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场冲突中,立法会与廉政公署为此也付出了沉重代价。
愤怒的警员直接冲入廉政公署总部和立法会大楼,爆发了两起严重的暴力冲突。
廉政公署方面,有超过四十名调查员遇害,百余人受伤。
立法会虽情况稍好,但也未能幸免。
四名来不及撤离的官守议员当场遇害,两名民选议员重伤,另有十余名工作人员丧生。
正是这两次流血事件,即便如麦理浩这般强硬的港督也不得不作出让步,签署港督令,宣布对警员在该令签署前的一切受贿行为予以特赦,才勉强平息了风波。
而这场风波,也在廉政公署和立法会高层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从此之后,廉政公署高层尽量与警方高层维持合作关系,而立法会则尽量避免通过可能引发警方不满的议案。
“唐纳克主席,您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见唐纳克沉默不语,彭佳康微笑着问道。
“港督先生,不知您打算通过什么方式来限制警方的权力?”
唐纳克没有直接表达顾虑,而是转移了话题。
“首先是警务处处长的任期问题。
目前的无限制任期显然不合理,我建议改为每届四年,最多只能连任一届。”
彭佳康缓缓道出自己的想法。
“这一点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唐纳克微微点头,语气平和地回应道。
“其次便是港岛警队的财政问题。
目前港英正府对警方财政的监管力度远远不够。
我建议港岛警队每年必须向港英正府提交财政预算申请,经港英正府审核后,才能决定拨发多少经费。
此外,在经费发放之后,警队的支出也必须接受ICAC和港英正府的联合监管。”
彭佳康语气平静地说道。
“……”
听到彭佳康这番话,唐纳克微微一怔。
他心中不禁疑惑,港岛警队到底在哪方面惹到了这位新任港督,竟被他如此严厉对待。
先是限制警务处长的任期,削弱警队内部集权的可能性,而一旦领导任期缩短,下属们心思自然就多了,这样一来,警队内部将难以形成统一的意见。
而第二个建议更是直接掐住了警队的财政命脉,今后警队要做任何事、如何做事,都必须获得港英正府和ICAC的批准。
这两项措施一旦实施,港岛警队的权力无疑会被大幅削弱。
只是,彭佳康难道不怕因此引发警队的强烈反弹吗?
唐纳克一边思索,一边望向彭佳康,开口问道:“港督先生,我想知道您为何要对港岛警队做出如此严格的限制?”
“唐纳克主席,您为何要这样问?这两项提议在立法局通过会很困难吗?”
彭佳康并未直接作答,反而反问了他一句。
“港督先生,您刚到港岛,有些事情您或许不了解。
说实话,这件事说出来我都觉得有些难堪。
十多年前……”
唐纳克便将当年立法局曾被警方闯入的历史旧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彭佳康。
他倒不是怕警方,而是希望彭佳康能亲自出面压制这股力量。
“唐纳克主席,既然您如此坦率,那我也与您开诚布公。
事实上,我们港英正府早已失去了对港岛警队的控制权。
如今的警队,已基本被华人掌控,甚至很可能掌握在一个名叫李泽俊的华人头目手中。
这对于我、对于港英正府、对于整个港岛而言,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因此,为了防止港岛警队在李泽俊操控之下做出损害港英正府治理的举动,我们必须采取一些措施予以反制。”
彭佳康望着唐纳克,语气沉稳地说道。
“……”
听到彭佳康的这番话,唐纳克不禁一愣。
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竟会有一个港督亲口告诉他,港英正府已经失去了对自己下属机构的掌控。
这简直像是天方夜谭。
但他也很清楚,彭佳康并非在开玩笑。
“好,港督先生,我答应您。
我们立法局一定会尽快推动并通过限制警队权力的法案。”
唐纳克虽然不完全是鹰国人,但一向以鹰国利益为先。
“感谢您,唐纳克主席。”
彭佳康诚恳地向他致谢。
“港督先生,您太见外了。
维护港英正府在港岛的治理,是我们立法局的职责,也是我身为立法局主席的义务。”
唐纳克神情严肃地回应道。
“唐纳克主席,您估计立法局多久能通过相关法案?”
彭佳康继续问道。
“三天。”
唐纳克毫不犹豫地回答。
“好,好!唐主席,为了女王!”
彭佳康一脸坚定地说道。
“为了女王!”
唐纳克也郑重地点头应和。
说罢,两人不再多言,随即分别。
唐纳克离开港督府,而彭佳康则返回办公室,接见第二位访客——港英正府布政使石康。
几分钟后。
“布政使先生,让您久等了。”
彭佳康走进办公室,笑着对早已等候的石康说道。
“港督先生,您刚才是不是与唐纳克会面了?”
石康并未回应寒暄,而是直接切入主题。
“布政使先生,您应当也很清楚,我们现在已基本失去了对港岛警队的掌控。
因此,我准备采取一些措施……”
彭佳康便将他与唐纳克之间的谈话内容,一一告知了石康。
听完彭佳康的话,石康眼神骤然一亮,望着彭佳康笑道:“港督先生,你这一手实在高明。
只要控制住港岛警队的财政,即便李泽俊掌控了警队,也不过是只没牙的老虎,威胁自然大大削弱。”
“布政使先生,不仅如此,我还计划在港岛警队之外,另行设立一个应急局,将飞虎队、冲锋队和机动部队这些重装备力量的部分权力划归该局。”
“同时,我们会给予应急局充足的经费和权限,最终让它接管港岛警队中最精锐的部门,把警队变成一个只能处理案件的机构。”
彭佳康微微一笑,语气不急不缓地说道。
“港督先生,这样一来,李泽俊之前费尽心机,最后不过接手了一个‘空架子’,恐怕要气得跳脚。”
此时,石康眼中也闪过一抹喜色,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李泽俊几次三番让我们难堪,让他气一回,也理所应当。”
彭佳康提到李泽俊时语气极冷,仿佛恨不得将他当场拿下问罪。
“哈哈哈,港督先生说得极是。”
石康听后也不禁大笑起来。
不过笑容没维持多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收敛,转头看向彭佳康,认真地问道:“港督先生,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做,李泽俊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吧?”
“呵呵,这只是我们港英正府正常的政策调整,部门重组而已。
如果李泽俊借此兴风作浪,不仅北边没有理由插手,我想祖家也不会介意出手。”
彭佳康脸上带着一抹冷笑。
“港督先生,你是说这次会动用祖家的力量?”
石康听后眼神微亮,小心地问道。
“布政使,不是我要动用祖家的关系,而是祖家绝不会容忍一个华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骑在我们鹰国人头上撒野。”
彭佳康直视石康,一字一句地说。
“港督先生,我明白了。”
这一刻,石康终于领悟了彭佳康的意思。
显然,李泽俊这次给这位新任港督的打击实在太大,所以他准备认真对付李泽俊了。
只是彭佳康尚未意识到,当他决定与李泽俊正面交锋之时,李泽俊的反击也会毫不留情,狠到让他吐血的地步……
当天下午六点。
梦芝俱乐部。
一辆汽车缓缓驶入梦芝俱乐部地下车库。
紧接着,一名神情平静的中年男子从车内走下。
“是梁文峰梁先生吗?”
梁文峰刚下车,一名身着西装的年轻人便迎上前,微笑着问道。
“是。”
梁文峰轻轻点头。
此刻的梁文峰表面平静,但若细看他的眼神,便会察觉其中隐藏着深深的不安。
“梁先生,请随我来。”
年轻人微笑着对梁文峰说道,随后转身带路。
望着年轻人的背影,梁文峰神色微变,如同即将面对审判的犯人,小心翼翼地跟随前行,一步一步朝不远处的电梯口走去……
尽管早有耳闻梦芝俱乐部的奢华,但真正置身其中,梁文峰还是被震撼到了。
作为港岛警队的华人高层,梁文峰见过不少高档场所,但跟梦芝俱乐部相比,那差距就像元朗乡下与九龙市区一样悬殊。
单单一件摆设、一张桌子,梁文峰估计就值他一年的薪水,这里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销金窟”。
这也让梁文峰对李泽俊更加忌惮,内心愈发不安。
能在港岛黄金地段尖沙咀豪掷重金打造如此奢华的俱乐部,仅凭这一点,李泽俊的实力便已远超以往港岛黑道的那些传奇人物。
换句话说,李泽俊表面上是黑道龙头,实际上早已成为真正的港岛枭雄,成就远超他的“前辈们”。
足足走了两分钟,梁文峰才在俱乐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到一扇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