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阳微熹,驱散了雨夜的湿寒。
肆景自不甚安稳的浅眠中醒来,稀薄的晨光透过窗棂,于她眼睑上投下朦胧的光斑。意识尚未完全归拢,一股清冽的幽香便已钻入鼻息
她睁开眼,下意识地看向枕畔。
映入眼帘的景象,瞬间攫住了她所有心神,也为筹谋已久的计划掀开了喜人的序幕。
银麻草终于开花了!薄如蝉翼的花瓣于阳光的照耀下,透射着冷冽的银光。
她指尖抚过花瓣,唇边绽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不枉她养了这花整整五日,耗费了这么多心力,如今,也到了它回报她的时候了。
她起身,在屋内搜寻着褚洛白的身影。
那神仙依旧正经端坐于桌边,在那儿正闭目调息,姿态沉静。
她抱起银麻草,足下无声,来到他身旁,视线在他脸上流连,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鼻唇。
峻挺的眉骨,浓密适中的长睫,鼻梁挺直,唇角平和上扬。
每一棱角皆清晰而柔和,好看又不张扬,令人过目难忘。
这张如玉般无瑕的面容,她可得好好记下。因为…
过一会儿他便要碎了,碎了,便再也看不到了。
她俯身,最后一次温柔唤他:“褚洛白。”
浓密的睫毛微微一颤,他缓缓掀开眼帘。
当那双的静澈眸子映上她的身影时,如暖阳投入静谧的湖心,漾开了温润的笑意。
“你看,”她将银麻草托至他眼前,“小银开花了。”
他眸色微动,这花的绽放,于他而言,亦意味着所盼之事即将成真。
“好看吗?”她问。
“好看。”
“我也觉得甚是好看。”她揉捏着娇弱的花瓣,动作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叹息道:“可是啊,不知是不是魔心作祟,每当我瞧见好看的东西,总忍不住…想把他毁掉。”
褚洛白眸色一敛,那温润的笑意瞬间冻结,似是觉察出了她欲行之事,正要出手阻挠,却被她先一步定住了身形。
端坐的身体猛然一震,素白的衣袍随之翩动,他周身法力激荡,竟强行冲开了那定身的桎梏。
见他挣脱身,肆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旋即化为更深的讥诮。
她不退反进,语带讽刺道:“洛白上神果真法力高深,看来上次能被我轻易定住,确是在试探我呢。”
说话间,她五指骤然收拢,那朵曾被她视若珍宝的银麻草于她指间化作了齑粉。蕴藏于花蕊深处的花粉,爆散为一团银色烟尘,直扑褚洛白面门!
褚洛白试图凝神欲挡,然而失去神力护体,他难敌花粉侵蚀之速。那尘雾轻易穿透了他仓促布下的屏障,沾染上他的口鼻、眼睫,顷刻间便渗入了体内。
他抬手欲擒住肆景,手臂却在半空中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一股强大而诡异的麻痹感,如同极寒的冰潮,极速席卷全身,从指尖开始,迅速蔓延至手臂、躯干、双腿……所过之处,肌肉僵硬,经脉凝滞,连识海都仿佛被一层粘稠的冰霜覆盖,运转迟滞。
他再也无力支撑,重重栽倒在地,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他想开口质问她,却不出一丝声响,只能僵硬地维持着伸手欲擒的姿势,宛若一尊雕像。
肆景迎着那几近噬人的目光,毫无半分畏惧,脸上的笑意愈发秾丽。
她俯下身子,悦然欣赏着他的惊怒与痛楚。一支手指拂过他紧绷的脸颊,缓慢而又暧昧。
很好,这块无瑕的玉终究是被她亲手打碎了。
这样的褚洛白,她很想再多欣赏一会儿,只可惜,这仅是她计划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很多事在等着她干呢。
眸中最后一缕伪装褪尽,她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她直起身子,转身间,便消失于他的视线中。
-
肆景来至寂渊,面无表情地抬脚,用力地踩在了褚洛白jīng心布下的定位阵上。她泄愤般反复碾压,直至那直通寂渊的路径彻底湮灭于尘土才罢休。
不知玉折渊的结界还能撑多久,她需尽快行事,免得那难缠的神仙公子哥察觉异常,坏她好事。
肆景正欲移行离开,却被一道身影打断了。
阻挠她的人,说是意料之外,但细想一下,倒也在情理之中。
来者正是那位凡人四皇子,他竟不知何时破除了禁制阵法,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更值得玩味的是,他脱困后也不急于逃命,反而气定神闲地踱步到了她面前,姿态从容得如同在自家御花园散步一般。
她目光掠过他身后,只见看守的魔卫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身上不见丝毫外伤,显然是被法术撂倒的。
真没想到,这凡人皇子竟也身负修为。
“喵——”
一声慵懒的猫叫响起,一只通体漆黑的猫如鬼魅般自角落中蹿出,灵巧地跃至四皇子脚边,亲昵地蹭着他的袍角。
呵,不仅修仙,还跟她一样,有养宠物的癖好。
看来他们确实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聊,可他挑错了日子,此刻她实在没心情在这儿多耽搁。
心念微动,她正准备无视他们径直离开,那黑猫却似洞悉到了她的意图,弓起了身子,用那幽绿的猫瞳死死瞪着她,喉间发出威胁的低吼,像是警告。
这宠物可比她养的那个称职多了。看样子,今日不同他唠上几句,是难以脱身了。
肆景双手抱胸,眉宇间尽是不耐:“有话快说,我忙得很。”
四皇子却置若罔闻,指腹缓缓抚过旧疤,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今日那神仙不在…你不准备换我出去,你都有自己打算。”他的语气并非询问,而是在陈述一个了然于胸的事实。
肆景无心与他纠缠,更无意解释,避重就轻道:“你这来去自如的,何需我来救。”
四皇子唇角一勾,从怀中取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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枚令牌,递给她:“待魔族覆灭,持此令牌,至此地找我。”
想招才纳贤?野心还真不小。
她随手接过令牌,看都没看一眼,只轻飘飘抛出一句:“待你登上皇位再说吧。”
“好。”四皇子答应得倒是爽快,不再多言,礼貌地侧开了身:“去忙吧,不叨扰了。”
黑猫听懂了主人的意思,收敛了攻击的姿态,乖顺地蹲回他脚边,只是那双幽绿的眼眸依旧警惕地盯着她,像是生怕她图谋不轨一样。
要她说,这猫大可放心,她确实图谋不轨,但她图的谋的,皆与它的主人没半点儿干系。
肆景不再多作停留,身影一晃,来到了最后一处地点,也是最为重要的地点。
至于为何重要呢?这就得回溯到她第一次去人界那日了。
-
那次游历,让她明白了三件事。
前两件无关紧要,第三件才是最重要的,那便是:永远不要成为弱者。
囚犯不敢反抗狱卒,村民不敢反抗魔族,皆是因自身弱小。弱者会被凌虐,会不得不靠依附强者,以尊严换取苟延残喘的机会。
而她,绝对不要过上这样的日子!
所以,她抵达的最后一处地点,便是玉折渊的殿宇。
未等她出声,殿内那昔日不可一世的魔尊便如惊弓之鸟,厉声喝问:“谁?!”
“是我,肆景。”
辨出她的声音,玉折渊紧绷的神经似乎松了一瞬,但很快,他蜷缩起五感尽失的身子,摆出了最无力却也是最本能的防御姿势。
“肆景,”他声音嘶哑道,“这一百年来,我可有亏待过你?”
她不得不再一次感叹,玉折渊着实是太了解她了,无需她多言,他便知晓了她的来意。
“尊上待我如何,肆景心中有数。”她步履轻缓地踱至他身侧,抚上了他的胸膛。
玉折渊已无触觉,手下如抚枯木,麻然一片,唯有胸腔深处,那颗心脏仍在强稳地跳动着。
“我不会杀你,”她轻声允诺,“我只要你的法力。”
玉折渊自知无力抵抗,苦笑了一声:“你确实比我更适合当这魔尊。”
“尊上英明,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掌心一收,一股磅礴的力量便如决堤的洪流,自玉折渊的胸膛奔涌而出,灌入了她的丹田。
起初是撕裂般的剧痛,仿佛经脉要被撑爆,但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令人颤栗的充盈之感。那是无尽的力量,是她梦寐以求的力量!
有了这法力,她无需再依附任何人,也不再是他人的好运符,所有的好运长安,将尽数归于她自己!
往后,她便可以肆无忌惮地活着了,这才是真正的自由!
然而,天不遂魔愿。更何况,她干的尽是逆天的坏事,老天更不会帮她了。
这如获新生的狂喜未能持续多久,便被一声疾呼骤然打断:“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