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陵听闻,则低头自嘲而笑,他无比惆怅地说道,“不,悦儿,我更加后悔当初忙着去拿回属于我的皇位,以致忽略了对你的关注。我一直以为,无论我走到何种高位,我的心始终只属于你,而你的心,也始终在原地等我,我这一生对任何事都能够绝对掌握,却算漏了一个北堂翊,他会来抢走属于我的人。如今,只有真正失去了你,我才明白,除了你,这世间的一切,包括皇位,都是身外之物。”
“南陵哥……抱歉。”
“爱,不必抱歉。悦儿,是我错过了你,错过了见证你成长的一切机缘……”
沈青悦没有再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周遭的雨幕,只恨今日脚下这条廊道为何会如此漫长?
如果不是怕频繁的走动,会牵动身体撕裂处,她其实并不想心安理得地趴在他的后背,让他背着走出家门口。
可她却一直看不见的是顾南陵黯然神伤的面容,此时正极力克制着一场悲伤,他的双手紧紧握着她的双膝,在明白,再也无法将她挽留的时候,他只希望今日脚下这条廊道能够再长一些,再长一些……
“轰隆隆……”
沈青悦刚刚让顾南陵扶进马车内,帘子外头便又炸响一声惊雷,接着飘泼大雨又倾泻在马车顶篷。
一想到临行前听到自己父亲说孩子就在红桃手里,沈青悦心内就无比气怒,这个红桃,明明回到沈府之前已经询问过她,可她居然不肯如实相告。
她私自把她的孩子藏起,到底是为了哪般?
难道她已经如同夏茗那贱人那般,也被皇后郑万芳的人收买,偷偷抱走她的孩子,是为了要挟她与北堂翊?
一路上,沈青悦双手托腮,她的后肩紧紧贴着车厢,心中不断猜测着红桃私自藏起孩子的动机。
漫天飞雨中,疾驰的马车,终于停在了大夏皇宫的东角门,此时早有软轿候在此处,在顾南陵的扶持之下,沈青悦坐进了软轿之中,她终于又回到了她住的院子。
自昨日生产到此时已过了七八个时辰,坐在厅中交椅上,因为未见孩子,沈青悦内心空落落的,眼下已过了早膳时光,她也没有心思再去用膳,便立即着人去传红桃。
“红桃,你把悦儿的孩子藏在哪里?”
红桃提着食盒刚刚出现在前厅,顾南陵便冷厉地质问于她。
可是,红桃却没有作答,她仿若从前一般先是看了一眼顾南陵,然后又别开双眼,照着从前的样子,安静沉默地做着餐前准备。
沈青悦看着她例行公事般忙碌的身姿,恍然觉得她的性情变了太多。
从前,她其实是很爱与她说笑的,那时候在沈府,沈青悦在心底,其实是将她当成一个,知冷知热的小姐妹一般相处的,那时候,她与她其实并无明显的主仆之分。
可如今,自她离开沈府嫁到北苍也不过一年时光,红桃却变得稳重内敛不苟言笑,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不觉得她变成这般冷淡很无趣么?
只是,她变得不爱说笑不爱搭理人也就算了,今日竟然还对她撒谎,明明是她将她的孩子藏起的,她却叫她去找她父亲。
反正,敢将她的孩子藏起还对她撒谎这件事,她一定不能就这样算了。
“红桃,我不知你居心何在,我父亲说孩子在你手上,可你方才却不肯说实话。”
沈青悦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再看她若无其事的演戏,所以对她的语气也就一改之前的和气,声音变得愤怒,“红桃,你把我的孩子藏在哪里?”
“你的孩子确实在我那里。不过莫急,你未用早膳,来,先喝这个。”
红桃终于发了话,她的语气淡淡的,看不出喜怒,随手从桌上端来一碗药汤。
沈青悦接过眼前这碗深琥珀色的汤汁,鼻端立即充盈着此前闻过的某种味道,她记起了,昨日生产过程中,她因为嗓子渴了,便是喝下了她递给她的这种味道的汤药,她模糊地记得,她喝过之后,突然腹中收缩得更厉害,以致她的四肢变得乏力……
“你还叫我喝这种汤药?我昨日喝过的,我记得这个味道。”
沈青悦以小指沾取些许,放进口中品味着,便疑惑地盯着红桃。
“这是益母草汤,大夫说利于产生调理。”
红桃见沈青悦变得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轻笑了一下,手上的碗朝着她的唇贴过来,坚持着要让沈青悦喝下汤汁。
“够了,别装了。你在拖延时间,孩子若有闪失,我让你九族陪葬。”
只听得“哐”的一声,红桃的碗并未沾上沈青悦的唇,便让对面一直冷眼旁观的顾南陵夺下,并摔在地砖之上,裂成了无数碎片,然后,她的下颌也被扼上男子粗砺的指节。
气氛突如其来的僵冷,一如帘外潺潺流动的雨水所带来的冰冷。
“南陵哥。”
“南陵哥。”
沈青悦看着凶狠起来的顾南陵,生怕他手下太用力会将红桃捏死,不由担忧地叫了他一下,没想到耳边也传来红桃同样的叫唤。
就在她大感诧异的时候,只见顾南陵眼神更加凶狠,手上又加大了力度,他不屑地纠正红桃,“我与你不熟,南陵哥不是你能叫唤。”
“是,皇上,我不配。”
感觉呼吸很困难,虽然红桃教顾南陵扼住了咽喉,可是她却仰脸,死死的贪婪的盯着上方的男子,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男性气息,心中涌过那么一瞬的错愕,令她看清了自己的痴恋竟是错的。
看他这般,像是教人触碰了逆鳞般,狠戾地扼着她的咽喉将她提起,她这才明白,原来她在他心内的轻重,根本未及一根鸿毛。
他满心满眼都只有眼前的沈青悦,即便她已经嫁为人妇,可他却可笑地要将她留下,甚至要做她孩子的父亲,要替北堂翊付出丈夫的责任。
红桃深深吸气,终于承认自己确实是一厢情愿地在妄想于他。
可是,她又很不甘心,接着便又说道,“我知道我不配,但可笑的是,眼前这个配的人,心里却没有你。她不爱你,可是你却还要为了她,为了她的孩子,要诛我九族,她如今还有相公,你却将人家接到宫中,并替她接生,这样做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红桃……”
沈青悦睁大双眸,表情难以置信,真不知她为何要说出这番话来。
“这是我与悦儿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你算个什么东西!”
顾南陵拖着红桃的下颌,手上猛力一挥,只见红桃便如同废弃之物跌进尘泥。
她五体着地,身后磕到冷硬的地砖,疼痛无比。
这时,顾南陵皂靴又抵上她的咽喉,并居高临下问道,“孩子你藏在哪里?你不说,是吧?很好,来人。”
“在。”
“将这个贱人衣物扒了,拴上铁链,拖出去游街。”
“是。”
“皇……皇上,我说。孩子就在‘净身堂’”。
“红桃,你……”
沈青悦异常震惊,蹭地奔到红桃身前,内心气得连呼吸都不够顺畅了,她抬起的脚尖正准备踩上去,却又颤抖着收了回脚。
一想到她出世不久的孩子,就被眼前这个情同姐妹的人送到“净身堂”那种地方,她内心既悲愤又悲恸,她指尖哆嗦着指着地上的红桃,“没想到你是这般恶毒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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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即刻念佛保佑我孩子平安无事……”
说完,眼中的泪再也无法收回,便纷纷淌过两颊滑进衣襟,沈青悦愤然转身,从身旁侍女手中接过一柄伞,自己撑起向着院子外头一步一步地走去。
“先把这贱人绑了,关到柴房,严加看管。”
“是。”
顾南陵吩咐完毕,向着沈青悦追了出去。
“净身堂”位于城中最繁华地段,因着雨天,这里行人并不多。
沈青悦与顾南陵赶到时,“净身堂”外头已经围满了官兵。
沈青悦与他并行双双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入幽暗的前堂,顾南陵将沈青悦扶着落座主位,接着他自己也在旁边落座,他刚刚审视了一圈这里的陈设,这时,从里头廊下急匆匆奔过一个中年男子,来不及擦拭满头大汗,他先将手中捧着的襁褓交给许绍,这才向着顾南陵下跪。
“皇上饶命,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小公子。”
“我的孩子……”
这边厢,沈青悦见到孩子,急着要离开主座,许绍见状,立即长腿一迈,将孩子递给沈青悦。
而沈青悦一接到孩子,便急切地打开襁褓察看了起来。
“嗯……哈……”
许是母子连心,本来一直安静沉睡的小家伙一到沈青悦的怀中,便突然扯开嗓门,高亢激越地哭喊了起来。
“嗯,嗯,宝宝乖,娘亲在此,娘亲对不住你……”
沈青悦掀开襁褓,仔细地察看着孩子细小的身子,待觉得并无异常之时,一颗忐忑的心也才终于平复下来。
她重新将孩子包好,抱起孩子亲吻着,突然感到心间一阵酸楚,她的泪又涌出两颊,流淌在她与孩子的两腮之间。
在座的人无不为眼前的舐犊情深所感染,尤其是顾南陵,他看了一瞬便立即别开眼,不忍再看沈青悦悲伤流泪的哽咽。
他起身,抬脚将一直跪着的中年男子踹翻在地,这才来到沈青悦身前,将她扶起,准备向着门外走去。
经过地上的男子时,顾南陵抛下一句命令,“许绍,将此人杖毙,并烧了这里。”
“皇上饶命,小的并未伤害小公子,夫人您可以叫大夫来检查,小人句句是实。”
地上的男子浑身抖如筛糠,口中不停地求饶着。
“南陵哥,算了,孩子才出世,就不要见这些血腥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些人每次收买人家一个孩子,便对每一个家庭产生创伤,还要要彻查一下,这门给人净身的生意,是否存在强迫。”
“嗯,说的是。许绍,这里所有人押送刑部。”
“是。”
……
午间的大雨逐渐停歇,回到自己的院子门边,沈青悦对默然相送的顾南陵特别交代,红桃先押着,等过几日她要亲自去找她“算帐”。
顾南陵答应之后便转身离去。
沈青悦抱着她的孩子回到了院子,此时两个乳娘已经在等候了。
她急忙将孩子交给乳娘喂食,而她就在旁边看着孩子,笨拙地吸食着他的粮食。
这时,侍女提着食盒进来并将午膳摆好,闻着汤水的香味,沈青悦这才觉得自己确实饿狠了。
沈青悦让两个乳娘住在她的厢房里,她再也不敢让孩子与乳娘单独住另外的院子,就这样休养了七八日,沈青悦的身子逐渐爽利了些。
可是,就在她准备去找红桃“算帐”的时候,两个乳娘惊慌失措地将孩子抱到她的眼前。
她接过孩子一看,原来孩子此时面色晦暗,精神奄奄的,嘴角的乳-汁蜿延流进颈间,他已经不复几日前的精神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