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城 夏天
聂城,一个风景如画的富饶水乡,这里藏龙卧虎,遍地都是土财主,其中不乏一些为了隐藏身份隐居至此的财阀权贵。
其中,为首的便是可以称为“十二代世家”的檐氏一族。
檐氏一族世代经营古董家具,誉满天下,由于他的祖上在清朝时期得过一块“天下第一木”的御赐牌匾,所以檐家一直是龙头老大,至今都没人能撼动他的江湖地位。即便现在檐家的商铺依然随处可见,遍布全国各地。
不过说来也怪,檐氏一族像是受到了诅咒一般,世代单传,人丁稀薄,到了檐正这一代就只剩下一些关系比较远的旁支右戚了。
檐正已过而立之年,但一直“不近女色”。为此,他奶奶还做过被祖先“索命”的噩梦,醒来之后老太太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隔天,老太太便请来了能人异士到祠堂诵经,只为能先稳住檐家的祖先,好让自己多活两年能亲眼看见这宝贝孙子成家。
一日,一位茅山道士闻讯登门,声称自己可以让这单传的血脉早日找到良缘。老太太嗤之以鼻,破口大骂,“哪来的野和尚,打出去!”
没想到,老道士倒是不慌不忙,神色淡定地着人将怀里的一块玉佩递了进去。
说来也怪,没过一会,老太太竟亲自迎了出来,并十分恭敬地把这位“野和尚”给请了进去。
“老道长,恕我眼拙,刚才竟然没有认出来您,多有冒失,望勿见怪!”老太太声如洪钟,充满了精气神,只见她穿着一身旗袍,雍容华贵的气质任谁一看都气场十足。虽然满脸皱纹但依然掩盖不住她的风采,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胚子。
“张妈,着人上茶。”老太太态度前后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还着人奉上了好茶。
“是,小姐,我这就去。”张妈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小她十来岁,两人感情跟姐妹差不多。
老夫人一向虔诚,这些年见过不少的和尚道士,但是眼前的这位道长确实与众不同,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只见他身量纤纤却精神矍铄,双眼炯炯有神,一袭长袍遮身,腰间还别着一个酒葫芦,花白的头发束在头顶,看着十分干净利落。
老道士笑盈盈地对着老夫人行了个礼,便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哪里的话,老夫人还认得这玉佩,老道士不胜欣喜。”
“仙人这是哪儿的话,这玉佩是当年您救我老头子的时候,他给您的谢礼,我怎么会不认得!”老夫人看了一眼旁边的张妈继续说道,“您的这份恩德我檐家上下无不铭感于心,只盼着您能给个机会让我们好好酬谢你呢!”
老道长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老夫人客气了,如果真要谢我,那便多送我两坛子好酒,刚好我的酒葫芦空了!”
老夫人一招手,张妈便心领神会,“仙人莫急,好酒立马就来。”说着张妈便往偏厅的方向去了,还顺便遣散了站在一旁的其他佣人。
一通交谈下来,老道士算命似的把老太太的生平命数说了个十成九,老太太对这老道士愈发佩服了,只是交谈间,两人似乎都忘了此番的正题了。
“老道长,我让张妈给您备间客房,今天您就在此好好歇息,等正儿回来,我再迎他去谢你!”老夫人的话倒是提醒了老道士还有正事没办。
老道士摇了摇装满酒的葫芦瓶,伸手在脑门上拍了一下,“差点忘了正事了,不急,不急。”
老太太不明所以,“您说的正事是?”
老道士摸了摸那撇胡子,神秘兮兮地道,“老夫人忘了我是来干什么的了?”
“您的意思是?!”老夫人喜出望外,因为老道长的本事他是见过的,所以深信不疑,“如果正儿觅得良配,我自当重重酬谢老仙人!”老太太虔诚地拜托眼前的老道士帮自己的宝贝孙子寻找佳偶,好让檐家能够早日开枝散叶,后继有人!可老道士却告诉老夫人,檐正的八字特殊,姻缘运不佳,因此为了消除阻碍促成良缘特需开坛做法,而吉时就在今晚的亥时,也就是十二点!
老太太自然没有半点怀疑,连忙让府里的管家英叔准备开坛所需的供品,还大方地预付了老道士一箱金条作为酬金!一切可谓是万事俱备,只差亥时了!
夏日的蝉鸣,连成一片,到了深夜更是此起彼伏的,就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片刻不停。
书房里,檐正刚开完视频会议,脸上有些疲惫,仅有的一点困意也被院子里那“叮铃哐啷”的声响和“嘛咪嘛咪哄”的声音给驱没了。
“噼里啪啦,啪霹雳~”院子里的鞭炮声都快赶上过年了。
“少爷,他身上挂着好大一个葫芦,装着什么呀?”小之华扒着门缝往院子里瞅,声音奶奶糯糯的十分惹人怜爱。
小之华今年三岁,是檐正去南非买木材的时候捡的华裔孤儿,机灵可爱。檐正把他带回家,他就跟着其他人唤檐正少爷。檐家一直秉承古风家训,所以府里的佣人都称呼檐正少爷。府里其他人都怕檐正,小之华例外,除去上学的其他时间,他都粘着檐正。
檐正拧了拧眉心,靠在了椅背上,白皙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色,是高热未退的缘故。
高挺的鼻梁下是张殷红的薄唇,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扬衬着锋利的下颌线,有种清冷傲慢的孤寂之感,是那种只消一眼便让人欲罢不能的好看。
“过来,之华。”檐正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充满磁性,是好听的低音炮。
“少爷,院子里好多的蜡烛,好多人啊~真好玩~”小之华趴在檐正的书桌上,歪歪扭扭地拿起了笔。
“坐好,背打直!”檐正像个严厉的老师。
对于檐正的“不近女色”,几乎是远近闻名,坊间甚至还出现了一些扑朔迷离的谣传,但檐正从未放在心上。
檐正父母早亡,是由奶奶一手带大的,老太太为这孙子的婚事急的是团团转,什么法子都用过了,但依然不见成效。
这回这老道士算是打开了老太太“新世界”的大门,毕竟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太太不管这是不是病急乱投医,她总要为了自己的宝贝孙子试试。
檐正对这外头的动静倒是不以为意、蛮不在乎。因为在他看来,这些鬼神之事纯属无稽之谈,檐正之所以放任不管全是为了老夫人。
檐正拉过身后的梯子,爬了上去,在书架的最后一层拿了一本厚厚的藏书下来,只是这书上落满了灰,应该是不常翻阅的缘故。
檐正翻开书签夹着的那页,里面夹着一张照片,有些泛黄,边缘还有明显的磨损痕迹,看着有些年头了。
檐正盯着照片里的人看了一会,突然气愤地合上了书,就在这时他手上的戒指又响起了异动,居然发起了一闪一闪的荧光,微弱,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震感。
戒指的异常是从一个礼拜之前开始的,檐正当时并未在意,可最近不知怎么的,戒指的异动越来越频繁,震感也越来越强。
一阵邪风刮过,院子里的铃铛声变大了,檐正把书本放进了书桌的抽屉。
“各位神明在上,檐氏子孙檐正,仪表堂堂,风华无双,年方32,尚未婚配,为觅佳偶,特此开坛,咪咪嘛嘛轰~”道士清晰地口诵,分贝挺大,像是故意似的,屋里的檐正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老道士的咒语似乎自带魔力,檐正手里戒指泛起的荧光开始发红,为了不惊到旁边的之华,檐正捂着戒指起身站了起来进了偏厅。
“叭咪轰嘛凌小宅速来,九九归一,附!”老道士突然降低了音量,变成了只有耳语的程度。
戒指剧烈晃动了起来,檐正索性将它摘了下来,抓在了手里。
震感越来越强,突然,一道耀眼的红光,戒指的震动戛然而止。老道士松了口气,带着诡异的笑容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切归于平静,仿佛刚才只是错觉一般,檐正把戒指戴了回去,思忖着绕到书桌前坐了回去。
“咚咚咚,”书房外有人敲门,檐正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
之华迫不及待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少爷,我的点心来了!”
门被推开了,是管家英叔,他端着茶点走了进来,“少爷,之华少爷。”英叔对着两人行了个礼,牵着之华来到了书桌前。
英叔虽然快要七十了,但是神采奕奕的,他一生未娶,兢兢业业地在檐家干了将近50年,他俨然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檐正盯着门口的方向微微蹙眉,因为从英叔身后溜进来一个“人”,檐正凝神打量起了这个朝他走来的不速之客。
那人皮肤白地透光,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耳后的几捋长发被风扬起慵懒地挂在高挺的鼻梁上,轻轻地勾住了小半张脸,只留下点缀似的那抹红唇,有种说不出的冷艳美感。
他缓缓靠近,檐正视线下移落在了他的身上,那人身上罩着一件宽大的手术服,上面还有血渍,檐正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顺势靠在了椅背上。
那人缓缓向他们走来,檐正的手指突然收紧,因为他的手竟直接穿过了之华的身体,重点是,之华和英叔都对他“视而不见”!
那人似乎也惊着了,举着手看了老半天,好一会才抬手对着灯光照了起来,低声自语道:“怎么变透明了?!”
他的声音微弱,气息不稳,还带着一股寒气。
“少爷,您的咖啡,”英叔把咖啡放在檐正面前,又给之华上了一盘点心和一杯牛奶。
那“人”像是饿坏了,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抓点心和牛奶,却扑了空,他又不甘心地试了好几次,可每次都一样。一通折腾之后,他恼羞成怒变得有些暴躁。
“喂,你们是谁,你们能听见我说话吗?喂~~”那人艰难开嗓,像是很久没说话了,声音有些哑。他努力摆动身体,试图想要跟旁人交流,但很显然,一切都是白费力气,除了皱着眉头的檐正,其他人根本看不见他!
“糖醋鱼的,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还隐身了?”那人分贝越来越大,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他扯着嗓子喊了好一会,喉咙更哑了,最后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地,缩成一团,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哭。
“仪式结束了吗?”檐正收回视线,微微抬眸,看向英叔。
“是,少爷,已经结束了。”英叔恭敬地回道。
檐正抬手抓过之华手里的点心掷回了盘里,淡淡道,“仪式结束了,跟英叔回房睡觉。”眼睛却定定地盯着地上的“人”。
“可是还有。。。好吧,”小之华不甘愿地站了起来,端着点心气鼓鼓地牵住了英叔的手和檐正道了晚安。
“记得刷牙!”檐正起身将两人送到了门口,然后轻轻合上了门,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似的,还悄悄地上了锁!
檐正背着手慢悠悠地来到那人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道,“你是谁?”
那人像是看到了生的希望,抹了抹眼泪,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自己兴奋地喊着,“你在跟我说话吗!你能看见我?!”
他反手轻轻一拨,发梢后的眉眼露了出来,流星般的眸子里充满了跳跃的光亮,像燃着的一团火。
檐正猛地往后退了一步,那眼神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有不安,有惊讶,但更多的是担心和困惑!
“你确定你能看见我?!”那人使劲晃动手臂把脸怼到了檐正跟前,眼角的泪痣仿佛能摄人心魄一般,十分咋眼。
檐正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张脸,然后视线向左缓缓移动,最后落在了泪痣上,他猛地垂下眼眸,松了口气,瘫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檐正的反应无疑是变相的回答,那人兴奋地跳到了檐正身上,激动地喊着,“你果然能看见我!”
檐正惊觉,他没有一丝重量。
可眼前的“人”明明十分具象,他的周遭甚至没有什么白茫茫的滤镜,檐正能清楚感受到他的“存在”。
檐正从不信鬼神,而且之前也没有什么“阴阳眼”的经历,但这诡异的经历也着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从我身上下来!”檐正恢复了冷漠,眼神中带着一丝厌恶。
“你果然能看见我,不过这是为什么,他们都看不见,就你能看见?糖醋鱼的,把爷儿都整糊涂了,那我到底算什么?”那人自顾自的分析了起来,完全没有理会檐正的话。
“下来!”檐正的口气近乎命令,脸色愈发难看。
就在檐正耐心即将耗尽准备发飙的时候,身后悠悠地传来了一句回答,就像天外飞音一般。
“凌小宅,现在的你只是一缕魂魄嗦!!!”
檐正和凌小宅齐刷刷回头,这声音的主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更不清楚怎么进来的,把两人都吓了一大跳。
凌小宅:“你是谁?!”
檐正:“老道士?!”
两人真是异口同声,檐正一脸警觉地往门口看了一眼,“你怎么进来的?这门明明是锁着的!”
书房的门是仿古的木质门,左右两扇的那种,这种门只能从里面扣上门栓来上锁,这位老道士又是如何悄无声息进来的,檐正不自觉警戒了起来,因为今晚诡异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老道士穿着一身灰色长衫,胸前有一个很大的太极八卦图,特别像古代的仙人。
面对檐正的质问他倒是不着急回答,他慢悠悠地晃了过去,抓起腰间的酒葫芦大口地喝了起来,凌小宅闻到了一股桂花酿的味道。
凌小宅下意识回头正对上檐正的视线,檐正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从自己身上下来。
“sorry,别生气,我这就下来。”凌小宅清了清那把破锣嗓子,然后非常识相地从檐正身上跳了下来,还下意识地躲到了他身后。
老道士在檐正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偏着头上下打量着两人,从他的视线里,凌小宅非常确定他能看见自己。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凌小宅怯怯地问,说不上来为什么他有点怵这个老道士。
老道士大笑了起来,“你是大明星,哪个不认识嗦,至于我嘛,以后有缘你自然会知晓。”老道士带着一口奇怪的地方乡村口音。
这明显就是卖关子嘛,当然凌小宅也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主儿,因为眼下他还有更紧要的事情要问。
“老道士,你的意思是,我是个鬼?”其实凌小宅早有预感只是不想承认。
老道士把塞子按了回去,将酒壶别回了腰上,“不,确切地说你是魂而非鬼,鬼在这世间是留不得的!”
这是第二个可以看见他的人,凌小宅说不上来兴奋,反而有些害怕,现在这身份再看着老道士的打扮,他老觉得下一秒自己就得像妖怪一样被收进酒葫芦里。
“老道士,你该不会是来抓我的吧?!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凌小宅下意识地蹲了下来躲在檐正背后,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老道士煞有其事地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黄符,然后指着凌小宅恐吓道:“你说对了,嘛嘛咪咪哄!”
老道士抓着黄符对着空气舞了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看这架势,不像是开玩笑,凌小宅惊魂卜定,立马求饶,“道长,等等,我是新来的,如果你需要过路费,我可以想办法给你,你别不分青红皂白乱收人啊!”
反观檐正,倒是十分淡定,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闹够了没有,为什么把他“召”来这儿?”
檐正锋利的眼神并未对老道士造成威胁,老道士依旧一脸淡定,捏着手里的符咒比划了两下,这符咒就自燃了,凌小宅探出一双眼睛看的心惊胆战的。
“檐家少爷果然名不虚传,是个聪明的主儿!有意思,有意思!”老道士对着空气又比划了两下,符咒瞬间化为了灰烬。
“别转移话题,为什么把他召到这儿来?”檐正拧了拧眉心,声音很低,但是任谁听了都知道他生气了。
本来人就不舒服,再碰上这么一出“闹”剧,檐正不多的耐心已经快要用完了。
符咒燃尽,凌小宅也没被“收”起来,他大概猜到了老道士只是在唬自己,只是这老道士是敌是友目前还不太清楚。
凌小宅把头探了出来,看着老道士琢磨了起来,眼睛不自觉地在两人之间来回瞟了起来。
老道士指了指檐正手里的戒指,“是它召来的嗦,跟我可没关系,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推波助澜了一下,而已!”老道士说着又抓起酒葫芦灌了几口,檐正偏头瞪了一眼,有些生气地酒葫芦抢了过去,指着凌小宅道,“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道士的酒洒了出来,他忙用袖子擦擦嘴,俏皮地反击道,“他是你奶奶花重金请我给你召回来的“媳妇”啊!”
这话怼的檐正有些哑口无言,檐正将酒葫芦掷了出去,没想到老道士一个反手居然接住了。
“我不需要,带他走,立刻!”檐正蹭了蹭手上的酒渍。
凌小宅被两人的话搞的一头雾水,但他能感受到檐正对他的鄙夷和嫌弃。
老道士一脸狐疑的看向檐正,“难道你不想知道这戒指的秘密?!”
闻言,檐正手里的动作滞住了,他垂眸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从刚才开始,这戒指就泛着微弱的红光,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别故弄玄虚,有话就说!”
见檐正来了兴致,老道士收起酒葫芦慢悠悠地道:“不着急,不着急嗦,这前后因果我得细细说来。”老道士冲着凌小宅招招手,“你过来啊,我又不吃人,你不想知道你的真身怎么样了吗?”
“真身?车祸?!糖醋鱼的!”凌小宅连忙凑了过去,他心底可有太多的谜团了,“真身?你是说我的躯体?!我只记得我最后是躺在手术室里的,只是手术做到一半我就被关进了黑漆漆的地方,后来怎么喊也没人回应!”
老道士淡淡道:“那是因为你的魂魄离开了躯体,无枝可依,堕入了“唔系”空间,在里面你喊破喉咙也没人听得见。至于你的躯体嘛,它现在还在ICU,只是他现在变成了植物人!”
听到“植物人”的时候,檐正下意识地挑了下眉,看着有些意外,凌小宅就叫的跟杀猪一样了。
“什么,植物人?!”凌小宅大受刺激,“那不是死定了?!这年头有几个植物人能醒过来!?我爷爷说有个老道士给我算过命,说是十八岁之前有个大劫,难道说的就是这个?!糖醋鱼的,我可不能死啊,老道长,你帮我想想办法啊!我才18岁啊!不对,我还没过生日,我才十七啊!而且我的电影还没杀青,我的专辑还没发,下个礼拜还有颁奖典礼呢!我可不想就这么英年早逝啊!”
凌小宅奔溃地来回游走,嘴里还念念有词,情绪十分激动,不过也对,这一堆光鲜的身后事很难让他平静下来。
老道士伸手堵住了耳朵,一脸嫌弃,“正是三岁看老,这家伙还跟小时候一样,咋咋呼呼毛毛躁躁的!”
檐正用余光瞄了一眼老道士,然后微不可察地打量起了眼前的凌小宅,他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
突然,凌小宅灵机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道长,你既然能把我召来,那你再把我送回去呗,反正我的肉身在医院,你去医院开个坛做个法不就得了?!快,走走走!”
凌小宅兴奋地想要去拽老道士的胳膊,却发现扑了个空,就和刚才一样,他摸不着任何东西。
老道长把酒葫芦宝贝似的抱在了怀里,摆摆手,“别费劲了,现在你是碰不到我们的。我跟他之所以能看见你,是因为与你有缘。”
老道士的话勾起了檐正的兴趣,他转头看向凌小宅,他实在记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跟这厮结的缘。
凌小宅却来不及多想,因为此刻想要还魂的心胜过了一切,“老道长,报酬什么的好说,条件你随便开,你就受累再开个坛把我送回去吧,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听到报酬的时候老道士明显眼前一亮,但很快就摇起了头,“你以为我是什么神棍嗦,随便就能开个坛做个法的,开坛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岂是儿戏!况且,你要还魂,还缺个道具,这会还送不回去,你先在这儿养着吧!”
此话一出,凌小宅差点崩溃,“什么?”同样震惊的还有檐正,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道长,你是不是搁这故弄玄虚呢?这样,你把我送回去,条件随你开,我给不了的,你可以去找我爷爷,我爷爷最疼我了,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救活我的!好不好?”凌小宅蹲在老道士旁边撒起了娇。
老道士一脸财迷样,眯着眼睛道,“爽快,不愧是大明星。你爷爷我会去找,但那是以后的事情,这会时机尚未成熟,去了也没用嗦。”
檐正偏头,目光如炬,“既然认识他爷爷,那就赶紧带他走,别赖在我这儿。”
此刻的凌小宅在檐正眼里就像个烫手山芋一样。
老道士发现了檐正话里的玄机,心想,“果然,这家伙心思缜密,不像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
檐正态度强硬,凌小宅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被人三番两次的“驱赶”,简直是耻辱,于是生气地吼道,“你以为我愿意留在你这个破地方,我巴不得赶紧走,你用不着赶我,你就是求我,我也不会留在这儿!”
檐正垂眸冷笑一声,“那最好!”
眼前的局势有些剑拔弩张,老道士深感不妙,于是笑嘻嘻地当起了和事佬,“咳咳咳,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气大伤身,气大伤身!大家冷静一下听我说。”
老道士试探性地看了檐正一眼,檐正转头,给了他一个眼刀。
老道士好整以暇,连忙切入正题,“事情是这样的,他的魂魄现在全靠你手上的戒指聚着,不然早散了,所以他这会哪儿也去不得,只能待在你身边。但你放心,这于你没有任何影响,只是举手之劳嗦。凌小宅命不该绝,刚好你手里的戒指又能保他魂魄不散,所以,在他找到合适机会还魂之前,还请你护他周全嗦。我知你家财万贯,钱财打动不了你,这样,你还有别的什么要求,等到事成之后,我一定让他爷爷满足你,如何?”
见檐正没有说话,老道士又敲打起了凌小宅,“过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一缕烟儿,很容易灰飞烟灭的,现在能护你的只有他,你自己看着办嗦。”凌小宅凑了过来,老道士俯身凑到凌小宅耳边轻声嘀咕,“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好死不如苟活着。”
这一晚上对凌小宅来说充满了戏剧性,但是机灵的他怎会不知孰轻孰重,自然不会意气用事。
凌小宅蹭到了檐正跟前,跟只无骨小猫似的:“哥哥,我刚才态度不太好,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凌小宅鞠了一躬,然后撒娇似的赖在檐正身旁蹲了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目前好像只有你能帮到我,我真的不想死,我还有太多的事情没做完,请你帮帮我好吗?”凌小宅能屈能伸,楚楚可怜。
檐正偏头瞥了他一眼,凌小宅瞅准时机立马站了起来,信誓旦旦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做不到的,我爷爷他一定能做到!”
檐正抬头从上到下将凌小宅细细打量了一遍,狭长的眼尾透着一股狡猾的气息,“你确定什么要求都可以?!”
凌小宅点点头一脸天真地蹭了过去,支着手看着檐正,和他不过几公分的距离。
檐正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还魂之后,我要你当我檐家的“少夫人”!”
檐正的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但凌小宅还是觉得自己没听清!What!?这是什么鬼要求?!
“少夫人!!!”
“哥们,你是已经吓疯了还是瞎了?你看清楚,爷儿我是个男的,正经的男儿身!!!”凌小宅气得不轻,哑着声音咆哮。但檐正毫不在意,只是轻轻地挑了下眉,然后盯着凌小宅的眼睛,猛地聚焦,凌小宅吓得直接从檐正身上撤了回来,还连着后退了好几步,他求助似的看向旁边的老道士。
老道士一脸幸灾乐祸,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最后还不忘悠悠地补充一句:“他没疯,他就是喜欢男的!”
凌小宅和檐正齐刷刷地看向老道士,凌小宅隐隐约约听到心底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那是“三观”和“节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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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01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