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真是蛇神?这世间当真有神?”
谢知意顿了一下,依旧难以相信。
江秋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好奇的她,手指轻点,指尖闪过的金光顺着地面往洞外流去。
一息之后,随之而来的无数的黑线,一对对竖瞳靠近二人,却又在安全距离停下,俯首称臣,有一些小蛇则是好奇地围在她的身边。
“现在呢?还不信么?”
他偏过头瞥了谢知意一眼,嘴角上扬,似乎有些得意。
她看着在自己脚边游走的蛇群,脸色一变,身上掀起鸡皮疙瘩,直点头道:“信了信了,真信了,收回您的神通吧。”
只见他手指又一动,蛇群四散退去,还有的甚至仰起蛇身对他们行了个礼后才快速爬出洞口。
谢知意松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手从佩剑上拿下,想了想,再次凑到江秋白的跟前,直接道:“那......你是否知晓活人献祭一事?又或者说,你是否有接受过活人祭品?”
“活人献祭?从未听闻,与吾无关的事,吾自然不关心。”江秋白毫无反应,只是目视前方,但他似乎有忍不住好奇,嘴角抽动了一下。
“你当真不知此事?怎么会......”谢知意不自觉地自顾自向前走,眼神飘忽,丝毫没有关心他是否跟上,口中喃喃着,“不应该啊......他们都说是蛇神祭祀,理应和你有关,但你却又对此一无所知。”
他的反应不像是假的,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了,村长隐瞒了不少事,而且隐瞒了至少十年,还没人察觉。
“蛇神祭祀?确实从未听闻。”她的话引起了江秋白的注意,问道,“按你这么说,那就是有人在用吾的名头进行活人祭祀?”
谢知意噤声,背着光回头看向他,时不时瞟一眼地上,“你当真不知?”
江秋白一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满地的尸骨让他不禁一愣。
他突然越过尸体走到她的身边,想抓住她的肩,却触碰不到丝毫,只能讪讪地收回手,垂在身旁。
“这些......全是那奸人所为?”
“依照我的猜想,是如此。”谢知意摸了摸下巴,看了他一眼,“我先前打听过,村民所说的蛇神祭祀为的就是获取蛇神的庇佑,而这场祭祀最为重要的就是祭品,这些和我一样穿嫁衣的女子也就是所谓的祭品新娘,而你却说从未有过这样的习俗,那么必然有人借你的名头引导村民,只是不知这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此话一出,她听到了他捏紧拳头的声响,察觉到了他眼底的愤怒。
但又想到现在的他,只是一抹残影,随后叹了口气。
“此事,我自然会继续追查下去,”谢知意对他抱拳行礼,“还请蛇神大人放心。”
她并未等到他的回答,只是转身往洞外走,一边摸索着寻找自己先前所做的标记,一边往府邸的方向走去,跨过一处处灌丛,顺手砍掉错乱的树枝,拨开树上挂下的藤蔓,而后从底下穿过。
松手时,藤蔓再次抚上她的后背,凉意顺势爬上,扭头一看,发现江秋白就这么跟在自己的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还一声不吭。
“你怎么跟来了?”
“如今你有吾的一丝灵识,吾无法离你太远。”江秋白没有看她,依旧目视前方,脸上充满了不情愿,又发觉许久未听到她的回应,便低头瞟了一眼她,脸上的清冷有了一丝裂痕,不自觉给她解释,“吾被这座大山封印在此,灵力只剩一星半点,而你触碰的那座石像恰好封印的是吾之灵识,如今石像消散,而吾的灵识也到了你的身上,自然也只有你能看见吾,而吾也只能跟随你。”
谢知意偏过头,眸光闪过一瞬,可眼神中又染上了疑惑,问道:“封印?”
“嗯,一上神为了不让吾飞升而落下的封印。”江秋白点头,“而唯有破坏此山,才可解除吾之封印。”
谢知意看着他的眼睛,若有所思,“是无论用何方法,只要破坏了就可以了吗?”
“是,难道你有法子?”他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若能助吾飞升,吾可帮尔等获取想要之物,无论什么。”
“有是有,只不过会有些困难,毕竟村子里那些村民不太好劝服,都仰仗着你的名头呢,”谢知意怔了一下,食指微曲放在下巴处,脸上染上一丝忧虑,“我们此次前来,本意便是开辟西南商道,而开山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步,想必会对你的封印造成一定影响。”
“只要山体受到破坏,其封印之术自然就会逐渐消散。”江秋白抬手甩袖,飘到谢知意的面前,摊开手让她看到自己凝聚在掌心的灵力,急忙道,“吾可助尔等一臂之力,虽说吾被封印了几百年,但因你破坏了石像,一部分灵力也跟着灵识回到了吾的体内,任吾随意使用。”
“那就回去再想计策吧,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他们估计要来寻我了,说不定还要把这整座山给翻一遍。”
谢知意穿过茂密的树林,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府邸。
她也根本用不着担心江秋白该如何跟上她,毕竟四周的环境对他没法造成影响。
可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对劲,皱着眉看向自己。
“就快到了,你看,就在前面了。”谢知意朝不远处的大院指了指,回头时却只见到他紧皱的眉头,“你......怎么了?”
“吾又不是不能护你周全......下次莫跑如此之快,吾有些......难以接受,”江秋白说着,身体竟晃了晃,眼神有一瞬间失去焦点,扶额道,“如今吾之灵识在你身上,吾最多不可离开你五步距离,否则就会像方才一样......如同拖行一般跟随你。”
“这样......实在对不住啊。”谢知意见他脸色确实不好,后续的路便选择慢慢走,还同他聊起了天,“江秋白,你下次说话能不能别那么......难以形容,反正总觉得怪怪的。”
“那该如何?吾向来如此。”江秋白的眉头依旧是个“川”字,似乎是难以接受。
“你就学我,听多了便学会了。”
谢知意向门口的卫兵示意,推开府邸的大门往里走。
“这就是你的住处?”江秋白在行动范围内四处张望,方才的清冷模样荡然无存。
“是。”谢知意看向朝自己奔跑来的手下,看样子有些着急,“何事?”
“大人,您终于回来了,可有受伤?”
“并无。”谢知意走在前面,准备回房。
“那就好......那位姑娘准备了晚膳,先去用点吧。”
手下汇报后,抱拳躬身,退到谢知意的身后。
谢知意见江秋白一直盯着手下看,下意识问道:“你在看什么?”
“我只是有些好奇,这服饰和我先前所见并未有相同之处。”说着,江秋白操纵着自己的身体在手下边上飘来飘去。
手下不敢抬眼看她,只是环顾四周,似乎再确认是否有旁人,问道:“大......大人,您在同属下说话吗?”
谢知意看了他一眼,没有在意,只是实话实说。
“没有,我在同别人说话,你忙你的去吧。”
手下似乎是真怕她失心疯了,突然劝道:“大人,属下还是找大夫给您看看,万一您在蛇窟里——”
“我没中毒,只是碰上了机遇,有幸认识了这位蛇神,”谢知意知晓手下看不见,便随意解释了一遍,“也就是村民口中的蛇神,他的灵识现在在我的脑中,你们都无法看见,只有我能。”
手下吞吞吐吐道:“大人......您所说的蛇神明显就来历不明,您也应当是知晓的,要不还是......”
她看了手下一眼,笑出了声,挥挥手,“不必担忧。”
手下还是放心不下,“村民都将他称作为神了,万一真的引来什么......但若是大人的决定,属下是不该干涉,是属下逾矩了。”
“嗯,不过你似乎还有问题啊。”
“所以大人......您......当真遇到了那位蛇神?”手下的眼中满是质疑,却又不能直说,只能反复进行确认。
谢知意再没有做解释,只是坐在桌旁享用自己的晚膳,细嚼慢咽,“是。”
手下还是对此感到担忧,“大人......蛇神若是有异心,咱们岂不是真的就是......引蛇入洞了?”
“不必再说,我自有分寸,退下吧。”
谢知意大手一挥,让房间内的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引蛇入洞?但我不是本来就是蛇吗?”江秋白有些不解,站在桌边,低头看着正在用膳的她。
谢知意被他的这一句话逗笑,“按你这么说,好像也是。”
他弯下腰凑到她身旁,用手指了指桌上的菜品,一本正经地问道:“这两道菜能够放一起?从未见过。”
“可以。”谢知意说着,夹了其中的肉块沾了点酱料后连同米饭放入口中。
这姑娘手艺真不错。
江秋白问完菜肴便又开始在屋内乱晃,和他先前的模样大不相同。
“这是你平常所穿服饰?”
“嗯,是我的官服。”
谢知意也给他的问题一一进行解答。
江秋白看着柜子上的物品顿了一下,“这该如何使用?”
“这是女子的,你别乱动。”
谢知意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他,发觉他都要钻进自己的柜子里了,扬起的嘴角僵硬了一瞬,嘴里刚咽下的饭又涌了上来。
“咳咳咳,江秋白!别乱看我的东西!”
江秋白赶紧从里头出来,停下自己的动作,还作势轻咳了几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好奇心,解释道:“我只是......许久未出山了,见到这些觉得新奇,不行么?”
你这哪是好奇啊!要不是你碰不到东西,不然都快把我的屋子全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