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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 18 章

作者:雪山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皇帝威严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开。


    “戏言?”他面色阴沉如水,“正月祭天乃国之大事,你竟敢在祭灯下口出狂言,妄议神明?庆王府就是这般教导子女的?”


    素馨县主扑通跪地,浑身发抖,“陛下恕罪,臣女一时糊涂……”


    “糊涂?”皇帝冷笑,“朕看你是胆大包天!来人,即刻送素馨县主回府,禁足半年!庆王教女无方,罚俸一年!”


    话音刚落,素馨县主身子一软,险些晕厥过去。


    几个健壮的老嬷嬷双手钳住她,硬生生将人搀起。她面色苍白如纸,根本不敢抬头,却分明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宛如利剑,扎得她浑身鲜血淋漓。


    在惩罚降临之前,她从未想过今日会落得如此下场。


    赵如萱就站在她几步之外,脚步微动,抑制不住想上前求情。林云舒暗骂一声“蠢货”,一把拉住她,死死按住她的手,目光格外严厉。


    赵如萱被那眼神震慑住,理智逐渐回笼,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缓缓低下了头,缩在她身后。


    林云舒隔着人群遥遥望向那道明黄色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皇帝看向孟令窈时,面色稍霁,“孟小姐深明大义,恪守礼制,朕心甚慰。赏御制《礼记》一部,加赐玉璧一双!”


    孟令窈垂下眼帘,俯身叩谢皇恩。


    她很轻地抿了抿唇,心中隐有不安,原以为不过是女儿家的口角之争,不想竟引来了皇帝雷霆之怒。


    “教女无方”这个词对女子来说,无异于断了前程,乃至于庆王府一脉所有的女眷,皆要受到牵连。


    君心难测,不外如是。


    宴席后程,孟令窈更加谨慎。谢成玉不多时也重新归席,面上看着并无特别之处,孟令窈什么也没多问,安生待到了结束。


    皇帝心情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更好了,与长公主痛饮了几杯,宴席结束后,还硬把人留下来,要一道喝了醒酒汤才许走。


    他一向不喜醒酒汤的味道,这会儿子边喝,嘴角还噙着一丝难得的笑意。


    “陛下今日心情甚好。”长公主坐在一旁,亲手为他斟了一杯茶。


    皇帝端起茶盏轻啜一口,道:“庆王那个老匹夫,仗着是朕的兄长,这些年没少在背后做些小动作。连带着儿女也不像话,还要朕替他教。”


    长公主微微一笑,“素馨确实莽撞了些,新年伊始便惹出是非,实在不成体统。”


    “不成体统的何止是她?”皇帝冷哼一声,“庆王府这些年愈发不知收敛,真当朕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庆王长子前年醉酒,竟敢出言不逊,暗指当今圣上得位不正。若非皇帝还要脸面,早拉出去砍头了,哪能由庆王哭求了一场就允他远离京城,常居偏地以示惩戒。


    “京城的这些小辈,若都像雁行一般,朕就再没有什么烦忧了。”


    “那孟家小姐也不错,聪慧机敏,进退有度,是个可造之材。”他略一停顿,忽然道:“只可惜,四品官员的女儿……”


    皇帝话未说尽,摇了摇头。


    长公主抬眸,“陛下的意思是……”


    “若要为皇子正妃,家世还是稍逊了一筹,至多为侧妃。”


    三皇子母家式微,皇帝有意为他寻一位高门正妻,有足够强势的岳家,才好维系两个儿子间的平衡。


    皇帝叹了口气。


    老二性情憨直,老三又失之平庸,两个儿子,他都不甚满意。


    当初长子年幼,却仍显出良才美玉之质,就是还未长成就夭折……


    念及此,皇帝心中一痛。


    长公主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似是无意般提起,“坊间都说,孟少卿家中只有一位正妻,夫妻感情甚笃,膝下也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一直如珠似宝地宠着。”


    “恐怕——”她笑道:“不舍得让她为人妾室。”


    皇帝嗤笑一声,“嫁给朕的儿子,哪怕当个妾,也比寻常人家的正妻尊贵,更何况是上了玉牒的侧妃。”


    话虽如此,他心中已打消了念头。孟家算不上什么顶级权贵,可在清流之中颇有声望,若强行纳孟家独女为妾,倒显得皇室仗势欺人,恐怕有损皇家清誉。


    他摆了摆手,道:“罢了,此事暂且不提。”


    普天之大,还能寻不到好女子不成?


    长公主见他兴致缺缺,也不再多言,只道:“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告退了。”


    皇帝点头,“夜深露重,皇姐路上当心。”


    “谢陛下关心。”


    宫门外,夜色沉沉。


    裴序牵着马等候在侧,见长公主出来,上前行礼,“殿下,马车已备好。”


    长公主不答,仰头看向天际,“许久不见如此好的月色了,我想骑马回府。”


    裴序眉头微蹙,“夜路难行,殿下今日又饮了酒,还是乘车稳妥。”


    长公主不耐烦道:“摔不死。若死了,倒也清静。”后半句声音极轻,几不可闻。


    候在马车边的佩芷瞬间红了眼眶,急急道:“殿下,大过年的,可不许说这般不吉利的话。”


    见她如此,长公主软了神情,“我酒喝多了,胡言乱语,你倒是当了真。”


    她打趣道:“还说我,今儿初一,你这眼泪不停的,岂非也不吉利?”


    佩芷背过身去,匆忙擦拭眼角泪痕。


    裴序沉默几息,吩咐侍卫牵来一匹温顺的骏马,看着她好好地上马,才同几个侍卫骑马随行。


    夜风寒凉,长街寂静。长公主握着缰绳,忽然开口,“方才陛下提起,孟家小姐举止得宜,蕙质兰心,有意为三皇子求娶。然家世终究差了些,至多只能当个侧妃。”


    裴序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顿,面色如常,“陛下自有考量。”


    长公主侧目看他,“雁行,你觉得,孟小姐会愿意吗?”


    不待裴序回应,她自顾自道:“令窈那丫头是个聪明人,未必不想博个好前程。”


    裴序沉吟道:“依孟小姐的性子,恐怕不愿嫁入皇室。何况,孟家只有一女,孟少卿夫妇大抵也不会愿意。”


    依着孟少卿那女儿送了包点心去太常寺,连他们大理寺都能听到风声的脾性,如何能舍得孟小姐踏入龙潭虎穴。


    长公主唇角微扬,“若是陛下执意如此,孟家也无可奈何。”


    裴序转头看向长公主,目光淡淡,“殿下喜爱孟小姐,想必不会眼见她落入此种境地。”


    长公主轻笑一声,语气意味难明,“或许吧。”


    裴序微怔,长公主极少有含糊不清之语。


    他未来得及追问,忽听长公主询问:“今日御花园中那些花灯好看吗?”


    裴序不明所以,只道:“尚可。”


    长公主不再多言,脸上笑意更浓,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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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催马匹,马蹄声在寂静的长街上格外清晰。


    裴序望着她的背影,眸色渐深。


    宴席散后,孟令窈同父亲一道乘马车归家。


    夜色深沉,府内仍亮着几盏灯,钟夫人正坐在暖阁中等父女俩归家。


    她素来不爱这些场合,常找托辞不去参加,好在夫君官位不高,往宫中递个条子,借口身体不适怕妨碍贵人即可,也无人太关注。


    “回来了?”钟夫人放下手中的账册,示意丫鬟端来热茶,“宴上可还顺遂?”


    孟砚正要答话,钟夫人嫌弃掩面,“一身的酒气,还不快去洗漱。窈窈跟我说即可。”


    见母女俩亲亲热热地坐在了一处,孟砚无法,只好先去打理清爽换身干净衣服。


    孟令窈接过茶盏暖手,将宴上种种简略说了一遍。钟夫人听罢,眉头紧皱,随手把账册丢到一边,斥道:“素馨县主这般算计,欺人太甚。”


    “她不过是仗着庆王府的势罢了。”孟令窈淡淡道:“好在陛下明鉴,没让她得逞。”


    不过,她今日眼见着,庆王府的势恐怕也不是好借的。


    回程时间充裕,孟令窈仔细思量了一番,总觉得皇帝此举,不像是因素馨县主不守礼制,更像是借题发挥。


    历朝历代的史书再如何美化,皇家的兄弟间,总归少有真心实意的兄友弟恭,多得是血腥厮杀。


    她将心中所思尽数同母亲诉说,钟夫人沉吟片刻,道:“皇家私密,本不是你我该置喙的。无论事实如何,我们只消守中持正,谨言慎行即可。”


    她两手一摊,很是坦然,“真若遭人算计,我们一家整整齐齐下去,也没什么。”


    “母亲——”孟令窈皱眉,“你倒是盼点好。”


    她恨不得学父亲,找艾草来烧去去晦气,


    钟夫人噗嗤笑出声,换了话题:“今日见三皇子如何?”


    “说了几句场面话,并无特别。”


    钟夫人点点头,“皇室子弟,终究不是良配。”


    孟令窈失笑,“母亲多虑了,女儿并无此意。”


    “我自然知道你没有。”钟夫人叹息,“只是怕旁人有意。”她顿了顿,又道,“裴大人今日还替你解了围。”


    孟令窈唇角下撇,“事情本就是因他而起,”


    钟夫人挑眉,“这话如何说来?”


    孟令窈张了张唇,不知为何,不太想跟母亲说那日的事,随意道:“若非他与素馨县主先前有过节,她何至于拿我作筏子?”


    抿了口茶,她理直气壮,“他解决是应该的。”


    钟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倒是看得明白。不过裴大人行事磊落,确是个君子。”


    孟令窈不置可否,埋头轻轻拨弄茶盖。


    钟夫人见她不欲再说,换了话题,“既不愿再与周逸之往来,可有旁的心仪人选?”


    “饶了我吧。”孟令窈蹙眉,“这几日看到男子就烦,大过年的,实在不想说这个。”


    钟夫人忍俊不禁:”好好好,不说便不说。”她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去外祖家拜年。”


    孟令窈点头,披上斗篷回了自己的小院。


    待拆了头发,梳洗完毕,她才长长舒了口气,望着烛火出神。


    这一日实在是累极了。


    “还是去外祖家舒心。”孟令窈喃喃自语,吹熄了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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