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艳是未婚先孕，张宇航的父亲在张艳刚一查出怀孕时就果断与张艳提出分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想承担责任。张艳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跟着她姓。
一个未婚妇女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孩日子过得并不容易，莫凌的父母看在眼里，因为张艳是莫凌母亲的妹妹的缘故，对他们母子两多加照顾。
张艳时常跟他们借钱，因为体谅母子两生活不容易，莫凌的父母从来就没有跟她提过还钱的事情。平时给莫凌买东西的时候，顺带着也会给张宇航买一些，算是将张宇航看作半个亲生儿子来对待。
可惜，好心维持血缘的纽带，换来的却是翻脸不认人的冷血恶人。
要是莫凌的父母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对张艳母子两的照顾。
唯一令莫凌感觉到盼头的是，张艳一直没有阻止他读书，这让他一直怀有自己能逃出生天的希望。但同样，对于他的学费，她是一分不出。
为了能继续读书，莫凌开始寻找赚钱的方式，帮同学代抄作业、接家教补习课、出门捡瓶子，做一些学校发布或者周边店铺的兼职，这些是年纪尚小的他力所能及的。
靠着这些方式，他顺利的读完初中。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如此努力在夹缝中求生，命运却不放过他。
在一个看似平常的日子里，张宇航与他人在楼梯口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在情绪极度失控的状态下，他猛地用力推了对面那个人一把。这一推的力道极大，被推的那个人完全失去了平衡，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身后的楼梯栽倒下去。十八级的楼梯，他就这样一级接着一级地翻滚下去，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沉闷的声响，砸在当时已经发懵的张宇航的心上。
已经被眼前景象吓得六神无主的张宇航，顾不得其他立刻跑回家，将这事告诉在家的张艳。
张艳看着她的儿子受惊到惶恐不安的样子，内心浮起了算计，她把莫凌叫着一起来到伤者躺着的地方，威胁着莫凌假意叫他帮忙，一边报警和叫救护车，等警察一来，她就一脸惊恐夹杂着气愤的模样，指控莫凌推人。
甚至，她还花钱找人作证指认当天看到的人就是莫凌。
在一切蓄意谋划面前，莫凌百口莫辩。
而伤者，在送到医院之后，经医生判定已经成为植物人，此生醒来的机会渺茫，几乎为零。
伤者的家人悲痛欲绝，直接将莫凌告上最高法院，花重金请了最好的律师，唯一的要求就是要莫凌受到最严重的处罚。
那时，莫凌已经满十五岁，已经满足承担刑事责任的年龄条件。
十五岁那年，莫凌的人生坠入无边的黑暗，伸手触不到边缘。
他曾以为他快要冲出桎梏，却没想到折翼的鸟再也没有飞起来的那一天。
莫凌出狱后，毫不犹豫的便把精心藏好的刀扎进了张艳和张宇航的身体，看着他们倒在血泊的样子，他笑着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顽强的石缝之花，止于二十岁。
而二十岁，却是正常人人生新阶段的开始。
他和系统来的时候，莫凌刚过完十四岁的生日，这是他和系统在这个世界的第三天，而这台小风扇是莫凌一周前才购买的。
也就是说，还有一年，莫凌就要替张宇航顶罪。
不过，作为一台刚有意识的小风扇，比起一年后莫凌的遭遇，曾小凡更关心的是他附身的这台小风扇的价值。
【多少钱?】
【某批发平台售价24.9。】
说着，系统还把莫凌的购买记录翻出来给他看，特地贴心的把价格用显眼的红色圈了出来。
【你还真别说，这么一看确实颜值挺高。】
系统给他看的购买记录有显示风扇的图片，他仔细瞅了两眼，对自己的外形有了清晰的认识。
老实说，曾小凡不喜欢这种桌面小风扇，总感觉太过于鸡肋。
他当人的时候跟风买过一次，打算放在办公室没开空调的时候用用。
因为他们那栋办公楼都是早上九点统一开空调，但是他们公司早上八点就要开始上班，这期间间隔一小时。冬天的时候还好，夏天热起来的时候就属实有点难熬。
路过女同事办公桌前时，见她们桌上都放着这种类似的桌面小风扇，小巧玲珑，长着一副很实用的样子，想着买来试试。
结果，风力小得不行不说，还容易坏，才用了一星期不到充电线就被烧坏了，等他把充电线修好之后，结果扇叶又不知道什么原因无法转动起来。
一气之下气了一下，收拾起来直接给扔垃圾桶里，没生出重新买一个的想法，如往常一般继续闷声忍受这一小时的热浪折磨。
用过一次后，他心里一直觉得买这种还不如直接买个大风扇好使。
不过大部分人买这种小风扇也是图方便，办公室又不可能真的让人带大的风扇招眼，都是将就用着。
【也可能是你买的小风扇质量不好。】系统提了一嘴。
【59.9。】曾小凡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个小风扇的价格。
【?】
系统在曾小凡的脑海中发送了一个放大版的疑惑小黄脸，语气中的震惊已经快要震到他的灵魂。
【你没事儿吧?这个价格都够买一个中等尺寸的风扇，风力即使不算很大大但跟大风扇的二档风力还是有的一拼，放你办公室供你一人吹那肯定是够够的。】
哪怕系统没在曾小凡的世界待过，它都能知道这个价格买个桌面小风扇有多么不划算。
曾小凡:……
他也不知道他当时怎么选的，但是就是买了那一款，只能说，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很后悔。
【别说了，后悔了，真的。】
【你真不会货比三家，一看就很不勤俭持家，难怪累死累活、当牛做马一年下来还是负债无存款，你这还不如进厂打螺丝领个月薪三千，至少从头累到尾，花一块钱你都要因为心痛谴责自己一整天，亏你还坐办公室呢。】
系统语气多少带有点嘲讽的味道。
【你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当牛马的时候要接受领导的谩骂也就算了，怎么不当人了，还要被系统冷嘲热讽。
怎么这年头不当人的日子过得也这么艰难?
【错！什么人身攻击，别忘了你现在是一台小风扇，不能算人。大家都不是人，何必搞谦虚礼貌那套。】
曾小凡:……
系统说得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感觉身体被用力戳了一下，曾小凡下意识朝前方看去。
“咦?又没电了吗？明明昨天晚上刚充满的。这风扇才买来一周，电量这么不经用吗？”
明明已经按了开关，但是没有看到风扇启动，莫凌不由得喃喃自语。
说着，他又把小风扇的电源重新插上。
看到充电指示灯红灯在亮，确定小风扇有在充电，莫凌这才坐下开始写作业。
曾小凡:不好意思呀，小兄弟。
这还真不怪这个小风扇本身的质量，纯粹是被他和系统玩得。
因为对自己的新身体比较好奇，他这几天没少让系统操控小风扇的开关让扇叶转悠，转着转着经常就没电，之前完事儿之后他都记得让系统续上电，但今天因为跟系统聊太嗨，把这事儿忘记了。
【所以这个小风扇正常情况下一次充满电能续航多久?】
【6个小时。电充满一次要2小时。】系统按照自己扫描到的小风扇的数据回答。
【那确实还不错，这个价格性价比很高。】
【那当然，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一堆好货里面淘垃圾，结果还得付双倍的价钱，不是所有人眼光都像你一样那么差滴，亲~】
淦，好想揍人！不对，好想揍统！
如果曾小凡现在是人的话，听到系统这么欠揍的语气，他早就忍不住握紧拳头。
【你们系统都像你一样这么欠揍吗？】
【亲~这不叫欠揍哦，这叫实话实话~】
【呵呵^_^】
随着笔落的“沙沙”声响起，曾小凡怕影响少年写作业，忍住了和系统说话的冲动，哪怕他知道莫凌听不见他和系统的对话。
可能这是源于对认真学习的好学生的尊重吧。
他以前学习的时候，就喜欢绝对安静的环境，对那些叽叽喳喳、自顾自吵闹不顾他人的人一直感到头疼。
如果是课间休息时间，他们吵闹一点，他倒觉得没什么，可是，课堂、图书馆、晚自习这些时间和地点，他是由衷的介意！
看着小台灯下认真写作业的少年，曾小凡内心不由为他惋惜。
面前的少年穿着一件简单的蓝色短袖，即使没有破旧的补丁，但明眼人一看这褪得淡淡的颜色便知道这件衣服已经穿了很长时间。
他的裤子是黑色的长裤，裤脚已经磨破了边，露出丝丝缕缕的线头。鞋子是一双旧布鞋，鞋面有不少污渍，面上看着还算完好，但见过鞋底的曾小凡知道，鞋底早已经被磨平，离磨穿应该也差不了多少时间。
身形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胳膊细得像麻杆，上面的青筋都清晰可见。脸上没有什么血色，显得苍白而憔悴，颧骨高高地凸起，下巴尖尖的。
头发有些凌乱，因为没怎么用心打理，发梢参差不齐地搭在额头上，遮住了他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
他坐在小桌前，微微弓着背，握着不知道换过多少次笔芯的那只笔杆，手指盖住磨掉的漆的位置，一笔一划写得格外用心。
那专注认真的模样，仿佛面前的作业就是他的光，他的救赎，他的全世界。
他十四岁的时候在干嘛呢？曾小凡仔细想了想。
他十四岁的时候还在课堂上拿书挡着脸偷偷躲着老师睡大觉，每天想的不是早中晚饭吃什么、食堂炒的什么菜，就是回家该看哪一个动漫、该打哪一个游戏，生活轻松惬意，无忧无虑。
而不是像莫凌这样，每天都在为生计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