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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红颜祸水

作者:雪山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谁?”


    赵如萱眼神闪了闪,道:“是崔氏三房那位卢夫人。”


    赵诩手中擦剑的绸布微微一顿,眉头轻蹙,“卢夫人?可是那位常以礼教自矜的?”


    “正是她。”赵如萱撇了撇嘴,“二哥,你有所不知,她瞧着是行事端庄,实则古板至极。整日里将什么三纲五常、女则女诫挂在嘴边,最是见不得女子出格,稍有不合她心意之处便要指教。”


    “去年过年,我不过就是簪了朵花、换了件颜色鲜亮些的衣裳,就被她数落了半晌。”


    偏她辈分又高,她也不好驳了她的颜面。


    赵如萱恨恨咬牙,道:“估计也就大嫂那样的,才能得她真心赞赏了。”


    “阿萱,莫要不敬尊长。”赵诩低声训斥,将剑轻置案上,神色稍显凝重,“依你之见,这位夫人对孟小姐……”


    赵如萱眼中透出几分幸灾乐祸,“二哥,这还用问吗?”


    依着孟令窈的行事风格和容貌,再加上她平日里的穿着打扮,哪一样不是卢夫人最看不惯的?


    按卢夫人的性子,纵是真心上门提亲,只怕也难免要借机教训一番,说些不中听的话。若是孟令窈再当面顶撞几句,那更是要被她扣上个不敬长辈、不守妇道的帽子。


    一想到孟令窈要吃个不大不小的瘪,赵如萱就心生窃喜。


    谁让她竟然连个队也不让她这个未来小姑子插!


    赵诩闻言,心下急切,当即起身,“我这便去寻母亲。”


    “诶——二哥!”


    见他立刻跑走,赵如萱气得直跺脚。


    她说卢夫人可不是为了这个的!


    不过,一想到母亲定下的事,二哥也做不了主,她又平静下来,轻哼一声,悠哉悠哉晃回自己的小院。


    栖梧院内,崔夫人正对着一份礼单细细查看,手边一盏清茶热气氤氲。


    见儿子进来,她放下单子,语气温和,“诩儿来得正好,瞧瞧这礼单是否有疏漏?”


    “母亲,”赵诩行了礼,恳切道:“儿子听闻您请了卢夫人做媒,此事恐有不妥。”


    “越来越没规矩了,卢夫人也是你叫的?”崔夫人睨他一眼,“按辈分,你该唤一声三姑母才是。”


    “是。”赵诩顺从道:“三姑母持礼方正,只是,恐与孟家气性不合。儿子担心……”


    崔夫人轻轻抚过光滑的礼单纸面,“正因你三姑母德行持重,方显出我侯府的诚意。婚姻是大事,关乎两姓体面。孟小姐有才名是好,但既嫁入侯府,能得崔家长辈指点规劝,懂得宗法家规的分量,于她是福分,也是两家清誉之基。”


    她目光温煦却不容置疑,“你父亲当年娶我,也是这般礼数周全。侯府的脸面,不容轻忽,诩儿该明白。”


    温言软语,条理分明,字字点在要害。


    赵诩看着母亲沉静坚定的面容,话在喉头滚了滚,终究躬身,“儿子明白了。”


    提亲这日,卢夫人一早便登门孟府。


    她年约五旬,身着深褐色织金袍服,发髻梳得一丝不苟,通身透着一股严肃的端正,好似一尊祠堂里的祭器。


    孟砚夫妇亲自相迎,将她让至正厅上座。


    落了座,卢夫人的目光将厅堂陈设不动声色地扫了一遍,最后落在钟夫人身上。


    “老身今日登门,是为侄儿鸣远求娶令爱之事。鸣远自幼品学兼优,随同谢大将军征战北疆,为我朝立下赫赫战功。自然了,他虽习武,然家学渊源,熟读经史。日后,与令爱定是一对琴瑟和鸣的神仙眷侣。”


    她顿了顿,“不知少卿与夫人意下如何?”


    钟夫人抬手,示意婢女为她添茶,淡然道:“赵将军确是人中龙凤,人品才学都为京中翘楚。只是婚姻大事,关乎一生,我只这么一个女儿,还需问问孩子自己的心意才好。”


    “孟夫人此言差矣!”卢夫人眉头一皱,额间两道深深的纹路更显突出,“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做父母的还要听儿女意见的道理?孟少卿,您说是也不是?”


    骤然对上她严厉的视线,孟砚一愣,不知她明明在与夫人说话,为何突然点到自己,只得干巴巴道:“这……一切由夫人做主便是。”


    卢夫人面露不悦,“孟少卿此言更是不妥!夫为妻纲,您才是一家之主,如何能让妇道人家做主此等大事?”


    钟夫人气得险些笑出声来,她分明自个人也是妇道人家,为何如此轻贱自己?正要开口反驳——


    “禀夫人,”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定国公夫人前来拜访。”


    钟夫人一怔,“定国公夫人?”


    孟府与定国公府素无深交,这位一品诰命夫人怎会突然来访?


    “回夫人,定国公夫人说是……说是来提亲的。”


    此话一出,厅中顿时一片寂静。孟砚夫妇面面相觑,卢夫人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贵客临门,不能不迎。钟夫人强压下心中诧异,亲自出迎。


    定国公夫人容颜端丽,气度雍容。一身宝石绿宫装,头戴赤金凤钗,举手投足间尽显贵胄气象。


    “夫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钟夫人迟疑着问:“只是不知,您今日来访,所为何事?”


    虽说下人已言明是来提亲,她仍是不敢置信。


    定国公夫人微笑道:“今日来,不为别的。是我那侄儿雁行。”


    她提到名字时,语气自然而然地添上了慈爱,“他心心念念贵府千金温婉灵秀,品格端方,一心求娶。我只好舍了老脸,替他来讨个机缘。”


    她仿佛才注意到厅内微妙的气氛,笑容不改,“看来今日孟府贵客不止一位,老身来得倒是不凑巧?”


    卢夫人再也按捺不住,沉声道:“夫人何意?明知老身今日来也是为了提亲!”


    定国公夫人神色淡淡,“老身也是直至方才才知姐姐也是为此。不过一家有女百家求,亦是美谈一桩。孟小姐这般灵秀的姑娘,便是再来几个提亲的也无甚稀奇。”


    “可分明是老身先至!”卢夫人强调。


    “姐姐这话倒是奇了。”定国公夫人轻笑,“这提亲一事又非采买物件,还能分个先来后到不成?说到底,成人之美才是结善缘。孩子们的心意,做长辈的总要代为周全不是?强求来的,终究伤情分。毕竟往后要过日子的是两个小辈,我们做长辈的若不了解清楚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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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心意,不是平白造了怨偶?那可是有损阴德的事。”


    “你——”


    后院,孟令窈正斜倚在软榻上翻阅诗集,苍靛匆匆来报,绘声绘色,将前院的对话一字不差学了个遍。


    “定国公夫人竟亲自来了……”菘蓝感叹,“还有卢夫人……这情形,未免也太巧了些。”


    “巧吗?”孟令窈放下诗集,微微弯了唇角,“这可未必。”


    以裴序之能,岂会不知武兴侯府请的人哪日上门?


    今日动静如此大,两方人马都带着极为丰厚的上门礼,岂能瞒过京中无数双眼睛?


    只怕不到明日,两家争相求娶的消息便要传遍京城。


    届时,她又要大出风头。


    她轻声呢喃,“他倒是会揣摩我的心思。”


    菘蓝没有听明白,好奇地问:“小姐,赵将军和裴大人,您到底更属意谁呢?虽说那日……”


    她咬咬牙,“可到底也没有真个如何,并不耽误什么。依照裴大人的品性,定也不会多说。”


    孟令窈微微怔住,随即,那点浅笑终于化作唇畔真切的笑意,像是春风吹皱了一池静水。


    她目光转向窗外,透过青枝疏影,仿佛能看见前厅端坐着的贵客,正为她,掀起一场波澜。


    “可我已经答应他了。”


    -


    书斋檀香袅袅,裴序恭敬地为祖父续上热茶。


    裴老太爷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开口道:“为何偏选今日上门提亲?”


    “吉日难得。”


    “哦?这一年三百余日,竟挑不出别的好日子了?非要与武兴侯府的人撞到一处?”


    他啧啧称奇,“你自小持重,言有度,行有节,几时也学了那争锋好胜的脾性?”


    裴序垂眸不语,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沉静的影。


    老太爷摩挲着掌中温润的犀角杯,目光如古井无波,缓缓投向他,“如此,不怕物议喧嚣?道那孟家姑娘是红颜祸水,于名声无益。”


    “不会。”裴序斩钉截铁,随即抬首,“这必成京中美谈。”


    他仿佛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一丝极淡的笑意掠过唇角,几不可察。


    至于“祸水”之名……旁人或畏如蛇蝎,于她怕是要视作嘉奖,怡然自得了。


    老太爷盯着孙子那副神思微荡的模样,只觉牙酸得厉害,“罢了罢了,你有分寸便好。”


    他饮了口茶,话锋转圜,“只是族中还有些老东西,心思古板,其意昭然。总盼着你聘一位深谙规训的世家贵女,能主持中馈,会酬酢,好为你的臂助。”


    裴序神情平静,“孙儿知晓。”


    他执掌族务至今,若连自身姻缘尚做不得主,这管家之位,也不必再占着了。


    “如此,”老太爷目光在他面上停留片刻,长叹道:“祖父愿你,心想事成。”


    话毕,他撑着扶手利落站起身,拍了拍裴序的肩,慢慢踱出书房。


    房门轻轻阖上,室内重回宁静,裴序独坐案前,静默饮下杯中半盏残茶。


    门外响起轻而快的脚步声,淡月悄然掀帘而入,低声道:“大人,人都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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