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瓷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月影的身子剧烈地一颤。
她缓缓抬起头,脸上早已是泪水纵横。
那双总是带着兴奋和杀意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愧疚。
“阁主……”她的声音嘶哑,“月影……月影该死!”
无影阁的规矩,第一条,就是忠诚。
背叛者,杀无赦!
这是萧执亲手定下的铁律,也是她刻在骨子里的信条。
她背叛了苏瓷,也背叛了王爷对苏瓷的感情。
她夹在中间,无路可走,唯有一死,才能谢罪。
不!
或许,还有一条路!
月影用尽全身的力气,腰间的佩剑如一道流光,骤然出鞘!
她的剑,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直直地,劈向了站在床边的萧执!
“王爷!属下该死!”
这一剑,又快又狠,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
萧执的眼中,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泛起。
他甚至没有动,只是用那把抵在苏瓷脖颈上的长剑,随意地向外一格。
“当!”
一声清脆的金石交击之声,月影的剑被轻易荡开,虎口剧震,佩剑脱手飞出,深深地插入了房梁之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道黑影从门外闪入。
是平元。
他一把扣住月影的肩膀,反手一拧,便将她死死地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王爷!属下来迟!”平元的声音里带着惊魂未定。
房间里,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萧执看也未看地上被制服的月影。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锁在苏瓷的脸上。
他看着她脸上的泪痕,看着她眼中那由震惊、伤痛,慢慢转为一片冰冷。
他缓缓地,将抵在她脖颈上的剑,移开了分毫。
“现在,你来告诉本王。”
“你,苏瓷,如今是这月影楼的主人,也是那无影阁的阁主,对吗?”
她缓缓地直起身子,挺直了脊梁。
“是。”
她坦然地迎上萧执那双可怖的眼睛,甚至轻笑了一下。
“自从幽州回来,无影阁的阁主,便只有我一个。王爷,让你失望了。”
“我,苏瓷,从来就不想做什么劳什子的侧妃。我要的,是你手上的无影阁,是能让我自己活下去的力量。”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往萧执的心口上捅刀子。
“而且,王爷别忘了。无影阁的阁主令牌,是你亲手给我的。我可曾,逼过你?”
萧执握着剑的手,青筋暴起。
他想过一千种,一万种她假死的理由。
或许是被人追杀,或许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或许是……她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麻烦,需要他去解决。
可他从未想过,真相会是这样。
她从头到尾,图的,只是他的权,他的无影阁。
那三个月的刻骨思念,那三个月的行尸走肉,那三个月的自我折磨,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剑。
那把削铁如泥的利刃,被他随手扔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他忽然转过头,看向门口一脸为难的平元,竟然挤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像个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找大人告状的孩子。
“平元,你来,你来给本王评评理。”
平元一个哆嗦,恨不得自己立刻变成一根柱子。
只听萧执指着苏瓷,委屈和愤怒交织在一起:“一个女人,假死脱身,把自己的丈夫丢在一边,不闻不问,让他痛苦了整整三个月!你说,她有没有错?!”
苏瓷看着他这副模样,竟是气笑了。
她从床上站起来,赤着脚,一步步走到萧执面前,同样看向平元。
“平元,你也来评评理!”
“所谓过门,是半夜三更,一顶小轿,从连狗都不走的侧门抬进去!”
“所谓夫妻,是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对着天,对着地,胡乱拜了两下!”
“没有一个宾客,没敬一杯喜酒,没上皇家玉牒,甚至天亮之后,整个王府都没几个人知道有了我这么一号人!”
她盯着萧执煞白的脸,一字一顿地问平元,也问他:“你来告诉我,这种连妾都不如的羞辱,也配叫夫妻?!”萧执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不甘心,血气上涌,口不择言地咆哮:“好!就算那不算!那你再评评理!”
他指着这间华丽而暧昧的静室,眼中喷着火:“她开这个破楼,把老五那种货色引到自己房里,一待就是几个时辰!关上门在里面做什么勾当?!”
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这跟那些开门迎客的窑姐儿,有什么两样?!”
话音刚落。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萧执的脸上。
整个房间,落针可闻。
平元和地上的月影,全都惊呆了。
苏瓷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她的眼眶通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萧执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起了五道清晰的指痕。
他似乎也被这一巴掌打懵了。
过了足足十几息,平元才从石化中找回自己的舌头,结结巴巴地发出声音:“王……王爷……苏主子……打……打人是不对的……”
“你给我滚!”
苏瓷猛地转头,冲着平元崩溃地吼道。
“滚!!”
“是……是!属下这就滚!这就滚!”
平元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一把捞起还在发愣的月影,拖着她就往外跑。
房门“砰”的一声,被他用尽毕生力气从外面狠狠甩上。
世界,终于清净了。
也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门关上的瞬间,萧执猛地转回头来。
他没有说话。
他猛地跨前一步,伸出铁钳一般的大手,一把掐住了苏瓷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将她整个人都揉进了自己滚烫的怀里!
他低下头,用那张还印着她掌印的脸,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唇。
那不是吻。
是惩罚,是发泄,是野兽绝望的撕咬。
浓烈到呛人的酒气和带着侵略性的雄性气息,瞬间包裹了她,夺走了她所有的呼吸。
“唔……!”
苏瓷的大脑一片空白,被这突如其来的窒息感惊得浑身僵硬。
她疯狂地挣扎,双手握成拳头,一下一下地捶打着他坚如磐石的胸膛。
“萧执……你滚……你也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