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许意真目光微微往下,看光线被门框切割,正好与他一尘不染的衣领重叠。
划过他喉间锋利的结,变成一道明暗领地之间的交界线。
冰箱里冷色调的灯似乎也变成了夜空之下独一无二,只披覆在他一人身上的威严风光。
看来这小子不是不知道怎么勾人。
干净,克制,白衬衫的美德被淋漓尽致地展现。
“我承认我刚才对你的那些攻击,是有些草率了。”
许意真承认她确实极偶尔的时候,会有这么个色令智昏的瞬间。
身体就好像不受控制,变成承载着荷尔蒙的容器。
就比如此时此刻,她想着要不要多嘴承诺一句以后不会再在做的时候分心去看夜景,但手却已经更快一步地抓住了对方的领带。
往下一扯——
她的行动很突然。
许意真自己都觉得意外,她很少搞这种突然袭击。
所以对方显然也愣了一下,来不及避让,让许意真如愿地用舌尖,在那两瓣柔软与温热的嘴唇中间,尝到了一点尼古丁的苦味。
她猜他应该刚刚才抽过烟,要不然气味残留不会这么清晰。
但她明明记得——
钟泽宇,是不抽烟的。
可来不及多想,她抓着领带的手就被反握住。
男性宽厚且滚烫的掌心压在她的腕骨上,强烈的温度熨上皮肤。
身体的朝向在这一刻被扭转,许意真的后背几乎是在下一秒,就被压在了已经闭合的冰箱门上。
她猜刚才他应该是在喝水,因为接踵而至的,就是矿泉水瓶扎实地砸在地板上,很满,很沉,仿佛足以直接贯穿整个世界的声音。
“咚——”
这个人不是钟泽宇。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许意真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完全被限制住了行动的自由,落入了彻底的被动境地。
陌生的男性气息,干净而直白的动作。
密不透风的攻击性。
仿佛是一种无声的渴望与咆哮。
许意真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无数画面,后怕迟迟袭来。
“你……”
但就在她已经抬起腿准备踢过去的前一秒,从刚才开始如同一场春季暴雨般密密匝匝让人喘不上气的闷燥气息却突然退开。
他松手了。
没有一刻多余的触碰,在距离产生的那一瞬间,许意真的手腕紧跟着一松。
男人已经侧过身去,指尖扣着被她拽紧的领带结,往外用力一扯。
黑色的西装外套包裹在那双紧绷的臂膀之上,熟练地整理领带时手背青筋盘错,而他脖子上那条藏青色底纯黑暗纹的领带,则如同野兽脖子上象征着文明与理性的绳。
每一个动作都太干净利落了。
许意真合理怀疑他应该练过格斗或是搏击。
她明白就以自己和面前这位男士的能力差距,如果他真想干点什么,她能反抗的余地应该非常小。
所以他刚才确实没别的意思。
只是为了反制住她的行为罢了。
“您是……”
是她想多了。
确定这一点之后,尴尬悄然而至。
许意真明白就当下这个事儿,无论怎么说,也是她理亏的,所以所有伶牙俐齿到了这一刻,都失去了挥舞的力气。
“钟泽宇的哥哥。”
声线冷而沉,语调很平,陈述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并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只平静地表达了身份,说话的同时,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她身上收回。
因为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衬衣。
他弟弟的衬衣。
“哦……哥哥好。”
许意真当然也感觉到他有些刻意回避的意思,虽然这衣服在她身上已经有点类似前两年流行过的BF风连衣裙,已经快到膝盖了,但她还是欲盖弥彰地衬衣的衣摆往下拉了拉。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诸事不宜吗。
如果要问许意真这一刻脑子里在想些什么,那就是后悔。
后悔刚才被钟泽宇一句房子吸引了注意力,结果后面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再也没有机会说出那句“钟泽宇你能来演我的男主吗”。
可留给许意真懊恼的时间并不多,因为她余光已经瞥见他正在往厨房外走。
她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只是下意识不安地追了上去,想要再解释两句:“哥哥……今天的事……”
就在这时,在衣帽间的钟泽宇听到了动静,走出来:“哥?你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
钟立鹤闻言只侧头瞥了钟泽宇一眼,没理他,径直往玄关的方向走,直到钟泽宇又追着叫了一声“哥”,他才稍微放缓了脚步,侧头暼了钟泽宇一眼:“回来拿点东西。”
钟泽宇本来是想问问钟立鹤是不是故意让助理不把他的电话接进去。
可刚一对上钟立鹤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忽然就不想问了。
“那你待会儿能不能让刘哥把车再开回来,我有用。”
钟立鹤原本和钟泽宇也并不经常聊天。
他俩的性格就像是彼此的作息一样,完全对不上号,日常交流不上几句,就彼此都感到话不投机半句多。
但今天的钟立鹤似乎格外不想搭理钟泽宇。
听完他的请求,只是“嗯”了一声,就拿起玄关上放着的车钥匙,推门走了出去。
“干嘛啊……”
纵使是早已习惯钟立鹤冷淡的钟泽宇,当下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看了眼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到餐厅门口的许意真,朝她扬了扬下巴,半开玩笑地问:“你惹他了?”
这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更何况许意真本来就心虚。
-
“厉害啊,许意真,真看不出来,怎么在我面前没这本事?”
一前一后半个小时的功夫,钟立鹤到公司之后就让司机把车开了回来。
许意真是完全没感觉到这半小时的时间怎么流逝的,反正从她刚说完今天的事情之后,钟泽宇就一直片刻不得闲地调侃她。
“摊上事儿了吧,我哥跟我可不是一路人,他清清白白一张纸。”
虽然嘴上说得严重,但钟泽宇完全是没当回事的状态,进了电梯就单手抄兜靠在墙上,似笑非笑地盯着许意真红彤彤的耳朵。
“是有多清白啊,既然是双胞胎,你俩肯定一样大吧,你怎么不干脆再夸张点儿,说你哥初吻还在呢。”许意真一开始还垂头丧气地听着,但眼看钟泽宇越说越夸张,她也有点儿绷不住了,“我又不是故意的,还不是怪你,你跟你哥是双胞胎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跟我说!?”
之后冷静下来,许意真越想越觉得,今晚这件事,钟泽宇至少也得承担一半以上责任。
“我明明早就提过了。”
钟泽宇看她那嘴皮子上下一碰,就开始强词夺理,不怎么高兴地勾了下嘴角:“你怎么回事儿啊,从刚认识我开始,满脑子就只想着上我是吧。”
“……”
有这回事?
难怪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呢。许意真自暴自弃地想。
她又泄了气:“那怎么办,我想跟他道歉来着,但是他根本不想理我。”
“管他干嘛。”
电梯门缓缓闭合,钟泽宇忽然往前压了一步,许意真下意识抬头,就看他垂眸盯着她,在这个角度下,他的睫毛显得很密很长,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两片乌云,仿佛只手可遮天似的,让头顶的光紧跟着一暗。
“你原本想亲的人又不是他。”
许意真已经很了解钟泽宇的习惯。
在他低头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先闭上了眼睛。
电梯门无声地闭合。
钟泽宇的手压在许意真身侧的墙上,而许意真则是别无选择地勾着钟泽宇的脖子,整个人陷落在他的影子里,呼吸一点点变深,变重。
没人有空伸手去按楼层,就任由脚下封闭的铁盒子,悬停在城市的高空之上。
“我刚说的那些话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到底想白睡我睡到什么时候。”这个吻一直持续到钟泽宇觉得再亲下去走不了了,才堪堪停住。
但他整个人没怎么动,额头抵在许意真的眉心,一双眼睛洞若观火地盯着她:“连我哥都亲过了,我还没名没分的,再这样下去我不会要跟他争宠了吧。”
许意真虽然知道钟泽宇是在开玩笑,可大脑却立刻浮现出钟立鹤波澜不惊的目光。
如同寺院深冬的晨钟,永远不会沾染**的冷冽与肃穆。
她一直以为现实生活里根本不存在这种人。
所以在写剧本的时候也从来没碰过这种人设类型。
“……嗯?”
想到剧本,许意真有片刻的走神。
直到钟泽宇拇指指腹在她耳后轻轻摩挲,才让她回到当下几乎凝固的暧昧中去。
“我说,跟我谈恋爱,许意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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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