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你是在找这个吗？”
蔡画将两条蛇尾甩在赵锦面前，从那蛇尾可以看出那是两条巨型蛇。
蔡画身上满是鲜血，衣裳也破破烂烂的，袖口一溜儿碎布条儿乱飞。
虞七跟在她身后，情况比她稍好。
赵锦一愣，继续吹着他那调调。
蔡画朝他挥了下手道：“别吹了，全都死了。”
辛渊紧盯着蔡画，一颗心才算落了下来。
他太紧张蔡画了，以至于都没注意到，虞七也和她一样消失了很久。
蔡画继续道：“你这蛇一点儿攻击力都没有。”
赵锦按捺住抽动的嘴角。
就在蔡画洋洋得意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鼻尖充斥着久违的味道，蔡画偷偷大吸了一口。
辛渊道：“有没有受伤？”
蔡画道：“没事。”
很快的工夫，辛渊放开蔡画，将蔡画上下看着，轻轻握着她的腰间道：“怎么回事？”
蔡画扭了下身子，从手里脱离出来，偷偷瞄了下其他人。
还好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赵锦身上，没人注意到这里。
蔡画羞赧的笑了下，嘴里黏黏糊糊道：“……最近吃胖了。”
辛渊盯着她没说话。
“好吧，”蔡画败下阵来，比了个小小的手势，“受伤了，不过一点点，虞七包扎好了。”
辛渊蹙了下眉还要说什么，蔡画忙道：“哎呀，好了，回去给你看。”
他看蔡画没有异状，才暂时放过。
这边赵锦不信，连着吹了好一会儿，没有等到一条蛇过来。
蔡画道：“还以为赵公子你多大能耐呢！”
赵锦起身，笑容凄惨：“我研究了十几年如何控制蛇，竟然让你一日之间全都杀了，哈哈……”
那笑从皮上浮现，整张皮都无所谓地展开。
虞七捂了下耳朵道：“这位公子，可以不要笑了吗，有点难听。”
漂亮，蔡画冲虞七比了个大拇指。
虞七做了个不明所以的表情，她是真的觉得难听。
赵锦嘴角一窒，看了虞七，然后回到蔡画身上，眼神逐渐冰冷。
她身前却出现一个男人，手握长剑，将她完全挡住。
众人骇然，要不是蔡画是他们这边的，他们已经退避三舍了。
史决明都打量起了蔡画。
蔡画摸了下鼻子，道：“没有，就是找到那些蛇的蛋，然后给他挪走了，蛇就走了。”
一锅端？
身后衙役和太监你看我，我看你，这月腰城看来是有段时间不能盛产蛇了。
赵锦精心筹谋的复仇还未开始，就已一败涂地。
留着他，是因为辛渊还有话没问完。
辛渊道：“你研制的药都卖给谁了。”
赵锦笑道：“卖，我自己用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卖给别人。”
“或者，我换句话来问你，你让荣广博把药卖给谁了？”
赵锦一愣。
“看来辛督主都知道了，”赵锦摊了右手，“荣家那些个蠢东西，药方没有，自己也研制不出来，守着老爷子留下来的一点儿东西当宝贝一样供着，还觉得人人都艳羡他那宝贝。我只能将他们的药卖了，也算做个好事。”
“卖给谁了？”
赵锦道：“这个嘛，这你只能去找荣广博了。”
“荣广博不是被你给杀了吗。”
赵锦无奈笑道：“辛督主当真是无所不知啊。告诉你也无妨，一次是让荣广博去交易的，还有一次是我做出药卖给了一个酒楼的什么老板，那老板出手大方，才有了我后面卖药的钱。”
蔡画低声惊道：“原来袁缘的药是向他买的。”
不过当时谁也不知道，这药兜兜转转，到了深山夫妻的手里。
辛渊应了下蔡画。
也就是说赵锦和第一个来自北方的卖家做了交易，赵锦给卖家荣府的药，他给赵锦禁药的配方。
荣府现在并未研制出真正有药效的药，那么这个药应该就是过去遗留物，且是唯一的。
那么北方卖家买这个药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费劲儿买药，费劲儿制造蛇疫，还是另有目的？
“你让荣广博去卖给了谁？”
赵锦模样漫不经心：“我答应了人家不能说的，不过你一定要知道的话，就去问死去的荣广博吧！”
话音刚落，赵锦突然向后闪去，抓住刚赶来的溯生。
他刚才就注意到这边有人了，跟辛渊在那废话，不过是等他过来。
他两指紧紧扣在溯生的喉颈上：“别过来，让开一条路否则我杀了他。”
殷魑身后长发无风自飞，急前一步：“赵锦，你放开他！”
谁也没想到殷魑的反应这么大。
蔡画也急道：“你个畜牲，放开我师兄！”要不是辛渊拉着她，她已冲上去了。
“哦，”赵锦忽然觉得很有意思，在溯生耳边说道：“小和尚，想不到有这么多人为你担心。”
溯生道：“阿弥陀佛，施主，善果有善因，还请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善因，可我母亲那么善良一个人，她平生没做过什么坏事，怎么落到如此境地？”
溯生不清楚他的前尘往事，闭眼喃喃道：“阿弥陀佛。”
史决明道：“你放开他，我放你一条生路。”
他的任务就是护送两位和尚安全返回衡京，谁想到到这还能出事。
赵锦来了兴致道：“算了，这路也不用让开了，拉这小和尚下去垫背，说不定我还能活着。”
向崖边退了几步，往崖下探了眼。
他倒也不在乎活不活。
他现在的样子，死了可以，活着也还行。
殷魑道：“你放开他，拉我给你垫背！”
赵锦幽幽道：“画师大人，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殷魑道：“你若不信，我可以自断其双臂双腿，你只管拉着我往下跳就可以！”
赵锦眯眼笑道：“当真？”
溯生忙道：“殷施主不可，小僧不愿有人为我失去性命。”
殷魑道：“当真。”
赵锦嘴边浮起一抹深深的笑意，这样似乎更好玩了呢。
他道：“那你先断去双臂我看看。”
殷魑都没问，如果我断了双臂你不放人怎么办。
他不敢有犹豫的时间。
溯生大喊道：“殷施主，不可以！”
蔡画也跟着着急，几人都要劝殷魑再多想想，也许他们还有更好的办法。
殷魑只是看了溯生一眼，就要动作。
“小画，”溯生急忙对蔡画说道：“照顾好师父！”
说完他脚步向后猛退，赵锦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赶紧稳住身形，立刻收紧扣在溯生喉间的两指。
“不要！”殷魑身上早已没了平日里慢悠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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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质，甚至周身冒起了黑气，“赵锦，你知道他是谁吗？”
赵锦可不管他手上是谁，仿佛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在乎，可忽然他在殷魑那阴沉至极的神色中震颤了下，他震惊道：“你的意思是，他是……”
“是，”溯生立刻肯定，然后一字一句问道：“所以，你要再杀他一次吗？”
赵锦嗫嚅了下。
身前的人因挣扎过度而疲软。
之前在谢宣婚礼时，他看到了两个和尚的身影，可他并未在意。
现在仔细一瞧，真像啊，眉眼间依稀有她的样子，脸部形状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如果他当时上去跟他说上来两句话就好了，他一定可以发现他的。
他低声笑了下。
赵锦今晚笑得很多，不屑的、嗤鼻的、假笑的……什么样的都有，只有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
知晓溯生身世的人皆是一惊。
溯生是被了慈方丈捡到的，从小养在归云寺熟识的人都知晓。
听他们的对话，好像对溯生身世有所了解，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件事的好时机。
溯生咳得没那么急了，道：“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太晚了，太晚了……”
赵锦在他头上蹭了下，像是与一个小孩子的亲昵的动作。
“原来世上，真的有复活已死之人的方法。”
赵锦忍着左手的动作从怀里取出个什么东西，塞进溯生嘴里下颌往上一抬就叫他吞了下去。
忽然，一支箭羽划开夜空。
史决明冲着箭来的方向大喊道：“别杀他！”
晚了，那箭羽眨眼间已到赵锦身前，直入他的胸膛。
赵锦将溯生推了一把，自己被箭的力度带着向后坠入山崖。
他来的时候是赤条条的来，死的时候也是赤条条的死，无人欢迎，也无人欢送。
原来今天要去见他娘的是他。
他想，也好。
蔡画急忙向前跑去，赵锦已于山崖的黑色融为一体，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到，便喊：“荣广博没有供出你，到死都没有。”
她一点儿都没有心疼赵锦的意思，不过她希望人性的黑暗面能被人性的善抚平一点儿。
之后她就转身去看溯生。
“师兄，你没事吧。”
溯生摇头。
他对殷魑道：“殷施主，多谢出手相救。”
他虚虚的声音一吐完，就向前栽了过去，殷魑抓住了他的后脖颈，将人拎了起来，给身边的衙役：“找个大夫看看。”
他又恢复了往日里那副从容的姿态。
众人回望，远处的黑影动作了下，看动作是放下了弓箭。
人影走上前来，火光照亮青绿色的衣衫。
史决明气道：“谁让你杀他的？”
裘遐作揖道：“方才我瞧他要伤这个小和尚，草民一时情急才射了一箭。”
殷魑瞧着他紧了下眼尾，他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可一时间他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做鬼之后，记性差了很多。
他自嘲地笑笑，跟着背着溯生的衙役走了。
裘遐将弓箭端端正正两手呈上：“草民如有过错，愿凭处置。”
虞七在裘遐身侧，跟着跪下来。
后来裘遐问她，他做的事，她跪下做什么。
虞七淡淡道：“既是夫妻，便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