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苏醒的身体还不太适应,贺繁没一会就又睡了过去。严肆替他理了理被子后,就退了出去。贺繁只觉得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随后便坠入了一场噩梦之中。
梦里,孩童时期的他被一个姐姐从山上捡了回去,那时的他已经在山上待了很久了,浑身脏的不成样子,他躲开阿姐伸过来牵他的手,小声道:“我是脏的,姐姐。”阿姐满眼的心疼,她一把抱过我,安慰道:“没事的,以后不会这样了,跟姐姐回家好不好?姐姐养你。”我看着她的眼睛,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我顺从的跟着阿姐往山下走去,一段路后,前面出现了一条小溪。阿姐拿出帕子准备给我擦擦脸,我乖乖的蹲到她旁边,帕子敷到我的脸上。下一瞬间,一股极重的悲痛兀的席卷全身。我的脸上依旧带着笑,灵魂却在回忆里被扯得粉碎。
不要想起来,求求你,不要,不要想起来!啊啊啊啊!!!眼前的一切开始崩塌,渐渐化作齑粉。黑暗涌来又退下,最后只剩下刺目的红。
那是一场大火,一场在我失去阿姐和哥哥后,埋葬我全部过往的大火。七岁那年,失去亲人的我再次回到了山上和山上的精怪作伴。我的记忆里出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它也开始催我下山,让我到人间去。我拒绝了,我不想离开这。可它说那是命,我必须去,去淌过那场劫难。我不听它的,日子就这么又过了大半年。
半年后,它没再出现,我以为它放弃了。就在它消失的两天后,我梦见了一场大火,天火卷着热浪扑来,吞噬了整片森林。是梦,是梦吧,假的,都是假的!我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入目却是大片大片猩红色的火光,和梦里的一般无二。
被天火点燃的精怪鬼魂在我面前无助地哀嚎,我却如同石化般被钉在了原地。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直到大火烧尽了一切。这是天罚,是我留在这的惩罚。
”我错了,对不起...呜呜...我错了,我不该留在这,我不该留下来的......“我崩溃的哭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一切就如同一场默剧。
红色的焰火整整烧了七天,天地间好似只剩下了这一种颜色。我到底还是疯了,我好恨啊,无情的器物为什么要生出人的情感呢?
房间里,那柄幽蓝色长剑自剑身向外发出圈圈白色的光,慢慢笼罩在贺繁的身上,很快安抚住了梦境里陷入崩溃的贺繁。黑暗又一次袭来,他的意识再度模糊,记忆也被慢慢掩埋,再次沉入深渊。
吱—砰!大门被打开又关上,贺繁窝在沙发上朝一手提着豆浆油条,一手拿着钥匙的严肆提出疑问:“你能穿墙吧?”严肆将手中的东西放到贺繁面前,坐在了贺繁的旁边,伸手夺过某人手里的烟,:“你瘾很大啊,这是我们见面以来你抽的第四根了。”贺繁无语,回怼到:“托你的福,这四根加一起我都没抽够五口。”
贺繁一手扯住严肆的衣角,一手去够烟。让他没想到的是严肆这人看上去瘦瘦弱弱的,手劲倒不小。他单手控住贺繁俩只作乱的手,另一只手干脆利落的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朝贺繁道:“医药箱在哪?贺繁抬手朝电视机柜下指了指,继而幽怨地看着严肆。
严肆松开了束缚着贺繁的手,站起身将早餐摆好,冲贺繁道:“再不吃饭,那你这一周都别想抽烟了,我说到做到。”严肆说着还拿出打火机在贺繁眼前晃了晃。贺繁:“......“倔强的劳动人民最终还是屈服在了恶鬼的威胁下。
贺繁吃饱喝足,刚准备翻个身倒回沙发里,就被严肆一把提溜了起来。“手给我,”贺繁不情不愿的伸出左手,严肆从医药箱里拿出医用棉球给贺繁被烟头烫伤的地方消毒,“用绷带还是创可贴?”严肆抬头,正好对上贺繁的眼,他在走神。“不说话的话我就自己选了。”
贺繁原本飘忽不定的眼在下一刻停住,他缓缓低头,左臂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手腕被绷带紧紧束缚住。“你干什么?”贺繁回过神,不解道。“防止你抽烟以及把烟头往身上烫。”严肆淡淡道。
贺繁倒回沙发上,严肆勾过沙发上的薄毯盖在他身上。:“你叫什么?”贺繁躺在那定定的看着他。“严肆,严厉的严,放肆的肆。你呢?”严肆坐在一侧,抬手将毯子掖好。
“贺繁,祝贺的贺,繁,繁花盛开的繁。” “嗯,记住了。”严肆起身欲走。“严肆,你多大了?”贺繁看着他,继续问道。“死的那年刚十八,今年应该二十三了吧。”严肆想了想,回答道。
贺繁听完一笑,“那你得叫我哥,我比你大四岁呢。那你······。“还没等贺繁说完,严肆不知从哪变出了块巧克力,撕开,掰下一半塞进里贺繁嘴里。“唔"贺繁有些猝不及防。严肆收回手,有些好笑道:“别问了,放心,我不会消失的。好好睡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