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阳光透过巴士车窗，林知倚在座椅，手臂隐隐作痛。
手机提示音“叮”地炸响——古董店老板的微信语音。
“在吗，小林？
你那刀有点历史。照片里纹路像唐开元年末的陌刀残件。
今天把刀拿过我，我现场看一下，可能收购价还不错。”
陌刀？她心口一跳：真值钱吗？
可随即想起云蚀与银荆纹，心里又沉下一块石。
巴士在园区门口晃停，她一路小跑进楼，才想起——根本没在系统请补假。
考勤屏红字闪烁：迟到！
公共区里，元辰晖正给团队布置任务。看到她，薄笑一勾：
“林工程师昨夜去拯救世界了吗？
还是心思不在本职，连打卡都懒？”
同事们或低头装忙，或投来怜悯眼神。
林知抿唇，只说：“家里有急事。”
元辰晖“哦”了一声，语调温柔：
“大家记得——再优秀也得先守规矩，不要让个人情绪拖垮团队。”
字字句句像温水，却浸得她背上一片凉。
电脑启动时，往昔细节如幻灯片翻闪。
─ 周远山，穷大学老师，倾尽积蓄帮她读研；
─ 毕业失业期，他四处奔走，才把自己和两名学生塞进这家初创；
─ 师兄元辰晖仗着人脉当了技术负责人——台面上感恩师傅，私下却把“团队功劳”全写自己名下。
“我不能给师傅添麻烦。”
她咬牙，把怯意吞回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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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评审会，刚讲两页PPT，元辰晖忽然插话：
“Lin，能先解释一下你口音为什么越忙越重？客户听不懂怎么办？”
投影屏亮着她熬夜写的算法示意，会议桌却爆出轻笑。
她脸颊烧到耳根，却只能道歉，心里一寸寸下沉：原来连口音都成把柄。
会后，她归位收拾桌面。背包滑到膝上，匣形妖刀磕出轻响。
指尖无意覆上金属——一股凉意沿手心窜入胸口。
羞辱、自责，如被抽走的洪水，倏地平息。
她呼出一口长气：人身攻击即职场骚扰，我有权回击——念头清晰得仿佛旁观者。
只是，她没留意到匣面暗暗吸收了一缕灰黑雾丝。
客户电话再次响起，她把刀塞回抽屉，起身去会议室。
不到十分钟，心口又被浓稠钝痛塞满：自卑、愧疚、喘不过气——像有人把那股情绪倒了回来，翻倍。
她扶着墙站稳，喃喃：“怎么一眨眼又这样？”完全没想到是刀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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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傍晚，她拎背包赶到古源轩。
老胡戴放大镜俯身检视，手几乎抖出光：“锻纹、钢性、腥锈层都符合唐末陌刀特征。”
“您出价？”
“一口八十万！”老胡兴奋，“现金也行，马上过户。”
八十万——她想到弟弟后续靶向药动辄三百万，还想到胸口银荆纹。
林知攥紧背包带：“对不起，我还得考虑。”
老胡露出惋惜神色：“好宝贝别错估了行情。”
她背着包离柜台时，忽被一股莫名寒意撕住肩胛——像有人提醒：“别把我落下。”
那是银荆纹在皮下轻轻一跳，随即归于死寂。
林知猛地明白：如果那个猫耳少年真靠这柄刀定位自己，一旦脱手，她等于斩断弟弟唯一的活命机会。
纵有八十万现金，她也赌不起那条命。
于是，刀成了随身证件，哪怕重得勒肩，也要揣进怀里。
这时候，妈妈打来电话，语气略带欣慰：“医生说，血象监测合格。今晚十点预处理，明早 CAR-T 回输。”
林知听着走廊灯声，鼻子酸。至少进了一步，一切都是值得的。
接完电话，她依旧坐在电脑前检查工作结果，胸口银荆纹偶有轻烫，却始终没再把她带向那拥有猫耳少年的空间。
夜深，咖啡因顶不住脑内噪声。林知盯着代码，却在心里播电影——
他到底是什么？
恶鬼？
天外来客？
被钉七百年，只想脱困的受害者？
念头一出，她却又想到银荆纹亮起时自己情绪被抽空的轻松，这份“被利用”竟伴随久违的安全感。
——可笑又危险，让她头皮发麻。
她甩甩脑袋，回到屏幕前：无论如何，明天还得准点交付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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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交付节点。
实习生小陆端着两杯咖啡经过，视线与林知短暂相撞，慌忙把杯子换手、低头疾步——仿佛她身上扎满倒刺。
不久，手机振动，同事兼好友姜姜发来消息：“元总说你精神状态很怪……让我们最近别靠近你。”
林知盯着屏幕，指尖一阵阵发凉。
她回了句“知道了”，没再多问。
仿佛世界正悄无声息地把她从边界往外推。
荆纹在袖下微微跳动，如潮湿夜风拂过神经末梢，一寸寸蔓延的，是一种说不清的冷。
她逼着自己不去想，不去感觉，把全部注意力都塞进工作里，仿佛只要手在键盘上敲，就还能暂时把自己维系在这个世界。
等最后一个交付文档上传完毕，已是深夜。
整个办公室空无一人，空调早就停了。打印机低声咔哒了一下，像溺水时耳边的气泡。
她坐在电脑前，背光将她脸映得苍白得透明。
眼眶猛地一热。
她没哭出声，只有眼泪一颗颗地落下来，其中一滴，滚落到桌边的包上，顺着斜面，悄无声息地滑进了背包暗兜中，正好落在匣形妖刀的金属匣盖上。
她一怔，低头去收拾东西，背包拉链一开，刀的冷意便扑了上来。
就是这柄刀。
她至今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始终随身带着它。
不是为了卖钱——那天她拒绝了八十万。
不是怕遗失——它几乎不会主动发出什么声响。
可她就是没法把它留在出租屋。每次犹豫，它就像某种活物一般，在包里发出极细微的震颤，像是警告，又像呼唤。
它不是物件。
它是契约。
林知抱着包，倚在办公椅上，手腕一阵灼痛。
银荆纹透衣而出，在袖下划出一串冷光。
下一秒，背包中那柄刀“咚”地震了一下。
她甚至没时间害怕，就被一股浓烈的困意冲昏了脑——
四肢发软，意识像被人从身后一把拽走，狠狠扯进了一个破碎的新世界。
马上要进行的第二次见面：主人和猫猫的贴贴不会远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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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