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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沈御史突访探虚实桃花酥藏迷魂药春桃受辱露破绽暗格钥匙藏

作者:海中飞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二章:药香与试探


    玉佩的烫意退去时,我正站在李婉儿的妆镜前。


    春桃的手指悬在发间,木梳卡在打结的发丝里。镜中的脸泛着菜色,眼下乌青深得像被人打了一拳——想来是昨夜被我占了身子,没歇好。


    “磨蹭什么?”李婉儿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带着晨起的慵懒,“沈御史的帖子送到了,午时要过府拜访,你还不给我上妆?”


    我的心猛地一跳。


    沈御史。


    那个暗线御史,竟要主动上门?


    指尖攥着木梳,齿尖硌得掌心生疼。我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模仿着春桃的语调应道:“来了,小姐。”


    打开妆奁的瞬间,脂粉香扑了满脸。最上层的螺钿盒里,放着支赤金点翠步摇,凤凰嘴里衔着的明珠,比我爹留下的那支珍珠钗亮十倍。那是去年秋闱,李婉儿的哥哥考中举人时,李尚书赏的。


    “用那盒新到的胭脂。”李婉儿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翻着本《女诫》,书页却倒着拿,“听说沈御史最喜素雅,别弄成个猴屁股。”


    我捏起那盒胭脂,指腹蹭过瓷盒上的缠枝纹——这手艺,是苏家旧宅隔壁的王匠人的手法。王匠人去年冬天冻死在了街头,只因李尚书强占了他的铺面,还诬陷他偷了府里的银器。


    “小姐,”我蘸了点胭脂,往她颊上轻扫,“沈御史位高权重,怎会突然拜访?”


    她眼尾的余光扫过镜中的我,嘴角勾着笑,却没达眼底:“还不是为了科举的事?听说他查了几个小官,就以为能掀翻这天?”


    胭脂的甜香混着她发间的龙涎香,腻得人发晕。我垂下眼,看着她颈间的璎珞——那上面的红宝石,是去年她“借”我的生辰礼,说戴几日就还,至今没见踪影。


    “那……小姐要小心些。”我故意说得吞吞吐吐,像春桃那样,话只敢说一半。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春桃,你最近胆子大了不少。”


    我疼得皱眉,却不敢挣扎——春桃的手腕细得像根芦苇,经不起折腾。


    “奴婢……奴婢只是怕小姐吃亏。”我垂下眼,看着她袖口露出的玉镯,那玉上的裂痕,是我替她挡管家的棍子时磕的。当时她抱着我哭,说这镯子是她母亲的遗物,比命还重。


    如今想来,她的眼泪,比胭脂还廉价。


    “放开她吧。”门外传来个苍老的声音,是李府的管家王伯,“小姐,沈御史的轿子快到门口了。”


    李婉儿松开手,我的手腕上立刻红了一圈。她拿起帕子擦了擦唇角,帕子上绣的并蒂莲,针脚歪歪扭扭——是她后来自己仿的,总学不像我绣的饱满。


    “王伯,”她站起身,珠钗上的流苏晃得人眼晕,“烟雨楼的事,安排好了?”


    王伯佝偻着背,声音压得极低:“放心,都按尚书大人的意思办,换了间临水的雅间,窗户能直接跳上船。”


    我的心沉了沉。


    临水雅间,能跳上船。


    这是要做两手准备,成了就交易,败了就跑路?


    “沈御史那边呢?”李婉儿走到门口,又回头问了句,珠钗上的珍珠在晨光里闪了闪。


    “已经让人去‘招呼’了,”王伯的声音带着阴恻恻的笑,“保证他午时过来,脑子是懵的。”


    我捏着胭脂盒的手猛地收紧,指甲掐进了盒盖的花纹里。


    他们要对沈御史动手!


    “春桃,”李婉儿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你在发什么呆?”


    我慌忙回神,将胭脂盒放回妆奁:“没……没什么,小姐。”


    她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你说,要是沈御史看到你这张脸,会不会想起什么?”


    我的后背瞬间爬满冷汗。


    她知道了?


    不可能。


    换魂的事,除了她和我,没第三个人知道。


    “小姐说笑了,”我强装镇定,拿起眉笔,“奴婢这张脸,扔在人堆里都找不着,沈御史怎会认得?”


    她没再说话,任由我给她描眉。镜中,她的眼尾微微上挑,像只蓄势待发的狐狸。而我握着眉笔的手,稳得像块石头——爹教过,越是慌的时候,笔越不能抖。


    描到一半,院外传来喧哗声。


    “沈御史到——”


    李婉儿的眼睛亮了亮,推开我的手:“不用画了,这样正好。”


    她转身往外走,裙摆在地上扫过,带起一阵香风。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昨日附身时,在她枕头下摸到的那包药粉——和那日迷晕我的桃花酥里的,一模一样。


    看来,今日的“招待”,不止是让沈御史“脑子懵”那么简单。


    走到前厅时,沈御史已经坐在客座上了。


    他穿着件月白长衫,袖口绣着暗纹的竹子,腰间系着块墨玉,看着温文尔雅,可那双眼睛,亮得像鹰隼,扫过谁,谁就忍不住发慌。


    李尚书正陪着笑,端茶的手都在抖。


    “沈御史大驾光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李尚书的声音透着谄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御史没接茶,指尖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节奏和我爹教我背书时的拍子一样。


    “李大人客气了,”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股说不出的威压,“本官今日来,是想问问春闱的事。”


    李尚书的脸色白了白:“春闱……有何不妥?”


    “听说令郎此次备考,用的是白鹭书院苏清辞的稿子?”沈御史的目光突然转向刚走进来的李婉儿,“李小姐冰雪聪明,想必也看过那稿子吧?”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稿子的事!


    李婉儿却笑得滴水不漏,走到沈御史面前福了福身:“沈御史说笑了,苏清辞早已被逐出书院,她的稿子,怎配让哥哥看?倒是御史大人,怎会突然提起她?”


    沈御史的目光在她脸上顿了顿,又扫过站在她身后的我,眉头微微皱了下。


    “没什么,”他收回目光,端起茶杯,却没喝,“只是听闻那苏清辞才学出众,可惜了。”


    “可惜什么?”李婉儿突然接话,声音带着刻意的天真,“女子无才便是德,她那样抛头露面,本就不合规矩,被逐出去,是活该。”


    沈御史的手指在茶杯上停了停,突然笑了:“李小姐这话,倒让本官想起前朝的女状元,据说她当年考科举时,也是被人骂‘不合规矩’呢。”


    李婉儿的脸色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御史大人真会说笑,前朝的事,哪能和现在比?”


    就在这时,王伯端着一碟点心走进来,笑眯眯地说:“御史大人,尝尝小女亲手做的桃花酥,是她最拿手的。”


    那碟桃花酥,粉白相间,上面撒着碎花瓣,和那日李婉儿给我吃的,一模一样。


    我的胃里一阵翻涌。


    沈御史看了看那碟桃花酥,又看了看王伯,突然说:“王管家有心了,只是本官近日胃不好,怕是无福消受。”


    王伯的笑容僵在脸上:“这……”


    “倒是这位姑娘,”沈御史的目光突然落到我身上,“看着面生得很,是李府的丫鬟?”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


    李婉儿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淬了冰。


    我攥紧了袖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春桃惯有的怯懦语气答:“是……是的,御史大人。”


    “你叫什么名字?”他又问,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着。


    “回……回大人,奴婢叫春桃。”我的声音带着颤音,膝盖都在发软——春桃这身子,是真的怕官。


    “春桃,”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目光落在我左脸的疤上,“这疤是怎么来的?”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他注意到这疤了!


    “是……是奴婢笨,”我低下头,用春桃的声音说,“前几日打碎了小姐的茶盏,被打的。”


    “哦?”沈御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李小姐看着温柔,没想到对下人这么严厉。”


    李婉儿的脸白了白,强笑道:“小孩子家,不打不成器。”


    “可我听说,”沈御史突然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这疤的形状,像极了白鹭书院的院徽?”


    轰!


    我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他知道白鹭书院!


    他知道这疤和书院有关!


    难道他查过我?


    李婉儿的脸色彻底变了,上前一步挡在我面前:“沈御史说笑了,一个下人的疤,怎会和书院有关?”


    沈御史没理她,目光依旧落在我脸上,声音压得很低:“听说苏清辞被逐出书院时,左脸也挨了一巴掌,留了个疤。”


    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握在袖中的手,摸到了那块被体温焐热的玉佩。


    他在试探我!


    他在给我递话!


    “奴婢不知什么苏清辞,”我死死咬着牙,用春桃的声音说,“奴婢只是个下人。”


    沈御史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笑了,转身回到座位上:“是本官唐突了。”


    他端起茶杯,这一次,终于喝了一口。


    李尚书和李婉儿都松了口气,脸上却依旧带着紧张。


    “时辰不早了,”沈御史放下茶杯,站起身,“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多打扰了。”


    “御史大人不再坐坐?”李尚书连忙起身挽留。


    “不了,”沈御史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我一眼,“对了,李小姐,你这丫鬟看着挺机灵,不如借我用几日?府里正好缺个端茶倒水的。”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他要带我走!


    这是要救我出去?


    李婉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抓着帕子的手都在抖:“这……这恐怕不行,春桃笨手笨脚的,怕是伺候不好御史大人。”


    “哦?”沈御史挑眉,“李小姐舍不得?”


    “不是,”李婉儿慌忙解释,“只是……只是春桃是府里的老人了,离了她,我不习惯。”


    沈御史笑了笑,没再坚持:“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他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婉儿猛地转过身,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


    比院长那日的巴掌,还要重。


    “你这个贱婢!”她指着我的鼻子骂,眼睛里全是血丝,“是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被打得偏过头,嘴角渗出血来。春桃的脸颊本就没什么肉,这一巴掌下去,怕是要肿好几天。


    “奴婢没有!”我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是真的疼,“奴婢什么都没说!”


    “还敢狡辩!”她抓起桌上的茶盏,就要往我头上砸。


    “小姐!”王伯突然拦住她,“不可!沈御史刚走,要是闹出人命,不好交代!”


    李婉儿的手停在半空,胸口剧烈起伏着,看我的眼神,像要把我生吞活剥。


    “把她拖下去!”她尖叫道,“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给她东西吃!”


    两个家丁冲上来,架起我的胳膊就往外拖。


    我被拖出前厅时,听见李婉儿对王伯说:“去查查沈御史的底细!还有那个贱婢,给我盯紧了!”


    柴房又暗又潮,角落里堆着半捆发霉的柴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馊味。


    家丁把我扔在地上,锁上门走了。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脸颊火辣辣地疼,嘴角的血腥味混着馊味,恶心极了。


    可我却笑了。


    沈御史知道了。


    他不仅知道我是苏清辞,还知道李婉儿的阴谋。


    他那句“借丫鬟”,是在给我机会。


    而李婉儿的反应,恰恰证明了她的心虚。


    这一局,我没输。


    正想着,怀里的玉佩突然发烫。


    我知道,换魂的时辰快过了。


    意识抽离的前一秒,我摸了摸春桃肿起来的脸颊,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这身子,替我挨了太多打。


    若有一日,我能沉冤得雪,定要还她一个清白。


    再次睁眼,破庙的茅草顶在眼前晃动,雨已经停了,阳光从破洞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没有肿,只有那道月牙形的疤,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


    阿竹给的药膏还在怀里,我拿出来,往脸上涂了些,凉丝丝的,舒服多了。


    然后,我从草堆里摸出个东西——是昨日从李婉儿房里偷出来的,半张被撕毁的信纸,上面有几个模糊的字:“三月初三,烟雨楼,主考……”


    这是我附身时,趁李婉儿不注意,从她废纸篓里捡的。


    现在,加上今日听到的“临水雅间”“能跳上船”,线索越来越清晰了。


    三月初三,烟雨楼临水雅间。


    李尚书要和主考官在那里交易考题。


    他们还会对沈御史动手,用的是和迷晕我一样的药。


    我得想个办法,既要阻止他们的交易,又要保证沈御史的安全。


    更重要的是,要拿到他们交易的证据。


    正想着,柴房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我吓了一跳,以为是李婉儿的人来了。


    抬头一看,却是春桃。


    她手里拿着个窝头,怯生生地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你……”我愣住了。


    她怎么会来?


    “小姐……小姐不让我来,”她把窝头往我面前递了递,声音抖得厉害,“可我……我知道你饿。”


    我看着她,突然明白过来。


    刚才换魂结束,我回到了自己的身子,可春桃的意识,已经醒了。


    她知道我是谁了?


    “你……”我刚要开口。


    她却突然跪了下来,“扑通”一声,额头磕在地上:“苏小姐,求你救救我弟弟!”


    我的心猛地一沉。


    她知道了。


    她什么都知道了。


    “你怎么……”


    “我听见了,”她抬起头,眼泪汪汪的,“你和李小姐的话,我都听见了。你是苏清辞,你能换魂……苏小姐,求你了,李婉儿抓了我弟弟,威胁我要是不听话,就把他卖到窑子里去……”


    她的声音越说越哽咽,最后几乎是泣不成声。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春桃的顺从,不是因为胆小,是因为被捏住了软肋。


    那个被李婉儿当作筹码的弟弟。


    “我帮你,”我伸出手,把她扶起来,“但你也要帮我。”


    她愣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我:“我……我能帮你什么?”


    “告诉我,”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李婉儿的书房里,是不是有个暗格?”


    春桃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你……你怎么知道?”


    我笑了。


    果然有。


    那日在她书房,我就觉得不对劲,书架上的书,摆得太整齐了,反而显得刻意。


    “里面放了什么?”我追问。


    春桃咬了咬唇,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半晌才说:“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只知道小姐不让任何人碰,每次进去,都要锁上门。”


    “钥匙呢?”


    “在她的发簪里,”春桃的声音压得很低,“那支珍珠钗,钗头能拧开,里面藏着把小钥匙。”


    我的心猛地一跳。


    珍珠钗!


    那支爹留给我的珍珠钗!


    原来钥匙藏在那里!


    “还有,”春桃又说,“小姐每晚子时,都会去书房待一个时辰,说是要练字。”


    子时。


    练字。


    恐怕不是练字那么简单。


    “春桃,”我看着她,认真地说,“你信我吗?”


    她看着我左脸的疤,又看了看自己肿起来的脸颊,点了点头:“我信。李婉儿不是好人,你……你是被冤枉的。”


    我笑了,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等这事了了,我带你和你弟弟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她的眼睛亮了亮,像蒙尘的星星突然被擦亮了。


    “真的吗?”


    “真的。”我点头,语气无比坚定。


    爹说过,做人要守诺。我欠春桃的,定会还。


    就在这时,柴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李婉儿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那支珍珠钗,钗头的珍珠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


    “你们在说什么?”她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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