指节本能地蜷曲。何西阿抖出一支,亚瑟嘴角扭曲,生硬地放下胳膊:
“算了。医生说最近不能抽。”
何西阿动作一顿。片刻后,他问:“医生?”
“来瓦伦丁买马。”亚瑟神情自然,“上回去马厩,碰上了,聊了几句。”
这回何西阿严肃起来:“你不舒服?”
【亚瑟,他也咳,我听到过。】古斯忽然道,【戒烟可以改善。】
亚瑟微微偏过头,显然是想起了何西阿的健康状况,神情也像极了想要追问。不过,最后一刻,他的目光自然地回到年长者身上:
“那医生说,烟草是**。”
【慢性**。】
“他说这玩意会慢慢要人命。”
“哈。”何西阿轻笑一声,收回烟盒,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银元的马鞍。“他还说了什么?”
亚瑟挠了挠下巴。“酒也是。”
“听起来是个把快乐当成罪过的体面人。”
“没错。一个管这管那的烦人混账。”亚瑟哼出一声。“所以我顺走了他的怀表。”
“那么,”何西阿不紧不慢道,“你在马厩跟这位医生聊天时,那位普莱尔先生在外头等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何西阿?”
“别装傻,亚瑟。显然,普莱尔对你很有兴趣——”
“——平克顿侦探也对我感兴趣。还有几个州的赏金猎人和条子。”亚瑟冷笑,“看来我真他*的魅力无穷。”
“听我说完,亚瑟。”何西阿的声音沉了下来,“要是普莱尔只是个寻常有钱人,我不会说这些。但按你描述的……”他压低嗓音,“你那位普莱尔甚至不是那些去找魔鬼交易的蠢货,他就是那个在阳光下散步的魔鬼本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亚瑟沉默片刻。
“多谢,何西阿。”他低嗤。“但你把他想得太厉害了。”
“……哦?”
“你给我的那些,我都看过了。”亚瑟耸耸肩,“那家伙……一开始是挺邪门的。不过现在看来就是个蠢货。有些古怪本事,但他拔枪反应慢的像在水下。”他摇头,“估计就是哪个有钱佬家养出来的怪胎……反正我见过更糟的**。”
古斯啧了声。
【我感觉,你们对我的评价是不是过于极端了?】他大声感叹,【一边是阳光下的魔鬼,另一边又是蠢
货。我真好奇你眼中的我究竟是什么样?】
他边说边凝神相当正经地搭上亚瑟的肩。没挨耳垂也没动脖子。亚瑟不动声色地扭了下肩膀续道:
“总之我自己能应付。”
【只是应付?】
亚瑟绷紧下巴目视前方一副铁了心要无视他的样子。何西阿深深瞥来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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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亚瑟。要是情况不对劲就别管什么生意不生意的。咱们随时能换个地方开始。”
【然后你二度在外碰到一个慷慨阔佬送你装备约你吃饭……】古斯再啧一声【似乎连你们的比尔都能意识到不对。】
亚瑟没说话但借调整帽子的动作打了个闭嘴手势。
他们很快到了瓦伦丁。因为“亚瑟·普莱尔”的体面人形象这匹夏尔马卖得比预期还要高。何西阿对此只是挑了挑眉建议找个好餐厅。
这时代各式酒类几乎是男人在餐厅的指定饮品。一落座亚瑟的视线几乎是黏在酒水单上。但在古斯注视下他只能悻悻地要了浓红茶又点了热牛奶。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男人熟练地把它们兑在一起无师自通地晃过容器把成品推向年长者:
“要尝尝吗?”他浑然无觉地问“镇上学的。”
年长者望眼亚瑟又望眼新出炉的奶茶:“这是什么?”
“他们管这叫奶茶。”
“新花样?”
【旧的。】古斯谨慎地提示【外面几百几千年前就有了。】
“老口味。”亚瑟说。“外面早有了。”
“你在外面学到不少东西啊亚瑟。”
【坏了。】古斯咕哝着拉近镜头【你真不该炫耀他好像起疑了……】
亚瑟餐桌上的手顿了顿不知是意识到了还是本能地想来拉他。不过很快何西阿端起了杯子。
“我们得往北走亚瑟路程不短。”他若无其事地说“穿过坎伯兰瀑布再往东到奥克里夫潭——要是我没记错路的话。”
亚瑟的肩膀随之放松下来开始与年长者谈起狩猎细节。
哪怕附身亚瑟·摩根、乃至操作亚瑟·摩根野外生存这么久狩猎也是古斯不甚熟悉的领域。他老老实实地闭嘴旁听看着亚瑟与何西阿你一言我一语从谈论计划到追忆过去。随着话题愈发热络就连邻桌几个蓄着胡子的食客也凑近来
……古斯越发觉得自己像个被情人踹进床底躲家长的黄毛。
这感觉在他们一路骑行到目的地附近后达到顶峰。
此时夕阳西斜金色的余晖洒在溪水上碎成一片片跳动的光斑。他们在溪边找了块长着稀疏野草的平地。都是熟悉荒野的老手又有多年默契镜头里男人和更年长的男人熟练地忙活几乎没怎么交谈便把营地布置妥当。他们甚至在同一时间停下手上的活计不约而同地望向远处晃动的灌木——几只野兔刚从那里窜过。
不需额外商量何西阿去收拾篝火亚瑟则去马背取弓。就在这时年长者突然开口:
“对了上次那药膏用了没?”
第 31 章 试探
第31章试探
【家长查房记+作话番外:家长匿名树洞贴】
砰。
熟悉的一声枪响,却并非来自现实。古斯眼前的世界突然笼上琥珀色泽。时间被拉长,风也变慢。
死神之眼,对游戏玩家,是款**式的辅助射击,对亚瑟,也是无数次搏命中磨练出的本能、瞬间扭转战局的绝技。或许正是因此,在他几次控制亚瑟进入这项状态后,这家伙也有所悟,学会了如何自主开启——
又或者说,锦上添花。毕竟,从亚瑟骂他时的内容出发,这家伙进入攻击状态后就是常态死神之眼。游戏技能的加入,不过增加些特效,让死亡来得更有仪式感。
此刻,余晖凝固,风声停滞,溪水泛起的涟漪仿佛永远不会散去,何西阿指间的柴火正以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缓慢速度下坠——
【Tab】-武器**。猎弓选中。
男人一把抽出弓。死神之眼状态解除,余晖重新流淌,风声归来,柴火啪嗒一声落进火堆。
“还行。”亚瑟若无其事地说,两手熟练地确认着弓的状态,目光也对着弓弦。“确实管用。”
“听起来很适合你。”何西阿轻描淡写地说。
古斯:【……】
——很好。夺命阅读题一道:已知前情,求“适合”一词在此处的深层含义。并结合何西阿·马修斯的语气及动作细节,试论其言下之意。
古斯默默催促自己从后世信息海洋里泡大的意识运转起来,努力打捞出这句话背后的真意。而亚瑟头也不抬,几乎是漫不经心地抽出几支箭:
“说起来,何西阿,你从哪弄来的这东西?”
“哦,你知道的,年纪大了,总得多备些药。”何西阿用树枝拨着篝火,同样漫不经心地答。“这方子我自己也用,对小伤口很好。”
“或许你该在这歇着,老伙计。”亚瑟低笑一声,上紧弓弦。“年纪大了,追熊可不容易。”
“说这话的时候,年轻人,我们的晚餐兔子已经没影啦。”
“……该死。”
亚瑟猛地回头,正见灌木摇曳,几团毛茸茸的影子蹿往溪边阴影。这个距离有些勉强,但也不是全无把握。亚瑟本能地拉开弓——
【等等!】
——砰!
脑海内,古斯的声音和枪响同时响起。世界随之于眼中拉长,像溺水,又像烈酒上头,一切变得陌
生又熟悉。仿佛有人点起一轮永不落下的夕阳,让所有景象都浸润在一层粘稠的昏黄暮光里。
都有这种邪门能力了,怎么能看不到近在眼前的东西?但古斯的眼神就跟这混账本身一样混账,亚瑟眼睁睁看着箭尖擦过兔子的耳尖,划出一道无用的轨迹。他想翻个白眼,右手却不受控制地摸向腰侧那把双动左轮……
这些日子亚瑟太熟悉这模式了:混账急了。
但这可不是他们独处。后面也不是陌生人。那是几乎看着他长大的何西阿。
“别。
亚瑟用气声咕哝,然而晚了;很想痛苦地闭上眼,然而不行。就跟这月被邪祟附身以来的无数次那样,诡异的力量钉着他,让他只能傻站着看,自己的手以一种不啻于机械的精准抽出自己的左轮,对往自己一个从未想到的角度——
很对的动作。很好的气势。可惜本质还是个绝望的盲人。
亚瑟冷漠地想着。继而,如他所料,一记沉闷响动,**钻进土里,激起一股碎石和尘灰。
甚至不是兔子逃窜的方向。
“用弓或者**枪,年轻人。何西阿在笑。“不然会把肉轰成糊——要是我没记错,你以前就这么干过了。
“……见鬼。
亚瑟真心实意地低咒一声。所幸身上的邪祟既没注意到,也还没蠢到家——没追问,没让他去掏望远镜,只是让他的马靴往前。
“还是枪顺手。亚瑟嘀咕着找补上一句,放松精神,任由邪祟把自己往溪边带。君羊:陆扒嗣****捂依碔**
此刻,夕阳将沉,最后的金光斜斜地洒在水面上,像打翻一瓶劣质威士忌。踩过零星散落的接骨木浆果,便是几簇开过花的野蔷薇。潺潺水声盖过脚步,也淹没了野兔的动静。意识边缘,古斯跟一阵鬼风似的在身周打了个转,挺懊恼地叹出口气:
【要不然,我们弄条鱼回去?】
“怪不得你非要钓那么多鱼。亚瑟顿时压声冷笑。“早就打好主意了,是吧?
【为了养活你,我可是很努力的。】
“闭嘴。兔子在那边——该死,别掏枪!
【什么叫‘那边’?你就不能说得具体点吗!】
“那棵山胡桃底下——你看的是白蜡树!蠢货!
【你还不如说这边和那边……啊,我看到了。你该说这棵小树——】
……
靠鹰眼、死神之眼——以及
最重要的亚瑟·摩根本人的亲自提点下古斯最终成功控制亚瑟打到三只兔子每一箭都正中要害干净利落好歹保住了范德林德帮第一神射手的招牌。
很快罐头撬开铁锅架起。咕嘟咕嘟的热气袅袅上升番茄块随着火力翻滚浓稠的暗红色汤汁将兔肉浸透混成一股令人垂涎的浑浊。初临的夜色里亚瑟的手探进背包自然而然地薅出一把带绿叶的细长条。
“新鲜牛至?”何西阿略带诧异“皮尔森那都没有这玩意。”
“路边碰到。”亚瑟面色如常地应着一把捋下叶片。“好歹能用。”
何西阿没说话只往火里添了根柴那股若有所思的神色又浮现在他染满风霜的脸上。古斯默默挪近镜头——
【你好像没糊弄过去。】古斯小声咕哝【他在打量你。】
亚瑟喉结动了动似乎本能地想回嘴最终却还是全咽下了。诡异的沉默中兔肉出锅。何西阿尝了一口眉目舒展:
“味道不错这种尝试挺好……也许你下次可以试试胡椒。”
话题落回安全区间。镜头里
“等有机会。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百里香。”
“胡椒在这种冷夜里管用得很。”何西阿的勺子在碗里慢慢地转着“野外容易挨冻要是戒了酒香料也是个选择。”
篝火处响起一声轻微爆裂亚瑟的汤勺微滞古斯的镜头调回何西阿空着的手拿树枝拨了拨火语气平淡地补充道:
“不过最好的还是一口威士忌一个避风的好地方。”
【是我的错觉】古斯谨慎地戳了戳亚瑟【还是他在内涵什么。】
亚瑟没理他只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哼笑:“听起来你很有经验啊何西阿?”
“我也年轻过亚瑟。”何西阿笑了。“而我敢说我见识到的比你多。”
他慢条斯理地喝下口肉汤促狭地挤了挤眼睛:“比如说打猎的时候可不需要打扮得多么体面。除非在这之后……你还打算去别的地方?”
亚瑟面无表情:“生意场上这是必要的。”
“当然。”何西阿慢悠悠地说眼神在亚瑟身上转了一圈:“就是得注意安全。虽然这几周大家过得都不容易但你也不必勉强自己。”
亚瑟放下碗。
“是我的错觉还是你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
何西阿耸耸肩。
“年纪大了总得找点事操心。不然多没意思。”
古斯:【……】
作为暗中观察的黄毛他要给这句点个踩。
但作为附身于亚瑟、连个实体都没有的邪祟他再居心不良也只能憋屈地转回目光关注亚瑟的反应——
亚瑟动作变慢假装侧头瞪来警告的一眼。
接着那颗暗金头毛的脑袋又转回继续机械地解决着碗里剩余的汤汁并以一种过分专注的神情盯着火堆仿佛那些金红火苗里藏着黑水镇的钱。
看来这里紧张的不止他一个。
古斯的心情突然愉快起来。
第二天天空还未亮透两个老练的牛仔已然开始收拾营地。亚瑟还得到一项和游戏一致的额外任务:拌好一团食肉动物诱饵。
古斯悄悄切了半秒鹰眼——他还没找回嗅觉但借助专精于追踪痕迹的鹰眼视角这东西在亚瑟的手底冒着不亚于礼花的灼灼之气不禁咋舌。
【你要不要建议何西阿等放完诱饵后我们从树上打?】
男人也悄悄侧头见年长者正忙着往马背绑行李这才用气声问:“为什么?”
【感觉地面很危险……】
“又不是没打过熊。你能看见就行——等等”亚瑟狐疑地盯向镜头“你他*看得见吧?”
【白天超大目标绝对没问题。我是说何西阿。】古斯暗搓搓地开始剧透【如果从树上开枪那他就得先上树是吧?】
“废话。”
【你音量太大了!】
“……亚瑟?”何西阿疑惑地转身。
亚瑟一脸无辜地抬头:“怎么?”
何西阿更疑惑地转回去了。亚瑟恼火地瞪了镜头一眼无声地动了动嘴:“说重点。”
【他要上了树就不好下来。】古斯委婉地说【但在地面上总感觉他会半途检查诱饵然后熊出现了……】
“怎么你现在还能看见未来了?”
【这叫未雨绸缪亲爱的。】
亚瑟嘴角抽了抽像是要嘲讽回来
“何西阿?”他突然开口。
“嗯?”
“我在瓦伦丁听了个法子往熊经常出没的地方撒些诱饵然后上树……”
“哈!是有这个方式堆上一大堆东西再找棵结实的树。”何西阿
挑起眉,“不过,年轻人,打了这么久的猎,还怕那些毛茸茸的大家伙?”
【完了。】古斯叹气。【牛仔的自尊心。】
“去你的,当然不是。”亚瑟抬头示意繁茂的树冠,语气平淡:“就是觉得从高处打,更不容易损伤皮**。”
“听起来真不像是你会说的话。”何西阿又笑了。“谁教你的?普莱尔?”
【告诉他是商店行情。】
“收购商。”亚瑟神色不动,“干净点杀,值更多。”
“那就不该爬树,孩子。这样更危险,但地面上的猎人才能给它们个痛快。再说,如果熊跑了,还能骑马追上去。”
趁年长者又背过身,亚瑟朝镜头无声地摇摇头,表示尽了力。
古斯也叹口气,默默控制亚瑟又检查了一遍**。
接下来,就如曾经的任务所示,亚瑟跟着何西阿,骑到另一片水域。又从布满露珠的岸边草丛,一路追踪到枝叶稀疏的树林,最终,两人勒住缰绳,停在一处满是风化大石的山脚下
他们放好诱饵,找好掩体,耐心地等。从晨光熹微,等到灌木的影子在靴边缩短。年长者的脸色随时间推移越来越沉,终于,他挠了挠晒得通红的脖子,朝亚瑟打了个手势:
“我去看看诱饵。”
古斯再叹一口气:【我说什么来着。】
亚瑟下意识地伸手去拦何西阿:“等会儿。”
年长者已经迈出一步:“怎么——”
——呼嗷!
如果要古斯来形容,他会说这是一款发动机报废的低音炮在轰鸣。但转瞬之间,这低音炮的源头奔出丛林,人立而起。碎石和枯枝噼里啪啦砸地,鹰眼视野中,原本醒目的诱饵气息迅速被更壮观的兽味淹没。
确实是极大的一头熊,体型远胜过后世野生动物园里的同类。面部的皮**斑驳,一道狰狞疤痕从眼延伸至颌。
几乎是本能地,亚瑟一手拦住何西阿,另一手中枪口已然扬起——
砰!
血花在巨熊前爪炸开,可这远远不够。古斯本能凝神,死神之眼同时启动,世界在琥珀色的光晕中慢下。巨熊暴怒咆哮,獠牙尽显。即便在这被拉长的时间里,那股腥风依然恍如扑面——
“头。”亚瑟在提示,声音很轻,带着罕见的紧张,几乎被熊吼淹没。“注意——”
确实该瞄准头。但这是**。不是他。古斯凝神,再凝神,直到意识挣脱亚
瑟的躯壳,降临在亚瑟身前。镜头余光里,亚瑟的手急切伸前,像要把他拽回,而他的目光已对上熊的视线。
也许不该叫视线。是视网膜,视束,外侧膝状体,大脑皮层的视觉中枢……他的意志一路向上攀升,在最高处从容一扭——
嘭。
没有血花四溅,没有震天咆哮。巨熊庞大的躯体戛然停滞,颓然而下。亚瑟的枪还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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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空,眼睛几乎瞪得和熊一样大。紧跟着,突然惊醒般,他疯狂连击。
砰砰砰砰砰!
**精确地轰在巨熊前额,完美地掩去了致命真相。一切发生得如此迅速,仿佛刚才那诡异的一瞬只是错觉。
【漂亮。】古斯松了口气。
“好枪法。何西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不出情绪,“正中要害。
亚瑟放下枪,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运气好罢了。
“别谦虚。何西阿走近检查那具庞大的熊尸,又瞥了亚瑟一眼。“但有件事很古怪……它好像,突然就停了一下,像是见了鬼似的?告诉我,亚瑟,你身上带着什么特定的东西吗?某种护身符?
“什么特定的东西?
“有意思……通常熊发起疯来可是什么都不管的。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先处理掉它。不过,我觉得我这把老骨头,已经不适合干这种精细活了。
“何西阿,你还好吗?
“好着呢,孩子。你救了我一命。年长者长叹口气。“唉,老了,是不好再冒险了。他摇摇头,从大衣里掏出一叠齐整的厚纸。“这是份地图,从一个酒吧里弄来的……好吧,实话说,是我偷的。*
“顺着这上面的路线走,能找到一些真正的大家伙。既然你……枪法这么好,不妨去试试运气?*
亚瑟接过地图,还没来得及看,年长者已经吹起口哨,唤来那匹叫做银元的马。
“我去叫人来处理这头熊。他说着,手指摩挲着马鞍皮革,语气故作轻松:
“你自己当心些。记得留意标红的地方,那边有些有意思的东西。
【他怎么急着走的样子。】古斯狐疑地问。【他看出来什么了?】
“应该没。亚瑟小声回应,同样困惑。
不过,既然是要喊商人来收货,剥皮这活计倒也不急。亚瑟打开地图,而地图中又夹着一页手
稿。
这页手稿平整如新,俨然是刚撕下不久。上午的阳光斜斜洒在雪白的纸面上,映得第一行字迹格外醒目:
药膏制取方式。
亚瑟下颌收紧,一言不发地将它折起收好。古斯识趣地闭嘴。眼见着地图被重新打开——
是和游戏里极为相似的一张,泛黄,褶皱,零星散布着一些歪歪扭扭的字迹——比亚瑟的潦草得多。还缀有些何西阿留下的标记,红色,杂乱,集中在几处特定区域。
但它们离他们不远,旁边还有一行潦草注释:
空屋。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实话说,是我偷的。”+”“顺着这上面的路线走,能找到一些真正的大家伙。”→第二章支线任务《自尊,负伤离场》何西阿原话,因剧情需要略有删改。
******
番外:家长匿名树洞贴
【深夜树洞】打猎时撞见的怪事
最近生意不太顺,孩子出门频繁,说是结识了什么新的合作伙伴。
本来我也不该多问。但孩子从来不是个爱打扮的,最近居然一天换一套,问就是经商需要。
带他去打猎散散心,想着顺道聊聊天。结果还真撞见个怪事——暴怒的熊突然就愣在那了。
(我得额外强调,那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熊。那畜生能轻松把马车掀翻。当时我以为我们都要完蛋了。)
孩子说是运气好,确实,这些年我看着他的枪法越来越好。可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怪,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当时天气好得很,连片云都没有,没有任何其他响动或异常气味。请问这种情况是否正常?望各位赐教。
*
[回复1]在熊眼里没准儿你们看起来特别吓人呢?我听猎人说,有时候熊遇到出乎意料的情况也会犯愣。
[楼主回复]孩子,我在野外的时间怕是比你活的岁数都长。那是头老熊,脸上带着道吓人的疤,体型能赶上匹马,我都吓愣了。
*
[回复2]猎人20年经验。细说下当时熊的反应?是僵住了还是突然害怕了?老熊脸上有疤,应该是地盘意识很强的那种,不太可能无缘无故停下。
[楼主回复]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似的。当时它正要冲过来,突然就愣在那儿了。眼神也很古怪。
[回复2]>>眼神也很古怪
不对啊,当时有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
气味?比如腐烂或者发酵的味道?
[楼主回复]就是普通的林子味道。
*
[回复3]这事儿听着挺邪门。我祖母那边有个说法,说有些人身上带着特别的东西,野兽会躲着走。你儿子身上戴什么特别的饰品吗?
*
[回复4]楼上+1,我以前打猎的时候也遇到过一次。后来发现是同伴项链里装的东西有问题。不过那次是狼群,没遇到过熊。
[楼主回复]怎么说?您说的这个东西,能详细说说吗?
[回复4一直未回复]
[楼主回复]@回复4我看您好久没回复了。这事挺重要的,能私信告诉我吗?
*
[回复5]冒昧问下,老兄,你那孩子最近有没有别的……微妙变化?比如突然对以前熟悉的事物感到困惑,或是行为习惯改变,譬如饮食偏好、说话方式、活动规律之类的?
[楼主回复]没有,就是突然开始了讲究。
[回复5]>>就是突然开始了讲究。
啥?就这?
[楼主回复]>>啥?就这?
前阵子还换了匹马,这两天发现他还多了怀表、戒指一类。
[回复5]>>这两天发现他还多了怀表、戒指一类。
哈哈哈老兄,说不定冬天过去,春天来了。要不然就是在偷偷发财,反正这时候机会最多。
*
[楼主回复]谢谢各位的建议。不过这事我想通了。那孩子已经长大,他知道分寸。我给了他一些可能有用的东西,他和他身边的,应该知道怎么用。
唉,老头子操心归操心,但总不能一直跟着看着。就希望别把命搭在外头吧。
[系统提示:该贴已沉底]
第 32 章 适应
第32章适应
【【那么,摩根先生,我可以抱着您的腰吗?】】
何西阿没再返回,但喊来了三个人:一个膀大腰圆的屠户和一看就是屠户之子的学徒,还有个骑着一匹马、牵着一头骡的毛皮商。
他们抵达之时,巨熊的皮**已完整地摊展在地上,没有一处破损,边缘亦整齐得像是用尺规画出。而作为刚打下这头传奇猎物的猎手,“亚瑟·普莱尔”的外套和马甲一尘不染,手头和靴尖看不到半点泥痕与血迹,怎么看怎么像给别人的猎物签个字就能邀功的绅士老爷。
不过,在这年头,绅士阔佬们出门打猎,不带帮手反而奇怪。至于那些干脏活累活的帮手此刻所在……熊皮都剥得这般妥帖了,往没有老爷的僻静处躲躲懒、歇歇脚、抽个几根烟、再说点坏话怪话,简直不能更合理。
带着这份心照不宣的猜测和理解,一番讨价还价,毛皮商圈定了最值钱的皮**,连带熊胆、牙爪和三只熊掌;屠户欣然接手了剩余部分,他们的钱包里则增加了足足85美元。
获取了这样一笔可观收入,若亚瑟还单纯只是牛仔摩根,理当留下来替老板们搭把手;但此刻,作为尊贵的阔佬普莱尔先生,钱货交接完毕,所有人都默认他除了碍手碍脚外再无用处,巴不得他赶紧滚蛋。
亚瑟对此似乎颇有些不习惯。即便骑马走出老远,仍忍不住从马上回首张望了好几次。
反正荒郊旷野,四下无人,古斯干脆嘲笑:【怎么,职业病犯了?想回去顺两块肉走?】
亚瑟瞥了镜头一眼,嗤笑一声:
“没错,我好像是卖亏了。或许我该回去抢了那个毛皮商,再把东西重新卖一遍。”
【哦,得了吧,你很缺钱吗?】
这回亚瑟切到了看精神病患的眼神:
“谁会嫌钱多?”
话是这么说,待转到一处避风的僻静角落,亚瑟还是利落地翻开背包,熟练地点出钞票:
“八十五块。你一半,我一半。”
古斯悄悄拉近镜头。亚瑟身侧,那个被岁月磨损得发亮的皮质背包夹层,整齐地码放着这家伙迄今为止分他的所有钱。从雪山那会儿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到今天新入手的分成,粗略一看,已然攒到了快两百。
以他自己的标准,这钱不多;想以此撬走抑或赎走身价五千的范德林德帮悍匪亚瑟·摩根,更不可能
。但以这个时代的标准它也不算少。
要他穿进的是纽约、伦敦之类的大都会肯定是要存进银行里。可在1899年的西部哪怕**和亡命之徒的时代已然走到尽头*以这附近的治安状况付钱租金库保险箱都不如亚瑟本人的口袋安全……
怀着这股钦佩古斯满怀敬畏地摸上亚瑟的腰立时遭到一记驱逐的怒视——
“数钱的时候别来招惹我除非你想让我把你的那份给弄丢。”
反正这家伙脚下还没挪步古斯索性厚着脸皮得寸进尺又环上一条胳膊顺便把下巴也搁上亚瑟的肩。现在他算是从背后将亚瑟整个搂住于是男人也整个在他怀里僵直——
“……见鬼。邪祟你究竟什么毛病?”
亚瑟压低声音抱怨手停在半空钞票也悬在指间。好半晌过去他生硬地清了清嗓子:“你在现实里要是这么闲我倒是有好些生肉还没处理。”
【反正那也是我控制你处理。】古斯饶有兴致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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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喉间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哼既没有挣开也没有真的发火只是维持着那个直挺挺的姿势仿佛不知道该拿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如何是好。过了好一会儿他又嘟囔出一句:
“……该死我数到哪了?”
【别数了。】古斯低笑【我给你一个委托报酬就是我这份钱。】
亚瑟微微偏过头嘴角挑起一个怀疑的弧度:“那得看你这委托是不是值得我把手里的活放一边。”
他停顿片刻眉头微蹙神情间也多出几分警惕:“听着我就是个粗人不玩那些花里胡哨的把戏。要是太复杂的事我可帮不上忙。”
【放松点亚瑟你简直是要蹦起来了。】古斯恶趣味地贴了贴亚瑟的脸颊【而且这东西你刚刚才见过——】
【B】-背包打开新获得物品选中。
亚瑟的右手顿时探向背包啪嗒一声皮革暗扣开启钞票收起地图被抽出——正是何西阿二度标注过的那张。
【R】-阅读。
一串键位构想完成亚瑟被迫重新直面那张承载着年长者深切关怀的图纸。而一点异样的红也从那点被暗金发丝掩着的耳廓间悄然攀升。
男人对此一无所知只故作镇定地绷直了脖子。
“地方这么多。”他冷冷地说着还不忘拿手
去指点。“你那点钱可打发不了我。”
【我加钱。】
“加多少?”
【我在你那有多少?】
“一百……见鬼谁记得那么清楚。”
古斯一点也不打算放过他:【那么以前请你做一单的价格是多少?】
亚瑟顿时嗤笑:“反正你付不起。”
【那么尊敬的摩根先生可怜可怜我?】古斯笑嘻嘻地【照马洛伊那单的赏金算五十?】
亚瑟冷酷道:“不够。”
【真是贪得无厌啊亚瑟。】古斯指责故意蹭过那片已经发烫的耳廓【那换个说法——给我留五十?】
“……”
这接触太突然亚瑟猛地偏头想躲却因此完全暴露出侧颈。因情绪波动那段皮肤也泛着薄红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感觉这会儿凑过去啃一口这家伙恐怕会像匹惊马似的炸开?古斯遗憾地定在亚瑟耳际。他的声音是响在亚瑟脑海里但他不怀好意地压成蛊惑般的气音正禁锢着亚瑟的意念也一致拢紧:
【你知道亚瑟……我有金子我也不会只要你做这一单。】
不知是想到了金条还是这过分的亲昵亚瑟的呼吸明显变得更重了。他绷直的脖子微微后仰既像是要躲开这亲密的接触又像是在无意识地献出更多。镜头里那枚喉结不安地滚动了一下
被这一声惊醒似的亚瑟瞬间重新挺直脊背咬牙切齿:
“……少玩这套。要是想谈正事就他*放开我。”
【好吧如你所愿。】古斯退后半步但仍维持在一个暧昧距离:【我们从最近的开始一个一个看过去?】
亚瑟紧盯着地图深吸一口气。继而他压了压帽檐近乎迫不及待地吹出一声尖锐口哨唤来黑朗姆——
“钱到位我就动身。”
【我的钱不是一直靠你保管么?】
“……你再多嘴我就开始算保管费。”亚瑟咕哝。他的耳根依然泛着红但显然已进入任务状态那双带金环的蓝眼凶狠地瞪向镜头:
“最近那地方也得骑一个该死的小时。不准在路上耍花样。”
【那么】古斯意有所指地问【到了之后呢?】
亚瑟一言不发地跨上马丢给他一个背影。
古斯察言观色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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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
回关于营地许诺怎么算的追问。
赞美好家长何西阿·马修斯。虽然这老狐狸盯得他不爽,但老狐狸是真的很懂。而这位圈出的这些点也让他想起来……论《荒野大镖客2》地图上的空屋,最令他印象深刻的,莫过于罗兹镇右上方、隐匿在黑沼泽深处的小屋。
在原来的游戏中,那屋内悬挂着一副空荡荡的画框。随着剧情推进,画作会逐渐显现,分段拼凑成一个无法锁定、没有血条的男NPC肖像。而每当玩家回望门内的镜子,这NPC的身影就会毫无征兆地刷新在镜中玩家身后,等玩家转身查看,屋里又空无一人。
打游戏时,这不过是个有趣的彩蛋。放在穿越后的现实……古斯心中有些猜测,但考虑到自己不太靠谱的观察力,他果断戳起某位正忙着赶路的专业人士:
【假如有间比较远的屋子,牵涉到一些超自然存在……】
亚瑟头也不回:“是你那边的事?”
【不是。呃,反正属于超自然存在,但应该不是我的同类。】
“你想去?”
【只是好奇。】
“埋了财宝?还是对你有用的?”
【理论上都不是。但说实话,我也不确定。】古斯斟酌着用词,【就是……一种谜。】
亚瑟沉默,黑朗姆放慢脚步,随后又被轻轻一踢催回原速。“有没有麻烦?”
【应该不会有实质性的。】古斯思索道,【不过如果你觉得不合适——】
“见鬼的邪祟。”亚瑟不耐烦地打断,“我是在问,你觉得这事值不值得冒险。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为了满足好奇心,你打算搭进去多少?”
【操。你说得对。】古斯顷刻明悟,霎时贴近:【你放心,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亚瑟瞬间紧绷。
一阵绝非自然的压感,并一点若有若无的温度,突然现于肩边,又贴近脸侧,仿佛在试探什么界限。单是这样还好,腰侧又多出股被搂住似的拘束感,既不像风的流动,也不似衣物的束缚,偏偏让人无法忽视。
即便这些天再怎么努力让自己适应,亚瑟的手指还是条件反射地在缰绳上收紧,连带着大腿也不由自主地夹紧了马腹。黑朗姆困惑地喷出声响鼻,蹄下步伐乱了节奏。
“……该死的。”亚瑟手忙脚乱地稳住马身,终于忍不住大骂:“你他*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咦?
提前什么。什么提前。
古斯依然将自己的存在维持在亚瑟背后。试探地,他用力清了清嗓子,换上自己最为正经严肃的语气:
【那么,摩根先生,我可以抱着您的腰吗?】
亚瑟不理他,只是收紧肩背,又缓缓弓起。标准的骑手疾驰姿态,也是标准的拒绝交谈。黑朗姆恍然大悟,蹄声骤然密集。但加速带来的前倾,反而更把那截倒三角背之下骤然收束的腰往他手里送,几乎是个无声的邀请。
古斯使劲憋着笑,意识顺势向下,应允相邀。亚瑟的背肌无声地绷了一瞬,像只在拼命压抑着猎杀本能的大猫,却终究没有明确表示拒绝。不过,古斯不打算仅止于此——
【非常感谢您的配合,摩根先生。那么,我是否可以顺便确认一下您的胸肌状况?】
这回亚瑟深深吸了一口气,从紧咬的牙缝里吐出一组词:
“滚。”
作者有话要说:
*可在1899年的西部,哪怕**和亡命之徒的时代已然走到尽头→改自游戏开头:1899年,**和亡命之徒的时代已然走到尽头
第 33 章 确认
第33章确认
【“先把这任务完成。然后……随你便。”】
经过近半小时的细致探索与光明正大的询问,古斯确认了,亚瑟·摩根的被摸底线分布得相当有规律:
首先,正面区域,存在几片绝对禁区,尤其是那片随着呼吸起伏的饱满胸肌,附带腹下几寸。哪怕用最礼貌的措辞询问,得来的也是简短有力的拒绝。考虑到他们正处在疾驰状态,这态度已算得上相当克制。
其次,便是那些需要申请许可的。从那段结实的腰线开始,沿着脊背的凹陷缓缓向上,相当大的一片。作为一个讲诚信的亡命徒,只要事先打过招呼,亚瑟就会对此不置一词。相应的,触碰这些地方,也只会有些不自在的紧绷、微妙的前倾。没有冷哼,没有咒骂,让古斯怀疑这家伙已经划出一片默认沦陷区。
不过,若再进一步,摸到屁股,会触发警告;改摸大腿,则会激活脏话。但若就此退回理论上安全的后颈和耳际,换来的也是一记狠夹马腹……黑朗姆在这一催再催之下茫然地加速再加速,亚瑟也因此伏得更低,几乎与马颈贴在一起。
荷兰温血马带着驮行李的步行马全速前进,蹄声滚雷般回荡于旷野。原本预计一个小时的山路,提前了十几分钟跑完——何西阿标注的第一处“空屋”浮现于视野尽头,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后,在午后阳光下显得格外安静。
是间废弃的猎人小屋。平平无奇。木门因日晒雨淋而微微变形,边缘黑胀,一节已经生锈的铁链挂在门闩上。窗户上的玻璃早已不知去向,只剩几块碎片扎在框角,被风雨磨得发黄。
亚瑟悄无声息地下马,古斯也识趣地后退,看着男人侧身接近窗框,伸手一摸,捻起一层积尘——而这几根指头竖起、反过,干脆地朝镜头比了个无人的手势。
不过,对于过夜地,这点确认还不够。亚瑟一缕影子般贴着木板墙移动到屋后,很快在杂草地中锁定几大串模糊的足印。
这回用不着再伸手了。亚瑟俯身略一端详,朝镜头所在摇摇头,沿原路无声退回。
整个过程中,他没说一句话,也几乎没留下半点痕迹。只有随风摇曳的杂草见证了这位老练亡命徒的短暂造访。古斯忍不住问:【这里为什么不行?】
“太潮了。”亚瑟简短回答,同时吹了声短促口哨,让走神的驮马跟上黑朗姆的步伐。
“而且这鬼地方简直是在自找麻烦:就在大路边上,墙根又有那么多脚印——他嗤笑一声,“连那帮该死的奥德里斯科都不会蠢到在这儿露营。
【哦?】古斯听出了弦外之音,【所以是有别的人来过?】
亚瑟没马上回话,而是从马鞍包里摸出日记本和地图。拿本子垫着,他在何西阿的标注边又添了个记号。
“有人经常来这儿。他沉吟着,“八成是些打着打猎幌子的混球,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古斯更惊奇了,忍不住调转镜头,但黑朗姆已然载着他们走远——
【——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片草都快让人踩出条大道了,邪祟。亚瑟随口说着,一边继续在地图上勾出几条路线,“印子也有深有浅。至少三个人,再加上边上一个藏得跟坨屎似的放哨点……等会儿。
他难以置信地转头,盯向镜头:“你是完全不看路还是咋的?
【是啊。】古斯毫不脸红地答,【我光顾着看你了,摩根先生。你的专业气质完全让我移不开眼。】
【所以,我能亲吻你吗?】
亚瑟笔尖猛地一斜,而黑朗姆正在慢行,于是这一下立即给地图添出一道歪扭痕迹——
“——见鬼。男人低声咒骂,忙不迭给那道叛徒般的痕迹打上删除线,又不自在地扯了扯领子。“你就不能他*的消停会儿?
他停顿片刻,又恢复了那副不耐烦的腔调:“先把这该死的活干完。
【唔。】古斯慢悠悠地咀嚼着这个字眼,【‘先’。】
“闭嘴。亚瑟粗鲁地翻转地图,声音里带着浓浓威胁意味:“还有好几个该死的地方要找。你再啰嗦,我就多收你一倍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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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气生硬,但耳廓又泛起了可疑的红。似乎意识到了这点,这家伙还警觉地扣上两枚衬衫扣子,掩起胸口原本慷慨半露的沟。古斯只得遗憾地安静下来,继续跟着亚瑟拐上山坡。
阳光穿过树冠,往地面洒下金色光斑。田纳西步行马背上的行囊里传出杂物摩擦的细响。亚瑟时不时低头瞟一眼地图,又抬头打量四周——
——不知是急于驱散脸上未退的温度,还是纯粹的职业本能,他整个人完全沉浸于工作状态:眼神锐利得像头警惕的狼,骑在马上的姿态也跟这匹烈马浑然一体。
于是,第二处“空屋也比计划更早地到达。
相较于之前那间摇摇欲坠的破屋,这地方结实不少:屋顶的木板虽然有些老旧,却还算完整,门窗也都安然在位。不过,那扇木门却有道明显的斧痕,劈进去足有两指深。
这一次,亚瑟甚至懒得下马,就那么慢悠悠地绕着房子转了圈,眼神在门廊的木板上黏了好一会儿。
“不行。他摇头,声音低沉而笃定,“太新鲜了。
【什么太新鲜了?】
亚瑟左右看过,朝门廊边缘一抬下巴:“那儿的木板,新换的。有人在用这鬼地方。他一拽缰绳,调转马头,“还用得挺勤快。
【所以这地方已经被占了。】
“占得不久,那帮杂种估计都还在附近晃荡。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催马往树林处走,“等他们松懈时再来,或许能有个惊喜。
两匹马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谨慎,步伐放得极轻。再奔驰过几处草甸,日头已经渐渐往西,细长的影子往东方延伸。天还亮着,但已经能感觉到一丝将暮的凉意。
前方出现一片平坦干燥的草地,被几棵稀疏的小树围着。亚瑟视线随意掠过,又意外地回头,勒马,还转身瞥了眼太阳的位置——
“这里行。视野不错,能看到四周动静。要不然,在这过夜?
【不。】古斯立即说,【这种露天地方可不行。】
“以前不也是——亚瑟话说到一半突然刹住,握着缰绳的手指收紧,连带着黑朗姆也不安地甩了甩头。
【不一样。】古斯拖长语调,饶有兴致地看着亚瑟偏开视线。【我们需要个有遮挡的地方——】
“那就抓紧他*的时间。亚瑟一口打断,音量几乎是在低吼。接着,跟意识到什么似的,他下意识地踢了下马腹。这动作来得太急,踢完连他自己都愣了愣。黑朗姆发出一声不满嘶鸣,男人又赶紧俯身。
“对不住,伙计。他嗓音放软,一手安抚地贴上马颈,脑袋没转,但另一手准确怼向镜头:
“野胡萝卜。
【Tab】-转盘唤出,马匹项选中,亚瑟的手随之进包,递出一截食物。黑朗姆似乎接受了这个道歉,步伐由缓转急,亚瑟跟着调整坐姿,又挺直脊背,好像要把自己摆得更有气势似的,可手指却还在无意识地摆弄着马鬃。
要说进入状态,倒也不像;要说分心吧,这家伙又绷得太紧。整个人就这么硬拗着,连衣角被风掀起都
像在和空气较劲,怎么看怎么是演艺事业的极大失败。
古斯非常努力地想憋住笑,但他此刻毕竟只是以意识存在。意识中的情绪被放大再放大,一个没忍住——
【哈哈哈哈哈!】
“闭嘴!亚瑟当即咆哮,简直像头被踩着尾巴的美洲狮,“你再多一句——
他忽然又没声了。须臾的沉默后,男人喉间滚出一句低沉咒骂,也跟着笑起来。
“真是见了鬼。他咕哝着,用力抹过脸,“你他*的够了,邪祟。
毫无征兆地,他就这么勒住缰绳。黑朗姆打了个响鼻,不解地停在原地。
亚瑟抬起头来。
“听着,古斯。他说着,面容严肃,“你确定要……这样?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你他*的甚至不是个实体。这太……
【太什么?】
古斯问,玩味地缓缓移近镜头,亚瑟也目不转睛地回望。夕阳正好从林间漏下一束光,给他们之间隔出一道暧昧的金。
【你在担心什么?亚瑟,我们的时长?】
亚瑟顿时冷笑。
“你非要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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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说的话,随你便吧。他嗤出一声,“就按你的说法,你能在现实待多久?每次都得集中精神才能碰到我?
【我不会突然消失。】古斯笃定地说,【至于关于我这方面的说法,异界意识体通过完成特定条件或执行相应仪式,将获得向现实维度转化的能力——你听的懂么,我亲爱的?】
“……说人话,小子。
【我不会一直附在你身上。某一天,我会重新获得实体。】
“某一天。亚瑟嘲讽地哼出一声,“听着就像是何西阿骗那些阔佬——
【你们玩**是虚无承诺,而我可从没偷走过什么,】古斯索性凑近,【相反,亚瑟,我一直在给你塞东西。它们确切存在,你也一直有真切感受,不是吗?】
亚瑟怒视镜头一眼,接着,他又扯了扯领子。
“你这样……他皱起眉,“整天看着我,跟着我到处跑。这不是、这对你来说太……
“太他*疯狂了。最后他粗声说着,摇了摇头,“想想,邪祟,你不一定非得找我——
【真糟糕,亚瑟。我就是非得找你。而且我想我们以前关于这点达成过共识。】古斯懒洋洋地说,【还是你想再体验我的诚意?】
镜头里的男人却皱起了眉。
“可
你连个该死的实体都没有。”他说着,“我们要怎么……”他顿了顿,“我是说,平时该怎么……”他说不下去了。“见鬼,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知道。】古斯说。
男人的眉皱得更深。
“我已经得了那个该死的病。”
【更知道了。】
“你知道个——唔嗯嗯!”
古斯意识凝聚,利索地堵上那张还在吐出畏缩的嘴。这一下猝不及防,亚瑟僵在原地,忘了呼吸,也忘了合上嘴唇。古斯试探地往里钻,亚瑟慌忙后仰。
黑朗姆似乎察觉到异样,疑惑地载着他们往前行进。这一动让亚瑟也回过神来,赶蚊虫似的连连挥手:
“停——唔唔、停!”
如果有实体,古斯确定这只骨节粗大、满是枪茧的爪子会直接朝自己喉咙扼来。不过此刻他还没有。于是,他心安理得继续亲,换着角度追着亲,亚瑟扒拉过几回空气,气急败坏地开出死神之眼锁定:
“——停!”
古斯得意洋洋地给他切出来。
【知道我的知道了?】
“闭嘴。听着。”亚瑟怒视过来,嗓音里带着不容商量的强硬。“先把这该死的任务完成。然后——”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随你便。”
古斯:【……】
古斯:【!!!】
是那个意思吧?就是那个意思吧?!今天是几号得纪念一下啊,现在控制亚瑟去翻日记本是不是显得太蠢了?等会儿,这家伙说要考虑考虑这才几天来着……?这就是亚瑟·摩根的行动力吗???
古斯目瞪口呆,满心震撼,一时失语。山野间只剩下马蹄轻轻踏过草地的声响,和远处林间传来的鸟鸣。
而镜头里,阳光下,亚瑟·摩根一点点变成了红色,最后,他压了压帽檐,匆匆忙忙一下催马,像要把一切恼羞成怒甩去身后——
“——古斯?”
【啊,呃,我在,我是说——】
“成交?”
【成交!当然成交!绝对成交!所以那个随我便的范围——】
“……奥古斯图斯·普莱尔,你再他*得寸进尺,我就毁约。”
【好的我闭嘴,但我闭嘴之前,亚瑟,你跑错方向了。】
“……”
【……】
“……不准笑。”
【……你自己也在笑。顺带,你跑过了。】
亚瑟咒骂一声,拨转马头。
……
暮色渐浓,夕阳将远处的山脊染成暗红。在山坳的阴影中,一座木屋的轮廓渐渐浮现。
不同于前两处,这间屋子隐匿在茂密树丛中,正面朝向一片开阔地,后方紧贴着陡峭的山壁。余晖里,一缕炊烟正从歪斜的烟囱里袅袅升起。
“邪祟,”亚瑟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所有的暧昧瞬间被警觉取代。“这鬼地方有人。”
第 34 章 屋内
第34章屋内
【“会弄脏。”】
古斯承认,自己对何西阿有点滤镜在。就像营地里亚瑟帐篷那面马车墙上钉着的那张老照片——已经有些泛黄的合影,永远保留着三个年轻人意气风发的瞬间:何西阿、亚瑟,还有达奇,时间仿佛在那张照片里停下脚步。
在那上头,还未被岁月侵蚀的老骗子英俊非凡,年轻的亚瑟也是个不错小伙。至于达奇嘛,也算青春年少过一回。
但现在,美化的滤镜被残酷的现实打碎在地。说好的空屋,怎么哪哪都有人?何西阿·马修斯,你老眼昏花——
“望远镜。”亚瑟小声说着,翻下了马,动作轻得像片落叶。古斯控制着他装备上,他却没立即使用——他先系好了两匹马的缰绳,继而谨慎地望向镜头:
“你能看清吗?”
【当然。】古斯也小声答。这是实话:暮色虽渐渐式微,却尚未完全被夜色吞没。透过木板的窗缝间同样透出些许光亮,足以分辨出成人躯体这类的大目标。【除非还有别的藏在外面。】
亚瑟啧了声,自行贴着树干向前。每一步都很稳,却轻得不会惊动任何人。但在举起望远镜前,他又往镜头瞥来一眼:
“别耍花样。”
【遵命长官。在确认安全之前,我会很专业的。】
亚瑟不置可否地转回去了,除了握在装备上的手似乎过于用力。没多久,他压低嗓音:
“至少四个。”他简短地说,“有绳子,还有枪。看起来就是那帮子奥德里斯科——”
一阵粗犷的大笑忽然从屋里爆发。亚瑟骤然紧绷,火速往下一伏。待见没有更多动静,他才活动了一下脖子,重新起身,又观察了一阵。
【我们去别的地方?】古斯不怀好意地问。
“……闭嘴。”亚瑟低声咒骂,罕见地没有任何威慑力。他盯着那间被占据的屋子,眼神逐渐锐利。古斯已经相当熟悉这神色了——每次这家伙打定主意要做什么的时候,总会露出这款捕食者似的神情。
“让我想想。”男人小声咕哝,既像是在要求,又像是在跟自己确认。一时间,暮色中只余下此起彼伏的虫鸣。
潜伏于屋外,亚瑟不断变换着观察的角度。直至夕阳的辉光被更深更沉的蓝色吞噬,他才抬头,对上古斯的视线——
【我真喜欢你现在的表情。】古斯忽然说。
被
抢先的亚瑟愣了一下:“……什么?
【这种‘我有个主意’的表情。】古斯继续说,【下定决心了?】
亚瑟喉结动了动,恼火和无奈迅速占据了那张脸。他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小屋里的又一阵笑声打断。不过这次,他直接拔出枪:
“既然他们这么享受,他冷笑道,“那咱们就来添点热闹。
【走门还是走窗?】古斯问。
亚瑟顿时斜了镜头一眼。
“窗?他嘲讽地重复。“我倒是想撞窗,你行吗?
【那是你不让我进——】
“——省省吧。亚瑟压声打断,“走门。打灯。然后按顺序收拾他们。
【等、等会儿!什么顺序?!】
镜头里,亚瑟却已经行动了——几乎就是头进入猎杀状态的猫科动物,他贴着小屋外墙,无声地矮身疾行,在靠近门的瞬间猛地侧身一撞!
门开。灰尘和木屑扑面,镜头视角跟着向右偏移——亚瑟借着撞门的力道压低重心一个翻滚。但亚瑟甚至没多看一眼,直接抬手:
砰!
煤油灯炸裂。玻璃碎裂。此时此地并没有后世的光污染,光源一灭,整间屋子迅速被黑暗吞噬,只余下火光临死前最后一瞬的残影。古斯视野右上角,也跳出一行熟悉的表示剩余**的数字。
“什么鬼——?!
“操!有人!
昏暗中模糊的人形轮廓在叫唤,古斯赶忙集中精神。【Ctrl】-下蹲。亚瑟随之矮身——
“左边。亚瑟突地开口,“靠窗那混账!往下打!
【要多下?】古斯本能回嘴,镜头调转,一片暗沉。但亚瑟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这里的人又不可能会飞。古斯循着印象中的方位——
砰!砰!
两枪。第一枪打空,第二枪命中,惨叫声里古斯补上致命的第三枪,还没松口气,亚瑟咒骂出声:“见鬼,省着点**!右上方,快——
“——他在这边!快!
古斯镜头猛转。一个人影正端着枪冲过来。古斯几乎是本能地锁定——
砰!
**击中头部,溅起血花。敌人一声不吭地落了地。
“啧。
砰砰砰砰砰!
连串**。两个方向。交叉火力。古斯慌忙控制亚瑟后撤,但还是慢了半步。亚瑟闷哼一声,状态栏血条消失一
小角心形标也跟着现出几道细微裂纹。【Tab】-物品转盘即刻被唤出亚瑟的手跟着伸向背包。但莫名地他的动作微微一滞这本该覆于现实之上的虚拟托盘同样一闪——
男人顺利掏出了药但他的意志在表示明确拒绝。
“老天。邪祟别磨蹭。”亚瑟没好气道:“先解决这两个不要浪费——唔!”
【E】-使用。药瓶被强压到嘴边亚瑟朝镜头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喉结滑动努力吞咽。
“怎么回事?!”一个奥德里斯科帮的边开火边喊叫“这杂种还有同伙!?”
“管他的!打死这疯子!他在桌边!”
“*的什么都看不见!灯被打碎——”
砰!
**撕裂空气击中了某个目标却未能带走性命。一声痛呼回荡在屋里紧接着是更密集的还击。很快一切又重归沉寂:这时代的左轮终究容量有限交火的双方不约而同地地摸索着装填**——
啪嗒。
金属掉落。先前被击中的歹徒骂出一声。亚瑟立即扭头:
“右边窗是那狗养的——”
“——去你*的!你这疯子是在和鬼魂商量吗?!”
话音还未落那人似乎想起自己处境又干笑一声:“这里拿主意的还是你吧?”
【变脸真快。】古斯啧了声。
“那就老实交代”亚瑟说最后一颗**也被推进弹仓。“你们怎么出现在这儿?”
不远处传来沉闷的地板吱呀声那**概是在调整蜷缩的姿势。“这不是什么秘密。我们在这片找几个欠债的——”
“收债?”亚瑟嗤笑一声“带四个人?”
“呃也不是全是为了要债。”那人停顿一下“这附近最近不太平有个混账在四处搅事手里的枪很准都杀了我们十几个……”
【呃。】古斯嘀咕。【我们好像没杀那么多。】
亚瑟不理他只感兴趣地追问:“这么狠?”
“可不是。”那人似乎被亚瑟的好奇鼓励了。“枪枪打头
“那个这位先生”另一个匪徒也说话了“先生放我们一马吧我们不会回来了……就当今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亚瑟没说话只稍稍侧头。古斯思索道:【确保你的安全。】
“枪留下。”亚瑟沉声道“然后
滚。要是有人问起……”
“条子干的,都是条子干的!”另一个匪徒忙不迭地应和,枪也合作地扔在地上。亚瑟谨慎地听着他们跌撞的脚步,在他们出门后移到窗边,待他们走远后又挪到门口,突然间他一巴掌拍上自己的后脑勺——
“该死的,忘了叫他们把**也带走。”
现在,他脱离了那股掠食者似的专注神态,多出股采购时忘了香料似的无害生活气息。而这话无意间透出的暗示……古斯心头一动,不露声色道:
【先搜刮。】
“最多一点零钱。”亚瑟咕哝着,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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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转过身。此时环境已完全黑下,他的轮廓在镜头里若隐若现,肩背紧实,胸围饱满,腰线收窄,是相当标准的凹凸有致。古斯悄悄凝起精神,但亚瑟忽地扭头:
“我自己来。”
【你高兴就好。】
亚瑟顿了顿,蓝眼狐疑地瞥过镜头,这才俯身埋头进行翻找。动作不知因摸黑还是戒备,明显比往日要慢:
“怎么,你那翻箱倒柜的瘾头过去了?”
【你都剧透了,几块钱而已。】古斯语气轻松,【还是你一半我一半?】
“怎么,小子,不乐意了?”亚瑟顿时哼笑,“多亏是晚上。不然就凭你那通乱打,我非得崩了那俩蠢货灭口。”
【糟了。听起来像我把你的名声给糟蹋了。】
“省省吧,邪祟,就凭你?”亚瑟低嗤一声,直起身,“找个该死的火把还是灯什么的出来。这鬼地方黑得和坟场一样。”
【我倒觉得,】古斯饶有兴致道,【这黑得刚刚好……】
不等亚瑟反应,【W】-前进、【Shift】-加速,两个按键同时被构想。亚瑟立时如他所愿,疾步冲向门口,却在破门而出前,【D】-右转,刹在屋内门和墙的接缝那面。
“你他*搞什么——”
【搞你啊。】古斯回答,整个贴上亚瑟后背,又恶趣味地挨近男人耳畔:【你被我逮捕了,摩根先生。】
逮捕一词吐出,亚瑟浑身一绷,一条胳膊也即刻抬起——肘击,抑或拔枪。但也几乎是同一时刻,这股凶狠的劲头消逝,反突的关节也缓缓放平:
“见鬼。邪祟。”男人低声咒骂,“这不好玩。”
【那什么比较好玩?】古斯虚心询问,不怀好意地摸上那段紧窄的腰。结实的肌肉在他触碰下往前躲。可他选这位置就为提防这点——
砰。
亚瑟撞上墙。而他压着亚瑟。木门近在咫尺但这家伙没法逃。半响的沉默后亚瑟恶狠狠地撞了撞肩膀试图挣脱压制:
“松开。马还在外面……”
【老实点摩根先生你已被正式拘捕。】古斯纹丝不动故作惊奇:【经调查核实你涉嫌利用你的身体非法藏匿一名异界偷渡者。这是相当严重的罪行。】
亚瑟又沉默了一瞬随即发出一声短促冷哼:“没错那家伙叫古斯·摩根。一个读书读瞎了的小崽子刚刚因为考砸了哭着跑了。”他说着说着自己也笑起来“见鬼警官先生。你马上去追还来得及那混账玩意天一黑就是个睁眼瞎逃不了多远。”
【糟糕。】古斯惊呼【原来天已经黑了?】
他握着亚瑟的腰不容拒绝地把这家伙翻过来。无光的环境里一切只靠隐约感觉——亚瑟执拗地偏过头拒绝与镜头对视。他扳过亚瑟的下巴。亚瑟再扭回去。几次三番古斯轻笑一声干脆构想【Tab】。
物品托盘浮现于虚空。蒙面巾位被选中。亚瑟随之伸手——动作前还顺带着瞪过来一眼。接着三下五除二男人从背包摸出装备麻利地系上。只是才刚系好他又以更快的速度一把扯下:
“不。”他嘀咕“这是我的。”
【都是你的。】古斯附和着精神悄然凝聚去拎那块蒙面巾——布料轻盈远比亚瑟惯用的要飘。
这种质感只会是那条领巾。
古斯一愕【Tab】再度按下虚拟托盘薄雾般浮现覆盖在眼前的黑暗里。依然是亚瑟·摩根的蒙面巾栏位却赫然多出块三维化的新图标:
海蓝的丝绸领巾卡在二维手绘风格的装备之间无比突兀。
而亚瑟对此一无所知仍抓着那三维标的具现化产物不放:
“会弄脏。”
话音未落仿佛意识到这句暴露了什么男人飞速闭嘴。消音之迅猛让古斯疑心听到了上下牙关的一声嗑。不过古斯一点也不打算就这样放过这家伙——他凑得更近直至他们呼吸相闻。
【怎么弄脏?】
第 35 章 试探
第35章试探
【“我不想每次被你蒙着眼。”】
无论哪个年代,丝织品都很脆弱,既然亚瑟重视,古斯也就放弃了测试。
不过,1899年的木门,哪怕被暴力破开过,合起来的状态似乎依然足够承载一些往复动态力。
论及住处,门是脸面,地板是根骨,内里的稳固远比表面的光鲜更为关键。考虑到未来迟早要弄一栋小房子,在测验过门板之后,赏金猎人古斯从背后摁着他那身价5000美金的猎物,仔细地确认过木地板在不同力度下会发出多少不同噪音。
而亚瑟·摩根也不愧是范德林德帮最值得信任的战士,全程只溢出些要吞不吞的含混音节。直到被顶在房间另一头翻过身,才终于在粗重的喘息中泄出几声咒骂。
窗外,被拴在树边的两匹马不安地竖起耳朵,断断续续的响动惊得它们不住甩动尾巴。黑朗姆困惑地打了个响鼻,又关心地呼唤了两声,但今时不同往日,换来的只是几句模糊音节。它只好背过身,专心啃起夜露未干的草。
第二天,相当罕见地,古斯醒来,亚瑟还在睡。
已近正午,刺眼的阳光毫不客气地穿透木板缝隙和破损的窗户,照亮乱七八糟的床铺——这得感谢那帮奥德里斯科,虽然先占了这处空屋,倒也有收拾过。亚瑟陷在一堆毯子里,从不离身的武器落在床角和地板,平日如影随形的小地图和状态栏也一反常态,通通隐去了踪迹。
穿越前登录游戏,有时能随机到亚瑟扣着帽子打盹,得推一下鼠标抑或敲个按键,这位危险的亡命徒才会被唤醒。每回碰着这个开场,古斯总会冒出股扰人清梦的愧疚感。不过,现在,反正已经睡过一晚……
镜头推近。亚瑟的睡颜相当放松,浓眉舒展,经常收紧的唇角也松开。暗金的胡茬在阳光里毛茸茸的,似乎比昨日长了些,又似乎没有。古斯的手蠢蠢欲动,克制不住地想要去挠——
亚瑟猛地睁眼,上身跟着撑起,毛毯滑落,一条胳膊惯性摸往腰间。下一秒,他抽了口气,低声骂了句,重重倒回床上。
地图和状态栏跟着蹦出来:马停在屋外不远,生命值和每次早起时相差不多,唯一变化的是体力和死神之眼——
死神之眼剩一半。但代表核心体力值的实心闪电标剩了个尾巴尖,外围圈着的体力圈也只余下三分之一。
作为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古斯厚颜无耻地凑得更近。
【早上好,亲爱的。睡得怎么样?】
“……别那么叫我。男人咕哝,继而被自己沙哑的嗓音一噎。他顿了顿,最终用力抹了把脸:
“你他*对我隐瞒了多少事,嗯?
古斯饶有兴致地摸上那个觊觎半天的下巴。
【听起来你对我有不少设想,是么?】
这回亚瑟毫不犹豫地做了个驱赶手势。接着,他重新起身,离开床铺时微微一滞,表情不善地盯住镜头:
“真够能憋的。小子。计划多久了?
【你指什么,昨晚的事?】
男人啐出一口:“不是你那些下流勾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什么都没穿,先踩进靴子里,随后麻利地抓起武器带。枪和**在手,这才去逐一回收散在屋内的衣物。
阳光透过破损的窗棂斜斜打入房中,那副结实得像头猛兽的躯体上,先前按摩留下的痧痕已然淡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落点更明显的印记。
尤其在那段收束明显的腰,几道明显的握痕,依然清晰地印在线条明晰的肌理上——
啪啦。
衬衫一展。在古斯遗憾的目光里,它们被盖上了。
“说话。邪祟。亚瑟不耐烦地系着衬衫扣子。“否则别想有下次。
古斯:?!!
古斯果断地贴过去:【这么说来你也同意——】
“管好你的嘴,小子。亚瑟冷然打断,“说你该说的。
【可是,摩根先生,】古斯拖长语调,【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镜头里的男人一言不发地捡起长裤和皮带。等**带也稳稳当当地上腰,才没好气地冷笑一声。
“早该猜到你没那么简单。他脸色阴沉。“一个正常男人,他停顿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似乎在斟酌措辞,“昨晚那种程度……不可能有那么久。
【可是,亚瑟,我以为,你也很享受?】古斯无辜地说,【好几次,你切进死神之眼,腰也在自己扭,我以为你在暗示我加个钟……?】
“……
亚瑟动作凝固。一股相当温暖的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脖子蔓延到耳根。几乎是同一刹,他的手肘半曲起来,不知想去摸枪,还是想去扯帽檐——接着,似乎是因此想起装备还没套全,他又赶紧去捡地上的牛仔帽。
一具奥德里斯
科帮成员尸体也横在不远,破旧的马甲上暗红的血迹已经凝固,被他泄愤似的用靴尖扒拉开。
“我警告你。”他戴好帽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要是你再——”
话音突地中断。亚瑟像是猛然反应过来什么,对镜头怒目而视:
“其实,你压根就不是人,对吧?”
古斯愉快地摸上他的脸。
【是人。我保证。至少曾经是人,男性人类。从生理特征到自我认知都是。百分之百纯。你要不信我,你也该信出自我母亲的基因检测报告,她可是下任科学执政官的大热门。】
亚瑟赶开那只虚无的爪子:“……说人话。”
【嗯哼,我来自不一样的世界。】古斯坦然道,【地理大差不差。但我那个世界,一切由女人统治。】
“……啥?”
亚瑟愕然。脸边那股若隐若现的温度又黏回来了,但这几套词汇组合出的信息量太大,他一时忘了去轰:
“什么意思?女人统治?你是指,女王之类的?”
他不自觉地摩挲起左轮,眉头越皱越紧。他尊重女人,也知道过去百千年里,世界各地存在一些女王、女贵族之类的。但,整个世界都由女人来发号施令?
亚瑟不由自主地想象了一个套着臃肿裙服的女达奇,那熟悉的嗓音用女高音呵斥着帮派成员;又一个梳着贵妇高髻的何西阿,纤细的手指优雅地推过来一个棕色润滑剂瓶……
……亚瑟打了个巨大的寒噤,强行把那画面从脑海中擦除。
身边的混账玩意却似乎误会了:【你也不至于害怕吧,我亲爱的?】
“别打岔,继续说。”亚瑟语带威胁,决定先满足好奇心再算其他的账。“说得明白点。”
【那么,简单来说,你的世界,神话传说里的第一个神,是男神还是女神?第一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亚瑟愣了愣,本能地想起圣经上那几句,继而又一阵犹豫——邪祟显然看过不少书。而自己上次看带字的纸是什么时候来着?何西阿抄来的那堆民间故事?
“见鬼,”他烦躁地挠了挠头,差点碰掉帽子,“你是要给我讲教堂里那一套?现在?”
门外,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他们在这破屋子里耽误了不少时间。但这个问题确实让他摸不大准:上帝造人,长子亚当。这个答案似乎是理所应当的……
但古斯的语气又没那么简单。
【我的世界,最初的神是位女神。】古斯懒洋洋地说,【祂创造了第一个人类,用自己形象塑造的完美之女,又赐予她创生的力量,让她统领天下的女人。可黑暗觊觎祂的造物,于是女神又做了个不那么完美的版本,完美之女的弟弟。祂让他统领天下的男人,守护他们的家庭——这就是男人的由来。】
【黑暗无法蛊惑女人,就开始诱惑男人。它告知他们,只要杀了姐妹和母亲,世间权柄就为他所有,他的妻妾子女将遍布天下,所有的男孩也将获得无上荣耀。那个弟弟自此迷失了心智,率领追随者,一路烧杀掳掠,眼看就要得逞。】
【但最后时刻,完美之女觉醒了创世女神的礼物,她的意志化作撕裂现实的力量……她与叛徒同归于尽,但她的意志并未消散。她的灵魂碎裂成千万份,化作沉睡的血脉。这就是念动力的由来。】
【而战争中幸存的女人们,从废墟中重新崛起,并开始刻意留下那些带能力的孩子。如此千百年选育过去……培养皿里被挑出来的我,除了那能力,耐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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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很正常啊?】
亚瑟的眉头顿时一抽。
他原本是边检查装备边听故事的状态,神色在困惑和“还能这样间不断变化。此刻,他伸手去扯衣领,而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不知为何让他整个一僵。接着,他头也不抬,粗暴地把扣子系到最上一颗。
“让我把话说明白。他面无表情地说,“就因为你们那供着的是个女神,所以从你们那边出来的‘人’——他咬着“人字的力道几乎能把这个字嚼碎。“能上别人的身,还能凭空掏出东西,忽然间就成了空气,转眼又能……碰得着?
【这个我也不清楚。】古斯洋洋得意地说,【大约是我爱着你,于是,我应得的,你应得的。】
【所以我能亲吻你吗?早安吻?】
“别胡扯。已经该死的中午了。亚瑟恼火道,“连马都没喂……我碰见你可真是倒了见鬼该死的霉。
【唔。】古斯沉吟,【我没听到拒绝。】
“……
【等于说你其实是默许的。】古斯若有所思。
古斯似有所悟,【原来一直以来我好像在反复错过——】
“——少自作聪明。
【你在脸红。】
“屋里太热——
——古斯毫不犹豫,直接啃上。亚瑟怒视镜头,像是打算用眼神烧他
一个洞。但当嘴唇相触,那双被光线映照成蓝绿色的眼眨了又眨,最终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直到古斯试探着邀请他的舌头,这才警惕地张开,意识另一端也传来一丝迟疑的推拒:
“……马还饿着肚子。”
很不坚定的一句话。古斯憋着笑:【几分钟饿不死。】
“你的时间……”那点源自意志的推拒更明显了些。“你昨晚……”
古斯恍然大悟。
【原来你担心这个?】
喜提一把推搡。
穿成个附身邪祟的缺陷,就是当被附身的亚瑟铁了心地拒绝时,需要消耗的精神力也会相应更多。古斯恋恋不舍地后退,索性坦白道:【我留余地了。一直。】
亚瑟冷嗤一声。
“真的吗,小子?你觉得我会信?昨晚你那样……”
他没把话说完,似乎觉得继续说下去太过难为情。但那双眼睛里的怀疑几乎要具象化,俨然在无声地质疑:你分明是憋得太久了。
【好吧,摩根先生,我老实交代。】古斯拉近镜头,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我是能升级的。】
亚瑟皱起眉。
“升……什么?”他问,“别跟我说什么见鬼的……”
突然间,他的脸涨红。速度之快,不啻于有火在皮肤底下烧:“操。闭嘴。这话题到此为止。”
男人火速转身,长腿一迈就要去开门。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古斯太了解他了:这不时会眯眼审视一下环境的神**,哪怕环境里多的是只兔子,触碰的阻力都会加上一分——
【D】-后退。
门近在咫尺,亚瑟生生刹住脚步。古斯不怀好意地扳过他的下巴:【你想到哪里去了,亲爱的?】
亚瑟偏过脑袋,拒绝看他:“有人来了。搞不好是那帮奥德里斯科——”
【更好了。】古斯邪恶地低笑,【想知道我的升级方式么?杀就是一种。】
这句像按下某种开关,亚瑟倏地转回头,蓝眼睛里多出股审慎的光。
“那么,你得多少级才能变得……摸得着?”
【怎么,亲爱的,迫不及待想摸到我?】
亚瑟深吸一口气。
“闭嘴听好了,小子。”他沉声道,“我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你不能老这么跟着我、盯着我,要是我那该死的病真开始犯了……”
【别担心,亚瑟,我绝对会找到办法治好你。】古斯冷冷打断,【至少能控制住你的病情——】
“所以你他*就不想真真切切的碰到我?”
【……你这是在邀请我么,亚瑟?】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邪祟。反正你得先碰得着。”亚瑟低声咕哝,那双带金环的蓝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他,没再别开:
“我不想每次被你蒙着眼。”
第 36 章 升级
第36章升级
【“你用多了。在流出来。】
木屋里,阳光透过裂缝,斑驳地洒在亚瑟的脸上,而一抹血色也正在那蔓延,一路攀过脸颊,烧至耳廓。但他依然站得像块顽石,像棵橡树,像在准备迎接一场枪战。
非常可口。
【你真迷人,亚瑟。】古斯声音哑下来,【我想亲你。让我亲你。】
镜头里,亚瑟的喉结急促地滚了滚,似乎是硬生生咽回什么话,胳膊也跟着抬起,看着是要惯性地去调整帽檐。但,一瞬的停滞后,那截结实的手臂忽地打开——
砰。
死神之眼启动,锁定他的所在,亦或是校准他的位置。继而,在这个他们共享的时空之隙,亚瑟向前迫近,气势汹汹,像极了要一把掐住他的领子。可手指穿过的是虚空,蓄力的胳膊也扑空——
砰!qun陆**司8**捂**武6
门板剧烈震颤,亚瑟再次被他按在门上。但不像昨晚,那双眼尾走势略有些垂的蓝眼既没不自在地躲闪,也没自暴自弃地闭上。亚瑟瞪着他,贴着门板的躯体却没挣扎——
“赶紧亲完……唔。
古斯利落地啃上,亚瑟恼羞成怒地想咬他,继而被他趁机钻进的舌头惊得回防。没防多久,像头不愿过多沾染其他气息的大猫,亚瑟开始警觉地往门板凹:
“够了。我该干活了。
【就再多给我一会儿?】
这回,那只带枪茧的手的手拒绝地怼上镜头,亚瑟也危险地微微眯眼:“小子,你就是这样被你那学堂扔出来的?觉得什么事都能拖一拖再说?
古斯:【……】
古斯:【…………】
怎么说呢,虽然细节有些出入,但大差不差——
“活计不会自己完成,现在给我放——哦,等会。亚瑟忽地一顿,眉梢扬起:“我猜对了,是不是?
【呃……】
“哈。亚瑟笑出一声,神情迅速转为笃定,继而添上揶揄,甚至连后背都不像先前那样尝试融进木纹里:“看来我是看错你了,邪祟,亏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做什么都要先请示的乖宝宝。
【好啊。】古斯咬牙切齿,【那我现在通知你,摩根先生,我要继续亲你了。】
他这样宣布,也这样执行。意识压下,注意集中,【W】-前进按键构想,亚瑟随之往前一迈,几乎能说是投怀送抱。而亚瑟反
应奇快,手肘立即抬起,身躯也跟着一侧——
——嘎砰!
铰链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惨叫,遭受了多轮考验的门板猛地向外荡开。亚瑟一下失去平衡,本能地去抓门框,古斯趁机压过。两股力道撞出砰地一声,他们一起跌进门廊。
灰尘纷纷扬扬,近午的阳光劈头盖脸地洒下,还有如亚瑟所言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古斯摁着亚瑟,不管不顾地想去堵住那张嘴,亚瑟骂出一句,抬腿就要踹。纠缠中他们滚过几圈,亚瑟的帽子掉落,而那马匹越来越近。
“先生?远远传来关切的呼喊,“需要帮忙吗?
知觉里,仿佛突然沉入水底,亚瑟那一端的排斥感瞬间拉满。现实中,亚瑟也对他怒目而视,声音压得极低:“该死,你就非得……
【帮你脱脱敏。】古斯无赖地继续。
“你在扯什么见鬼的——唔!
“先生,你还好吗?那个声音更近了,小地图上也现出中立的闪烁灰点。“我看您摔得不轻?
一个好心的路人。可惜来得真不凑巧。古斯遗憾后退,亚瑟恶狠狠地瞪了镜头一眼,抹把脸,撑起身:
“没事,多谢。就是……有条该死的蛇。
“蛇?路人跳下马来。是个深发色的青年,穿褐白相间的格纹西装,扎着红底金花的领结。“山上确实有不少蛇……上帝保佑,您没被咬到吧?
“没。亚瑟戴上帽子,粗鲁地拍打着裤子上的尘土。“滚那几下把那畜生吓跑了……
【那我们再滚一滚?】
“滚远点——见鬼的混账玩意。亚瑟用力清了清嗓子,仿佛真在呵斥一条钻进屋里的爬行动物,连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它最好永远别再出现了。
那路人却站定了,面露惊诧。山区是真有不少蛇的,还有各种各样的虫。古斯连忙转过镜头——
“几周前,路人在说,“你不是在黑水镇吗?*
古斯:【……?!】
古斯迅速转回。亚瑟的神情也变了:“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了人?
“不,我不会认错。路人后退一步,“我绝对见过你,你跟一大帮人一起,你就是那个……*
他的话音越说越小,人也几步跨回马边,一翻一催,马蹄扬起一片尘土。
“该死的,还他*发什么呆?亚瑟低吼,三步并作两步冲向黑朗姆:“我得跟这位朋
友好好聊聊。”
【只是聊?】
“聊完再说……见鬼。”他喘出口气“给我块面包。”
古斯老老实实构想背包。亚瑟上马
疾驰中两匹马一前一后跑下山坡。路人的领结散开了火苗似的在前方晃。黑朗姆脚程极好正一点点咬近距离。那人似乎对地形完全不熟马匹在一个急转弯处打了滑又险些闷头冲进灌木。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而眼前景象也越来越眼熟——
【他叫吉米。】古斯灵光乍现急忙出声【吉米布鲁克之类的——】
前方树林开始变得稀疏隐约阵阵斧头劈砍的声响和粗犷叫喊。几个赤膊的伐木工扛着工具在走见马匹疾驰而来慌忙闪到一边但仍有好事的目光追随着他们。吉米像是发现了救命稻草催马直冲伐木场:
“看在上帝的份上先生!”他边加速边声嘶力竭地喊几乎带上了哭腔:“求求您了别追着我!”
“吉米!”亚瑟也提高嗓门“吉米·布洛克!停下你那匹该死的马!”
吉米大吃一惊坐骑也跟着慌乱地打滑:“你怎么知道的我?”
前方几辆满载原木的马车横亘路中赶车的不知去了哪马匹烦躁地刨着蹄。吉米惊慌失措地想要绕过但他那匹栗色马已经歪斜了身形眼看就要载着吉米直冲进马群——
“古斯”亚瑟压低声音“套索!”
【我不确定——】
砰!
死神之眼开启熟悉的昏黄降临世界。不同的是这次视野中多出几点刺眼的红色标记——是吉米的位置。就像游戏里死神之眼升级之后吉米的所在被清晰标出、着重强调。但又有些不一样这些红精确地点在吉米的头部和胸腹无一不是致命要害。
古斯目瞪口呆。
穿越前好歹也是个拥有养老档的老玩家这技能的进阶过程他再清楚不过:游戏初始只是延时升过一阵后目标附近会浮现模糊的红色区域等进阶到后期这些红片会逐渐收缩凝聚形状由漫开变得紧凑甚至能以深浅度标示具体弱点……现在亚瑟本人上号直接就是最高级的吗?*
【亚瑟你是想灭他口还是怎么的?】
“见鬼!我不习惯!”
亚瑟低吼,“套住那匹马!”
【你还不如不标!】
【Tab】-套索选中。古斯强迫自己无视那些触目惊心的红,专注瞄准吉米坐骑的脖颈。昏黄的视界里套索破空,继而骤然一收——
咴律律!
栗色马惊惶长嘶,前蹄高高扬起,带动拉车的马群一阵骚动。吉米在马背上晃得像袋土豆,好歹没摔下。而他们这一套一停,几乎吸引了林地里所有的目光。一个看着像是工头的壮汉大步迎来,身后跟着好几个扛斧头的伐木工。
“这他*怎么回事?!”壮汉粗声质问。
吉米脸色惨白,喘着粗气,盯着亚瑟:“他……他……”
“如大伙所见,吉米的马受了惊。”亚瑟冲四周做了个安抚手势。“抱歉打搅了大家的活计。”
套索还在他手里,而他跳下黑朗姆,缓步靠近那匹栗色马,盯着它,也盯着吉米,语气不急不缓:“是这样吗?吉米?”
“是、是的。”吉米咽了口唾沫,挤出一丝笑容:“真是抱歉,叨扰诸位了。”
工头狐疑地看了看他们,又去查看马车。见没更多热闹,四周的工人也三三两两地散去。亚瑟安抚好吉米的马,也不回身,而是一把抓过了马缰,自顾自地往前走。
吉米还坐在马上,姿态僵硬,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要不要跳下来逃跑。但亚瑟已领着他的马转过一片空地,往更僻静的地界走。那段缰绳扯得很有分寸,像个积年的老车夫。黑朗姆步伐沉稳地跟在他们身后,仿佛一个无声的看守。
【他看起来要尿裤子了。】古斯饶有兴致地评论。
亚瑟没回应,继续往前。直到伐木场的声响完全消失,他才开口:“好了,现在我们来聊聊黑水镇的事,布洛克——”
“——布鲁克斯。”吉米颤声道,“吉米·布鲁克斯。你救了我一命,先生。谢谢你。你、您是个好人,是位善良的绅士……”他哆嗦着伸手探向衣袋,“您想要支钢笔吗?帕克公司新出的那种……”
亚瑟猛地站定,转身直视吉米:“把手放回去,年轻人。”他的声音低沉。“我可不是好人。通常不是。”*
“你瞧,我去过黑水镇。我会**。也许我该杀了你……我该杀了你吗,吉米·布鲁克斯?”*
“不……不用担心我,先生。我、我记性一向不大好,我从来没见过你。对,从没见过。”吉米连嘴唇都抖了
起来,“看在上帝的份上,我连自个儿是怎么到这儿来的都记不清了……真的,先生,我发誓。”
亚瑟松开栗色马的缰绳,退后一步:“走吧。”
根本不需要第二句话,吉米用力一夹马肚,头也不回地奔向大路。亚瑟目送着那个仓皇的背影,手按在腰间,像极了在犹豫是否要灭口。但最终,他转过身。
古斯视野的右侧,也随之闪过一个小小的手绘蒙面人像,伴随着一道绝非自然的嗡鸣。
——荣誉值增加的提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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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斯:【……?!】
什么情况?穿越都一个月了,这还带新功能追加?
古斯倒抽一口气,迅速调出亚瑟的档案界面。漆黑无光的界面即刻取代现实景象,但一如既往,除了体重一栏显示完美之外,其他字眼全堆满被污染似的乱码。
“见鬼,我后悔了。”亚瑟在现实中咕哝,“我真该抢了他,再把尸体扔去随便哪个狼窝里。”
荣誉值都涨完了还嘴硬,你骗鬼呢。古斯切回现实,决定暂时不拆穿这家伙:
【那样你倒是该留下那支钢笔,反正它也符合‘亚瑟·普莱尔’的身份。】
“铅笔就够用了。”亚瑟嗤笑一声,翻身上马,“离最近的镇子还有多远?”
古斯展开大地图。
【我看看……得有一阵路。哦,对,莎迪家的那匹马还在屋子那。】
亚瑟忽然抬头:“你在这,就能知道那马没跑?”
【当然。】
“要是跑了呢?”
【那我就赔你匹更好的呗,我亲爱的。】
“见鬼。”亚瑟压低帽檐,催促黑朗姆往前。“你就非得这么叫我?”
【不然呢?甜心?】
“闭嘴。”亚瑟不耐烦地挥手,“镇子跟河边,哪个更近?”
【我们眼下在坎伯兰林区,算是在个三角形的尖端,离河离镇都差不多。】古斯解释,【怎么了?急着回去报信?】
亚瑟没说话,脸上阴沉得像是压了一层铅。
古斯顿时严肃起来。
和亚瑟确立了新关系,自己的能力也在逐步恢复,就连经常忽视边角处敌人这个要命缺陷,今天似乎也出现了改善的曙光。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刚才那个吉米·布鲁克斯提醒了他,最棘手的问题,亚瑟的身份这项,目前还没解决方案。
亚瑟·摩根是个被高额悬赏的逃犯,头顶高悬的赏金足以上很多
人铤而走险。更不用说在达奇的真面目暴露前这家伙只会当头任劳任怨的好骡马扛着所有负担闷头往前行。
而且这趟出门好几天了。等亚瑟回到营地该死的达奇肯定又会伸手催钱。还有突然上线的荣誉值……这变化是好是坏暂不清楚但在游戏里最快刷荣誉值最快的方式么——
古斯再度唤出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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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章节)稍加思索很快做出决定:
【这样亚瑟如果你没什么要紧事我们再走远一点搭火车去圣丹尼斯?】
亚瑟皱了皱眉收紧下颌:“不。”
【去大城市开开眼界嘛?我掏钱如何?】
“少废话去镇上。”
【怎么亚瑟·摩根也会害怕?难道是想起你的噩梦了?噢那座鬼城那头可怕的、血淋淋的鹿想起来就瑟瑟发抖——】
亚瑟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古斯长叹一口气改变策略:【好吧不开玩笑了。亚瑟我想起来在圣丹尼斯那边我好像是埋了点金子还是存了点钱——】
“——你就吹吧邪祟。”亚瑟冷笑“就你那样真有钱还能忍得到今天?”
【别冤枉我啊亲爱的。事实是我可是忍到你从雪山下来甚至能说是一直等到你在瓦伦丁探好路才开始一点点地给你换行头不是么?】
“……你当真有钱?”
【你去不去?】
亚瑟啐出一口:“不去。”
【别这样啊?亚瑟?甜心?蜜糖?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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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忍无可忍地勒住马怒视镜头。
“先去镇上。”他简短地说满脸杀气。“还有小子。你用多了。在流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
*因故事发展死神之眼效果略有强化
*“几周前你不是在黑水镇吗?”+“你跟一大帮人一起”→原游戏npc台词因剧情需要略有变动。
*“我可不是好人……我该杀了你吗吉米·布鲁克斯?”→引自游戏中亚瑟原话。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人铤而走险。更不用说,在达奇的真面目暴露前,这家伙只会当头任劳任怨的好骡马,扛着所有负担,闷头往前行。
而且,这趟出门好几天了。等亚瑟回到营地,该死的达奇肯定又会伸手催钱。还有突然上线的荣誉值……这变化是好是坏暂不清楚,但在游戏里,最快刷荣誉值最快的方式么——
古斯再度唤出地图,稍加思索,很快做出决定:
【这样,亚瑟,如果你没什么要紧事,我们再走远一点,搭火车去圣丹尼斯?】
亚瑟皱了皱眉,收紧下颌:“不。”
【去大城市开开眼界嘛?我掏钱,如何?】
“少废话,去镇上。”
【怎么,亚瑟·摩根也会害怕?难道是想起你的噩梦了?噢,那座鬼城,那头可怕的、血淋淋的鹿,想起来就瑟瑟发抖——】
亚瑟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古斯长叹一口气,改变策略:【好吧,不开玩笑了。亚瑟,我想起来,在圣丹尼斯那边,我好像是埋了点金子,还是存了点钱——】
“——你就吹吧,邪祟。”亚瑟冷笑,“就你那样,真有钱,还能忍得到今天?”
【别冤枉我啊,亲爱的。事实是,我可是忍到你从雪山下来,甚至能说是一直等到你在瓦伦丁探好路,才开始一点点地给你换行头,不是么?】
“……你当真有钱?”
【你去不去?】
亚瑟啐出一口:“不去。”
【别这样啊?亚瑟?甜心?蜜糖?亲爱的?】
亚瑟忍无可忍地勒住马,怒视镜头。
“先去镇上。”他简短地说,满脸杀气。“还有,小子。你用多了。在流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
*因故事发展,死神之眼效果略有强化
*“几周前,你不是在黑水镇吗?”+“你跟一大帮人一起”→原游戏npc台词,因剧情需要略有变动。
*“我可不是好人……我该杀了你吗,吉米·布鲁克斯?”→引自游戏中亚瑟原话。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人铤而走险。更不用说在达奇的真面目暴露前这家伙只会当头任劳任怨的好骡马扛着所有负担闷头往前行。
而且这趟出门好几天了。等亚瑟回到营地
古斯再度唤出地图稍加思索很快做出决定:
【这样亚瑟如果你没什么要紧事我们再走远一点搭火车去圣丹尼斯?】
亚瑟皱了皱眉收紧下颌:“不。”
【去大城市开开眼界嘛?我掏钱如何?】
“少废话去镇上。”
【怎么亚瑟·摩根也会害怕?难道是想起你的噩梦了?噢那座鬼城那头可怕的、血淋淋的鹿想起来就瑟瑟发抖——】
亚瑟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古斯长叹一口气改变策略:【好吧不开玩笑了。亚瑟我想起来在圣丹尼斯那边我好像是埋了点金子还是存了点钱——】
“——你就吹吧邪祟。”亚瑟冷笑“就你那样真有钱还能忍得到今天?”
【别冤枉我啊亲爱的。事实是我可是忍到你从雪山下来甚至能说是一直等到你在瓦伦丁探好路才开始一点点地给你换行头不是么?】
“……你当真有钱?”
【你去不去?】
亚瑟啐出一口:“不去。”
【别这样啊?亚瑟?甜心?蜜糖?亲爱的?】
亚瑟忍无可忍地勒住马怒视镜头。
“先去镇上。”他简短地说满脸杀气。“还有小子。你用多了。在流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
*因故事发展死神之眼效果略有强化
*“几周前你不是在黑水镇吗?”+“你跟一大帮人一起”→原游戏npc台词因剧情需要略有变动。
*“我可不是好人……我该杀了你吗吉米·布鲁克斯?”→引自游戏中亚瑟原话。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人铤而走险。更不用说,在达奇的真面目暴露前,这家伙只会当头任劳任怨的好骡马,扛着所有负担,闷头往前行。
而且,这趟出门好几天了。等亚瑟回到营地,该死的达奇肯定又会伸手催钱。还有突然上线的荣誉值……这变化是好是坏暂不清楚,但在游戏里,最快刷荣誉值最快的方式么——
古斯再度唤出地图,稍加思索,很快做出决定:
【这样,亚瑟,如果你没什么要紧事,我们再走远一点,搭火车去圣丹尼斯?】
亚瑟皱了皱眉,收紧下颌:“不。
【去大城市开开眼界嘛?我掏钱,如何?】
“少废话,去镇上。
【怎么,亚瑟·摩根也会害怕?难道是想起你的噩梦了?噢,那座鬼城,那头可怕的、血淋淋的鹿,想起来就瑟瑟发抖——】
亚瑟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古斯长叹一口气,改变策略:【好吧,不开玩笑了。亚瑟,我想起来,在圣丹尼斯那边,我好像是埋了点金子,还是存了点钱——】
“——你就吹吧,邪祟。亚瑟冷笑,“就你那样,真有钱,还能忍得到今天?
【别冤枉我啊,亲爱的。事实是,我可是忍到你从雪山下来,甚至能说是一直等到你在瓦伦丁探好路,才开始一点点地给你换行头,不是么?】
“……你当真有钱?
【你去不去?】
亚瑟啐出一口:“不去。
【别这样啊?亚瑟?甜心?蜜糖?亲爱的?】
亚瑟忍无可忍地勒住马,怒视镜头。
“先去镇上。他简短地说,满脸杀气。“还有,小子。你用多了。在流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
*因故事发展,死神之眼效果略有强化
*“几周前,你不是在黑水镇吗?+“你跟一大帮人一起→原游戏npc台词,因剧情需要略有变动。
*“我可不是好人……我该杀了你吗,吉米·布鲁克斯?→引自游戏中亚瑟原话。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