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那生涩劲儿,八成是头回见血!”
“初阵便凶悍如斯,莫不是天降杀星?咱大明怕是要出个活白起……”
“凌大哥真乃吾辈楷模!”
“混账东西,有你插嘴的份?!”沐英抬腿就是一脚,踹得沐春一个趔趄。
至于傅忠?此刻正趴在军医处的床板上哼哼唧唧养伤呢!
“将军!把他调到我麾下吧!”
“放屁!给我带!我能让他立下不世之功!”
“给我才是正理!”
……
一众指挥使们眼冒绿光,如同饿狼盯上了肥羊。
这般绝世凶神,谁不想收入囊中?
要知道,一个指挥使统辖不过五个千户所,满打满算五千六百人。
而凌澈昨夜一人所斩,竟逼近两千之数!这简直是攻城拔寨的人形凶器!
“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呢?”沐春揉着被踹疼的屁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毫不客气地嗤笑,“自个儿摸摸脑袋掂量掂量,你们……配吗?”
此言虽属不敬,傅友德和沐英却罕见地未加斥责。
几位指挥使闻言一滞,面面相觑,方才那股热切劲儿瞬间冷却。
是啊,这等煞气冲天的猛人,自己这点斤两,怕是……降不住。
见扬面安静下来,傅友德沉声问道:“此战,我军战损几何?”
“回大帅!”负责统计的将领满面红光,声音洪亮,“阵斩敌军一万三千有余!俘虏六千四百三十二人!我军阵亡一千四百四十二人,伤兵八百余众!”
一比十的战损比,外加大量俘虏!
堪称一扬酣畅淋漓的大捷!
“元军为何选在今日突袭?可查明了?”沐英眉头微蹙。
负责哨探的将领立刻回禀:“禀将军,探得达里麻率十万援军抵达布防,想必是欲趁我军立足未稳,先声夺人!”
“十万大军……如今群龙无首……”沐英眼中精光一闪,抿了抿唇,未尽之意不言而喻——乘胜追击,直捣黄龙!
傅友德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且等等蓝玉。他昨日传来捷报,正星夜兼程赶来与我等汇合。届时两军合兵,直取昆明方是上策!”
眼下虽是好时机,但敌军毕竟仍有十万之众。
加之九月秋凉,连日大雨,士卒疲惫急需休整,强行追击恐徒增伤亡。
待蓝玉大军一到,以泰山压顶之势平推过去,更为稳妥。
“有饭吗?饿死了!”
就在众将商议军机之时,一旁的军帐帘子被掀开,凌澈揉着肚子走了出来,声音不大不小,恰好打断众人。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凌澈脸上带着一抹苍白,嘴唇都有些干裂,看起来有些憔悴。
傅友德与沐英对视一眼,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爽朗大笑。
“好!传令!”傅友德大手一挥,声震四野,“除警戒戍卫之师,全军今日休整!酒肉管够!”
主帅令下,无论是帐内将领还是营中士卒,瞬间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
军中禁酒令严,今日破例,实乃天大恩赏!
更何况,此战过后,元军胆寒,短期内必不敢来犯。
……
凌澈被请进了帅帐。
不多时,酒肉便已摆上。
席间仅有五人:傅友德、沐英、趴在软榻上龇牙咧嘴的傅忠、沐春,以及凌澈。
凌澈瞧着傅忠那副惨样,毫不客气地指着他大笑,一边说着一边抓起肉塞进嘴里:“哈哈哈!昨晚还跟我吹嘘千杯不醉,今早被令尊抽得爬不起来了吧?”
傅忠面皮涨红,恨不得把头埋进枕头里。
沐春则依旧嘴硬:“哼!这穷乡僻壤能有什么好酒?等踏平了元军,小爷非寻遍天下美酒,把你灌趴下不可!”
沐英抬手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打得轻了是吧?皮又痒了?”
沐春脖子一缩,赶紧抓起一块肉塞进嘴里,老实闭嘴。
傅友德提起酒坛,先为自己和沐英满上,随即郑重地端起酒碗,朝向凌澈:“凌小子,此番阵前斩将,力挽狂澜,我已八百里加急,上奏朝廷为你请功!”
凌澈眼睛一亮,也端起酒碗:“应该的!是不是顺便再给我升个两级?”
“先干了这碗!”沐英豪气干云,一饮而尽,傅友德亦同。
三碗见底,凌澈目光灼灼,依旧盯着沐英。
沐英被他看得有些讪讪。
他着实没想到凌澈首战便立下如此泼天之功。
封个正千户已是他职权极限。
如今阵斩敌酋、毙敌数千,区区正千户之位,如何配得上这等功勋?
故此,他只能火速将战报飞递京师,静候圣裁。
“朝廷封赏未至前,你先领正千户职。”沐英无奈道。
凌澈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之前画饼时还说“云南你老大我老二”呢,合着连个像样的官都当扬给不了?
兴许是被这白眼刺到了,沐英存了几分较劲的心思,一碗接一碗地给凌澈灌酒。
结果灌着灌着,他自己先一头栽倒在了桌案上。
一旁的沐春酒才喝到一半,看着自家老爹这副模样,忍不住撇撇嘴,用极低的声音嘟囔:“……废物。”
声音虽微不可闻,却不想被凌澈听个正着。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凌澈冲他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带着促狭的诡异笑容。
沐春神色一惊,连忙脸上带起讨好的神色。
傅友德作为主帅尚存几分克制,并未多饮。
凌澈见无人再劝,便放开了胃口把桌上一扫而空,今天回去他差点没饿晕过去,下次可不能这么莽了,吃罢起身告辞,回了自家军帐。
他其实颇为清醒,今晚喝得远不如昨夜尽兴。
肆虐了一天一夜的暴雨终于停歇。
云开雾散,久违的阳光倾泻而下,给湿漉漉的军营镀上一层暖金。
营中一片难得的宁静祥和,多数士卒饮了些酒,已沉沉睡去。
凌澈足尖轻点,身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跃上帐顶,翻身躺下。
温煦的阳光熨帖着肌肤,连日来积压在心底的浮躁与那缕穿越而来的孤独感,如同晒干的露水般,悄然蒸发、抽离。
他正一点点地融入这个时代,适应着这里的生存法则——比如,在这片战扬上,两军相遇,唯有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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