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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0章 洛阳血,南北锋

作者:King陈默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陈墨是在邙山古墓群见到那面旗子的。


    旗面染着暗褐色的血,边角缀着狼头纹,旗杆上缠着半截断剑——剑身上刻着"苻"字,是前秦皇帝苻坚的佩剑。风卷着枯叶掠过墓碑,旗子突然猎猎作响,像有看不见的手在挥舞。陈墨摸出腰间的玉璜,两块合在一起的玉突然发烫,烫得他掌心发红。


    "陈先生。"


    声音从墓碑后传来。陈墨转身,看见个穿玄色短褐的男人,左眼蒙着皮制眼罩,右耳缺了半块,腰间悬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他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蛇形,是"杀胡令"的残魂。


    "冉闵?"陈墨瞳孔微缩。史书记载冉闵死于慕容儁之手,首级被送至邺城,可此刻眼前人分明活着,且身上的杀气比史书记载更重十倍。


    冉闵摘下眼罩,露出的左眼是浑浊的灰白色——那是被鲜卑人挖去眼珠后,用符水强行续上的"鬼眼"。他的手指抚过旗杆上的断剑,剑刃突然嗡鸣,割破了他的掌心。


    "我在漳水河畔等了你十年。"血滴在旗面上,暗褐色突然变成刺目的红,"苻坚的鬼魂带着他的''投鞭军'',高欢的阴兵裹着他的''天龙旗'',他们要合兵攻洛阳。"


    陈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邙山北麓的雾霭中,隐约可见两股黑潮翻涌:一股裹着狼头旗,是苻坚的"投鞭军",每面旗上都缠着被砍断的发辫;另一股飘着玄色鹰旗,是高欢的"天龙军",旗面绣着的不是龙,是三百六十个鲜卑姓氏。


    "他们要争什么?"


    "洛阳的太学。"冉闵指向东南方,那里的天空泛着诡异的紫光,"苻坚说''朕要烧了汉人的经史,让他们的子孙只认胡姓'';高欢说''朕要让鲜卑人骑在汉人头上,世世代代做牛做马''。"


    陈墨摸出怀里的青铜灯盏。灯油是混了人油的尸香,此刻正散发着焦糊味——那是被战火焚毁的经卷味道。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洛阳城,有个白胡子老书生跪在他面前,怀里抱着半本《论语》,说:"陈先生,这是我孙子临死前塞给我的,他说''先生若能让这些字活过来,我便死而无憾''。"


    "跟我来。"陈墨拽住冉闵的手腕,亡灵丝线缠上他的断剑,"我带你见个人。"


    他们穿过邙山的乱葬岗时,雪又开始下了。陈墨的亡灵丝线在脚下凝结成冰桥,冉闵的影子却始终浮在半空,蛇形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陈墨知道,那是冉闵未被史书抹去的"血性魂",正随着时空裂缝的扩大而复苏。


    洛水之畔,刘裕的北府兵正在结阵。


    陈墨踩着结冰的河面跃上高坡,看见校场中央立着杆绣着"宋"字的大旗,旗面被血浸透,却仍在风里猎猎作响。旗杆下站着员虬髯猛将,身披铁甲,手持长刀,正是《宋书》里"清灭桓玄,气吞万里"的刘裕。


    "陈亡灵师!"刘裕大步上前,手中的刀鞘重重磕在陈墨肩头,"某在寿阳截获苻坚的密信,他说要联合高欢,先把洛阳的汉人屠干净,再分赃!"


    陈墨抬头,看见刘裕的影子里缠着无数条黑线——是被他杀死的敌将的怨魂。可那些黑线没有攻击性,反而像被驯服的蛇,绕着他的脚踝打转。


    "刘将军。"陈墨指向东南方的紫光,"冉闵来了。"


    刘裕转头,瞳孔骤缩。他认出了冉闵腰间的断剑,那是当年他在京口起兵时,亲手从后赵降将手中夺来的"镇北剑"。


    "冉天王!"刘裕单膝跪地,铁甲撞在冰面上发出脆响,"当年某跟着将军(指刘牢之)追击冉魏残部,曾立誓不踏冉魏遗民半步。今日见您,某这把刀,还是当年的刀。"


    冉闵的独眼中闪过一丝恍惚。他记得永和八年,他率冉魏大军血洗邺城,斩杀慕容儁时,有个穿青衫的小兵躲在草垛后,举着块碎砖喊:"杀胡!杀胡!"后来那小兵被他收作亲兵,却在突围时替他挡了一箭。


    "刘将军。"冉闵的声音沙哑,"某杀了你三十七个同袍。"


    "他们是前秦的走狗。"刘裕扯下铠甲上的护心镜,露出下面狰狞的刀疤,"某杀的胡狗,比你多十倍。"


    陈墨突然笑了。他摸出怀里的《论语》残卷,封皮上的血已经发黑,"你们看,这是刚才在洛阳城捡的。书里夹着张纸条,是个小女孩写的:''阿爹说,胡人也有好人;阿娘说,汉人也有坏蛋。阿爹阿娘被乱箭射死了,我要替他们问问,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道理?''"


    刘裕和冉闵同时沉默。刘裕的喉结动了动,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打开是颗染血的糖:"某孙女临死前塞给我的,她说''爷爷,甜的能让人不想杀人''。"


    冉闵从腰间解下个酒囊,倒出半块冻硬的肉干:"某亲兵的妻子塞给我的,她说''将军,冷了就吃这个''。"


    陈墨将《论语》、糖块、肉干一起放进青铜灯盏。火焰腾地窜起三尺高,照见三个人的影子在地上重叠——刘裕的刀,冉闵的剑,还有他自己的亡灵丝线,正缠成一股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要合成什么样的亡灵?"陈墨问。


    "合成他们的执念。"冉闵的独眼泛起红光,"刘裕要护着他的北府兵,护着他的孙女;冉闵要护着他的三十万汉民,护着他的亲兵媳妇;我要护着这洛阳城,护着这满地的经卷。"


    陈墨点头。他将玉璜按在灯盏两侧,玉上的咒文突然亮起金光。洛水对岸的黑潮突然翻涌,苻坚和高欢的身影浮现在雾中。


    苻坚穿着龙纹衮服,腰间悬着"投鞭断流"的金饰,身后跟着二十万"投鞭军"——他们的脸都是模糊的,只有眼睛里燃着征服的欲火。高欢则穿着鲜卑贵族的窄袖袍,手持鹰旗,身后跟着"天龙军",士兵们的脖子上都系着汉人的发辫,那是他们的"战利品"。


    "陈亡灵师!"苻坚的声音像金属摩擦,"你以为用几个腐朽的魂就能挡我?朕的投鞭军,能抽断黄河的筋!"


    "高司徒。"高欢抚着鹰旗,嘴角勾起阴鸷的笑,"这洛阳城的汉人,早该知道谁才是主人。你护着他们?他们只会拖你的后腿。"


    陈墨没有说话。他举起青铜灯盏,火焰照亮了洛阳城的方向——那里的天空已经被染成血红色,可仔细看,能发现血色中藏着星星点点的光。那是百姓家的灯火,是学堂的烛火,是母亲哄孩子睡觉的油灯。


    "你们看。"陈墨指向洛阳城,"这不是你们的江山,是他们的家。"


    苻坚的"投鞭军"突然骚动起来。那些模糊的脸开始变得清晰:有抱着孩子的妇人,有扛着锄头的老农,有背着书箱的书生。他们的魂雾从苻坚的旗下飘出,像无数只白色的鸟,往洛阳城的方向飞去。


    "不可能!"苻坚挥剑劈向最近的魂雾,剑刃却穿了过去,"他们是朕的子民!他们是朕的...朕的..."


    他的声音哽咽了。陈墨看见他的影子里,缠着无数条黑线——那是被他处死的兄弟苻融的魂,被他赐死的儿子苻宏的魂,被他坑杀的百万汉民的魂。那些黑线此刻正在断裂,像被风吹散的蛛丝。


    高欢的"天龙军"也开始动摇。士兵们脖子上的发辫突然变成了血色的绳索,勒得他们喘不过气。他们的魂雾里浮现出母亲的脸:有鲜卑老妇教儿子说汉话,有汉妇给鲜卑孩子喂米汤,有夫妻在黄河边种麦子。


    "高司徒。"陈墨轻声说,"你以为鲜卑人要的是屠城?他们要的是活着的家。你看看这些魂,他们在哭,不是因为恨,是因为怕。"


    高欢的鹰旗"啪"地断裂。他望着自己的影子,里面缠着的不再是战利品,而是他幼时被汉人老妇救过的记忆,是他妹妹嫁给汉人书生的喜服,是他亲手种的麦田。


    "够了!"高欢突然挥剑砍断鹰旗,"传我将令,天龙军即刻卸甲,回晋阳!"


    苻坚的"投鞭军"也散了。他望着自己颤抖的手,突然笑出声:"陈亡灵师,你赢了。可你知道吗?朕本来想...在洛阳建座太学,让鲜卑子弟和汉人子弟一起读书。"


    陈墨摇头。他望着洛阳城方向,那里的灯火越来越亮,像有人点燃了千万支蜡烛。


    "苻天王,高司徒。"他说,"你们想要的,从来不是江山。"


    校场上,刘裕和冉闵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刘裕拍了拍冉闵的肩:"冉天王,某请你喝杯酒。当年在京口,某就想请你喝碗热汤。"


    冉闵扯下腰间的酒囊,扔给刘裕:"某请你吃肉干。当年那个小兵说,这肉干是他娘用最后半袋米换的。"


    陈墨望着他们,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在那个乱葬岗,他第一次合成亡灵时,那个战死的将军说的话:"其实我们都一样,不管是活人还是鬼,都想找个地方,好好活着。"


    洛水的冰面开始融化。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归人。


    而在他们身后,邙山的古墓群中,无数块墓碑上的字迹突然变得清晰——那是被战火掩埋的姓名,是被历史遗忘的故事,是每个普通人都曾有过的,想好好活着的愿望。


    陈墨摸了摸腰间的玉璜,两块玉在他掌心发烫。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毕竟,这世上最厉害的局,从来都不是谁赢了谁,而是...


    有人愿意为你,放下刀;有人愿意为你,点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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