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贵人入寺
青枝夜里回来见姑娘已然睡下,便没再叨扰,一大清早便备好了洗漱用具候在门口。
屋内传来响动,青枝等了小一会儿,这才听里头传出声来,“进来吧。”
听了吩咐这才敢推门进去。
青枝贯个不会隐藏情绪的,因而面上的愁绪显露无疑。
瞧着青枝的模样,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安慰一番。
青枝却自顾自开了口,“姑娘是不知晓,那院中寺持明明就在屋中,烛火未熄,屋内不时传来声响,似在念经,却任凭我在门外叫喊就是不应,那守门的小弟子正要开口为我言语,寺持却只说了莫名奇妙的一句,“各人自有各人的缘由”,入寺时姑娘又并非没有施以香火,他怎能如此?”
青枝在眼前气的手舞足蹈,剑秋却只听到“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
眼前的丫环说了半天也不见主子反映,这才发觉是她僭越了。
“姑娘……”
青枝的声音低了下去,剑秋这才回过神来。
“青枝,梳洗过后便去拜见寺住罢。”
既不待来客,又不轰她们下山,又说什么缘法。
莫不成,她便是那缘法窍门之一了。
心中展已经有猜测手中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一身素衣,花纹简单,头戴几支银钗素环,梳洗过后,主仆二人便去了寺持所居的院落中。
未料寺持意早早去了前院,一顿好找,这才寻到了寺持。
“姑娘,院中寂静,恐有不妥。”
青枝小心捏醒,剑秋却浑不在意,她纤臂上浅浅的印痕因着青枝拉扯衣袖的缘故露了出来。
剑秋看着双臂空荡荡,脑中什么一闪而逝的只觉少了什么。
她不着痕迹地拉回衣袖,回过头抚了抚她的发顶,虽不知她是何目的起码,目前是个好的。,起码不会害她。
“青枝,我既身无长物,又倾城相貌,不过一副姜家长姑娘的空名,谁会对我如何呢?我们只是去拜见寺持罢了。
哪有你想的那般多的心谋算计。”
不过是我心有不甘罢了,她们能动的,恐也只有我这副空壳子了。
“门外何人,既知此处不留外客,又焉何上前…”
一副尖细的嗓音入耳,不难为来出来人的身份。
只是宫中之人焉何来了城郊的寺庙,偏偏还与她是同一座寺庙,光是上京城中便有无数寺庙,供官眷祈福。
很难不让人想得多。
剑秋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只一副怯懦模样,似被吓破了胆。
“想必姑娘也…不是个刺客。”
出声的人言语不乏恐吓试探,剑秋再也顾不得许多,双腿被吓的摊软在地。
咯咯嗦嗦跪直了身体这才缓慢开口,“大人恕罪,臣女属实不知今日寺中有贵客,本想着依礼拜见寺持,哪知竟冲撞了贵人,这便退下了。”
一句话说的让人挑不出错处,态度诚肯,倒也不似无心之举。
嗓音尖锐的人,随即便挥了挥手命人退下了。
剑秋转过身后,瞬间换了副神色模样,心中揣测里头的会是哪位贵人。
一来是不是个女子,若是宫妃,她们可出不了那高门深院,公主们也不大可能,长公主忙着宴客,二公主崇武,三公主任人欺辱,还有一个不满九龄,正值挨打年纪小丫头。
那么能有老公公随行的便是皇子了,只是不知除却痴傻的三皇子还有谁呢?
二皇子之母贵妃,出身商户,他心经商,他亦无可能 。
便只能是那几位了。
但她直觉会是皇五子,因为不久前才在祖母那见到画像,现下便见到了。
怎么会那么巧呢?
猜到此,她只觉得接下来的日子要不得安生了。
“门外人?既知寺中近日不待来客,又何故闯入?”
自身后门内传来清冽的声音,剑秋听着也辨不出其中的喜怒。
只闻其声,便己自觉跪下了,生怕再出了差错。
“何人擅闯?”
门内走出一人,耳边声音渐近,黑靴、蓝袍,模样上乘,却无再多惊艳,与昨日那男子相比……
这是他被那人亲扶起来的第一想法。
剑秋恭敬谢过,便欲退下,那人却似要恼一般。
“本殿不论你的罪……”
剑秋只听他半句话便没再听了,刚见他觉得的那丁点儿好看也是白瞎了他中间的脑袋。
“臣女谢过殿下大恩……”
眼前人喜怒无常,剑秋只想紧快离去。
他的一句话便能要了他的命,他只想听几句阿谀言词,说与他听又何妨呢。
“倒也不必行北大礼。”
她的一切……反他一句话的事。
母亲如此,她也不外如是。
“殿下尊贵之躯,只管站在那,也是受得起臣女大礼的。”
眼前人就那么听着跪在地上人的奉承,微扯起唇角,显然的欢喜。
剑秋跪在地上,依旧是行着礼的姿势,让人觉察不出丝毫问题。
给身旁的公公使了眼色,公公这才上前一步,虚虚扶起剑秋,“姑娘聪慧,定是个走的长远的。”
见状,剑秋又行了一礼,谢过公公。
虽未入过那高墙宫院,基本的礼还是自幼学过的,为的便是,恐无意间冲撞了贵人。
“公公吉言”
剑秋面含秋水,一副欢喜不已却制止力克制模样,旁人看了,定又道,将来是个有福气的。
“姑娘何不敢抬头看看本王,可是本王入不了姑娘的眼。”
好一通胡言乱语,给剑秋扣了好大个污名。
剑秋吓的正要再次跪下,眼前的贵公子倒是不乐意了,不知是真的恼了还是有意戏弄。
他掐着剑秋的下颌,强迫她抬头与他直视。
剑秋倒是依旧一副羞怯模样,呆呆,定定地盯着他看。
他强迫剑秋看的,她看了,他却看上了。
“咳……姑娘方才既言琐事缠身,现下又何故长留于此。”
男人脸变的倒是快极了。
临走前,男人又不忘多嘴几句,“往后机灵些,派人打听清楚了哪些地方该去,哪些地方不该去。”
剑秋面色不改心中不屑,若非是你有意刁难,我怎会如此。
“祖母患疾已久,臣女便想着寻了香火旺盛的寺庙,清修一阵,也好去去年末污秽,哪知此处竟……”
未尽的话不言而喻,公公便看眼色,男人听了却只觉烦躁,姑娘家家竟如此无趣,顿时没了逗弄的心思。
如此无趣,怎配做他的五皇妃。
方才的瞬息间,剑秋也猜到了男人的身份,也明了了祖母要她早早来此的目的。
而她要做的,便是斩姻断缘。
遇如此公子儿郎,她倒不如做个清心无欲的姑子。
“罢了,退下吧。”
觉得剑秋无趣,便挥挥手命她退下了。
“是。”
恭维神色不改,一副上赶模样,想来也是无人欢喜的。
回去的路上,剑秋看寺庙景色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自山头俯看一片枯林,如若到了来年春天,又是何等的繁荣。
站在风中,天气是愈发冷了,远处的枯木上渐渐镀上层层银装。
并不夺目的枯树倒显的也有了几分高贵。
天子与庶民,她与枯树
好似,并无不同
“姑娘,披上吧。”
青枝不知哪弄的厚被褥一股脑的披在她身上,生怕她又卧病在床。
“进屋吧…”
倒底还是屋里头暖和些的。
青枝在屋内四处转着,查看门窗可闭紧了,她冻的冷了,也只是将手缩在衣袖中。
剑秋半卧在床上,几床厚褥了都被青枝披盖在她身上。
她无聊地环视着屋内摆设,无意间瞥到冻的发抖的青枝。
自母亲走后的那么些年,她也不曾对谁软过心肠,更不曾心疼过谁。
窗外的寒风渐小,没了刺耳的风声。
剑秋思索许久,终是出了声,“青枝,窗外的雪渐小了,便去探探下山的小路罢。”
青枝也不问缘由,一口应下。
夜里大雪骤起,本就不大牢固的窗户被吹的吱呀作响。
剑秋被风声吵醒,便起了身前去查看。
青枝不知睡着了没有,在她起身的时候也醒了过来,“外头又乱了大雪,姑娘身子不好,多披些衣裳罢。”
见青枝看过了,剑秋也懒得起身,将榻上的厚被匀了她一床。
“谢姑娘”
青枝呆愣愣的看着她,反映过来连忙道谢。
她想这回的主子姑娘也是个极好极良善的人,了是先头那位良善的主……
剑秋轻应一声,便又倒头睡下。
“青枝,你不必跟着我来此受苦的。”
青枝愣怔着,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院中丫环几月一换,下次,便走罢。”
青枝偷笑,“姑娘不会赶我走的,姑娘贯是个嘴硬心软的,青枝也不会走,因为青枝喜欢这样的姑娘,愿意跟着姑娘,护着姑娘。“
”贫嘴,既想留我院中,便需得有些许能耐,否则我那大伯娘恐是不会应允的。”
雪花淅淅沥沥的下着,屋内的主仆渐渐熟睡。
次日,“姑娘雪停了。”
“下山罢。”
话毕,青枝便带着为数不多的金银,扶着剑秋绕了人烟稀少的小道下山去了。
下山后,“姑娘且将帷帽戴好了,需要什么物饰,奴这便去买。”
进入店铺后,青枝有意无意地护在戴着帷帽的剑秋身前。
店家恭恭敬敬将人引了进去。
“敢问姑娘是要采买些什么东西?”
“木碳及棉被。”
剑秋小声耳语,青枝又即刻重复,“我家姑娘要无烟的木炭,今年新棉的被褥。”
店里卖的东西倒是很杂,大小物件都有。
这家店里买过,青枝又去了店家将东西送上了寺庙,这才又去了旁的店里。
偏说什么,既下了山,姑娘便该吃些好的,入寺清修不过是做做样子罢。
且就此一次,剑秋被吵的烦了,便允下了,选了个菜品不错的破败酒楼。
青枝似很熟悉这,依剑秋的喜好报了菜名便就等等出锅了。
“炒栗子,卖炒栗子喽,糖葫芦,卖糖葫芦喽”
她们坐在靠窗的位置,二楼底下的吆喝声不断,青枝的馋虫被勾了起来。
“姑娘…”
青枝的意思不言而喻,“去罢”
也不知青枝年岁几何,活似个稚童。
“这不是长姐吗?”
来人嗓音尖锐,虽说店中客人不多,却也被她一人的声音扰的没了兴致继续待下去,观地衣着华丽,定是个富家姑娘,也怕是个不能惹的,也只敢摔了筷子,恼怒瞪着她。
被瞪的难堪,她却也不敢言语,若真是对上这些个粗犷的公子,她也是报怕的。
“这是哪家刁蛮姑娘,竟是疯了不成,胡言乱语?”
剑秋一张口气的来人面色铁青。
“你才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