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用一封信调虎离山,等众人反应过来后,自然会觉得李悦茹就在麻袋里。
却不想,这也只是小文计划中的一环。
好一出计中计,真是好算计。
众人赶到下人住的院子时,李悦茹已经被救下了。
李悦茹一张脸煞白的躺在地上,双目紧紧闭着。
脖颈处一圈青紫的勒痕触目惊心。
看起来毫无生气。
李茵茵扑到女儿身前,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我的女儿啊,你怎么遭了这般罪……”
她一边哭着,一边手指颤抖着抚上女儿的脸颊。
看着房梁上被扯断了的白绫。
沈晚眠沉默了。
是因为阿鸢死于割喉,小文才用这种方式报复李悦茹吗?
几人合力将李悦茹轻轻抬至榻上。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小厮的通报:“大夫到了!”
只见一位身着青布长衫的古稀老大夫,脚步匆忙,微微喘着粗气,手中的药箱随着步伐晃动。
他两鬓斑白,脸上刻满岁月的沟壑,却透着沉稳与从容。
这位大夫在扬州颇有名气。
有传言说,他曾是宫中御医,不小心犯了错才被赶出宫。
十六年前,他只靠一次出诊,便在扬州城打响了名号。
老大夫快步走到,顾不上擦拭额间的细汗,迅速放下药箱,从袖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
他轻轻抬起李悦茹的手腕,手指搭上脉搏,微闭双眼,眉头紧皱,似在用心感受那微弱而紊乱的脉象。
“快取些热水来,再准备干净的布巾。”老大夫声音沉稳却透着一丝急切。小厮们立刻忙不迭地照做。
待热水和布巾拿来,老大夫将银针在灯火上微微炙烤后,找准穴位,手法娴熟地刺入女子的穴位。
每落下一针,李茵茵的眉头便皱的更深。
李老夫人不忍看外孙女受苦,叹息着背过身去。
老大夫的眼神都专注而坚定,仿佛在与死神争夺李悦茹的生机。
随着银针的刺入,女子原本毫无血色的脸颊渐渐有了一丝红晕,喉间也发出微弱的呻吟。
老大夫和屋内众人,皆松了口气。
“没事了,没事了,让小姐好好休息吧。”
说罢,老大夫提起笔,写下几味药材。
最后将写好的药方递给身旁的小厮。
“小姐虽已无性命之忧,但元神不稳,此药一日三次,服用七日,还有,切记不可再受惊。”
李老夫人点头应下,恭恭敬敬的将老大夫送出门去。
老大夫在路过沈晚眠,微微愣住了神。
“你是……沈太傅家的?”
沈晚眠也没料到这位大夫能认出她的身份。
她不记得见过此人啊?
“您认识我?”
沈晚眠有些错愕道。
老大夫捋着胡须,只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想不到……唉……罢了,一切都是天意啊。”
说完,老大夫便离开了。
沈晚眠刚想追上去问个究竟,却在踏出房门的时候和李言初撞了个满怀。
李言初后撤几步站稳,随后扶住沈晚眠的肩膀,帮她稳住身形。
“昭昭,你没事吧?”
沈晚眠摇摇头:“没事。”
李言初有些担忧的往里面探了探脑袋。
“悦茹呢,她还好吗?”
“没事了,大夫刚刚来诊治过了。”
李言初这才放下心。
“那就好,没事了就好。”
“小文呢?我想去见见她。”
她总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就算关系再好,也没必要赌上自己的性命报这场并不值当的仇吧。
杀害阿鸢的凶手又不是李悦茹。
她也是无心之失。
若真想为好友报仇,也该去找那日的刺客才是。
李言初沉声道:“小文……自尽了……”
沈晚眠震惊道:“阿烟不是将她打晕了吗,怎么会……”
怎么会这么突然!
李言初也没料到她会如此极端。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许是阿烟打偏了,不过片刻她便醒了。
他刚想审问她背后受何人指使。
甚至他连语言都还没组织好,面前的人便拿起地上的刀割了自己的喉咙。
动作快到他都没看清……
刚才沈晚眠还怀疑是有人指使她这么做的。
但现在看来,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这世上,真的存在这种情谊吗?
“孙建,你想怎么处置他?”
李言初的话将沈晚眠拉回现实。
“他……我还没想好,先关着吧。”
提到孙建,她才想起来阿烟给她的信她还没看。
李悦茹这边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住了。
有李老夫人和姨母守着,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便带着阿烟悄悄离开了。
吉祥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急的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小姐怕她受到波及,不让她跟着去,静月轩的其他人也都没回来。
偌大个院子,只剩她一人。
内心的焦虑与不安被无限放大。
她只能祈祷大家都没事。
“吉祥,你干什么呢?”
阿烟一进门,便看到吉祥双眼紧闭双手合十,嘴里还不停地嘟囔。
吉祥惊喜的睁开眼。
“小姐,你们回来了!怎么样了,李小姐找到了吗?”
沈晚眠微微颔首:“找到了。”
吉祥又问道:“她没事吧,在哪找到的?小文呢,此事与她可有关?”
“小文自尽了。”
提到小文,沈晚眠心里便十分复杂。
说她好吧,她又是非不分,还想滥杀无辜,做事还很极端。
说她不好,她却为了朋友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她真不知该如何评价她……
吉祥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声音都因惊讶而变了调。
“什么,她自尽了?!”
沈晚眠心累的很。
“让阿烟跟你说吧。”
吉祥将阿烟拽到一旁,追问起事情的头尾。
沈晚眠则来到床前,将早上收起的信重新拿了出来。
这封十七年前书信,由她母亲寄出,最后又回到她的手里。
她细细摩挲着信封上的字,想象着母亲写信时的场景。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微微颤抖的拆开信封。
陈旧的纸张早已泛黄,随着她展开的动作发出轻微的脆响。
仿佛是时光的低吟。
沈晚眠闭上双眼,将内心翻涌的情绪压下。
片刻后,她的眼睛恢复往日的清明,将信里的内容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