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瓷的马车,在距离官驿还有一条街的地方,停了下来。
“主母,前面有埋伏。”车窗外,传来一道被刻意压低的声音。
是影刃。
苏瓷掀开车帘的一角,朝外看去。
街道两旁的茶楼、酒肆,屋顶和窗后,都有人影晃动。虽然隐藏得很好,却瞒不过无影阁的眼睛。
“有多少人?”
“三十二个,都是禁卫里好手。看样子,是想把您强行‘请’进官驿。”
苏瓷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个容景,还真是沉不住气。
表面上礼数周全,背地里却直接用上了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他想演一出强请民女的戏码,”苏瓷放下车帘,“那就陪他演。不过,剧本得按我的来。”
她转向一旁的云燕,柔声说道:“云燕,你怕不怕?”
云燕对苏瓷拱一拱手:“夫人在哪,我就在哪,我不怕!”
“好。”苏瓷握了握她的手,“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待在马车里,千万不要出来。”
她又对外面的影刃吩咐道:“动手,不必留活口。但记住,动静要大,血要流得够多。”
“遵命!”
影刃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兴奋。
马车再次启动,缓缓驶向那条布满了杀机的街道。
就在马车驶入街道中心位置的瞬间,异变突生!
“嗖嗖嗖!”
数十道黑影,如同捕食的猎鹰,从四面八方猛扑过来!
刀光剑影,瞬间将这辆看似普通的马车包围!
“保护侧妃娘娘!”
一声暴喝,从马车周围响起。
紧接着,比刺客多出数倍的黑衣人,如同从地底下钻出来一般,悄无声息地迎了上去!
是无影阁的人!
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开始了。
无影阁的杀手,招招致命,出手狠辣,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
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禁卫,在他们面前,脆弱得就像纸糊的一样。
惨叫声,兵器碰撞声,鲜血喷溅声,响彻了整条长街。
街道上的百姓吓得四散奔逃,场面一片混乱。
马车之内,苏瓷稳如泰山,她甚至还有心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她就是要让容景看看,想动她,得先问问她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三十二名禁卫,无一生还。
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路,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就在这时,马车的车顶——
“轰”的一声巨响,被一股蛮力从外部整个掀飞!
木屑纷飞中,一道鬼影快到极致,无视了车外的影刃,笔直扑向车厢内的苏瓷!
这变故快到超越了反应!
“小姐小心!”
云燕的尖叫还未落下,人已经动了!
她一把将苏瓷狠狠推向车厢角落,手腕一翻,一柄寒光闪闪的软剑从袖中弹出,迎着那道鬼影反刺了上去!
“叮!”
一声脆响!
那鬼影竟只伸出两根手指,就稳稳夹住了云燕势在必得的剑尖!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不错的反应,可惜,太慢了。”
话音未落,他手指一错!
“咔嚓!”
精钢打造的软剑,竟被他硬生生折断!
同时,他一掌拍在云燕的肩头。
云燕闷哼一声,口中溢出鲜血,整个人软倒下去。
鬼影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提着她就要冲天而起。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车外的影刃刚刚反应过来,怒吼着扑上,却已慢了一步!
苏瓷被撞在车壁上,头脑阵阵发昏,但她死死盯着那个鬼影,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骇与滔天的怒火。
她无能为力。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
鬼影提着昏迷的云燕,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层层叠叠的屋顶之上。
“云燕!”
苏瓷冲出马车,看着云燕消失的方向,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她失算了。
容景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她。
街道上,血流成河。
浓重的腥气混杂着尘土的味道,刺激着人的鼻腔。
苏瓷站在一片狼藉的尸体中间,那张绝美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她身上那件素雅的衣裙,在血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目。
“主母,属下失职!”
影刃单膝跪地,头颅深深垂下。
他带了将近百名无影阁的好手,自以为万无一失,却没想到对方的目标如此刁钻,竟在眼皮子底下,掳走了主母身边最没有威胁的丫鬟。
“这不是你的错。”
“我低估了容景的无耻,也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
苏瓷以为容景的目标是她,所有的布置,所有的防备,都是围绕着她自己。
谁能想到,他大费周章,演了这么一出戏,竟然只是为了一个丫鬟。
为什么?
云燕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大动干戈的秘密?
难道……容景知道了什么?
“影刃。”
“动用无影阁在幽州的所有力量,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官驿的位置找出来!”
“另外,立刻传信给王爷。就说……我需要他。”
云燕于她,早已不是主仆,而是亲人。
容景,他触碰了她绝不能被触碰的逆鳞!
“属下遵命!”
影刃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苏瓷缓缓转身,看着满地的尸体,一字一句地说道:“容景,你最好祈祷云燕没事。否则,我定要你整个长乐侯府,为她陪葬!”
……
官驿,地牢。
阴暗潮湿。
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云燕被冻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她被绑在一根木桩上,手脚被粗重的铁链锁死,肩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不远处,一张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男人。
他正把玩着半截断剑,正是云燕的武器。
长乐侯,容景。
“醒了?”
容景将断剑随手一扔,桃花眼微微眯起。
“这手藏剑术,还有这身手,可不像一个普通丫鬟。说吧,你家主子,什么来头?”
云燕咬着嘴唇,把头扭向一边。
“我家夫人是宁王府侧妃!你敢动我们,不怕王爷降罪吗?”
“呵。”容景笑了。
“一个自身难保的宁王,能奈我何?”
他起身,踱到云燕面前,捏住她的下巴。
“我很好奇,苏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身边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