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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第 33 章

作者:雪山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孟令窈起身,颔首向两位表兄打招呼,“定明表哥,定曜表哥,你们也来观礼?”目光随即落在陌生男子身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礼貌探询。


    那人率先一步上前,姿态恭谨地向孟令窈行了个标准官礼,“见过孟小姐、谢小姐。”


    姿态不卑不亢,只那快速垂下的眼睫始终抖得厉害。


    孟令窈淡淡点头回礼,心中愈发疑惑。


    倒是谢成玉见到他,惊讶道:“咦?你怎的先行回来了?没同大将军一道入城吗?”


    “大将军有所交代,命我先行回京复命。”


    “原是如此。”知是军务,谢成玉也不再追问。


    孟令窈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更加困惑。怎么大家好似都认识,偏她不熟?


    “几位可提前订了座位?”谢成玉问道。


    钟定曜点头,指了她们后方的一桌。


    “相逢即是有缘,不如并到一处?也好一同畅谈。”谢成玉含笑发出邀请。她看向孟令窈。孟令窈点头应允,趁众人移步落座前的刹那,她不着痕迹地轻扯了谢成玉衣袖,递过一个无声询问的眼神。


    谢成玉怔愣了一瞬,孟令窈以为她不明白,视线略过前方的年轻公子。


    谢成玉恍然大悟似的,定定看了她数息,叹了口气,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靠近孟令窈耳语,声音几不可闻,“那是武兴侯府的二公子,赵如萱的哥哥。”


    “赵诩。”


    她轻轻摇头,年前她们在温泉沐浴,好友曾言她早已不记得这位赵小将军的容颜,当时还当是玩笑话,谁料她是真不记得了。


    “你竟真忘了他?方才他那眼神…好生失意。”


    孟令窈终于有了点印象,脑海中浮现出几抹淡薄的影子。她神色自若,轻巧回道:“原是故人。几年间这般变化,着实叫人惊叹。”


    赵小将军生得确实不错,可京城里长相过得去的年轻公子也不少。年年还有五湖四海入京的新鲜面孔。他一去北疆好几年,不认识有何奇怪的?


    谢成玉一见她这样子就知道,压根没有什么真心,随口说的场面话罢了,没忍住点了点她鼻尖,“你呀。”


    孟令窈轻扬了下眉,唇角微弯,那笑容分明是清浅的,却透着肆意张扬,如池莲乍放,动人心魄。


    赵诩耳根处猛地一热,赶忙移开视线,端起茶杯掩饰般地呷了一口。


    钟定明瞥见,想也没想便问道,“赵诩,你耳朵怎这般红?莫不是方才赶路急了些?”


    一旁钟定曜微微蹙眉,悄然以眼神暗示他。钟定明收到他目光,回想起内情,立刻住了口,看向赵诩的视线里,不知不觉带上几分同情。


    一旁的赵诩握紧了杯子,强自镇定,“劳定明挂心,我自北疆归来,乍遇京中繁闹,一时有些不惯罢了。”


    恰在此时,长街尽头骤然响起震天鼓角之声,随之是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的百姓欢呼!所有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来了!”谢成玉难掩激动,“是叔父。”


    众人立时凭窗而望。但见烟尘起处,骏马嘶鸣,铁甲耀目,旌旗猎猎招展,当先一骑,白马银鞍,正是谢大将军。他高踞马上,腰背挺直如孤峰。


    “叔父英武不减当年。”谢成玉眸中湿润,她是存了讨好之意,可谢家小辈,谁不是听着谢归的故事长大。


    “窈窈,快些动笔吧,将这盛况都一一绘下。”她依言站至孟令窈身侧,为她研墨。


    孟令窈应了一声,不再言语,凝神静气,手腕轻悬,笔走龙蛇。不过寥寥数笔,大将军策马昂扬、万众欢腾的磅礴气象已跃然纸上,气韵生动无比。


    长街两旁,彩带翻飞如浪,孩童骑在肩头雀跃,小贩的叫卖声也被淹没在震天的欢呼里。京城的春日,仿佛全数倾注于此等热烈之中。


    赵诩的目光,难以克制地再次投向孟令窈。她侧颜如玉,长睫低垂,笔端牵引着万千气象,那样的沉静专注,比他记忆中更为耀眼夺目。


    纵然他历经数年征伐,早已不是昔日那个瘦削寡言的赵二郎,此刻亦与她同席观礼。可于她而言,或许始终都是记忆里暗淡的影子……


    “赵诩?赵诩?”


    钟定曜连叫了两声,赵诩才回过神来。


    “定曜,何事?”赵诩迅速收敛心神。


    “我问你,一别三年,北疆风霜苦寒,可曾想念京城?”钟定曜重复道。


    “自然。”赵诩声音含着涩意,“京城……自有一草一木令人魂牵。”


    他的目光终是忍不住再次往孟令窈身上极快地停顿了一瞬。


    孟令窈恍若未觉,笔尖一丝颤抖也无,细细勾勒,连战马的鬃毛都一一刻画出来。


    那几人何时走的,她都未曾关注到。待画作完成,再回过神来时,只剩谢成玉双手托着下巴,笑盈盈看着她。


    “他们走了?”


    “是呢。赵诩接到急报,先走了。你的两位表兄也去别处了。”


    孟令窈搁下笔,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啧啧,你是没看到。”谢成玉笑容愈发深,“赵诩走的时候,那叫一个依依不舍。”


    “……”


    “盯你盯得,我都怕把你后背戳出两个洞来。”


    “那工部该好好研究赵将军的眼睛了。”孟令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她并非没有察觉赵诩的目光,甚至,那样的目光恍惚让她觉得很熟悉,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常常这样热切地注视着她。


    待她去捕捉时,又匆忙躲开了。


    既没舞到她眼前,那便是没有。


    孟令窈面色平静,轻轻吹拂画上最后一点湿润,“可以了,收起来吧。”


    “好嘞。”谢成玉如获至宝,小心将画卷起,以丝绦系好。


    “画了这么久,累了吧?”放好画卷,谢成玉道:“上巳将至,坊市添了好些新巧玩意儿,不如移步走走?最近坊间似是有家新店的香露很是不错,叫什么‘聚香楼’的……”


    她若有所思,“听着不像胭脂铺,倒像是酒楼。”


    孟令窈神情莫测,看了她一眼,“有没有可能,就是酒楼。”


    谢成玉愣住,“什么?”


    “没什么。”孟令窈揉了揉微微发酸的手腕,“你若喜欢,我那有许多,送你些便是,要多少有多少。”


    “这么豪爽?”谢成玉握住她的手,态度殷切,替她按摩起来,“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


    这几日孟令窈练习绘画格外勤勉,每日都要两到三个时辰。


    菘蓝收拾笔墨时,心中难免疑惑。她分明记得,去年上巳节后,小姐情绪不佳,一连数月都不曾动笔。她还当小姐不欲在上巳节时再动笔了,怎的又练起来了?


    “想问什么就问吧。”画成,孟令窈搁笔,看向菘蓝。


    菘蓝摸了摸脸颊,有些不好意思,表现得竟这般明显吗?讪讪笑了笑,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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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自己的疑惑说出了口。


    孟令窈悠悠道:“自然是,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站起来。”


    还要让令她跌倒的人,亲手扶她起来才行。


    “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都备好了。”菘蓝脆生生应道:“明日辰时启辰,半个多时辰就能到栖云山。”


    孟令窈满意颔首。


    那会儿子日头不大,花上想必还沾着露水,正适合入画。


    翌日,辰时三刻,孟令窈抵达栖云山,沿着溪水一路上行。


    栖云山乃京郊名胜,山腰建有崇文书院,文人墨客常来此地吟风弄月,加之离城不远,向来是踏春首选之地。京城上巳雅集年年皆定于此,去年她在此折戟,今年定要一雪前耻。为此,需做万全的准备才好,眼下正好去山上瞧瞧,提前定好画什么,再勤加练习。


    溪水潺潺,两岸桃花正艳,柳絮飞舞。孟令窈不时停下脚步,对着某处景致仔细端详,在心中构思着如何下笔。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一处开阔的溪边平地,奇石嶙峋,古木参天,正是绝佳的写生之处。孟令窈眼前一亮,快步上前。


    “就在此处吧。”她在一块平整的青石上铺开画毡,开始整理画具。菘蓝将颜料匣子小心放下,却见孟令窈忽然蹙眉。


    “怎么了,小姐?”


    “少了那支狼毫细笔,专门用来勾勒山石纹理的,应是落在马车上了。”她略一沉吟,对菘蓝道:“你快回去取一趟,就在车厢的小木匣里。”


    菘蓝有些犹豫,“小姐一个人在这里......”


    孟令窈已摆好笔墨,“书院就在不远处,读书人来来往往,又有什么危险?况且我就在此处写生,哪里也不去。你快去快回便好。”


    菘蓝见她坚持,只得应声而去。


    春风徐来,水声淙淙。她全神贯注地勾勒着远山轮廓,偶尔抬头看看实景,再低头修改几笔。


    正画得入神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叮当声响,似是金属碰撞。孟令窈手中一顿,侧耳细听。那声音时断时续,隐约还夹杂着几声喝彩叫好,听起来竟像是有人在比武过招。


    书院何时还传授武学了?思索了几息,她从脑海的角落里翻出一段记忆,数年前父亲曾言,圣上下令,各个书院里都添了一门武学课,以求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也能强身健体。


    她放下疑惑,手中画笔未停。


    然而那兵戈相交的声音却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孟令窈渐渐觉出不对——那似乎并非寻常的切磋比试,而是真正的厮杀搏斗,叮当声中夹杂着闷哼声,还有利刃破风的尖锐呼啸,着实令人心惊。


    孟令窈面色微变,也顾不得收拾画具,匆匆抱起那幅只画了一半的画。无论前方到底是何事,她一个弱女子独自在此都是不妥。


    不知是错觉还是果真如此,孟令窈只觉得那厮杀声仿佛越来越近,脚下越走越急,慌不择路踩上松动的碎石。


    发间的步摇震颤,整个人向前栽去时,她闭眼,预想着跌入尘土的狼狈。


    却猝不及防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一双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肩,力道不轻不重,恰好让她站稳,却又未立刻松开。她惊魂未定地抬头,正对上一双沉静如渊的眼。


    手上力道骤然一松,她攥了一路的画卷落到地上,被山风铺陈开,露出宣纸上远山的轮廓,近处桃花倚着青黑山石,花开灼灼,娇嫩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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