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意外召唤与雪原危机
季景辉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将最后一包分装好的杂交水稻种子小心翼翼地放进收纳箱。出租屋的窗台边,几个塑料盆里,他亲手培育的番茄苗和辣椒秧正舒展着嫩叶,在冬日午后的阳光下泛着生机勃勃的绿意。这是他农大毕业后租的小窝,也是他梦想开始的地方——虽然这个梦想,目前还只是在一家小型农业公司做技术推广,以及利用业余时间在阳台搞点“微型试验田”。
“呼……”他伸了个懒腰,年轻的脸庞上带着点刚出校园的青涩和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孤儿出身的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对土地和粮食有种近乎本能的亲近与责任感。桌上还摊着几本《高效节水灌溉技术》和《有机肥堆肥实践》,旁边是他那个用了好几年的旧背包,里面装着常用的小急救包、笔记本、几支笔,还有一小袋他准备明天带给村里李大爷的改良土豆种薯。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窗外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毫无征兆地暗沉下来,并非乌云蔽日,而是一种诡异的、仿佛空间本身在扭曲的幽暗。一道难以言喻的、非金非银的奇异光芒,毫无声息地从房间中央凭空涌现,如同一个急速扩张的漩涡,瞬间吞没了季景辉惊愕的目光和下意识伸出的手。
“什——?!”
他只来得及发出半个音节,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吸力便攫住了他。眼前的一切——熟悉的出租屋、窗台上的绿意、桌上的书本——如同被打碎的镜面般扭曲、碎裂,随即被无边的、刺骨的寒冷和呼啸的风声彻底取代。
“呜——嗷——!”
凛冽如刀的寒风裹挟着冰粒子,狠狠抽打在季景辉裸露的皮肤上,瞬间带走了他所有的体温。他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刺骨的寒意让他牙齿咯咯打颤,肺部像是被冻住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眼前一片模糊的白,是铺天盖地、永无止境的暴风雪。
“咳咳……咳!”他挣扎着抬起头,试图看清周围。这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个地方。低矮、破败的兽皮帐篷在狂风中剧烈摇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帐篷之间狭窄的空地上,积雪深可没膝,几个披着厚重、但明显磨损严重兽皮的身影,正艰难地拖着几捆枯枝试图加固被风雪撕扯的棚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绝望的气息,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更让他心脏骤停的是,就在离他不到十米的地方,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转过身来。
那是一个男人,极其高大的男人,目测接近两米。他同样裹着兽皮,但那兽皮显然属于更凶猛的野兽,边缘带着未褪尽的利爪痕迹。最令人震惊的是,他头顶竖着一对覆盖着厚厚白色绒毛的尖耳,身后,一条同样雪白蓬松、却在风雪中警惕地炸开毛的巨大狼尾,有力地垂落在地。男人脸上覆盖着奇异的面纹,像是某种图腾,一双眼睛在风雪中亮得惊人,是纯粹的、带着野性寒意的金色竖瞳!
此刻,那双金瞳正死死锁定在突然出现的季景辉身上,充满了极致的警惕、冰冷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杀意。男人手中紧握着一柄粗糙但异常锋利的骨矛,矛尖在昏暗的风雪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咕噜声,如同被侵犯了领地的猛兽。
季景辉脑子一片空白。穿越?异世界?兽人?他只在小说和游戏里见过!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比这暴风雪更冷。他想解释,想说话,但喉咙像是被冻住了,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他下意识地往后缩,双手在冰冷的雪地里徒劳地抓挠。
就在这时,一声微弱、痛苦的呜咽声穿透了风雪的呼啸,从不远处传来。
季景辉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在一个被风雪快要压塌的小帐篷角落里,蜷缩着一个更小的身影。那似乎是个孩子,有着同样的白色狼耳和尾巴,但体型只有旁边大人的一半。孩子的一条腿被一根倒塌的木梁压住了,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积雪,小脸上满是痛苦和泪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气息微弱。一个同样年迈、脸上画着更多奇异纹路的雌性身影(季景辉注意到她也有狼耳,但兽化特征更弱,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异常深邃)正焦急地试图搬开木梁,但力量显然不够,旁边帮忙的几个亚兽人(季景辉注意到他们有的有兽耳兽尾,有的只有部分特征,但体格普遍不如那个持矛的高大战士)也显得力不从心。
高大狼人战士——苍岳,显然也听到了幼崽的哀鸣。他金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看向幼崽的方向,眼中的冰冷杀意被强烈的担忧和焦急取代。但他并未立刻冲过去,反而将矛尖更加坚定地对准了季景辉这个“不明威胁”。他不能冒险让任何可能的危险靠近受伤的幼崽。
“#@%&*!(未知语言)”苍岳对着季景辉厉声呵斥,声音低沉有力,如同寒冰撞击。他向前逼近一步,骨矛的尖端几乎要刺到季景辉的鼻尖,那迫人的气势让季景辉几乎窒息。
怎么办?解释?语言不通!逃跑?这冰天雪地,他一个现代人跑不出十步!硬抗?对方那体格和武器,自己就是送菜!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绝望关头,季景辉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受伤的小狼崽身上。那痛苦而纯真的眼神,像一根针扎进了他心里。他猛地想起了背包里的东西。
几乎是凭着本能,季景辉顶着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杀意和寒风,用冻僵的手,哆哆嗦嗦地拉开了自己那个旧背包的拉链。他无视了苍岳更加警惕的低吼,奋力在包里摸索着。笔记本、笔、土豆种薯……找到了!
他掏出了那个巴掌大小、印着红十字的简易急救包。这是他习惯性带着的,里面只有些创可贴、一小瓶碘伏、几片纱布和一小卷绷带。在苍岳那几乎要将他洞穿的目光中,季景辉高高举起了那个小小的急救包,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指向那个被压住腿、流血不止的小狼崽。
他的动作笨拙而急切,脸上混合着恐惧和一种近乎恳求的焦急。他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指着幼崽,又指指自己手里的急救包,眼神里传递着唯一清晰的意图:“我能救他!让我试试!”
苍岳的动作顿住了。他看看季景辉手中那个从未见过的、材质奇怪的小方块,又看看幼崽痛苦的小脸和不断渗出的鲜血,再看看季景辉那双写满了“救他”的眼睛。杀意依旧在,但一丝极细微的动摇,如同冰层下的暗流,开始滋生。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试图救助幼崽的年迈雌性——巫医白草,抬起了头。她那双深邃、仿佛能洞悉灵魂的眼睛,越过风雪,落在了季景辉身上。她的目光在季景辉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落在他手中那个小小的急救包上,最后,她的视线似乎穿透了季景辉的身体,落在了他身后那片虚无的风雪之中。
白草布满皱纹的脸上,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震动。她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无声地感应着什么。随即,她转过头,用一种苍老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对着杀气腾腾的苍岳说了几句话。
她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过了风雪的咆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苍岳……住手。”
“这孩子……他身上有‘祂’的气息……很微弱,但……是神谕……”
“让他……过来。”
苍岳的身体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白草。金瞳中的杀意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和一丝茫然。他握着骨矛的手,第一次,微微松开了几分力道。矛尖,缓缓地、极其不情愿地,从季景辉的面前移开了一寸。
风雪依旧肆虐,寒意刺骨。但那一寸的距离,却如同在绝望的冰原上,凿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裂隙,透出了一丝名为“可能”的光。
季景辉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挣脱出来。他紧紧攥着那个小小的急救包,冰冷的塑料硌得掌心生疼。他看着苍岳依旧警惕却不再充满杀意的眼神,又看向白草那双仿佛蕴藏着古老智慧的眼睛。
他深吸了一口混杂着冰雪和血腥味的空气,压下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恐惧,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挪向那个在风雪中痛苦呜咽的小小身影。
雪狼部落的命运,以及季景辉自己那被彻底颠覆的未来,就在这片狂暴的白色炼狱中,以一种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式,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