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拿着书被带到远处,拼命挣扎却不得靠近。
天地一片混沌,天空呈现着不自然的血红色。
大地上众修仙者只勉强围困着一魔。
草叶被血浸染成褐色,她不知道身后是谁在捂着她的嘴,使得她连唯一能做的叫喊也发不出。
又有不少人倒下,以头呛地,临终前双目瞪圆死死凝视着她。
最后,只剩下为首者在苦苦支撑。
仙衣飘荡,神色凛然。
手中剑利落的挥舞,势如破竹。
白色的衣摆上沾染着不知谁的血,此时他和他的剑不是为自己而出,而是倒下的众人。
他败了,倒下的无数人便是无意义的去了。
所以,他只能胜,这是他唯一的信念,也是众人将他托举于此的目的。
她不忍再看,甚至连呼喊也不再有力气发出。
又不得不看,她很担心,她不懂法术道义,只看到父亲如今被伤的千疮百孔。
终于,似乎是一切将要终结之际。
万籁俱寂的时刻,她看到了此生不愿看到的画面。
魔穿透了为首者的身体,无需挥刀狂砍,只需一下,死亡便来临了。
即将得道成仙的人最终还是因为□□消亡而逝去。
她终于发出了嘶吼。
下一瞬,和魔对上了视线。
空洞而无神,比时间一切的鬼怪都要渗人。
接着,魔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每一步,都是生命最后的倒计时。
最终时刻,有人含着血泪警示她,一定要守好承云派此书。
“不要!”
江亦欢一下从梦中惊醒,额头冒着冷汗,随着她起身,血液似乎才重新在身体里流动。
她走到兰亭外,白泽漆已早早地开始修炼。
“小白,这么早就在修炼啊?”
“嗯。”
“灯精灵”
没等江亦欢说完下半句,白泽漆立即回复“弄好了,存放虫子的囊袋也填满了。”
“哦哦。”
江亦欢在承云派二十年,没想到还有自己说不上话的人。
空气一瞬间变冷。
她的眼睛左瞥瞥右瞧瞧,终于有了一个惊人发现:
白泽漆似乎是生气了!
虽然稳如老头,不过小老头也是人,也是有情绪的。
这么一想,江亦欢重新观察白泽漆,但对方似乎有意无意地躲避她的视线。
她说的话虽然在回,但好像被设定好了一样,听到关键词就作答,没有任何语调起伏。
不过对兰亭中的其他人倒是正常,继续打理兰亭,甚至和蓝瑛两人说得有来有回。
偶尔的一瞬,江亦欢捕捉到白泽漆对她微皱的眉头。
“嗯······”
江亦欢疑惑:他生气,总不能是因为我吧?
难得的早起,江亦欢自然不会把一上午的时间都用在思考这种芝麻小事上。
她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冰汐身旁,今日冰汐没有化形,是直接以桃树的形象在院中的。
江亦欢靠在树干旁,接着灵机一动,爬山了树。
明明可以靠御剑飞高,也可以用凡人的木梯等工具,她偏偏选了一个最原始的方式,像猴子一样地爬上去,顺手摘了几个桃子吃。
或许是摘桃子时用力不对,弄疼了冰汐的头发还是什么其它,总之,这位脾气大的千年桃树,将她甩了下去。
当然,快摔到地上时冰汐还是用树枝托了她一下。
“嘿嘿。”江亦欢抱着冰汐傻笑着。
冰汐化成人形,满脸无语地看她。
江亦欢吃着桃子,含糊不清地问:“冰汐,你可见过一本封皮蓝色,里面大概记载了修炼秘籍的书。”
冰汐转头本想吐槽,结果看到她满脸认真,便回复道:“没有,你没有更详细的线索吗?这样讲,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亦欢苦恼地挠头,那是她在梦里梦看到的,那本书似乎很重要。
“怎么了,书很重要吗?”
“冰汐,你为什么不想修炼啊?”
“我说过了,怕你嘴巴贱嗖嗖地没人收尸。”
江亦欢听到答案轻笑一声,随后吃完桃子后拍了拍手,起身道“走了。”
“干什么?”
“去藏书楼。”
等江亦欢到了藏书楼,那里已经挤满了人。
“怎么今天人这么多?”
“回师伯,师父说等中秋过后有场考核,最近也没什么新学业,师兄弟们就一起到这里找些复习的书。”回江亦欢话的是章懦门下的弟子。
“嗯嗯。但往年也没这么多人啊!”
承云派的学习区分为藏书楼和自修楼,藏书楼除了苏隘及江亦欢和其门下大弟子等人,其余所有弟子都不得入内,只能等书精灵进去找书然后弟子们登记后外借。
“书精灵前段时间请假了,好像说是它们族长成婚了。”
“又成婚,它们族长都几婚了?”
平日里几千只书精灵完全够应对找书任务,但······
江亦欢闲聊几句八卦后挤进人堆里,在众人注视下走进了藏书楼。
一进去,嘈杂声就被隔绝在外。
只剩下静谧和江亦欢的茫然。
接下来几天,江亦欢都泡在了藏书楼。
数不清的藏书,只凭几点线索,只能一本一本找。
茫茫书海,没有看见知识的欣喜,只有找不到东西的绝望。
什么味道?
江亦欢努力地嗅着,她好饿,整整三日没吃饭。
香味时远时近,她的思绪也被拉扯地悠远。
桃花的香气,好像还有葡萄的酸甜,油炸的酥皮外壳发出脆脆的声音。
美食在眼前诱惑,不吃一口就不礼貌了。
她忍不住了,睁开眼,一口咬在了酥饼上,丰富的馅料一下子就治愈了她饿货的心灵。
再往旁一瞥。
白泽漆蹲下,一手拿着竹篮,另一边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抓着酥饼。他本想通过味道唤醒江亦欢,却没想到对方直接张嘴了。
江亦欢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好一个良家妇男。
“咳······”
她被噎了一下后起身询问,“你怎么来了?”
“来藏书楼,自然是学习。”
话的字数变多了,也有语调了,江亦欢判断着大概是不生气了。
看着江亦欢开始吃东西了,白泽漆也不过多停留,开始认真找书修炼。
一目十行,放在白泽漆身上真是毫不夸张。
江亦欢坐在他身侧明目张胆地观察着。
白泽漆被盯得发毛,忍了一阵问:“师父,怎么了?”
“无事。”江亦欢笑眯眯地继续看。
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白泽漆从没有一个时刻像现在这样完全不能静心,只得转身,“师父,你为何要一直看着我?”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我······”
看着白泽漆一时语塞,江亦欢捂着肚子嘴角笑得抽搐起来。
逗小老头最有意思了。
笑了一阵后,她正正神色,认真道:“我瞧你看书极快,帮为师找本书呗。”
白泽漆像是就在等这句话一样,轻轻一笑,“好啊,不过,不如我们打个赌怎样?”
“赌什么?”
“赌你输了就教我如何修炼。”
“好猖狂!说不定我先找到了呢?”
白泽漆唇角微扬,“我不会输的。”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