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旖旎,满室欢愉。
到了五更天,天色微明,北堂翊神清气爽地起身,准备更衣,然后上早朝。
虽然身体疲累,沈青悦却还是亲自起身为他盘扣子,为他扣腰带,为他梳头,为他盘发,并为他戴上朝冠。
自边关回来,她发觉她更爱眼前这个男人了,她更加依恋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两人已经近两年未曾像昨夜那般欢畅淋漓地欢爱了,自然,她为他更衣梳发的时候,便又能听见彼此呼吸绵长……
两人又在房中拖延了许久,直到他惊觉他再不出去,早朝就会迟到了,他这才匆匆离去。
沈青悦看着北堂翊那毛毛躁躁的样子,再想想与他这如漆似胶的感觉,总感觉与他,仿佛还是在两年前的新婚蜜里调油期。
目前,这日子一天天过的,感觉每一日都是新婚。
朝阳初升,气势恢宏的太和殿广场,北堂翊着一身玄色朝服,正准备步上台阶,却见到前头的北堂耀转身,对着他溢出满脸的喜色,叫了一声“阿翊”,接着又赞许地说道,“三弟果然神武,为我北苍夺回玉门关,可喜可贺。”
“哪里,大哥过奖了。”
北堂翊神色淡淡。
他实在不想与他过多交集。
如若不是见识过北堂耀的手段,如若不是因为他手头,还欠着邱贵将军的一条命,还有因为他的里应外合,造成玉门关等五城,以及诸多北苍百姓的流离失所,北堂翊或许会接受他这笑得纯良无害的主动示好。
可是,自从这些事发生之后,他再也不想与保持所谓的“兄友弟恭”的场面,只因为,他这个大哥,比太子更恶毒千倍。
因此,对于北堂耀的热烈称赞,甚至主动上前要揽住他的肩头,北堂翊淡淡回应,并顺势与他擦肩而过,以回避他过份的亲热。
他很想问他的好大哥,邱贵将军的性命,那些丧生于西域联军铁蹄之下,成千上万的北苍军、民性命,该如何清算?
而北堂耀见他这般主动与他拉开距离的行为,仍是神色未变,依然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一个毫无心机的好大哥。
步入金銮殿,当北堂翊昂藏的身姿出现在百官面前时,他们的神色遽然一变,然后大多数人的心下开始惴惴不安,毕竟,他们曾经从太子与大皇子口中听闻,翊王早已通敌叛国,逃往西域。
那时,他们都已在心里默默站队他们一向看好的太子,毕竟与这个翊王也甚少交集。
然而,今早又得知翊王不仅重新夺回玉门关,并将国境线向西推进八千里之后……
而太子却又因为逼宫毒害皇帝,已经被投下宗人府地牢……
这时,他们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押错了宝。
而今日的早朝,北堂翊也才得知,他的好大哥北堂耀因为救驾有功,被封为“晋王”。
当皇帝在百官面前示意北堂翊,为众人讲述一番夺回玉门关的经历,他这才在众人变幻莫测的表情中开了腔。
他毫不保留地说,自己起先为何不敢硬拼,而任凭西域人侵占自己的城池,是因为有人在粮草中动手脚,那些运到边关的粮草其实就是一袋袋泥沙……
正因为如此,导致我方的粮草严重缺乏,军队的兵不够吃的粮食,却又不能去打扰城中百姓,只好先撤退回山谷。
而邱贵将军为何兵败?
是因为有人截断粮草,起先,他还能率众忍饥对敌,可当所有人都体力不支难以抗敌之时,玉门关失陷了……
当敌军将他杀掉并剖开他的腹部之时,才发现里头竟然都是泥沙!那惨烈的情景,看得敌方将领也是肃然起敬。
他们居然是怀着敬意将邱贵将军安葬的。
一个敌国人尚且有如此恻隐之心,可是,咱们自己的同胞呢?咱们的同胞不仅落井下石,更是不问缘由,妄加以莫须有的罪名,说什么他贪生怕死,通敌叛国。
好在,他没有重蹈覆辙,这才佯装不敢应战,先是动员民众先往别处逃生,再在城中留下几个士兵,扮成流民,一来作为日后接应,二来为监视敌军。
他以退为进,在山谷中休养生息,命大军卸下战甲,开荒垦田,引水修渠,几个月后,终于收成粮食,攒够本钱,再通过城内接应士兵里应外合,一举收复失地。
“请问,当本王在为收复失地做准备,与众将领率兵避在山谷中,挥汗如雨撒播粮食之时,你们这些所谓的正义人士都干了些什么?恐怕,都是等着看我北堂翊如何贪生怕死,通敌叛国吧。”
“众位是否想知,边关粮草变泥沙并且私运火-石-硝-石与西域大军里应外合是何人所为?”
北堂翊缓缓步上一级台阶,就在从人诧异的注视中,他站定,然后指指北堂耀,“就是我的好皇兄北堂耀所为。”
“三弟,你不要血口喷人,邱将军的死,玉门关的沦陷,肯定就是你与西域人内外勾结做下的,反正,你就是看准了邱将军已死,如今死无对证,况且父皇不能拿你怎么样,是么?并且你仗着父皇的宠爱,拿准了他不会拿你怎么样,对么?可是,也要看看我这个做大哥的答不答应,来人,将这个通敌叛国的贼子拿下。”
之前,一直平静倾听的北堂耀突然露出嘲讽的神色,只见他说完,以手击掌,便由外头走入几个羽林军,准备捉拿北堂翊。
大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冰寒,文武百官大气不敢出,纷纷看见皇帝,而皇帝却铁青着脸色,不发一言,也不制止目前的事态演变。
而立于金銮殿台阶之上的北堂翊,眼见几个羽林军向自己越来越近,不由双眸眯得冷锐,看来,他与自己的大皇兄之间,这算是彻底拉开敌对的序幕了么?
很好,这其实就是他所乐意面对的,因为,他宁愿面对一个彻底撕下伪装的大哥,也不想去虚与委蛇一个笑里藏刀的大哥。
“不急,我的大皇兄,还是先让众人看看这份血书吧。”
北堂翊从袖中抽出一块布料,他朝着众人扬了扬手,众官这才见到那是一份染血的衣服布料,他转身向上递给了皇帝。
北堂贺接过一看,果然是邱将军字字泣血。
他递给身旁的张公公,示意他念出来。
张公公向众臣晗首,念道,“皇上:恕臣无力回天。前有西域联军五十万,臣并不惧怕,最令人寒心的是,大皇子运送的粮草,竟然是泥沙。眼下我方饿死过半,如今三十万人,恐怕不足十万了。”
“北堂耀,你好歹毒的心肠。邱将军是我北苍守护神,你竟然……竟然……”
北堂贺怒指北堂耀,猛地胸口一闷,吐出一口血。
张公公急忙拿手巾擦拭,却发现巾帕的血竟然变成乌紫色。
“你……你的药丸有毒?”
“父皇,你怎么样?”
“来人,护驾。”
“皇上”
“太医……”
高阔的金銮殿顿时乱作一团,只有北堂耀冷眼含笑,转身准备离去。
“来人,将北堂耀押入天牢。”
皇帝并未倒下,只是在意识到方才自己口中喷出的毒血,是自己大儿子所为之时,便怒火中烧,嘴角便又涌出了更多的血,那乌紫色滴滴洇进他明黄的龙袍之上,显得触目惊心。
“哈哈哈……”
就在羽林军又调转方向要来捉拿北堂耀之时,他却得意地狂笑奔出太极殿,然后腾空飞身,等羽林军奔出殿外,哪里还能见到他的人影?
“父皇……”
看着皇帝巾帕沾染的乌血,北堂翊看得心惊。
据太医诊治的结果,说是皇帝中了一种叫“父子盅”的毒,主盅就在北堂耀身上,这种毒虽不会立即致命,但是不能对主盅北堂耀产生怒火,否则会触发毒性,危及性命。
“唉,阿耀这个逆子,心肠竟如此歹毒,朕竟然今日才领教,父皇实在失败。阿翊,即刻起,羽林军交由你统领,务必给朕将他拿下,否则,北苍不宁。”
“是的,父皇。还有,邱将军的灵柩儿臣带来了,儿臣想请众官员看看。”
北堂翊一挥手,门外的侍卫便推着一具棺椁进入大殿,打开棺木,众官果然见到邱将军的遗容。
“邱将军一生无私为国,儿臣想,将他葬在边关太过冷清,儿臣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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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自作主,将他葬在皇陵,希望他的魂魄守卫我北苍风光。”
“就按你说的做,阿翊,父皇累了。”
“即日起,由北堂翊代理监国、理政、握北苍兵马大权。”
“散朝。”
北堂贺转身,由公公、太医搀扶着往内殿走去。
他的步履虚浮,神疲力乏。
眼下,朝堂暗潮涌动,可是,明明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可是他无力,也不想阻止。
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他甚至不立储君,不立遗诏,他想要的是,物竟天择。
胜者昌,败者亡,如果哪个儿子在皇位争夺中丧命,他最多只是泪落两行,却不会出手。
身为皇家后代,许多人的宿命便是如此。
各凭本事吧,儿子们。
即便太子前去逼宫,即便大儿子毒害邱贵将军,甚至假借救他暗中向他下毒,他也不想立即将他们问斩。
如果太子在地牢还有本事翻身,以及北堂耀如若有本事逃脱北堂翊的追捕……
如若两人都有本事坐上皇位,那也是他们能力通天所致。
因为,自古帝王之路,哪一条不是充满血腥与铺满枯骨?
因此,在今日他宣布北堂翊代理国政之后,他便放手了。
北堂翊出了太和殿,便去了宫中侍卫处,面见了几位羽林军负责人。后,便向他们要求多多加强皇帝承乾宫的巡防守卫。
……
北堂翊上朝许久未回,沈青悦便想想,他许是有要事在身,不如自己先带上儿子,去娘亲莫若烟的宅子看看。
自从成亲之前,听皇帝讲过,莫氏望族以及他与娘亲是有婚约在身的未婚夫妻,听到此事到今日,其实已经三年多了。
可是,她却是第一次前往娘亲从前的宅子。
沈青悦与乳娘带着儿子坐在马车内,外头由莫问驾车,当她终于站到莫氏大宅门前时,她不可抑止地流下了泪水。
“儿子,咱们来看看外祖母家的宅子。”
沈青悦从乳娘手中接过儿子,一进莫氏宅门,他便好奇不已地东张西望着。
刚刚在广阔的前庭站定,沈青悦便被眼前所震撼,娘亲家的宅子,果然比她在大夏的将军府,还大上几倍。
据说,当年莫氏九族未被毁灭之前中,大部分族人都居住在此。
虽说目前此宅空无一人,却因着皇帝的关照,此处依然花团锦簇。
“咿……咿……”
怀中的儿子突然朝着某一处伸手,将自顾沉浸在自己遐思中的沈青悦唤醒,她循着他的手指,便看见空阔的广场两侧,有几幢小木楼在日光下分散于府中的一面湖边,那湖中浮满青莲。
沈青悦抱着儿子走近莲池,这才看见青碧色的莲叶底下,竟然能见到有几尾红鱼争相跃上莲叶,想到儿子这才将近周岁,竟然有这样好的眼力,她不由欣喜地亲吻着他肉嘟嘟的脸颊。
“小家伙,外祖母家好玩么?”
沈青悦将儿子放到石板地上,小家伙立即如脱缰的马儿,手脚并用地要爬进湖中去捉红鱼。
“王妃,让我来吧。”
莫问急急将孩子拉住,便抱着他坐在湖边,他的身子一倾,左手迅速一伸,瞬间,掌心便出现了一条红鱼,一看那鱼摇头摆尾的,小家伙被惹得“咿咿呀呀”雀跃不已。
沈青悦也在湖边的石椅坐下,看着满池碧色,还有湖中鱼戏莲叶的景象,她不由恍然。
又有几滴泪浇在鞋面上,如果当年娘亲不曾家门蒙难,不敢说她会是当今的皇后,但至少,她一定是与她心爱的男人相伴相随的。
可是,她的命途多舛,不仅嫁不了心爱的男人,得不到生命的尊荣,就连平凡人家的天伦之乐也享受不了,甚至还为此英年早逝……
而暗害她的人,却一个个逍遥幕后……
想到此,沈青悦突然掩面哭泣。
两个自称最爱她的男人,一个是皇帝,却三宫六院,夜夜笙歌。
一个是将军,却连府中身份低微、野心勃勃的小贱婢都睡得下去!
这就是他们自以为是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