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河边时,夜已深了。高悬的明月被云层遮掩,山林中传来“呼呼”的怪叫。
浓郁的黑,与河底的明亮形成极致的反差,似乎时刻都要提防暗处突然出现的野兽,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撕成碎片。
“快!抓住他们!”火光于墨色中闪动——伺机而动的野兽,出现了。
刹那间,三人被目露凶光的村民团团包围。
两道小小的身影将女子挡在身后,警惕地看向逐渐逼近的人们。
“他们是水怪的从属,他们背叛了山神!”村长自圈外缓步走来,平静的面容下,激动的语气煽动着众人的情绪。
闻言,村民们似乎在这一瞬间爆发,扑上来,将三人死死擒在手中。
“放开我!这河里根本没有什么水怪!那都是他编出来骗你们的!”
三人反抗着,可一个弱女子和两个孩童又如何撼动这些失去理智的壮年男子?
一声声闷响,三人齐齐倒在地上,木棒被随意丢在地上。
野兽,满载而归。
不可辨认的天色逐渐透出些许光亮,仅以此来隐晦地表明日月的更替。
同样的一队人踏过山路边的野草,碧色的草叶沾染褐色的脏污,深陷泥沼。
已然过了祭祀的吉日,祭司与祭品彼日的“荣光”不复,被人们抬着架着拉入了层叠的枝叶之中。
三人毫无知觉地被带到了昨日的破院前,村民将他们往院里一丢,粗重的铁链被缠绕在摇摇欲坠的院门上,将他们仅剩的退路封死。
林子里的脚步声渐远,最后归于寂静。
山神似乎并没有发现这被信徒亲手奉上的祭品,庙里迟迟没有动静,三人就这样倒在院子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刺痛自指尖蔓延,随后又被后颈的酸痛取代,元晴初痛苦地扶住了后脑,缓缓起身。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昨日将他们丢出来的山神庙!
注意到同伴尚在昏迷之中,她连忙推动二人,口中轻声呼唤着。
不消片刻,其余这两人悠悠转醒,捂着后颈起身。
三人一齐走到院门出,用力推了几次,不出意料,那些村民不会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了。
眼下,便只剩下一条路——直面那庙中高台端坐的“山神”。
推开门,屋中一片漆黑,初来时的烛火不知是燃尽了,还是被人为灭掉了。
谁也不知这黑暗中,到底有些什么。
正当三人在门外徘徊时,紧闭的院门处,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仿佛是有人在门下轻敲,一下又一下,震动着几人的心神。
紧盯着院门,目光不敢错开分毫,毕竟他们也拿不准,门外那东西,何时便会破门而入。
或许是相处下来的默契,在林洵舟视线未及之处,景星悄悄拉了拉身旁女子的衣袖,而对方也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过去。
下一秒,熟悉的声音似是从脑海深处传来:“门外之物并无恶意,或许我们可以试着交流一下,万一是帮手呢?”
方才初听见响声时,元晴初心中确有一丝慌乱,但那东西迟迟未进,看起来也不像是多厉害的样子,一番思索下来,她心中已逐渐安定,察觉那响声的特殊——
更像是个不算坚硬的物件在撞击木门。
脑中,试炼中所见之物、所遇之人一一划过,最后定格在一个身影。
“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来寻回龟前辈,防止它与那山神同归于尽。你们听这响声,像不像龟前辈在撞门?”
生怕惊扰门外,元晴初压低了声音,凑到另外两人同一高度说着。
先前还不觉得,但自她这么一说,两人耳中的声响倒是与她所言愈发相像。
“那我们不把它放进来便好了?”倘若龟前辈想化作巨锤,将山神寄身的神像砸碎,那不让它进来,或许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但,此时的山神还在石像中吗?
显然,话刚说完,几人便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心中一紧,暗道不好。
随后,三道身影齐齐冲出,直奔院门。
可惜,他们发现得太晚了——
“你还想着要毁了我的金身?你就是这样把我当朋友的?”
阴冷的声音,夹杂着怒火,铺天盖地朝着这一隅破院压来,霎时间,林间山雾弥漫,遮挡着几人的视线。
可那门外的叩门声却没有半分停顿,对山神的声音充耳不闻,只是执拗地想进入庙中。
山神怒极反笑,一道攻击挥来,“既然你这么想进,那我便遂了你的愿。只可惜……就凭你这副身体,还想和我同归于尽,未免可笑!”
凡俗的锁链,哪里敌得过神力的冲击,吱呀作响的木门应声倒地,仅有些沙土和木屑落在了乌□□顶。
院内的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求生的本能迫使着他们寻找着可以栖身的庇护之地,可那河中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河神花白的鬓角、众多好奇外界的姑娘与孩童、散发着复仇的上层河水……
犹豫之时,纤弱的背影出现在两人目光中,不知何时,元晴初竟冲了出去!
而冲出的那人也说不上此刻心中究竟是何想法,或许是情况危急,她担心只这一念之差便会误了时机,无法遵守诺言。
总之,她冲了出去,冲到了龟前辈的身边,冲到山神的视线中。
但人的力量又哪里比得过与地仙无异的山神?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
在她动作的那一瞬间,山神便已料到她要做什么,一声轻笑,她被定住不得动弹,另外两人亦是如此。
“区区人类,不要以为破了幻境,我便拿你们没办法了。”山神的目光扫下来,有片刻的晃神。
巨大的实力差距让三人不甘地瞪着对方,除此之外,只能看着那乌龟闷着头往庙中爬着。
斑斑点点的褐色痕迹,让这龟与初见时不大一样。
元晴初仔细地观察着,才勉强辨认出那些褐色,皆是伤口愈合的痕迹,可明明……
此时的场面很是诡异——半空中是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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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影,山雾弥漫的林间,一女子站在破烂的院门边,屋门前的两小童几乎被浓雾淹没,还有那若隐若现的黑色小点不断前行。
不知是不是元晴初的错觉,自己身上的定身咒似乎削弱了,手指在努力下微微勾动,不久便能彻底冲破束缚。
苍茫的白色中,乌龟爬得越来越慢,而山神只是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过了半晌,乌龟堪堪爬了一半,离那庙堂还有些距离,山神终究是忍不住回到了石像中。
归位的刹那,庙中金光大盛,先前熄灭的烛火眨眼间重新亮起,整座山神庙灯火通明。
刺目的金光逐渐升温,灼烧着光亮可及的每一寸草木生灵。
三人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传来热意,薄汗浮现在额头,而那乌龟确实迎着金光而上,每一步都愈发艰难。
手上的伤口泛起凉意,自伤口处向背部蔓延,减轻了些许的不适,元晴初静静感受着自己身上的束缚,直至束缚感消失。
彼时,乌龟爬行的声音早已停下,无力地趴在地上,任凭金光炙烤,也移动不了半分。
一株嫩绿在元晴初眼前生长,若说这里有谁能控制草木,除了山神,那只有某只妖精了。
说时迟那时快,瞬间的爆发力令元晴初猛地奔向金光,捞起乌龟便向院外躲去,而不知何时也冲破了术法的景星察觉到了她的意图,适时催动附近的草木藤蔓将山神庙缠绕起来,以期能为他们争取半刻逃跑的时间,自己则是扛起林洵舟紧跟着跑出。
接触到乌龟身体的那刻,温热的手宛如摸上刺骨的坚冰,全然没有被炙烤的热意。
奇怪的感觉埋在元晴初心中,但听到身后的响动,她只匆匆看了一眼,确认同伴的安全便继续向山下跑着,一刻也不敢停歇。
渺小的人类慌乱地逃窜进迷雾中,庙中的石像无声地凝视着几人的背影,缓缓地,缠绕在山神庙中的植物全部缩回地下,只留下院门口废墟中那一株。
一阵莫名的山风,驱散着迷雾,仿佛一声悠长的叹息,回荡在山间。
……
几人下山的路出奇的顺畅,越到山下,雾气也愈发稀薄,只听几声“噗通”,河面泛起层层涟漪,人影却消失不见。
“河神大人,您看!”在泡泡中,终于有时间观察乌龟情况的元晴初这才发现,它露出壳外的身体冰冷且僵硬,似乎……不像活物了!
闻言,河神快步上前,接过没了反应的那龟,不停输送着法力。
可,一切都是徒劳。
白光闪过,乌龟的□□在法力的微光中反射出银辉,棱角也愈发锐利,在众目之下,化作了一把重锤。
原本储存在龟壳中的古朴的纸张缓缓飘落,一块成色一般的玉佩躺在河里的沙石间。
“以身祭炼者,一旦开始便不能中断,炼成后只余三日光阴,期限一到只能永远化为法器,魂魄封存其中。欲入轮回,须遂其心愿,但法器将变成普通凡器,再无威力。”
这重锤的第一记正狠狠敲在几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