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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20

作者:顽石Fi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11章 番外8 陈怀(上)


    陈怀觉得他挺可笑的, 在原来的世界是个孤儿,等到了另一个世界依旧活得不清不楚,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用。


    “香槐”, 这两个字压在他的身上,他仿佛忘记了自己真正的名字,手上以假乱真的印记, 似乎也在提醒他, 要忘记他原本的自己。


    直到自己的义父将刀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时, 他才猛然反应过来, 原来他也能有个如此尊贵的身份。


    可惜,他蠢,义父也蠢, 他的身份就是个笑话, 不被他这个世界的父亲所认可,所以当他和其他的叛军一起入狱的时候,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赦免,不要流放, 他想去死。


    “我知道……我这样的儿子……并不是沈茜所希望的,她作为一个母亲……她信错了人, 做错了事, 为此付出了代价, 也受了很多苦……”


    陈怀说到这里, 突然释怀地笑了起来, 他拿起筷子, 面对严深送来的最后一餐, 他吃得心满意足, “严哥哥, 明天我就走了,你别为我求情,也别做什么……把毒酒换成迷药的那种事,让我就这样走吧,下辈子……我想我会活得更肆意些。”


    “你当真决定了?”严深坐在陈怀的对面,他本还想劝说两句,但对方坚定的眼神已经给了他答案,无奈,他只得将对方手中的酒杯倒满,“那好,我尊重你……小怀……”


    行刑的毒药发作的很快,陈怀呕出一大口黑血,双腿发软倒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扭曲着,快结束了,他这样想着,面前的一切开始变得神志不清,行刑的老太监甚至不忍心的别过脸去,不愿意继续看他现在这副模样。


    一定很丑。


    他再次呕出一口血,满嘴的血腥味让他恶心,但他已经没办法表达,他闭上眼,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轻……


    再见了,这个世界。


    “陈怀?陈怀!醒醒!”


    什么?谁叫我?


    “不会吧……医生不是说轻伤吗?连麻药都没打,怎么还不醒啊?昨晚他也没喝酒啊,撞一下劲那么大吗?”


    酒?撞一下?深入骨髓的疼痛已经完全消失,陈怀睁开眼,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两个人,一下子坐起了身,“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我们不在这里,谁送你来得医院啊?”身边坐着的是好久不见的大学同学,耳边是医院走廊上传来的各种人声,陈怀环顾四周,他……他回来了?


    他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原来的世界,没想到,老天又跟他开了个玩笑。


    “我睡了多久?”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身边的人熟练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后说道,“差不多一天吧,说起来你真是好运,你车是开得快了点,但好歹你人是清醒的,在撞车前知道踩刹车,这不,只是头上挂了彩,外加胳膊擦伤,对面那个家伙就惨了,超速再加上酒驾,还不知道系安全带,现在还在iuc里。”


    “一天,才二十四小时?怎么可能?”自己明明在那个世界过了二十年,怎么会……他不顾手臂上的疼痛,在身上摸索着,掏出屏幕已经裂的不成样子的手机点开一看,今天居然真的是他记忆中撞车日子的第二天,“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我们也觉得,你的手机碎成这样还可以打开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陈怀很快适应了现状,自己身体没事,能走能跑,没有缺胳膊少腿,看着自己银行卡里可观的数字,他明白自己的父母,即便再怎么不在乎自己,但是表面上还是会做足功夫,至少他要钱的时候,他们从来没有吝啬过。


    原先的手机肯定是用不了了,他换了新手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拨通了严深的号码,他的心脏狂跳不止,他是回来了,那严哥哥呢?还在那个世界吗?他记得对方和自己说过,他伤的很严重,怕是已经……


    陈怀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个号码到底会不会有人接听,接听之后会说些什么,他都一无所知。


    “喂?小怀?”对面传来严院长苍老的声音,陈怀默默地闭上眼睛,他已经知道接下来对方回来跟自己说些什么了,果不其然,严深已经不在了,他在这个世界再也见不到他心中的严哥哥了。


    “小怀,你有空……记得常回来看看……大家都很想你……严深……他走之前也还在念叨,说什么时候等你回来,你们可以聚一聚……”


    “院长,我知道了,我一放假就回来看你们。”陈怀吸了吸鼻子,努力抑制自己的哭腔,“人们不是常说,人死后会去另一个世界吗?我想……不,我知道,严哥哥在另一个世界过得非常好,有自己的爱人、孩子,有很多的钱,他过得很开心……所以院长,您别伤心了……”


    挂断了电话,陈怀一个人坐在窗边静静地待了许久,看着天色逐渐变黑,夜空中的高楼大厦变得灯火通明,他才反应过来,原来都市的夜景是如此明亮。


    小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想起严深和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陈怀冲着夜色点了点头,谢谢你,严哥哥,以后的路,小怀我一个人走,也会走得很好。


    在医院里又待了几天,确认没有其他的后遗症之后,陈怀终于是可以出院了。


    虽然这段住院的日子里,他的养父母一次都没有出现,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打来,唯一的一次交流,就是在聊天软件上,那个所谓的家长群里面和自己说了两句,在得到他没事的消息后便又打过来一笔可观的费用。


    不仅能一次缴清车祸的医药费,还可以再让他多潇洒好一阵子,不过可惜,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整日享乐的陈怀了。


    至于以前他最看重的亲情,无所谓,在那个世界待了那么久,他已经看淡了,他完全不在意那两个人对自己的态度。


    陈怀一边收拾着衣服,一边嘴里哼着戏曲,心情是无比的舒畅,真好,有电子游戏玩,有空调吹,还有垃圾食品可以吃,没人管着,不用早起练功,不用上班,一个人的日子就是舒坦。


    他现在无比怀念自己的公寓,回去之后肯定要好好洗个澡然后在床上裹着被子滚来滚去。


    “陈怀,你的出院手续我帮你去办吧。”身后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他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件得体的白西服,随着他缓缓的抬起头来,这才发现眼前的人居然这么高,他不自主地用手比划了一下,好家伙比自己高出不止一个头,“不好意思,我认识你吗?”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凌成元,伯父伯母知道你受伤,他们不放心你,正好我在这里管理子公司,所以让我帮忙照顾你。”眼前的男子一头黑发,眼睛却如蓝宝石一般纯净,加上过于立体的五官,陈怀猜想对方肯定有着外国人的血统。


    不会是跨国诈骗,准备把我大卸八块之后拿我的器官卖钱吧?他看了看四周,一个箭步冲进了厕所,将门反锁之后才拨通了自己名义上父亲的电话,在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心中忍不住吐槽起来,就算自己再怎么不讨他们欢心,为什么这种事情都不先和他说一声,害得他出丑。


    不对,他们一向不在乎自己,这一次怎么会这么反常?明明前几天还……


    陈怀不愿细想,反正是好事,就受着呗,他打开门,见对方仍旧站在那里,这才不好意思地露出头来赔笑道,“见谅,那个什么,凌成元是吧,你坐,随便坐,我自己去办手续就好,就不劳烦……”


    “没关系的。”对方并没有因为他刚才的举动而表现出丝毫的厌恶,反而帮他一起收拾起来,“这样吧,我先帮你收拾,随后一起去办手续,我的车停在外面,等会儿我送你公寓。”


    对方办事利落,一点不像是他曾经见过的某些富家子弟,陈怀对眼前的人印象不错,等到凌成元将他送到公寓楼底下的时候,他想着,应该邀请对方上去坐坐,“不用了,我还有点事,改天吧。”说着,凌成元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他,“留个号码,下次有事就叫我,我肯定随叫随到。”


    “那我可不跟你客气。”陈怀低头输着自己的手机号,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那双湛蓝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异样的神色,“今天辛苦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好。”望着陈怀逐渐远去的背影,凌成元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陈怀,真有意思,比我想象中还有意思。”


    大四的生活相对自由,受伤销假回来才上了两天的课,陈怀的那些朋友就撺掇着他晚上继续出去玩乐,“走吧,出去玩玩,感觉你自从撞车之后人都变老了,怎么开始喜欢听戏了?今晚我们是去开车兜风,还是去酒吧喝酒?”


    “不了,我还是不去了。”他拿出手机在朋友面前晃了晃,背上包就朝校门口走去,“有约了,你们自己去玩吧。”


    “去西餐厅吃饭,你就穿这个?”凌成元打量着陈怀身上的运动衫,假装伤心地叹了口气,“看来,我在你的心中毫无分量。”


    “喂!”陈怀坐在副驾驶上,不客气地用包甩了他一下,皱着眉说道,“虽然这段时间你对我很好,照顾我很多,但是两个大男人说这种话也不怕让人误会,还有我的西装已经熨好了,正挂在家里,你先送我回去换衣服,然后我们再一起去吃饭。”


    凌成元面色如常地揉了揉刚才被砸到的地方,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等到了陈怀的公寓后,他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对着对面的人说道,“你好,我是今晚订了位置的凌先生,可不可以帮我多准备一瓶红酒……”


    第112章 番外9 陈怀(中)


    好痛……


    陈怀敲了敲脑袋, 想要逼迫自己清醒,头很痛,身上也很痛, 特别是腰、腿,以及……等等?


    他浑身一颤,昨晚疯狂又狼狈的记忆断断续续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猛地睁开眼, 发现自己正躺在那个害得自己浑身酸痛的罪魁祸首怀里, “凌成元!你这个卑鄙的混血佬, 吃我一拳!”


    虽然浑身无力,但陈怀还是努力地挥出一拳,直接打在了对方硬邦邦的胸肌上, 此时此刻他这才明白, 什么叫做螳臂当车。


    自己的小身板在凌成元的面前根本算不上什么,难怪昨晚对方可以用一只手就把他拎起来,稳稳地挂在身上。


    “一大早这么有精神?”凌成元被他的声音吵醒,看着陈怀扭曲的脸和落在自己胸口的拳头, 忍不住笑了起来,“陈怀你可真有趣, 昨晚明明是你……”


    “住嘴!”陈怀抄起枕头就捂住了他的嘴, 因为动作过大, 腰间的疼痛害得他小声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你, 是你先脱衣服的……”


    “天地良心, 是你酒品不佳, 喝多了撒酒疯, 不肯洗澡非要玩水, 浇了我一身。”凌成元将人拽回怀中,二人此时都没穿衣服,他们年轻气盛,又刚刚起床,赤身裸体地靠在一起,难免容易再次擦枪走火。


    特别是看到凌成元逐渐靠近的脸,陈怀心中开始打起鼓来,下意识伸手想推开对方,虽然他知道根本毫无作用,“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啊,我……我还,还疼着呢……”


    想起昨晚自己想逃却逃不掉,被对方从床尾握着脚踝狠狠拽回来的场面,他就觉得有些后怕。


    明明一开始凌成元不是这样的,念在他是初次,又喝得醉醺醺的,在浴室里他一边对自己的耳朵吹气调情,一边有条不紊地帮着自己,热水流遍了他们的全身,凌成元的眼睛比天山上的湖水还要澄澈,他就这样被看不见的湖神所勾引,主动吻上了对方的唇。


    “我知道。”凌成元的手掠过他的腰侧,似乎在回味昨晚的激情,但那双眸子却没了刚才的笑意,“我问你,严哥哥是谁?”


    “啊?”陈怀再次在脑海中搜索起昨晚的一切,他有在凌成元的面前提起过严深吗?好像没有吧?将枕头挡在胸前,陈怀露出一个稍显心虚的笑容,“我,我昨晚喝多了……我不记得我跟你说过……”


    “你有。”凌成元的脸色因为他的话而变得更加难看,陈怀在心里默默地暗叫一声不好,将头埋在了枕头下面,“在我抱你回床上的时候,你亲口说的。”


    凌成元的语气听上去十分不满,陈怀恍然大悟,难怪,难怪到了床上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可是现在他根本想不起来,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让他突然发癫似的喊了严深的名字。


    见他不回答,凌成元冷哼一声直起身来,“我告诉你,你不说我也能查到,我倒要看看那个严哥哥是个什么人,让你在那种时候还能想着他。”


    要是按照这个世界来说,算是个死人吧。


    陈怀没有理会带着怨气穿衣的凌成元,将一旁的被子重新盖在了身上,打了个哈欠之后就开始下逐客令,“行了行了,你要是想查你就去查,我可要补一觉,明天我还上课,真是的,一夜情而已你居然这么较真……”


    “一夜情?”凌成元皱起眉,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重新坐在陈怀的身边,脸上没了刚才的气愤,转而是深深的不解,“你是这样想的?你不打算对我负责?”


    “你瞎说什么?”陈怀白了他一眼,没有任何留恋地转过身去,“昨晚明明……我现在浑身疼得要命,脖子以下全是你留下的痕迹,让我对你负责?这种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不要脸。”


    从那天开始,凌成元就像是赖上了陈怀,不管他今天有课没课,在家还是出去玩,对方总要问个不停,陈怀本来不想理会,但社交软件上不停闪烁的红点看的他着实心烦,好在他打字的手速没有变慢,应付他两句也没什么。


    没办法,谁让他喝多了酒,那晚没能控制住自己呢?凌成元这家伙,只有他们二人见面的时候,才会消停一阵,但真的也就一阵,因为他发现,对方居然真的去调查了严深,“这么看来,他算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


    “没错。”陈怀喝了一口啤酒,看着被对方捷足先登拿走的最后一串鱿鱼须,不客气地上手抢了过来,“人都走了,你就不要再介意了,行吗?”


    “所以……他就变成了你的白月光?”陈怀吃东西的手顿了一下,紧接着用力踹了凌成元一脚,“我都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我以前是喜欢过他,但我现在真的不喜欢了,你听不懂吗?”


    “那你现在喜欢谁?”凌成元握住陈怀伸过来的小腿,将自己的身体靠了过去,陈怀眼见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红着脸想往后缩,却再一次以失败告终,“没,我谁也不喜欢……你……你离我远点……”


    天杀的,这人吃什么长大的,劲儿这么大?


    “总之,在你解释不清楚上次那件事之前,我是不会罢休的。”凌成元亲了一下陈怀的脸,然后故技重施,将人抗在了肩上,“走吧,一起洗澡。”


    “我,我不去!我这次绝对不会屈服!我不会!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我……你……你今晚快点结束行不行?我明天还有课……关于下学期的毕业论文,我也要去找老师……我……”


    天气越来越冷,大四的陈怀度过了最后一个紧张刺激的期末周,凌成元的公司在年末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这些天明显对方“骚扰”自己的时间变少了。


    看着没有任何消息的社交软件,陈怀咬着下唇,想发出去的消息删了又写,写了又删,最终还是将手机往旁边一扔,准备先睡个午觉再说。


    陈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的目光扫到了床头柜上的那个四肢可以随意移动的装饰木偶,那个东西如果没记错的话,是严深小时候送给他的,他一直保存的很好,现在都没有坏。


    他坐起身,把那个有些落灰的小玩意儿擦拭干净,却突然在木头底座上发现了自己的字迹,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字——“严哥哥”。


    “难怪,难怪那天我会……”一定是凌成元不小心弄倒了木偶,被他看到了底座上的字所以他才会……陈怀叹了口气,懊恼起小时候幼稚的自己,“算了,要不……去找他说清楚?”


    本来还想着不知道该怎么和人家公司的前台说明情况,谁知居然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看见了对方,凌成元坐在那里不知在和谁讲电话,脸上的表情看上去胸有成竹,和平日里对着他的模样相比有些陌生,但也更加的让他移不开眼。


    陈怀悄悄地靠了过去,在他身后的椅子上坐下,想着等他讲完电话再聊,谁知,却让他听到了意想不到的一段话——


    “我知道你的意思。”凌成元笑着喝了一口咖啡,接着又往里面加了一包糖,“陈怀……确实还不知道,他的养父母想用他来换取更大的利益……我?送上门的猎物哪有不吃的道理,其实他们的公司这些年发展不错,想要快点更进一步也无可厚非……你别管,多事……”


    凌成元挂了电话,看了一眼手机,不早了,按照陈怀的作息,现在要么是午睡刚醒,要么就是游戏刚结束,想到这些,他嘴角免不得上扬,和往常一样点开了社交软件,准备和对方聊会儿天。


    “凌成元。”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凌成元僵硬地转过头去,抬眼望去,看见的是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陈怀,“原来,你也在骗我。”


    “小怀,你怎么……”


    “那晚也是你计划好的,对吗?”陈怀看了一眼四周,被人欺骗已经够丢脸的,他不希望在别人的咖啡馆里把事情闹大,“亏我还想着,把严深的事情和你解释一下,现在看来不用了。”


    他径直走出了咖啡馆,他其实不知道该去哪里,他的脑子很乱,凌成元跟在他的后面,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两个人就这样并排站在街上,“小怀,那晚……我承认,那晚确实是我准备了度数较高的酒,所以才会……是我……”


    “别叫我小怀。”陈怀努力想甩开他的手,这一次,他成功了,“我们没那么熟。”他摸着有些泛疼的手臂,想起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加上另一个世界的时光,四十多年,自己居然又被骗了,对啊,是自己蠢,看不出别人对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


    “凌成元,本来……我是打算寒假的时候,带你去见一见院长,带你看一看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和你……和你再多了解一下彼此,我真的……我真的有想过,你是真的对我好……”


    陈怀抬起头,将泪水憋回了眼眶,路过的人开始注意到他们,如果再不走,一定会引起更多的关注,“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没关系,我不在乎,反正我都习惯了。”


    “小怀……”


    “什么都别说了。”陈怀招手叫来了出租车,没有再看凌成元一眼,“凌成元,这么长的时间,你有无数次机会和我坦白,但是你没有,现在我不需要了,我讨厌你,我恨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出租车扬长而去,凌成元的手还悬在那里,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但这一次,他失策了,“他……恨我?”


    心口传来的阵阵酸胀让他难以自持,凌成元打开手机,打字的双手都在颤抖,他想解释,想挣扎,但到了最后,却发现他只能说一句对不起,可是,就连这句话,对方也看不到了,不仅如此,自己所有可以联系到陈怀的方式,都被他拉黑了。


    第113章 番外10 陈怀(下)


    寒假如约而至, 陈怀很快就收拾好了行李,将钥匙还给了房东,并告诉对方, 年后他不会再租了。


    这几天凌成元一直不停地尝试跟他道歉,但他真的不愿意听,于是每次都狠心地将对方关在门外, 任凭他怎么敲门都不理会,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而且会吵到周围的邻居, 解释起来也很麻烦,他想着索性就换个地方住算了。


    陈怀提着行李,没有回自己所谓的父母那里, 而是在市中心的酒店开了间房, 清静了两天之后,买好了要送给严院长的礼物,去了孤儿院。


    此时的孤儿院已经和他小时候记忆中的大不相同,但唯一不变的, 就是那些或沉默,或开朗的孩子, 在看到他的身影时露出的灿烂笑脸。


    “小怀, 真是好久不见。”严院长拄着拐杖, 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门口, “真好, 真好, 回来就好。”


    “院长, 对不起, 那段时间我和你们置气。”陈怀上前扶起院长的胳膊, 将自己手中的礼物交给了一旁帮忙的志愿者,“小怀长大了,以后不会再那么任性了。”


    “只要你活得开心,偶尔任性一点也没什么。”严院长说着,悄悄用手抹了把泪,“严深之前都和我说过你的事,其实,我也有错,当时他们领养你的时候,我就该再仔细地调查一下。”


    “严哥哥知道?”陈怀有些惊讶,严院长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他们小时候的合照,“严深……他一直都很听我的话,认真地完成每一件事,把自己当成你们的亲哥哥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你们,可惜……多好的孩子……怎么就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院长,您不要伤心,严哥哥他……”陈怀欲言又止,且不说严深去了另一个世界这件事院长能不能接受,其次,院长是老一辈的人,恐怕是不太能接受自己视如己出的孩子找了个男人的,“院长,严哥哥他葬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


    虽然知道严深还活在那边,陈怀还是象征性地买了花和酒,“严哥哥,你说……我回来了,是不是挺神奇的?”


    将花放在墓碑前,陈怀打开那瓶白酒,将酒全部洒在了地上,“估计你是回不来了,当然了,你肯定也不会想回来,对吧?当王爷多好啊,而且嫂子也对你那么好,你们恩恩爱爱的,还有个孩子。你别担心,严院长有我,我会帮你照顾孤儿院里的人,你安心地在那边生活吧。”


    从孤儿院离开,陈怀直接就托着行李上了飞机,他回来这些日子,凌成元都没有再出现,他心里不知怎得升起一阵失落,但仔细想想,对方终于放弃了自己,他应该高兴才对,失落和感伤,这样的情绪过几天也就好了。


    他在北边的一个小镇上订好了温泉旅店,准备在那里玩几天,然后直接回学校附近重新租房,就不和那些嫌他累赘的家里人过年了。


    “你好,我是之前就打电话过来订房的客人,姓陈。”陈怀笑着从前台手里接过房卡,丝毫没有注意跟在自己身后的人,等到他走到房间门口,刚打开门,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直接将他压在了墙上,“谁?”


    “你说呢?”凌成元一手扣住他的两只手腕,一手有些随意地抓了把头发,“我找你找的好苦。”


    “也没多苦吧,我寒假才放了一周。”陈怀动了动被禁锢的身体,他的双手被高高地举过头顶,这样的姿势可不好受,“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再来找我了吗?”


    “对不起。”凌成元明显气势降了下来,他松开陈怀的手,将头靠在了对方的肩上,“我可以解释。”


    “不用解释,你前段时间在公寓门口已经和我说得很清楚了。”陈怀伸手想推开他,却没想到对方反而越贴越紧。


    冬天本来就穿的多,陈怀觉得他们现在就像两块黏在一起的棉花糖,“凌成元,我不过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不对,我是块被送到嘴边的肉,你很快就会嫌我腻了,我不过是想提前跑路而已,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我不会放手的。”凌成元继续保持着那个姿势,陈怀的腿已经开始跃跃欲试,准备实在不行就直踹对方命门,“那你想怎么样?我说了我讨厌你。”


    “但我喜欢你。”


    “什么?”陈怀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凌成元见他发愣,直接将人扔到了床上,将对方按在了自己的阴影之下,“一开始我确实是想和你玩玩,但……半年的亲密相处,我发现我喜欢你,我爱你,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我知道你最恨别人骗你,我知道我现在不管怎么解释都是徒劳……但是,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我的真心?”


    这是陈怀第一次听到别人对自己告白,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凌成元却以为他在犹豫,于是低下头,吻上了他的双唇。


    和以往不同,这个吻温柔又绵长,陈怀不是第一次和对方接吻,在他的印象中,对方的吻总是充满了侵略性,总能让他丢盔弃甲,失去力气,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不敢深入。


    “可以吗?可怜可怜我吧,求求你。”陈怀摸了摸自己发烫的唇,看着对方可怜兮兮的眼神,他不得不感慨,明明之前自己话说得那么决绝,但感情的事,他总是容易心软。


    “你从哪里学的这招?”他用双手捧起凌成元的脸,狠狠地蹂躏着他的脸颊,“气死我了,凌成元你气死我了,是我失身又失心,为什么是你在这里装无辜啊?”


    “你说你失身又失心?”凌成元抓住他不停作乱的手,捕捉到了对方话里的重点,“小怀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你少自作多情了!”陈怀心虚地双腿乱蹬,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我告诉你,我不过是看你有几分姿色,不然第一次那晚……那晚我会同意你……我……”


    “我就知道,小怀你对我是有感情的。”凌成元抱着他不肯撒手,陈怀在心里忍不住吐槽起来,对方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初次见面时的温文儒雅和镇定自若,简直是判若两人,“你那天说你恨我,我真的很难过,难过到……难过到我浑身发冷,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小怀,以后不要再恨我了,好吗?”


    “谁让你在电话里和别人说那些话。”陈怀一拳砸在对方的身上,凌成元笑着接受了他的拳头,没有还手,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默默地看着。


    陈怀望着他的眼睛,突然发疯似的猛地又锤了他好几下,心中别人难以理解的委屈,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爆发了,“混蛋!骗子!大骗子!亏我还去找你解释!亏我把你放在心里!你个骗子!竟然把我当成交易!我……”


    泪水如决堤一般,怎么都控制不住,凌成元将他抱进怀里,一边出声哄他一边用手拍着他的后背,“以后你要是敢再骗我……我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他靠在凌成元的怀里,直接将泪水抹在了对方的衣服上,凌成元也不嫌弃,看着衣服上的点点泪痕,他心中反倒觉得像吃了糖一样甜,“我发誓,以后再也不骗小怀。”


    两个人就这样抱在一起,直到陈怀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叫声,他才红着脸从对方的怀里起身,凌成元拿出手机,熟练地打开软件准备帮他点餐,陈怀趁这个空挡,动手稍微整理了一下行李箱,一边收拾一边问道,“你今天住哪里?是马上就要回去吗?”


    “当然是也住在这里了。”凌成元从口袋里拿出房卡,在陈怀的面前晃了晃,“吃完饭我们一起泡温泉如何?”


    “不要,谁知道你会不会在温泉里对我动手动脚。”陈怀往后退了几步,一副已经看穿对方心思的表情,凌成元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不会在别人面前做这种事的,我不是这种人。”


    “真的?”


    “真的。”


    对方说得一本正经,看上去是十足的正人君子,陈怀用手指点了点下巴,想起刚才对方发的誓,决定相信他,“好吧,那我们一起去泡温泉。”


    可真的到了泡温泉的地方,看着偌大的温泉池子里空无一人,陈怀心中似乎有了答案,但还是不死心地转头朝凌成元问道,“你……你不要告诉我,你包场了?”


    “是啊,我说过,我不会在别人面前做这种事。”凌成元的手圈住了陈怀的腰,他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对方的耳垂上,“所以,我按照这家旅店的最高营业额,包了三天。”


    陈怀被他的动作弄得浑身发软,他明白,自己这次是逃不掉了,“准备好享受温泉了吗?我的小怀。”


    “三天……包了三天……”陈怀趴在床上,将头整个埋在枕头里,宛如一条脱水的鱼,“有钱了不起……凌成元你真的是畜生……”


    “再畜生都无所谓,只要你喜欢就行。”凌成元殷勤地坐在床边帮他按摩,俯下身亲了亲陈怀的后颈,“今年过年,在凌家过怎么样?我爸妈想见你。”


    “什么!”陈怀吓得蹦了起来,朝着凌成元的方向踹了一脚,却没能真的踹到对方身上,“你怎么敢告诉他们的?他们会接受我吗?你不要胡来啊!”


    “会的,他们很欢迎你。”凌成元不慌不忙地拍了一下陈怀的臀部,“那日你知道了真相,拉黑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我慌得不行,正巧第二天回家,他们看出我有心事,我便全都告诉他们了。”


    陈怀听了他的话,脸色没有任何的好转,凌成元主动上前抱紧了对方,安慰道,“和你想得一样,我有外国血统,我父亲是外国人,当年追我母亲的时候,就是凭着不放弃的精神和对她的爱,所以,他很支持我来找我,支持我追求你,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


    “那你妈妈……”


    “她当然也是赞成的,就是她提议,要是你过年没安排,就和我们一起过,我早就和他们说过我的取向,不止是他们,认识我的人都知道,不然你养父母也不会把你介绍给我了。”


    好有道理。


    陈怀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点头答应下来,“那好,但……我要不要准备什么,叔叔阿姨喜欢什么礼物?我是不是要……”


    “不用,什么都不用。”凌成元高兴地猛亲了陈怀两口,拿出手机就准备要和爸妈视频通话,陈怀一把夺过,将它扔到了床尾,指着自己满是亲热痕迹的身体说道,“凌成元你是不是疯了!我光着身子你打什么视频电话!我是不是太惯着你,给你好脸了!”


    一年后。


    “我知道……放心……那个项目绝对没问题……”凌成元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就凭他们,也配和我们争?”


    “争什么啊?”陈怀穿着加厚的睡衣,打着哈欠,迈着昏昏欲睡的步伐走进了书房,凌成元挂断了电话,站起身来,对方熟练地靠在了他的身上,双手抱住了他的腰,“凌成元……我好困……”


    “都过了吃午饭的时间,谁让你昨晚单身派对玩到那么晚?”凌成元将人横抱起身,陈怀则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胡说,我们回来的时候才凌晨两点,是你非要继续欺负我……”


    “是是是。”将人抱下楼,凌成元将饭菜端到他的面前,“都是你爱吃的,吃完我们还要去试婚礼的西装。”


    “知道了。”陈怀拿起筷子,食物的香气飘进他的鼻子里,他忍不住嘟囔起来,“阿姨又做这么多好吃的,我都胖了,以前的尺码穿不下……”


    “穿不下没关系,我们全部重买。”凌成元笑着捏了一把陈怀的脸,“胖成什么样子我都爱。”


    “少来。”陈怀吃了一口碗里的饭,小声说道,“我也爱你。”


    “什么?”


    “没……没什么……”


    “小怀,我听到了,你刚才说你爱我!”


    “我没有……你听错了……你……凌成元你想干什么……等一下我在吃饭……我们都领证了你怎么还这个样子!会迟到的……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打工人啊!”


    第114章 番外11 元昭国的那些事(上)


    伊莱斯假死遁走, 元昭国那边得到的消息是病故,元昭王只是扫了一眼北麟帝送来的一坛子骨灰,就摆了摆手, 命人带下去好生安葬,丝毫没有考虑到底是真是假。


    “说到底,还是你父皇不重视伊莱斯, 如今两国交好, 一个不受宠的哥儿为国献身, 他当然不会悲伤, 可怜伊莱斯的母亲,得知这个消息后整日郁郁寡欢。”


    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摆弄着手中的花, 眼睛时不时的看向身边的儿子, “不谈这些伤心事了,德西索,你和太子妃近来如何?”


    “母后放心,儿臣和卡琳芙一切都好。”德西索微微欠身, 王后笑着将手里刚修剪好的花插入瓶中,“那就好, 你父皇对你想娶桑梓为侧妃这件事很不满, 要不是太子妃识大体, 你也不能将人娶回宫里, 母亲知道她并非是你所喜欢的……但无论如何, 不能忘了你的身份。”


    “太子妃, 太子今晚又去了侧妃那里, 亏得您总是在王上和王后面前为侧妃说话, 他怎么……您是不是应该管一管他?”


    卡琳芙翻书的手因为侍女的话顿了一下, 她抬起头,脸上写满了不悦,刚才说话的侍女吓得跪倒在地,连忙开始认错。


    而卡琳芙并没有给她辩解的机会,直接让人把她拉了出去,“说过多少遍,我身边容不得多嘴多舌的人,太子想去哪里,岂是你们可以妄议的?而且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教我做事?”


    “这么大火气?”德西索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那位不愿被拉走的侍女,他没有阻止,反而是使了个眼色,让所有伺候的人都退出了房间,“又有不听话的?看来伺候的人是该换一换。”


    “大晚上的你过来做什么?不去陪着你的宝贝?”卡琳芙没好气地将书扔在一边,德西索坐在桌前,耐心解释道,“桑梓让我过来陪你,他说这段时间我都在他的房里,不合规矩。”


    “你没告诉他我们是逢场作戏吗?”卡琳芙解下卷起的长发,将头顶的珠宝放在梳妆台前,“要么睡地上,要么滚蛋,我可不跟你挤一张床。”


    “正因为需要逢场作戏,所以我才会过来。”德西索没有因为卡琳芙的无礼让感到愤怒,他知道对方志不在此,她想要的,是比太子妃的头衔还要重要的东西,“别忘了,暂时我们还是夫妻。”


    “做不了多久。”卡琳芙自顾自地躺在了床上,用手指把玩着自己的长发,“我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差,等到他咽气,他的爵位……难道真的要给我那没用的弟弟?可笑。”


    “不想做皇宫里的太子妃,反而要做你们家族的女公爵。”德西索站起身来,朝着卡琳芙的方向点了点头,“你放心,你帮了我,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失望。”


    “救命啊!舒瓦尔!”伊莱斯抱着怀里的孩子,毫无章法地晃动着手臂,朝着门口吼道,“怎么办啊!孩子哭个没完!”


    “乖乖,怎么我才出去了一会儿,你和孩子就闹成这样?”舒瓦尔从伊莱斯手中接过孩子,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尿布该换了,“没事,我来,你快去休息吧。”


    伊莱斯这一胎怀的并不顺利,一开始要假死装病,后来出了京城又一路舟车劳顿,等他们到了元昭国边境的小镇时,伊莱斯便有了早产的迹象,舒瓦尔说什么都不肯再走,但小镇物资匮乏,伊莱斯怕生产的时候出事,执意要去更加繁华的都城,结果他们的儿子就这样在半路降生,好在有惊无险。


    “清环还没回来吗?快下雨了,他没带伞。”看着外面逐渐阴沉的天,伊莱斯将盖在身上的毯子裹紧,“难为他帮我们,等你谈好果园的事,一切就都好了,到时候,他就可以去元昭各地去游历,看看我们这儿的风光。”


    如今他们正在元昭东面的一个都城内,这里离皇都较远,但人口多,商贩也多,人来人往,和皇都一样热闹,他们想着在都城外承包一片果园谋生,而果园里要种的,就是之前他和于沉月承诺过得,要带给他的阳糖的原料酸果。


    “他去买书,不会很久的。”舒瓦尔帮孩子换好尿布,又熟练地哄着小家伙入睡,看着孩子的睡颜,伊莱斯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唉,以前当皇子,习惯了有人伺候的日子,如今才知道平民百姓的不易,没想到孩子这么难带,真是辛苦你了。”


    真不凑巧。


    清环刚走出书店,雨就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他将怀里的书包紧,想着反正只有两条街,跑回去便是,刚迈开腿,身后就传来一声“公子留步”。


    北麟话?清环谨慎地转过头去,身后撑着伞朝他走来的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面孔,“公子,雨天路滑,我送你回去吧?”


    眼前的人又高又壮,一看就是练家子,清环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对方见他如此,连忙支支吾吾地解释道,“不是,我不是坏人,我只是看你没带伞我才……”


    对方越说越结巴,清环警惕的神情也因为对方略显奇怪的口音和慢慢涨红的脸而放松下来,“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他熟练的用元昭话回答,对方听到他的话后显得更加局促,尴尬地朝他笑了笑。


    清环暗嘲他是个愣头青,想来是不知哪来的家伙,见他是北麟人,就想在他面前卖弄一番,于是便没再理会,直接纵身踏入了雨中,徒留对方一个人站在街边,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沉思。


    回到旅店,清环洗了个热水澡,去除了一身的寒气,正准备将书店门口发生的事和伊莱斯他们说上一说,谁知打开门就发现刚才的那个家伙,此刻站在屋里和他们聊得正欢,“清环,你来的正好。”


    伊莱斯拉着他的胳膊,将他带到对方的面前,“和你介绍一下,这是莱洛,是太子妃卡琳芙的弟弟,当初要不是他心善,给了舒瓦尔一笔钱,又帮忙将他送去了边境,我和舒瓦尔也不会团聚。”


    莱洛主动伸出了手,清环也不好拒绝,对方的笑还是一样有些不知所措,清环望着对方握着自己的手,小声说道,“莱洛少爷,你是不是应该……”


    “抱歉。”莱洛红着脸松开手,一个劲地和对方道歉,伊莱斯和舒瓦尔了解他,虽然平日里有些散漫,但他是个在任何场合、对待任何人和事都能得心应手的人,怎么这会儿却出了洋相?


    “伊莱斯,我刚刚淋了雨,有些不舒服,先回去睡了。”清环找了个借口离开,结果关上门,居然真的打了个喷嚏,坏了,本来想找个借口开溜,不会真的伤风了吧。


    “母亲您说他去哪儿了?”卡琳芙的母亲今日进宫,和她聊起莱洛的事,没想到她这个弟弟想一出是一出,上次说要去边境玩,留了一封信就跑了,谁也没告诉,这次又故技重施,幸好母亲留了个心眼,在他身边安排了自己人,这才知道了这次的行踪,“他也太放肆了。”


    “如今你是太子妃,他还不知道收敛,整日的看不见踪影,难道他能懒散一辈子吗?”卡琳芙的母亲喝了口茶,想起躺在床上的公爵,自己的夫君,她就忍不住想落泪,“他无心承袭爵位,你也不愿进宫,但现在……你父亲是个狠心的,他不允许你们离开他的掌控,一切都定了,没法改变……”


    “母亲,女儿不信真的覆水难收。”卡琳芙送走母亲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德西索的房间,对方此时正在桌前忙着公务,桑梓则坐在一边和他们一起养的猫玩得开心,“有空吗?我想你陪我去个地方。”


    卡琳芙走到小猫的面前,熟练地将猫咪抱在怀中逗弄,“桑梓也一起去吧,宫中闷得厉害,出去一趟顺便还能放松放松。”


    清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鼻子也堵得厉害,好的不灵坏的灵,他知道自己真的受了风寒,“头好晕……完了……好像起不来了……”


    本想着就这样睡上一天,谁知竟然有人在这个时候敲门,他努力站起身,走到门口一看,原来是莱洛,对方今日依旧穿得简朴得体,脸上的笑容和昨日一样僵硬,但是手中却不知提着些什么,在见到他之后便将东西放在了身后,“莱洛少爷,你有什么事吗?”


    “我……那个……”清环此时披散着头发,身上的衣裳有些松垮,显然是为了自己才勉强穿上的,莱洛移开双眼,从身后将东西塞到了对方的手中,“这,这个……给你……”


    清环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包裹,打开后里面是一小包一小包的药粉,“这是?”


    “这是治风寒的药。”莱洛干笑了两声,看着清环不解的神情,红着脸继续说道,“你昨晚说不舒服,我就……就帮你买了……不用给钱的,小事。”


    原来如此。


    清环看穿了对方的心思,他强忍着不适往前走了两步,将自己本就发软的身子贴了上去,莱洛吓得举起双手,不知该不该触碰靠在自己胸前的哥儿,“伊莱斯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没,我……我不知道……”


    “那就别来招惹我。”说着,清环猛地用力,将莱洛连人带药一起推了出去,看着躺倒在地的人,他的眼里充满了轻蔑和冰冷,“我告诉你,在我没有彻底讨厌你之前,你赶紧给我滚。”


    第115章 番外12 元昭国的那些事(下)


    清环本想着, 自己凶一点,给莱洛一些坏脸色,对方就会知难而退, 可谁知,对方不仅没有和自己置气,反而越挫越勇, 整日跟在他的身后, 随时随地嘘寒问暖, 关心他生活中的各方各面, 这让从来没和男子谈过真情的他犯了难。


    舒瓦尔和伊莱斯最近忙着果园的事,清环不愿意将自己的烦恼告诉他们,但最近莱洛对清环献出的殷勤, 他们都看在眼里。


    “你说, 我们要不要旁敲侧击地提醒一下他?”舒瓦尔将睡着的孩子放回摇篮,倒了杯温水给床上的伊莱斯,“最近莱洛就像魔怔似的,清环以前……他这样怕是不妥。”


    “我知道, 我昨天找莱洛谈过一次,清环的事他不知道, 我们说也不好, 但毕竟他是北麟人, 就算莱洛不介意, 他们最后真的在一起了, 你觉得他父母和姐姐会同意吗?”


    伊莱斯将身上的外衣裹紧, 想起卡琳芙那雷厉风行的模样, 他就突感一阵寒意, “你明天再和他聊聊, 都一个月了,还是想办法趁早让他回皇都的好。”


    “我再说一遍,我不会接受你的任何东西,也不会喜欢你。”清环白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莱洛,心想要不是对方是伊莱斯他们的朋友,他肯定会直接把人轰出去,“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弃?”


    “我不会放弃的。”莱洛将手里的花捧到对方的面前,“从那天我在书店门口看见你,我就喜欢你了。”


    他从来没有追过人,平日里,父亲对他极其严厉,为了能让他顺利继承爵位,给他安排好了一切,以至于他几乎没有可以休息的时间,这些年以来,他深知自己的不足,他比不了姐姐,他不是那块料,所以他索性放弃,像块快要烂透的浮木一样,在看不见尽头的海上漂流。


    直到那一天,他偶然陪姐姐进宫,知道了伊莱斯的秘密,他不敢相信,一向看上去老实稳重,从不越矩的舒瓦尔居然敢和自己的主子发生这样一段情,“我会帮你们隐瞒的。”他下意识地做出了决定,“如果有一日需要我,我一定会帮你们。”


    就这样,他做到了,瞒着家里人帮助了他们,同时,也让他彻底明白,自己到底需要什么,所以这次,他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虽然闹了个小笑话,但他绝不会轻易放弃。


    清环看着莱洛的脸轻哼一声,这样的花言巧语,他在玉华楼不知听过多少回,也不知见过多少男子翻脸不认人的模样,“那好,你进来。”


    他一把将人拽了进来,莱洛没有防备,直接被清环推倒在了床上,“什……”清欢用食指抵在他的唇间,慢慢跨坐到他的身上,莱洛的脸越来越红,一时之间不知该看向哪里,“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吗?我给你便是。”


    说着,清环的手主动解开了自己的腰带,莱洛连忙握住他的双手,试图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而对方看着他不知所措的脸笑了起来,他俯下身,将自己的头靠在莱洛的耳边,“你说过,你不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现在我告诉你,我想……你会后悔这一个月对我的所作所为。”


    清环并不愿意将自己的过往刨开,但他也清楚,即便是谎言说得再完美,但谎言终归是谎言,他不想欺骗朋友的朋友。


    随着他的嘴一张一合,莱洛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清环抬起头,看着他的神情,自嘲般地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我知道,你该走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莱洛站起身,清环闭着眼坐在一边,似乎不愿再听他说下去,脚下的花束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样,花瓣凋落,散了一地,“我先回去了。”


    莱洛往门口走了两步,突然转身回来,将口袋里的东西放在了清环的手边,“这个镯子,我看着特别配你,所以买来……想送给你。”


    “我都说了我不接受!”清环直接将镯子摔在地上,青绿色的镯子瞬间被摔了个四分五裂,“滚啊!”


    莱洛默默地关上门离开,清环看着地上镯子的碎片,蹲下身将它们小心地捡起,放在了自己的手帕上,“他终于走了……”


    一滴泪无声地滴在他的手上,自己真的解脱了吗?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莱洛对自己有情,但怕了,什么一见钟情,他不敢赌,不敢将自己的感情放在对方的身上,对方待他的好,他心存感激,这就够了。


    “都结束了。”他将碎片用手帕包好,放在了床头,再将地上的花打扫干净,仿佛莱洛从来就没有进来过,“明天,他不会来了。”


    莱洛刚出了旅店,就被一辆马车拦住了去路,驾车的人不由分说地将他拽了上去,“你们是谁?”他正要反抗,手就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紧接着,那张和他相处了二十多年的面孔出现在他的面前,“你说呢?”


    “姐。”莱洛顿时没了底气,卡琳芙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对方低着头一点点地将身子挪了过去,“玩了一个月,该收心了。”


    “我没有。”莱洛还想狡辩两句,但卡琳芙眉头一皱,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怎么,不是玩,难道是有别的事吗?”


    “是的,姐,你听我说,我想你帮我……”


    第二天德西索带着桑梓来到了伊莱斯他们住着的旅店,昨晚莱洛已经将事情都告诉了他们,其实伊莱斯病故这件事,他不是没有想过假死的可能,但他总觉得,一个没有宠爱,没有势力的皇子,又是个哥儿,怎么敢实施这样的计划呢?而现在,看着伊莱斯那张带着微笑的脸,他明白,是他错了。


    “没想到,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德西索看向伊莱斯怀里的孩子,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脸蛋,“真好,你都有孩子了。”


    “我还以为大哥你会抓我们回去。”伊莱斯嘴上虽这么说,但他明白,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即便此时真的把他带回皇宫,皇宫里也没有他的位置了。


    “要是想抓你们,就不会只有我们两个人到这里来了。”德西索搂着桑梓,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一脸警惕的舒瓦尔,“舒瓦尔,我好心放了你,你居然还敢去北麟找我弟弟,真是胆大妄为。”


    “太子殿下,为了伊莱斯,我什么都可以去做。”舒瓦尔挡在了伊莱斯和孩子的面前,没有看见身后的人一边偷笑一边摇头的模样。


    “好,很好,能有这样的魄力,我才能放心将弟弟交给你。”德西索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这个弟弟,从小有着一股子旁人都没有的劲儿,倔强起来什么人都没办法改变,如今的一切,是他自己争来得,自己没资格再说些什么,“听说你们在建果园,这是我和桑梓的一点心意,不许推脱。”


    德西索从怀里拿出一锭金子交给了桑梓,桑梓走上前,将它塞到了伊莱斯的手中,“是啊,你们拿着。”


    “桑梓,我大哥他待你好吗?要是不好,不如你就留在这里陪我们吧,不要回去了。”伊莱斯看了一眼手里的金子,将它扔给舒瓦尔后就开始对桑梓嘘寒问暖起来,德西索无奈,他知道他曾经想抛弃桑梓,但现在他也知道错了,也付出了行动,怎么自己这个弟弟还是一上来就想把人拐走呢?


    “太子待我很好,太子妃也待我很好,殿下你不用担心。”桑梓回头看了一眼德西索,二人相视一笑,伊莱斯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紧接着纠正道,“别叫我殿下了,你现在是太子的侧妃,我该喊你嫂子才对。”


    “不是侧妃。”德西索走到桑梓地身后,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亲了一下,“用不了多久,他就是我的正妻了。”


    “清环,你真的要走,太仓促了。”伊莱斯没想到白天刚送走哥哥,清环晚上就过来和他们说要走,“不用了,明天一早我就离开,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反正我已经知道你们在这里,以后我会常回来看你们。”


    第二天一早,清环就离开了都城,他一个人徒步往西走,经过一个驿站,便准备雇一辆马车,“老板,一辆马车去西边的都城要多少钱?”


    他正要拿钱袋,就看见身后伸出一只手,先一步将自己的钱交给了柜台后面的老板,“算我的,我和他一路。”


    “莱洛少爷,你怎么……”


    “别叫我少爷了。”莱洛将自己的包裹举到对方的面前,笑着说道,“以后你就叫我的名字就行,不然也太生疏了。”


    “我为什么要和一个刚认识一个月的男子那么亲密?”清环转过身去,不让对方看见他泛红的眼眶,莱洛依旧是笑着的,他牵起清环的手,将另一个新买的镯子套在了他的手腕上,“多好看,之前那个镯子你不喜欢,碎了就碎了,再买一个就好了。”


    “你……你不介意我……”


    “我可不是那种人,我姐也不是,所以她同意让我来陪你。”莱洛主动将清环的包裹背在身上,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一见钟情,那么……要不要试一试日久生情?”


    三年后。


    “听说了吗?皇家书院新来的译官是北麟人。”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听说还是个哥儿,是卡琳芙女爵亲自选的人。”


    “那就不奇怪了,毕竟能和太子和离,继承家族的爵位的女子,选的人自然也非同凡响。”


    莱洛走在书院的长廊上,他手里提着食盒,没空管身边人的闲言碎语,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夫郎,“清环,我给你送午膳来了。”


    “把食盒放桌上就好。”清环放下手里的笔,慢慢挪动身子站了起来,莱洛小心地搀扶着他,嘴里还不停地嘱咐着,“你怀孕都快六个月了,书院的事交给旁人也能干,不用事事都亲历亲为。”


    “没事,等再过一个月休息也不迟。”清环毫不吝啬地亲了一下莱洛的脸颊,对方本来严肃的脸瞬间缓和下来,清环见状摸了摸肚子,轻声说道,“孩子比你乖多了,他都没有怨言,你就别说这些了,好不好?”


    “好好好,依你。”莱洛蹲下身,将头靠在清环的肚子上,想听一听孩子的声音,“宝宝,你可要继续乖乖的长大,不可以让你爹爹难受,知道吗?”


    “我侄子当然比你强。”卡琳芙进屋就看见自家弟弟蹲在那里傻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真不知道清环看上你什么,还辛苦为你生孩子。”


    “我……你……你等着,等我孩子出来,我让他帮我收拾你。”莱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清环看着面前的姐弟二人,不由地低下头来,看向自己隆起的小腹,“孩子,看起来你任重而道远啊……”


    第116章 番外13 科考之后


    严深今日同往常一样去宫里接孩子, 却被告知因为师傅有事,下午的箭术临时取消,严霁便跟着他的堂兄严永去了陈贵妃那里。


    “正好, 本王也有事找贵妃娘娘详谈。”严深特地让善荣准备了些宫外的小食,准备让严霁和堂兄妹一块儿分享,自从年初父皇选了严泓为太子, 他和吕琳琅以及两个孩子就搬回了宫里, 于沉月虽有许多不舍, 但皇命难违,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原本热闹的晋王府一点点空了下来。


    至于严烁,他对此没有丝毫的异议,如今他也在京城开了府, 当了王爷, 还因为之前的那件事得到了北麟帝的恩典,让他的母亲李昭仪可以一同出宫。


    现在的他只想着和韩秋殊好好过日子,照顾好自己的两个女儿,没了以前那股子执拗, 整个人也变得健谈了不少,有时候还会和严深他们结伴去郊外, 两家人一起踏青游玩。


    “阿父!”严霁在院子里玩得高兴, 看见严深的身影后便放下手里的木剑, 朝着他的方向扑了过去, 一双带着些许尘土的小手直接按在了自己父亲的衣裳上, 留下了两个小小的印记, “我的小乖乖, 怎么脏的跟小花猫似的, 赶紧擦一擦。”


    严深丝毫没有介意身上的脏污, 反而是拿出帕子,蹲下身给孩子擦手,善荣将食盒递了过去,严霁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笑着亲了亲严深的脸颊,“谢谢阿父,我拿去和堂兄堂妹一起吃。”


    “淮王来了。”陈贵妃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她今日穿着一身淡紫色长裙,裙摆处用金线绣着精致的黄色牡丹,显得格外雍容华贵,这些年她依旧是后宫中的最得宠的人,“不用拘礼,进来坐吧。”


    三个孩子坐在院中吃点心,严深则随着陈贵妃进了屋,他坐在对面,抿了一口宫里上好的茶,有些心虚地开口问道,“父皇……他还生气吗?”


    “淮王放心,父子哪有隔夜仇?更何况你是为了妹妹,自然没错。”陈贵妃想到六公主跪在那里哭得声泪俱下的样子,让她一瞬间收回了脸上的笑意,“可怜……可怜六公主一出生她爹爹就走了,她自己又是个不愿意说话的,有事从不和旁人说,总是埋在心里,就连被夫君欺负,她都不愿告诉我们。”


    “驸马一家欺人太甚,就算六妹再怎么不得宠,也不是他们作为臣子可以随意欺侮的。”严深的眸子里露出几分寒意,他对这个妹妹了解不多,她也不像严涴琳一样机灵,北麟帝给她安排了亲事,她受了委屈,居然就默默地忍着,要不是那日严深在街上亲眼看到驸马从花街出来,他都不知道对方竟然敢如此阳奉阴违。


    “你父皇明白,所以已经做主让公主和离,不仅让她回宫居住,还送了很多补品和珠宝补偿,驸马也降职受罚,你这个做哥哥的不用担心。”


    陈贵妃看了眼院子中重新开始玩耍的三人,关切地问道,“自从沉月进了翰林,府里的事情想必要淮王你多费心,需不需要我从宫里再拨些人到你们府上?”


    “这倒不用。”每次说起于沉月,严深的神情就会变得格外柔和,他看着茶盏里漂浮的茶叶,笑着说道,“我们应付的来,霁儿虽然有的时候淘了些,但是个懂事听话的孩子,况且贵妃娘娘今年不是已经送了两个小丫头过来了吗?这样就足够了。”


    于沉月如愿参加了第二年的科考,取得了不错的名次,成功进入了翰林,只是这样,他在家的时间变少了,而且金珠也离开了王府,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开了家胭脂铺,但好在府里一切正常,那些本该由于沉月负责的事,严深主动揽上了身,帮着一起分担,所以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时候不早了,我和霁儿该走了。”严深告别了陈贵妃,牵着严霁的手朝着翰林院的方向走去,陈贵妃站在他们的身后,看着他们一大一小远去的背影笑了起来,姐姐,你放心,你的孩子很好,很像你。


    “爹爹!”于沉月刚走出翰林院的门,就看见严霁朝自己的方向飞奔而来,他蹲下身,稳稳地将孩子抱在怀里,亲昵地蹭着孩子的脸颊,“霁儿,你看上去好像很开心。”


    “师傅有事,下午的箭术取消,他在陈贵妃的宫里做完了功课,又和严永他们玩了好一阵子,当然开心。”严深的话让本来靠在于沉月怀里的严霁回过头来,他和严深做了个鬼脸,然后撅着嘴说道,“才不是呢,是因为可以跟爹爹一起回家,所以霁儿才高兴。”


    “真的?爹爹也很高兴。”于沉月抱起孩子,小心地掂量了一番,发现严霁比之前又长大了些,心中不免感慨,“霁儿长得真快,我想……很快就会和爹爹一样高了。”


    “还早呢。”严深从于沉月的手上接过孩子,他知道于沉月忙了一天,不想让他再累着,更何况平日里这些事本就是他做,哪里轮得到自己的夫郎亲自动手,“走吧,马车在宫门口等着呢。”


    走在宫里的长街上,于沉月像平日那样讲述着这一天发生的事,严深则认真地聆听着,时不时地发表两句自己的看法,严霁对他们讲的内容一知半解,自然也插不上话,刚才玩得尽兴,这会儿闲了下来,难免犯困,还没上马车就在严深的怀里睡着了。


    “霁儿睡了,你要不要也睡一会儿?”严深将睡着的严霁平放在一边,从马车的箱子里拿出毯子盖在了他的身上,然后转身抱住了坐在自己身边的于沉月,“我知道明天休沐,但是你睡不着也闭上眼休息一下,别太累着。”


    “好。”于沉月靠在严深的胸口,刚闭上眼,整个人就放松下来,他轻声问道,“对了,那件事皇上有没有……”


    “陈贵妃和我说,父皇已经不生气了,别担心。”严深轻轻拍着于沉月的后背,将另一条毯子披在了对方的身上,于沉月听着他轻松的口吻,知道此事已经尘埃落定,心中松了口气,“按说这件事应该由皇上决断,谁知你竟然当街踹断了驸马的两根肋骨,皇上生气也是理所当然。”


    “我知道,是我的错。”严深亲了亲于沉月的眼尾,怀里的人呼吸越发平稳,他的思绪也回到了那天。


    本来他也想着将人直接抓到父皇的面前,可谁知对方竟敢出言不逊,不仅对公主大放厥词,而且还说他被王妃不知下了什么蛊,竟然为了一个哥儿,让父皇改了科举的制度,顺便还轻蔑地说了几句于沉月的坏话。


    听到这样的话,他怎么能忍得住?严深表示他只想上去踹了他两脚以示惩戒,他可不承认自己想置对方于死地,是对方自己整日花天酒地,弄虚了身子,怪不得他。


    “阿父,爹爹……”严霁揉了揉睡眼,马车刚好停在了王府的门口,严深没有叫醒怀里的人,他横抱着于沉月下了马车,吩咐善荣将严霁送回屋后,就径直走回了屋内,“顺心,跟厨房里的人说,今天的晚膳做得稍微迟一些。”


    金珠离开后,顺心接替了她的位置,她是宫里过来的人,不能随意提前离开,不过严深和于沉月都商量好了,等到了年纪,他们同样会好好的待她,给她足够的银两过日子。


    严深将于沉月抱上床,看着对方沉静的睡颜,他的嘴角不由地微微上扬,他们在一起快十年了。


    十年的光阴,弹指一挥间,仿佛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场景就在昨日,他也清楚地记得,自己用如意挑开对方头上的喜帕时那难以控制的心跳,那些日子,他永远不会忘记,而以后,他们肯定还会有更多、更加美好的故事。


    “阿深……”于沉月在严深的怀里动了两下,他刚睡醒,身子还是软的,严深将他的上身扶起,拨开对方额前的碎发,轻柔的吻像春日的细雨般落在了于沉月的脸颊上,“饿不饿?我让他们把晚膳端进来?”


    于沉月摇摇头,缓缓睁开双眼,“等一等。”他伸手抱住了严深的腰,进一步贴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阿深,这段时间……”


    于沉月说着,竟不自觉地哽咽起来,“这段时间,王府里的事大都有你负责,就连霁儿平日的功课和上下学也要麻烦你,辛苦你了……我真的,真的很感谢你。”


    “为什么突然间说这个?”严深抱紧了怀里的人,他最怕的就是于沉月的眼泪,不管是喜悦的,还是悲伤的,每一滴泪水在他眼里比珍珠还要贵重,“我是你的夫君,是孩子的父亲,我做这些事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家是我们两个人的,我从第一天就跟你说过,我会待你好,如果连这些事都不愿意去做,那我岂不是言而无信?”


    他小心地用指腹擦拭着对方眼眶中噙出的泪珠,他不是不知道,这次科考给于沉月带来很大的压力,在翰林院,自己的月儿也总是努力做到最好,他不愿意让别人看不起自己,所以,家里的事,都是他心甘情愿去做得,“再说了,顺心他们都有帮忙,我一点都不辛苦,不要说谢,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阿深。”于沉月重新展露笑颜,他知道严深待他好,他从来都知道,十年了,他的身体,他的心,早就离不开对方,但每一次,他都会被感动到难以招架,泪水总是不受控制地往外涌,他想,这个症状怕是一辈子也好不了了。


    于沉月抬起头,主动覆上严深的唇,这个吻太过热烈,热烈到让严深有些招架不住,“月儿,你……”于沉月看着他慌张的模样笑了起来,十年以来,每次自己稍显主动,严深就会变成一块木头,非要自己把话挑明,他才敢继续下去。


    他主动解开刚才因为小憩而变得略显凌乱的衣裳,露出单薄的里衣,“反正明天休沐,我们……等一会儿再吃晚膳也不迟……”


    话音刚落,严深就扶着他的腰,将他重新按在了床上,他们对彼此的身体无比熟悉,于沉月浑身上下被亲了个遍,连腰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严深边亲边继续着自己的动作,于沉月一把扯下床帐,忍着大叫的冲动在严深的肩头咬下了一个浅浅的红印。


    “阿深……”于沉月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的咬痕,双手摇摇欲坠,几乎快要抱不住严深的脖颈,“我爱你……”


    “月儿……我也爱你……”严深再一次吻上了于沉月的薄唇,两人在这个粘腻的吻中结束了夫夫之间的温存,之后,他们尚未平息的身子抱在一起,互相凝视着对方,然后,不知怎的,二人竟一同笑了起来。


    严深率先坐起身,穿上了放在床头的衣裳,紧接着倒了杯温水喂给了床上的人,“先沐浴还是先用晚膳?”


    “先沐浴吧。”于沉月躺在那里将水饮下,不动声色地伸出被子下面的手,慢慢地抚上严深的胸膛,“我好累,等会儿不许再动手动脚,不然……明天我和霁儿出门玩就不带你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番外开始就是现代pa了


    第117章 番外14 现代pa(1)


    严深恢复意识的时候, 后脑传来难以忽略的疼痛,他慢慢睁开眼,眼前逐渐清晰的白色天花板让他稍微缓过神来, 对了,他因为过度饮酒,一个不留神摔倒在洗手池边, 把脑袋摔破了。


    他还以为自己没命了, 结果福大命大, 自己居然还活着。严深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只希望自己的老板,李源他可以报销这次的医药费,他虽然不是在公司摔得, 但也算是个工伤吧?


    “先生, 您终于醒了!太好了!”耳边传来陌生的呼喊,严深抬眼望去,自己身边坐着一个满脸稚气的小伙子,见他醒了, 竟忍不住偷偷抹了把泪,“太好了……不然我真的跳进黄河我也洗不清了……”


    “什么?”严深没听懂他的话, 他坐起身来正要开口询问, 房间的门就被缓缓推开, 走进来另一位他不认识的男士, 见他醒了, 对方的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意, 朝着他身边的小伙子说道, “周善荣, 很晚了, 你先回学校吧,老师在这里就行。”


    “好的,谢谢于老师。”本来拘谨地坐在那里的小伙站起身,他又看了一眼严深,然后走上前和面前的男士不知说了些什么,这才放下心来离开,“严先生,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刚醒,还不了解发生了什么,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于,叫于沉月,是A大的一名辅导员。”


    面前的人微笑着伸出了手来,严深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握住对方骨节分明的手,轻声说了句你好,对面的人看他有些愣神,关切地问道,“严先生,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没有。”严深示意自己没事,连忙让对方坐下,于沉月并没有拒绝,他依旧是笑着的,一双漂亮明媚的眸子在屋内灯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眼底的光芒让严深完全移不开眼,“严先生,是这样的,刚才那个孩子是A大的学生,那日你摔倒在卫生间里,正巧他在饭店打工当服务员,是他第一个发现了你。”


    “原来如此,那我应该谢谢他。”严深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于沉月仔细观察着他头上的绷带,然后继续说道,“主要是……严先生你知道,这件事发生在卫生间,那里没有监控,我们学校的孩子有理说不清,这医药费……”


    “医药费和他没关系,让那个孩子不要担心。”严深明确了自己的态度,他并不是那种恩将仇报,不讲道理的人,于沉月松了口气,他看了眼手机,已经很晚了,该离开了,他站起身,再次朝严深笑了笑,和他说了再见。


    于沉月……严深一边接受着护士和医生的检查,一边在心中默念起这三个字,于沉月,确实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我回来了。”于沉月将钥匙扔在门口的柜子上,于承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见人回来便朝着对方的方向点了点头,于沉月拖着沉重的步伐坐到自己老爸的身边,将头靠在了对方的肩上,“老爹,你还不睡?”


    “这不是等你嘛。”于承风将电视的声音调小,然后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那颗脑袋,“都快三十岁了,博士都要毕业了,晚上回来家里除了我,也没别人等你了。”


    于沉月听了这话瞬间坐直了身体,整个人往旁边挪了挪,于承风见状,将电视的声音彻底关掉,没好气地说,“什么时候你能找个伴?”


    “我该去洗澡了……”于沉月想找借口开溜,谁知于承风一把将他拽回到沙发上,彻底打开了话匣,“我说,我这样一个老顽固,能接受你和你弟弟都喜欢男人的事实,但你不能一直单身吧?那个莫啸成,追你弟弟都追去国外了,你呢?我不在乎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只要他对你好,能照顾好你,能够有能力和你共同维持一个家,我就安心了,我要求不高吧?”


    “爹爹,我,我这不是还在努力嘛,再说了,感情的事情哪里是说成就能成的,还要看缘分,说不定哪天,我的缘分在不经意间就来了。”


    于沉月讨好似的敲了敲于承风的背,趁其不备快速站起身来,直接朝楼上跑去,“老爹我今天真的很累,而且我刚从医院回来,一身消毒水的味道,我先上楼了你自便。”


    “喂,我还没说完……你回……”于承风看着自己儿子像一阵风似的没了踪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将目光转回到电视上的连续剧,嘴里喃喃道,“努力什么,嘴上说说而已。”


    于沉月洗完澡后,先是又打了个电话给周善荣,再次宽慰了几句,紧接着坐在书桌前打开了电脑,准备再修改一下论文,谁知铃声再一次响起,他扫了眼屏幕上的名字,笑着用指尖按响了免提,“怎么了琳琅,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这不是在外地嘛,见不着你,打个电话关心你一下,谁让你昨天那么晚还往医院跑呢。”对面的女声假意责怪道,“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吗?”


    “应该解决了,对方看上去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明日我会再去医院一趟。”于沉月的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听着电话里的人和自己聊着最近发生的趣事,等到他再次看向手机时,已经又是新的一天了,“唉,又没赶在12点前睡觉。”


    第二天,李源听说严深醒了,带了一大堆的补品来看他,对方态度诚恳,不仅报销了这次全部的费用,而且还给他放了四个月的带薪假。


    严深心想终于可以轻松一段时间,不过轻松的代价有些太大了,他可不敢这个样子回去见院长和孤儿院的其他孩子。


    两人寒暄几句后,李源就离开了,病房内再次安静下来,严深先是和院长报了平安,话里话外隐瞒了自己受伤严重的事实,他住的是单人病房,身上病着,如今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不过严深已经习惯独处,所以并没有特别伤感。


    他放下手机,一抬头,竟看到了正准备敲门的于沉月,“于老师?”


    “严先生,我没有打扰你吧?”于沉月悬在半空的手缓缓放下,他想着人醒了,虽然和学生没关系,但还是要带些水果来慰问一下比较好,严深摇了摇头,没想到扯到后脑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用手小心地碰了碰绷带,还好,没再流血,“于老师今日过来,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


    “没有,是周善荣同学想给你送点慰问的水果,我帮他送来罢了。”于沉月将水果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本想着直接离开,谁知严深招呼他坐,他也不好拒绝,便径直坐到了病床旁的椅子上,“对了,严先生是外地人吗?虽然年轻,但一个人住院还是要仔细些。”


    “我是孤儿。”严深从来没有隐瞒过这件事,他耸了耸肩,摆出一副完全不介意的模样,“我其实算是本地人,从小就在本地的孤儿院长大,不好意思我昏迷的时候也没个人和你们商量,害得那个学生那么惊慌失措。”


    “不不不,是我不好,好端端地问起这些……”气氛一瞬间冷了下来,于沉月紧张地和他道歉,反倒是严深无所谓似的从袋子里拿出个橘子,剥好之后递到了他的面前。


    “没关系,我不介意别人问起我的身世,这29年我都习惯了,倒是于老师,带了这么多东西给我,我可吃不完,于老师你可要帮我分担一些呀。”


    “这,谢……谢谢……”于沉月有些诧异,明明严深是病人,怎么反倒是对方在剥水果给自己吃?他点头接过橘子,分了一半还给严深后,才将其中一瓣放进嘴里。


    严深看着被塞回来的半个橘子笑了起来,他对于沉月的第一印象很好,他能看出对方是个十分关心学生的老师,“于老师是A大的人,平日里一定很忙,我以前在B大的时候总能听到别人说,虽然同在一座城市,但是两所大学相差甚远。”


    “你以前是B大的学生?”谈到学校,于沉月的表情明显变得缓和,严深见他紧绷的身体重新放松下来,便接着说道,“是的,当初自己的成绩不算出类拔萃,若想留在本地读书,只能选择B大。”


    “其实B大的就业也很不错,有几个专业更是国内拔尖,上个月我们还和B大的老师交流过。”于沉月说了几句,才发现自己显得有些聒噪,对方是病人,和他不熟,又不是教育工作者,他这时候最需要的是休息,自己是时候该离开了,“严先生,我该走了,学校还有事,我要赶回去。”


    严深就这样目送对方离开,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他再一次小声地说起对方的名字,“于沉月……”确实人如其名,像月亮那般的沉静温和,不过可惜,他们应该只是萍水相逢,等他的伤好了之后,彼此间应该就再无交集。


    “真的?”严泓刚开完会,就接到了自己老婆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将于沉月说得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孤儿,男,29岁,确实很像……”


    “你们大海捞针找了这么久,天南海北地到处跑,都没有任何消息,我觉得,你这个二哥说不定真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老婆说得有理。”严泓和对面的吕琳琅寒暄了几句,又谈了些孩子的情况,接着就叫来了父亲身边的亲信,“帮我调查一个人,一定要快,还有先不要告诉老爸,免得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118章 番外15 现代pa(2)


    严深搞不明白, 自己只是那日和一位叫做薛苓的医生谈了几句话,同意做了一个亲子鉴定,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有钱人?


    “你确实……是我?”严深站在新病房的门口, 踌躇了半天不敢进去,薛苓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肯定地说道, “是的, 快进去吧, 一会儿家属就到了。”


    家属?好陌生的词。


    严深朝对方尴尬地笑了笑, 右手不停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他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给院长?不对,这样的话, 自己骗他在外地出差的事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还没等他纠结出一个答案, 眼角余光处就闪出一个人影,还没等他看清,对方就伸手抱住了他,“哥!”抱着自己的女孩抬起头来, 泪眼婆娑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盯出个洞, 女孩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 画着淡淡的妆, 清丽可爱。


    严深双手悬在空中, 他不知该怎么回应, 只能朝着对方笑了笑, 没想到对方见他笑了, 哭得更加伤心起来, 这让本就拘谨的严深更加不敢动弹, 没办法,他只能用手轻轻地拍打着对方的后背以示安慰。


    “涴琳,别吓着二哥。”严泓一进门就看见这样一副让人哭笑不得的画面,这让他有些忍俊不禁,“明天你还要上课呢,哭得眼睛都肿了,回头还怎么见人?”


    伸手将自己的妹妹拉开,严泓这才开始打量起眼前的人,他就是自己素昧谋面的二哥,父亲念叨了那么多年的儿子,要不是今日重逢,或许也会成为他们一家人一辈子的心结,“二哥,初次见面,我叫严泓。”


    “你好。”严深简单地和对方打了个招呼,他不得不承认无巧不成书,没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就姓严,自己居然就和对方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但彼此却过了这么多年才相认,“二哥,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问,让我和涴琳慢慢告诉你。”


    严泓虽这么说,但严涴琳明显是说不清的,他一边安慰着妹妹,一边耐心地解答着严深心中的疑问,严深听着那些他从不知情的往事,除了表达了自己对亲生母亲和大哥已经不再人世的遗憾外,就是对自己父亲的几段感情表现出深深的不解,“他是皇帝吗?他怎么能……”


    “这个……上一辈的故事太复杂了。”严泓无奈地低下头,严涴琳则停止了哭泣,她拉着严深的手和他说道,“二哥,陈阿姨对我很好,对五弟也很好,她是个非常善良友善的女人,只能说我们老爸确实有点……但我们几个关系都很好的,没有什么勾心斗角,你别害怕。”


    “知道了,妹妹。”严深见严涴琳脸上还挂着泪珠,用纸巾细心地帮她擦去了泪水,“辛苦你们过来看我。”


    “不辛苦的,老爸和阿姨今晚就赶飞机回来,严烁今天上午的实验推不掉,不然他就跟我们一起来了。”严涴琳从手机里翻出母亲的照片,传到了严深的手机上,“妈妈要是知道……我们终于找到了你……她一定也会高兴的……”


    严涴琳今年大四,比起刚刚大二的严烁,空闲的时间比较多,所以当严泓被公司的电话叫走后,她便一个人留下来陪严深。


    两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严涴琳恨不得将她从小到大发生的事都将给自己的哥哥听,而严深则很合格地当了一名聆听者,直到对方讲起了有关于沉月的事,“对了哥,真没想到你最先认识的人是月哥,论起来,我们和他也算是亲戚。”


    “亲戚?”严深本来靠在枕头上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严涴琳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就连严深自己也没有,她喝了口自带的保温杯里的冰咖啡,满脸轻松地解释道,“对啊,他弟弟和我们表弟在交往,若真的成了,可不就是亲戚?”


    原来是这么个亲戚。严深紧绷地身体瞬间松了下来,他重新靠回到枕头上,喝了口水后突然反应过来,连忙问道,“等等,你是说,于老师的弟弟喜欢男人?”


    “对啊。”严涴琳见没有护士和医生进来,将自己的椅子朝严深的床边挪近了些,低声说道,“月哥也是,我们大家都知道,他们老爹也知道。他们兄弟二人母亲也去得早,老爹又和我们老爸是朋友,所以我们两家经常聚在一起,不过这么多年我们没见月哥正经谈过什么恋爱。”


    严涴琳说到恋爱两个字,想起昨天和老爸打的那通电话,不由地眼神开始变得八卦起来,“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我有没有嫂子?”


    “没有。”严深很正经地回答道,“我没谈恋爱,而且我和于老师一样,喜欢男人。”此话一出,果不其然严涴琳的脸上显现出一丝震惊,但很快那抹震惊就被另一种严深说不清的神情所取代,“真的?怎么……怎么会这么巧……”


    她站起身看了眼手机,语气坚定地和严深保证道,“放心,哥,我绝对会站在你们,不,你这边,如果老爸因为这件事不认你,我养你。”


    说罢,严涴琳便离开了,严深朝着对方离开的方向笑了一声,“我养你”三个字从自己妹妹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是那么别扭,他打开手机,细细端详起自己的母亲。


    照片里的莫锦禾看上去三十岁左右,一头染成亚麻棕色的卷发搭配身上的淡黄色洋装显得十分美丽,她靠在身边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肩膀上,整个人显得娴静又稳重,和严深想象中的母亲形象一模一样,“妈妈……”


    他用手抚摸着屏幕,可惜,他再也看不到对方鲜活的面容,“妈妈,我知道当年你扔下我是有苦衷的,为了父亲的公司,为了莫家,我不怪你。谢谢你……在家里出现变故的时候没有放弃我,在承受着失去大哥的悲痛中生下了我,我真的很感谢你。”


    第二天,他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严晟安,对方带着陈阿姨一起来看他,而五弟严烁借口学校有事,所以还是没能和严深见面。


    严晟安的反应也很激动,他双手紧紧握着严深的胳膊,力气大的让严深都有些恍惚,一点不像已经50岁的人,“我的好孩子,老爸对不起你,二十几年了,居然才和你相认,没事,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说着,严晟安拿起电话,立刻将手底下的一套别墅转到了严深的名下,顺便又汇了一大笔钱到他的账户,“以后那套房子就是你的,你住院的这段时间也看看车,喜欢哪一套告诉我或者陈阿姨,出院之后你要是愿意回家住就回家住,不愿意就住那儿,放心,家里永远有你的房间。”


    “你父亲说得对,孩子你不要担心,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严深看着眼前的妇人,岁月虽然已经在对方的脸上留下了些许的痕迹,但坐在那里依旧是那么的优雅端庄,有着与旁人不一般的风韵,严深朝她笑笑,倒了杯水递给了对方,“爸,阿姨,我知道了。”


    “迟到了!完了!都怪金珠,自己起不来还非要定闹钟,我都跟你们说了应该让许香柏定才对!”今天不是周末,大学的教学楼里满是学生,刚打过上课铃,可走廊却安静不下来,四个女孩子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在走廊里狂奔,不时地还发出几声哀嚎,“班长在班级群里说辅导员要点人头,我们四个完蛋了!”


    “那也不能全怪我啊,都十点多了,谁知道我们一个寝室里的四个人,没有一个醒过来的。”金珠扯了扯自己的外套,拉着跑在最后面的女孩就往楼梯上冲,“朱顺心你快一点,你最慢了,这样下去大四体测过不去可怎么办?”


    “是……是你们太快了……”朱顺心扶了扶快要掉下去的眼镜,抬头看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楼梯,“为什么偏偏是今天点名?还选在这节课……在这栋楼……整个学校就这栋楼没有电梯。”


    “完了于老师已经到了,就站在教室门口。”许香柏拉了一把还站在楼梯上的两人,她们制定的从后面偷溜进去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姜拂柳,你说怎么办?”


    “死就死吧,都大学生了,迟到而已应该不会有事吧?大一虽然严点,但倒也不至于。”姜拂柳的手链被她甩得叮当作响,率先朝教室的方向走去,“况且我觉得于老师挺好说话的。”


    于沉月拿起自己手中的名单,看着上面紧挨着的四个名字后面没有打勾,他想到新生寝室都是按照名单划的,心中便猜到了几分,果然,一抬头那四个学生整整齐齐地站在了他的面前,“于老师,对不起我们整个寝室都睡过头了。”


    “这也是常有的事。”于沉月笑着拿出笔,在四个人的名字后面打上了勾,“不过大一第一次课堂点名就迟到,我可是记住你们了,下不为例。”他小声地念着名单上的字,将人和名字对上号后就放她们进去了,“金珠……真是个好名字,好富贵啊。”


    出了教学楼,于沉月骑上自己的电瓶车准备回办公室,结果在路边看到了严烁,对方正和另一位男同学聊天。


    本来于沉月不想打扰,但二人没聊几句,手就牵了起来,于沉月握着车把的手一顿,车子就这样停了下来,严烁一转头,正好和于沉月对上了眼,慌忙松开了自己的手,“月哥……不,于老师……我们……”


    第119章 番外16 现代pa(3)


    于沉月特地找了个校外的快餐店, 严烁和那位他不认识的男生坐在对面,两个人的眼中均露出几分忐忑,于沉月咳嗽一声, 喝了一口手边的碳酸饮料,率先打破了僵局,“你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应该在交往对吧?”


    正对着自己的男孩张了张嘴, 严烁握住他的手, 先一步承认了他们的关系, “是的,我们在交往。”


    紧接着,严烁用一种于沉月从未听过的语气恳求道, “月哥, 求你不要告诉我父亲,他不知我是……本来我昨晚打算和他坦白的,谁知道四姐和我说,说二哥也是……我怕老爸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两个孩子都……”


    “我知道了。”于沉月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他看着不停冒泡的汽水,想起和严深的几次见面, 原来对方和自己一样, 难怪29岁还是独身一人, “我会帮你们保密的, 但是严烁, 你应该明白你躲不了一辈子。”


    严烁低下头, 他知道自己在严家的位置, 曾经自己也想过争一争, 但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取向之后, 他就没了这样的心思,所以他放弃了金融,选择了机械,“我知道……我也没办法……但,但我是真心喜欢秋殊……”


    “阿烁你别担心。”韩秋殊将自己的脑袋放在了严烁的手掌心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时代发展迅速,现代人的接受能力是很强的,再说了,说不定你老爸根本不介意呢,还没发生的事不要想太多。”


    严深不知道严烁的心思,他人还留在医院,曾经的他是孤身一人,但如今一个月过去了,几乎每天都有人来看他。


    不仅是严家的人,还有莫家,莫锦禾是家里的大姐,她的弟弟妹妹们对这个姐姐也充满了感情,甚至在严晟安寻找严深的过程中出了不少力。


    “没想到你居然会在本市。”莫其康刚打完球回来,篮球服还没换,就被他二姐直接拽来了医院,他拍了拍严深的肩膀,严深瞬间觉得被拍打的地方麻了大半,“大姐一向走南闯北,我们都以为她会把你丢在国外,没想到居然放在眼皮底下。”


    莫清雪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瞬间红了一片,莫其康刚要叫出声,嘴也被对方用手指夹住,堵了个严严实实,“严深你别介意,这家伙说是你舅舅,其实和你差不多大,被惯的一天到晚没个正形,以后他说话不好听,你想打就打,他皮糙肉厚的不在乎。”


    “不不不,毕竟是长辈,还是不要……”严深看着在自己床边快打起来的两人,连忙下床阻止了这场争端,“对了二姨,听说莫啸成现在正和于云兴交往?”


    “涴琳告诉你的?她速度可真快。”莫清雪想起她那个儿子就头疼,也不知是随了谁,从小到大都不听话,混世魔王似的,她和老公管不了。


    幸好,于沉月的弟弟是个聪明懂事的,儿子跟了他,长进不少,她见状也就不在乎什么男女了,“说起来,你也快30岁了,是时候找个人作伴,不如姨妈我帮你做做媒?”


    天气转凉,严烁今日难得回家一趟,准备将初秋的轻薄衣服换掉,可谁知刚进门,四姐就急匆匆地跑过来告诉他,说二哥已经将自己的取向告诉了父亲。


    “陈阿姨和老爸在书房,你赶紧拿了厚衣服就跑吧,省的触雷。”严涴琳用手推了推严烁,但严烁纹丝不动,站在原地愣神,然后下定了决心,他将包往沙发上一扔,和严涴琳说道,“我也不能再瞒着老爸,今天我必须告诉他。”


    于沉月的话和严深的行为打动了他,他不能再懦弱下去,他要正视自己,正视他和韩秋殊之间的感情。


    严晟安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听着他最沉默寡言的儿子一口气说了许多,他站起身来点起一支烟,并没有放进嘴里,反而是凝视着袅袅的烟雾顺着指尖往上升腾,“你母亲知道了吗?”


    “母亲知道。”严烁低声回答着对方的话,因为紧张,胸膛还有些过于夸张的起伏,“母亲她可以接受……”


    “那就好。”严晟安将烟按在了桌上,他很少抽烟,书桌前没有烟灰缸,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掐灭火光,“我就一点,我知道男人之间搞不出孩子,但你也不许到处瞎搞,不可以做对不起别人的事。”


    他对严烁的母亲,其实还是有所愧疚的,虽然如今对方已经再次成家,和爱人定居海外,但当年终究是他欺骗了对方的感情。当时莫锦禾去世,他独自照顾刚出生的涴琳,李家有意和他做亲家,便将严烁的母亲送到了他的面前,他接受了,可是,感情磨合了好几年,却没能走到最后。


    严深的伤口终于康复,他回到孤儿院,这才敢将几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讲给院长听,严院长听到他的伤势吓了一跳,直到严深将愈合好的伤口展示在他的面前才放下心来。


    “你啊,就是太懂事,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不肯让我为你操心。”严院长的脸色一如既往的严肃,他手中的拐棍在地上敲了又敲,仿佛下一秒,这根多年陪伴在他身边的老伙计就要被他亲手折断,“连找到亲生父亲都不肯早些告诉我。”


    “对不起院长。”严深自觉地站起身,和以前一样殷勤地帮对方捏肩,他从小就知道,这是最快让院长消气的办法。


    “以后不会了,而且在我心里,您也是我的父亲,和亲生的没有区别,甚至在我受伤倒地的那一刹那,我心中想到的,也是您和孤儿院的孩子,您放心,我现在有钱了,以后我照顾你,照顾这里的孩子。”


    “傻孩子,我身体还硬朗着呢,再说了,你那种别墅我住不惯,还是这里的老房子适合我。”


    严院长笑着拍了拍严深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轻声说道,“太过留恋过去,是很难向前看,很难好好生活的。你知道我倔,我告诉你,我养你不是为了防老,你只要在我离开后善待这里的孩子就够了。”


    自从事情都说开了,严烁回家的次数变多了,加之吕琳琅外出学习也回了家,严涴琳最喜欢热闹,便组织了好几次聚餐,还将于沉月,莫其康,薛苓他们都叫过来玩。


    大家聚在一起吃饭聊天,严深本以为自己和他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会没有话题可聊,可谁知大家相处融洽,关系也更加亲密了。


    “38度,居然真的烧了。”于沉月刚从学校回到家,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老爹去国外办事,准备顺便去看看云兴,自己这段日子忙于工作,明天终于可以休息了,结果却生了病,他拿出手机,强忍着不适拨通了严涴琳的电话,今晚的聚餐他是去不了了。


    严涴琳正站在厨房里帮忙,说是帮忙,其实就是偷吃,在接到于沉月的电话后,她才放下手里的水果,“没关系,月哥你照顾好自己,我会告诉他们的。”


    “怎么了?”严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严涴琳指了指自己正在通话的手机,小声解释道,“月哥发烧了,今晚不过来了。”


    “发烧?严不严重?”严深瞬间皱起了眉,严涴琳见他紧张起来,便将手机递了过去,示意让他说话。


    严深没有丝毫的犹豫,他拿起手机,朝着对面的人关切地问道,“于沉月,是我,严深。你发烧严重吗?吃过药了吗?”


    “严……”于沉月顿了一下,他坐起身来,吞了吞唾沫,有些虚弱地回答道,“药还没吃,但我想睡一觉就好了。”


    说到这里,于沉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严深眉头紧锁,他朝着客厅里的众人看了一眼,然后接着问道,“晚饭吃了吗?”


    “没胃口……”于沉月搓了搓鼻子,懒懒地回答着对方的问题,他觉得身上有些冷,便躺回了被子里,将自己裹成了一只蛹,“不吃也没关系,我中午吃了很多……你别担心我,你们好好玩。”


    对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严深看着逐渐变暗的屏幕叹了口气,他从薛苓的口中听说过于沉月讳疾忌医的事,当时大家当是玩笑一笑了之,谁知现在对方居然真的不把身体当回事,“弟妹,我有事想问你。”


    严深知道吕琳琅和于沉月关系好,他也明白自己这样做有些唐突,但他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牵挂过除了院长以外的人。


    这几次的聚会让他和于沉月的关系亲近了很多,他知道对方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出色,不仅考了博士,而且还会骑马,胆子也大,敢玩蹦极,跳伞和浮潜,比他的人生要精彩的多。


    这样耀眼的人,他不敢想象,以后会是谁那么幸运,可以走到于沉月的身边,陪着对方过一辈子。


    严深不再多想,他现在只关心对方的状况,生怕他一个人在家出什么事,“于沉月发烧了,刚才和他通过电话,他不肯吃药,连晚饭都没吃,我不放心,想去看看他,他平日里喜欢吃什么,我给他买点送过去。”


    吕琳琅听到于沉月的情况,脸上也浮现出几分担忧,她点了点头后拿出手机,将几家餐厅的地址发给了严深,然后用手指了指其中一家餐厅的名字,“沉月最喜欢他们家的饭菜,不过他们不做外卖,他平日里想点都点不到,剩下的几家也不错,我都发给你了,你可以看看。”


    “不做外卖……”严深看着那家餐厅的名字抿了抿嘴,他好像在哪里听过,“多谢,那我走了,你们玩得开心。”


    第120章 番外17 现代pa(4)


    头痛的厉害, 身上又一阵阵发冷,于沉月在床上嘀咕,看样子自己这回病的确实有点重, 不吃药怕是不行。


    想起小时候,他确实是有些体弱多病,但这么多年过去, 自己积极地参加各种体育运动, 身体早就和旁人一样健康了, 现在看来, 工作过劳确实很伤身啊。


    穿着睡衣下楼去找药箱,谁知家里退烧的药都没了,于沉月看着手里的空盒, 忍着疼痛回想起来, 老爹前两天收拾行李的时候确实拿走了最后的一板,他出门前还特地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再买一些回来备着。


    自己当时忙着学校的事,光顾着嘴上答应, 结果根本没放在心上,现在倒好, 自己病了, 需要的时候没有药, 还要点个外卖让别人来送。


    桌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于沉月打开一看, 原来是严深,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他吸了吸鼻子, 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那么虚弱, 但刚开口就又止不住地咳嗽, “严深,咳咳,怎么了,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抱歉,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严深那边的环境听上去有些嘈杂,但他本人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说出来的话依旧是那么平静温和,“刚才我接电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急躁,希望你不要介意。”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拿什么东西,于沉月双腿有些发软,他撑着身子给自己倒了杯水,刚喝了一口,就听见对方接着说道,“晚饭吃了吗?我给你买了点饭菜和药,一会儿给你送来。”


    “不,咳咳,不用。”于沉月立刻出声拒绝,严深也不恼,反而看向了手中的袋子,他将手里装着食物的袋子晃了晃,发出几声细碎的声响,语气是于沉月从未听过的温柔,“凌顿餐厅的也不吃吗?”


    “凌顿……你知道我喜欢……”不用问,肯定是琳琅告诉他的,他知道凌顿餐厅生意好,一向是不做外卖的,要吃只能去店里,若不是有认识的人与店家相熟,是绝不可能办到的。


    于沉月沉默着,不知该怎么回答,对面的人没有挂断电话,默默地等待着他的回应,他挪动着沉重的身子坐到了沙发上,将披在睡衣上的外套裹紧,严深今日特地为了他跑这一趟,既然如此,自己好像没办法拒绝,“谢谢你,钱我会转给你的,药和饭菜我都……”


    “不用谢,我正好还有事要出去,顺路帮你买些东西,小事一桩。”严深说着笑了两声,笑声传到于沉月的耳边,让他下意识摸了摸耳垂,“至于钱,上次你聊到骑马的时候说过,有人要是想学的话可以找你,那么这次就当作是我交给你的学费,好不好?”


    “嗯,好……”于沉月挂断了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缘故,耳垂有些发烫,他捧起杯子,本来有些泛凉的掌心瞬间温暖起来,他本可以回房间去等对方,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想静静地坐在这里。


    好在他并没有等得太久,没过一会儿门铃就响了,于沉月快步走去开门,11月虽然还不算冬季,但夜晚楼道里呼啸的寒风还是让他打了个冷颤。


    严深见他穿着睡衣就来开门,单薄的身上只披了一件外套,脸上带着不寻常的红晕,这让他心下一沉,脸上显出几分担忧,“我问过弟妹,选的菜都是你现在能吃的,爱吃的,然后药我给你买了三种,胶囊,分散片和冲剂都有,还买了两包散热贴和润喉糖,若吃了药后还有什么事随时叫我,反正我现在还没上班。”


    他快速地将袋子交到对方手中,接着又嘱咐起来,让他赶紧进去,记得多喝热水多休息,下床的时候一定记得穿多一些,特别是不要忘记穿袜子。


    于沉月听着对方的话,脸上难免有些臊,心里想着对方为了自己买东西,还亲自送了过来,应该请人进来坐坐,但自己生着病,别到时候变成对方照顾自己,所以话到了嘴边不知该怎么开口,就这样,他眼睁睁看着严深,直到对方准备离开,帮自己关上了门。


    “严……”于沉月半张着嘴,望着紧闭的大门,心中生出几分后悔,再低头看了眼手里沉甸甸的袋子,里面的食物都还热着,散发着阵阵香气,食物的最上面还有一个小袋子,打开后发现里面装着他需要的药。


    急忙将袋子放在桌上,于沉月转身向阳台跑去,可等他到了那儿,朝着楼下张望的时候,却发现严深的车已经走了,连车离开的背影他都没有看到。


    于沉月知道严深是个很好的人,从□□他人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严涴琳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夸过她这个失而复得的二哥,严泓和严烁虽然和严深不是同一个妈,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很融洽。


    这几次聚会,他经常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在对方的身上,他观察到,严深是个很细心的人,不仅做事考虑周全,而且很热心,脸上总带着笑,这或许和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但他并没有因为相认太晚而觉得遗憾,反倒是很感激那段在孤儿院的时光。


    回到桌前,于沉月拿出碗筷准备吃饭,自从严深出了院,他们便再没独处过,虽然交换了联系方式,但平日里说不上几句。


    就像刚才,对方明明帮自己做了这么多,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都没能和对方搭上话,想到这里,于沉月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怎么连带着心也变得空荡起来。


    严深当然没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那不过是个借口,他直接开车回了家,那只他救助的小狗也被他带回了别墅,它叫绵团,是一只白色的田园犬,虽然才半岁,但聪明的很,一听到主人车子的声音就会摇着尾巴,跑到门口来迎接。


    “绵团,在家听不听话啊?”严深蹲下身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对方亲昵地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背,仿佛在回答他的问题,严深知道它想要什么,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小球,一人一狗就这样在院子里玩了一阵。


    小狗玩累了趴回了自己的窝,严深也回到屋内拨通了电话,对面似乎有些忙,过了十几秒之后才接通,对面的人声音有些沙哑,但还是很亲切地喊了一声严哥哥,严深应下了这个称呼,笑着说道,“小怀,今天的事多谢你,也请你帮我谢谢你男朋友。”


    “举手之劳而已,反正是他们自家的餐厅,还有严哥哥你误会了,我和他才不是那种关系呢。”陈怀说着,感觉到腰上环着自己的手臂微微缩紧,他狠狠瞪了那人一眼,这才接着开口道,“吃饭是肯定要吃的,不仅如此,你还要将最近发生的事都告诉我,你逃不掉的,等我放寒假回来,我一定好好宰你一顿。”


    “那好,我听着你好像有点忙,就不打扰了。”严深已经听到了另一个人沉重的呼吸,他猜到了几分,便挂断了电话,陈怀看着屏幕,没好气地朝压着自己的人身上拍了一掌,“凌成元!你就不能等一等?严哥哥都听到了!”


    “我能帮他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再说了,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那种关系,那到底是什么关系?”凌成元本来就对严深充满了敌意,听到陈怀否定他们之间的事就更生气了,他咬了一口对方的锁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陈怀直接将他的头推到一边,用手指戳了戳对方结实的胸膛,眼里露出一丝不悦,“你最近事忙,好不容易来一趟,就为了和我做这种事,几个月了,除了在床上没跟我说一句喜欢,我为什么要在别人面前承认你是我男朋友啊,我就不。”


    于沉月吃完药后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身子有些不适,但已经退烧了,今天是周六,他可以休息一整天,周一的时候想必不用请假,他可以正常去上班了。


    想到这里,于沉月翻了个身,从床头拿起手机,点开交友软件,看着他与严深空白的聊天页面,他主动发出了两人之间的第一句话。


    ——谢谢你送来的饭菜和药,我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好好休息。


    本以为现在才7点多,对方应该还没有醒,谁知道很快得到了回应,于沉月望着屏幕,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刚想着还能再说些什么,对方就又发来一条消息。


    ——骑马的事情别忘了,我是你的第一个学生。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放了寒假,于沉月的工作也轻松下来,今天中午他刚结束和同事的聚餐,准备回去的时候,没想到会在路边看到严深。


    对方正坐在街对面的餐厅里和别人一起吃饭,那人看上去就像是刚放暑假的大学生,透露出少年特有的活泼和朝气。


    二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有说有笑,看上去并不像是普通的朋友,于沉月知道自己不应该胡思乱想,更不该站在这里偷看,但他的双腿不听使唤,整个人变得动弹不得。


    估计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严深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于沉月吓得连忙低下头,等他再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严深和那个男生居然同时站起身,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你现在阅读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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