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殷无邪身形如电,一手拎起扶苍,一手抓起朔风,肩上还扛着夜游,竟是以一人之力携三人腾空而起。足尖在雕花栏杆上轻轻一点,鹰隼一般稳稳落入戏台中央。待人落稳,殷无邪将扶苍和朔风先放下,单膝跪于台上,又将夜游轻轻放下,随即快行数步,复又腾空而起,片刻之后,人又重新翩然而下,这一次,双手拎来又一人,放于夜游旁,正是那状如死尸的柳城主。
扶苍不解道:“墨华君,我们不去相助吗?”
不仅不相助,却仿佛落荒而逃之姿避于台下,实在不像是万宗教的做派。
殷无邪朝夜游和柳原看了一眼,淡然道:“雅阁内如此多人,又是他人私争,暂时还无需我等人,先静观其变。”
扶苍轻声道:“莫非是北冥教内讧?我以为是邪崇作乱。”
殷无邪道:“是人的江湖,邪崇不过是出师之名罢了。”
夜游半坐于地上,默不作声。柳城主月白色长衣的一角覆在她的腿上,她也不理,只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殷无邪抬头望雅阁处望去。在他一来一回之间,雅阁方寸之地已开始了激烈的打斗。
只见那三颗飞头獠牙毕露,披头散发,双目血红,眼珠暴突,正凌空向门前一堆人扑去。那堆人里有卓王、一堆富商和一众北冥教教徒护卫。按照常理推断,虽说飞头断尸凶残异常,但是双拳不敌四手,更何况是三具死尸对一众修道已久的高徒。然而——
然而今夜情况特殊。因是比美私宴,设在易水河上春满楼,楼外都是河水,来回河岸只能依赖画舫,算是一隅封闭之地。而宾客来者又均是城中显贵。若允许宾客携带刀剑等兵器,宾客岂不生疑这是一场鸿门宴?因此请帖上特意言明,特邀北冥教教徒护卫宴席,楼中内外已设北冥结界,大小邪崇均无法入内,诸位不必携带兵刃,敬请放心前来。当然,防身符咒之类倒是不防,若是什么都不允许携带,恐怕这些富商显贵们也不会同意。
北冥教在易水城很是有信服力,见高徒发言,富商们也便放下心来,满身心期待来此赴宴、赏景、游戏、交际、谈商,顺便投金将美人玩于手掌之上。
当然,他们不携带兵刃,自然也不希望北冥教教徒携带兵刃。本就是一场游戏,殿内若有兵刃唯恐坏了气氛。因此配兵刃的银甲护卫均在殿外,殿内北冥教教徒只随身携带了开过光的三魂六魄咒。
按照往日情形,此三魂六魄咒极为厉害,邪崇一碰,必会魂飞魄散。可他们哪知这三具头颅已被三魂六魄咒塞过口舌,符咒对他们来说,竟然一丝作用也没用。
所以,当他们各取符咒,向飞头额间一贴时,却见那三具无头尸体竟自行抬头,将符咒撕下了。
顿时,众人震住,连惊叫声都被吃入了口中。
撕下符咒之后,三具无头尸体仿佛更强悍了。他们双臂摆动,十指指甲突然暴长三寸,仿佛十根利剑,泛着苍白寒光,配合着飞头一上一下围攻众人。原本三具尸体,瞬间变成了六道攻势,头与躯体各司其职,竟配合得天衣无缝。
台下一众看得那叫目瞪口呆、目眩神迷,竟忘了危险,一时间鸦雀无声。
扶苍也是惊讶不已,道:“这是……”
殷无邪眸光一凝:“北冥教的分体控魂术。”
其实在万归宗宗徒眼中,北冥教实属邪派。其教徒多是一群专研邪术之人,只问威力、不论正邪。虽说邪不压正,但是邪派行事往往无所顾忌,反而在实际打斗之间更显凌厉。这分体控魂术乃其秘传,传说中身体各个部分即便全部脱离躯干,依然能够相互配合,化断肢为利器,仿佛一人变成多人。能修此术者,必是教中翘楚。而今日这北冥教翘楚,竟要杀了自家教派之人。
摆明了告诉大家,北冥教,内讧了。
雅阁之上富商均被吓得魂不附体,哪有刚才自以为勇猛之威风,均是狼狈不堪推推搡搡、连滚带爬地奔向连廊,拥挤着要从楼上下去。他们都看出来了,此刻楼下比楼上要安全得多得多,那三个断头断身之人,都在雅阁内绕圈呢!
可惜众人还未下楼,眼前一道黑影闪过,随后听得卓王大声惨叫,一时之间吓得手腿俱软。原是郑侯的头颅突破重围,一口死死咬住卓王的右耳。但见郑侯满口金牙,金光闪烁,一撕之下,卓王右耳已入其口!
郑侯仿佛在品尝人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一般,竟将卓王的右耳咬得咯嘣脆响。
原本围在卓王身边的众人瞬间惊惶散开,剧烈疼痛让卓王一时间根本讲不出话来,拼命捂着耳朵在地上蠕动几下,手脚狂抖不已。
郑侯头颅悬空怒啸:“我与你二十余年交情,你竟这样害我!”
卓王不料断尸之头不但能飞还能出声,大骇之下竟蠢到反问:“我为何害你,怎会害你?”
郑侯的头在空中发狂大笑:“你自己心里最是清楚!那柳原不过一舞女之子,柳城主失宠的庶生子,哪来的能力邀请如此之多富商显贵一同赴宴?若不是你幕后周旋,他怎么可能坐上这城主的位子?!”
“你先是设局,请北冥教教徒设迷魂咒,让柳城主以为献祭女人化成恶鬼前来索命,疯癫发狂之际,自己攀上绳索,断了自己的脖子!然后又力排众议,让柳原当上了城主。否则怎么可能因为想出一个什么比赛献祭之法,就能当上一城之主?城中哪个人不知道这是个笑话,就因为你是首富,人人都愿意陪你演这个笑话!”
“今天大家来此赴宴,一是看在你的面子,二是随大众之流,生怕自己不来,成了团体之外人。而你设了这么大个局,却是为了让众人看到我惨死在这里,把罪责推给柳城主和之前被献祭的一群女人。你则毫发无伤,全程看戏!好心机啊!好诡计啊!偷梁换柱,把我的驱符咒换成无用的黄纸一张!”
卓王见他竟知晓一切,骇到连断耳之痛也忘了,一心只想躲过今夜。
首富不愧是首富,这番场景之下,他虽面色惨白声音颤栗,但依然能高声叫道:“谁能除掉这三具怪物,赏金万两!”
人人都知,卓王富可敌国,他说赏金万两,绝不会少一两!
北冥教教徒重金之下,又纷纷胆大围了上来。
郑侯的头在空中癫狂翻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赏金万两!他连千两都拿不出!这些年来,若不是我暗中资助,他怎么可能稳坐这首富之位?他的首富之位,都是用我的银两来充的台面!”
那笑声忽又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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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呜咽:“那年私盐被扣,是谁抵上全部身家去补他的十万火急?是谁动用人脉助他一步一步吞并别家成为一国盐霸?而你!我视你为手足战友,你却暗自想赖掉我的资助,合并我的身价?狼心狗肺,猪狗不如啊!”
夜游本一直沉默,听到此处,鄙夷轻笑一声:“猪狗狼均是吃饱了晒太阳的动物,与人岂能相比。”
殷无邪一袭黑衣立于摇曳烛火中,听夜游出声,轻轻应道:“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可能也在于永不知足吧。”
夜游问道:“你是如何知道郑侯的头会为自己发声的?”
殷无邪一笑:“又想让我教你?”
夜游一哼:“这么喜欢避而不答,明知故问。做人一点都不真诚。”
殷无邪笑道:“我从未说过我是真诚之人。”
扶苍听着他们的话,心想难怪墨华君一直淡然,原来是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一幕,根本无需他们出手。转念间又是佩服之至,想必墨华君的灵力又上了一层,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捕获他人记忆,得知他人心意。上门徒的学识修为,果然不是他们这等基层之人能比的。这样一想,心下又是焦虑又是惭愧,闭嘴不言了。
又见那雅阁之上,头颅乱舞,尸身纵横,连北冥教教徒也节节败退,再多留片刻,恐怕这些教徒也要丧于头颅之口。而郑侯的头颅与尸体受到了原灵巨大的愤怒支配,凶猛异常,猛地朝卓王扑去。下一刻,卓王的脖子被郑侯的头咬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鲜血如岩浆喷洒一地。
郑侯疯狂了:“我死了,你死了,大家都要死了。反正早死晚死都要死,那就一起死吧,黄泉路上都不孤单了!”
殷无邪优雅地叹了口气:“何必呢,原本可以结束了。”
郑侯与另外两具尸体的头颅赤红着双目,转向一旁众人。旁边那群肠肥脑满、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商们哪还有站起来的力气,一个个如遭雷劈,连哼气的力气也没了。
就在这时,殷无邪倏然腾空,右腕银光乍现,一道寒冰长剑仿佛凭空从他手掌中长了出来,剑锋过处,霜华满天,风声大作。
呆若木鸡的众人只见眼前无数道白光,耀得他们睁不开眼。等能睁开眼时,剑收,风止。
三具断颈之头又重新回到了脖颈上,只是这一次,赤红的双目紧闭,尸体横陈躺于软垫上,再也没有动弹。卓王也躺在了地上,睁着双眼,血窟窿被冻住,不再溅血。只是,他也彻底没了呼吸,与郑侯做地下兄弟去了。
满堂寂静。
殷无邪负手而立于殿阁之上,抬眸扫视一众北冥教教徒,而后转身,翩然飞至戏台之上。
台下众人恍然如梦,如果不是雅阁之上还躺着那几具尸体,他们真的会以为,这是有生以来,见过最颠荡起伏、精彩异呈的……表演了。
这时,朔风悠悠转醒,见殿内暗光摇红,喃喃道:“几更天了……我方才可是睡着了……?”
殷无邪俯身看去,道:“睡得还挺香,我们该回去了。”
又侧眸看向夜游。
原来柳原躺着的位置,已经无人了。
夜游无声肃然站立。烛光之下,一双丹凤眼烧了火着了魔一般,直勾勾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