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大早上体力都消耗光了。
宋迎都饿了。
她吩咐小太监去膳房取一盏烤梨来。
等人退下,目光复又落回那身亲王朝服。
四爪蛟龙踏云,凶悍华美。
摸上布料,宋迎这才有了自己获封摄政王的实感。
恐惧褪去,现在的她隐隐有些兴奋。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将权柄握于手中的滋味。
哪怕只是暂借,也足以让人战栗、让人……上瘾。
这念头一起,她指尖都有些微微发麻。
宋迎没有想到,在这“剧情空白期”的自己,身为路人甲的自己,居然可以成为一品亲王。
这是她从未设想过的高度。
可她位居高位已是事实。
在其位,则谋其事;
谋其事,方可保其位。
这已经不是她想躲就能躲掉的局面。
淮南水患耽搁了两日,她还骗他们说今天旨意就会下达各部。
今日若是不能哄骗永昭帝下旨,恐怕日后,她更震慑不住那帮老东西了。
无论如何,她都要让永昭帝给个解决方案。
思及此,小太监捧着一盏玉瓷碗回来了。
温热甜软的果肉下肚,宋迎补充完糖分,也有了些许底气。
她换上朝服,前往万春殿。
万春殿内。
明黄锦帐低垂,龙榻上空无一人,倒是御案后,传来细微声响。
宋迎敛目垂首,走上前去。
“臣……”仅仅只是自称,宋迎顿觉喉咙发紧。她强压下心口悸动,“……参见陛下。”
沙沙声未停。
良久,才有一个淡漠如远山寒雪的声音,飘了过来。
“走近些。”
宋迎依言上前。
永昭帝抬首,下一瞬——
便被那抹绀黄攥住了目光。
身上不再是娇俏粉绿,一袭绀黄,比明黄稍暗,却比杏黄更尊,剥去青涩,添了几分挺拔气质。
宽大袍袖垂至膝下,行走间,袖口翻飞,露出内里暗红。
目光顺着那条四爪蛟龙盘旋而上,龙首昂扬,黑曜石所嵌的龙目,正隔着一截皙白脖颈,与他无声对视。
视线只敢灼烫一瞬,便上移撞入那双凤眸。
恬静澄光被华服一衬,竟然凝成一汪深潭,潭面无光自闪,透着凛然贵气。
她就这样,一步步走到他身边。
永昭帝停下了笔。
他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从清丽眉眼,一路描摹到她挺直的脊骨。
她未施粉黛,乌发仅用玉簪束起,却生生压住了这身威严,淬炼出独属于宋迎的清冽风骨。
他果真没有看错人。
永昭帝唇角,扬起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是满意,是骄傲。
她,是他的棋子,是他的人。
是他……权力的延伸。
“臣,参见陛下。”
宋迎走到案前三步处,站定,复又拱手行礼。
永昭帝稍稍收回目光,移至圣旨上的某个名字处。
他语调偏冷,“那个张启,上蹿下跳的,实在聒噪。就派他去淮南吧。”
宋迎一愣,准备了一路的腹稿,卡在喉咙里。
她还没提这事呢。
永昭帝继续道,“至于那三十万两赈灾银,让他自己想办法。三天凑不齐,”他顿了顿,语调更冷,“就让他自己去淮南堵堤坝!”
宋迎:!
敢情你都想好了啊,那她还要说啥啊。
憋了半晌,她只能熟练地吹起彩虹屁:“陛下圣明。”
然而,马屁拍到一半,宋迎顿住了。
……不对。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是不是一早就派人在监视她?
永昭帝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脸上的由惊转疑、由疑转惧,唇角的弧度愈发玩味。
“至于刘靖,”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宋迎,“……是个聪明人,懂得唱白脸。这种人,留着还有用。”
“你先不必理他,让他自己掂量吧。”
他在教她如何分化、如何拉拢?
宋迎心口一窒,猛地抬头,才惊觉永昭帝一直看着她。
二人目光交汇。
永昭帝先一步移开视线。随即,将笔搁于笔山上。
稍稍让开半分身位,对宋迎抬了抬下巴:“来。”
来?
要、要她过去……做什么?
宋迎疑惑,却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
刚一走近,手腕便被大手扣住——
另一长臂伸出,人直接捞进他怀里,稳稳当当地按坐在腿上。
“别动。”
鼻息喷得宋迎耳朵发痒。
宋迎:……
这、这剧本他对吗???!!!
她不敢挣扎,忽地,温热掌心攀上宋迎手背,带着她指尖,一点点引向那枚玉玺。
宋迎浑身僵硬,下意识便要将手缩回。
可手腕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她猛地回头,鼻尖堪堪擦过胸膛。
抬眼,只能望进他那双微微眯起的眼。
“臣、臣不敢……”
“有何不敢?”
“你今日在朝堂,不是很能说么,”永昭帝笑得胸腔发颤,震得宋迎后背冷汗直冒,“‘要拿多少条人命去填’……倒有几分朕的风范。”
“陛下谬赞!”宋迎急急出声辩解。
“臣、臣当时怕得腿都软了,若无陛下圣旨在前,借臣一万个胆子,臣也不敢多言半字!”
她的表忠心的话还没说完,那只覆在她手背上的大手骤然施力——
“砰”,压着她手背,玉玺被按进了朱红印泥之中。
黏腻的触感,让宋迎心头狂跳。
“宋迎。”
永昭帝忽然连名带姓地唤她,“你到底,在怕什么?”
施加在手背上的力道分毫未减,仿佛下一瞬就要压断她的指骨。
上位者自然不会分神思虑下位者的处境。
就算豺狼,真就愿意费心费力揣摩羔羊的想法——
终究是画骨画皮难画心,纸上谈兵罢了。
“君恩如山,臣……惶恐。”宋迎垂下眼,盯着那方玉玺,声音艰涩,“臣愚钝,至今仍不知,陛下为何要将臣置于如此高位?”
她咽了口唾沫,颤声道:“臣无知,才会畏惧。”
“哦?”永昭帝轻笑一声,“你向来聪慧,怎会不知朕意?”
说话间,他手上力道再增,几乎是拖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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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将那沾满红泥的玉玺,悬在了明黄圣旨的正上方。
落下,或不落下,只在他一念之间。
又或许……
在她的一念之间。
他手上力道稍松——
玉玺重重落定。
玉玺盖下的瞬间,宋迎猛地抽回了手!
她用了全身的力气挣脱,来不及站稳,便踉跄着后退两步,远离了那张龙案。
然后,宋迎对着高踞龙椅之上的帝王,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
“为陛下扫清障碍,还陛下清明朝堂。”
永昭帝的手,还悬在半空。
掌心残留着她手背温软,和挣脱瞬间的力道。
他看着匍匐在地的宋迎,嘴角的笑意彻底漾开。
他偏偏要再逼她一步!
“大胆!”永昭帝语气陡然转冷,“你的意思是,朕如今的朝堂,污浊不堪吗?”
这是诛心之言。
宋迎从容答道:“陛下,水至清则无鱼。可若一池之水,水质过肥,以至某一鱼类太过壮大,甚至吞食同类,那再清澈的表象,也不过是一潭死水。”
“满池锦鲤之所以赏心悦目,不正是因其色彩斑斓,各异其趣,方能成就一派盛景吗?”
永昭帝挑了挑眉,终于从龙椅上起身,走至宋迎身前。
他俯下身,指尖轻轻抬起她下颌,迫使她仰视自己。
随即,掌心复又攀上她脸颊。
或许是之前失控的他太过骇人。
如今,宋迎倒有些免疫了。
宋迎顺势仰头,迎着永昭帝目光,望了回去。
永昭帝的眸色深了深。
“既然是朕的刀,”指腹摩挲着她腮边嫩肉,软得让他心尖发痒,“朕,自当予你无上之权。”
“从今日起,三省六部一应事务,你可自行决断,不必事事汇报。”
“不敢。”宋迎答得极快,“国之大事,岂容儿戏。”
“不敢?”永昭帝凝视着她那双澄澈如镜的眼睛,“朕给了你滔天的权势,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自己想要的东西吗?”
这句话,既是试探,也是引诱。
宋迎长睫颤了颤,沉默了片刻。
“臣……想要一处园子,养些花草。”
永昭帝一怔,“……养花?”
“臣的故乡在辽洲,气候不适宜养活那些娇嫩花草,”
说起家乡,宋迎肩线稍松,嘴角泛起一丝真切笑意。
“臣自小便羡慕书上说的满园春色。入宫许久,臣也从未踏出过这四方宫墙。不知来年开春,陛下可否准臣,去一赏御花庭满园春色?”
宋迎说得情真意切,那笑意晃得永昭帝微微花了眼。
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软,“何须等到来年?如今,西苑的梅园开得正好。”
“那园子……便赏了你罢。”
赏赐已下,按理她应该谢恩退下。
可宋迎仍跪在那里,迟迟没有告退。
那双清亮眼睛,仿佛有水光流转。
永昭帝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他喉结滚动,正想开口说些什么——
跪在地上的宋迎,忽然动了。
她用膝盖向前挪了一步,双手撑在他的腿上,借力仰头。
然后,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