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颂锦的记忆里,这种在路边和朋友吃饭的事情是很少发生的。
她身体不好,小时候经常生病,有时候她掉完水出门转弯,就是妈妈的病房。林致远总是一边调侃她和方浅瑜不亏是母女,一边摆好饭菜招呼她们吃。
待回神,面前多了串烤土豆。
“发什么呆呢,”孟夏冲其他人抬了抬下巴,“再不吃,要被饿死鬼吃完了。”
陈艺州矫揉造作的用手做捧心状,“夏夏,干嘛这样说人家女孩子,你不是最爱我了吗?”
李意,“陈艺州,你咋又演上了?”
陈艺州用手背撩了下头发,“姑奶奶我乐意。”
吃到一半,不知道谁提议喝酒,大家都有个度,除了三个女孩子,其他两个人一人一罐。
散场时差不多12点了,一罐啤酒不至于喝醉,几个人道别后各自打车离开。
林颂锦站在路边等车,她看孟夏,“你不回家吗?”
孟夏,“我在陪你啊。”
孟夏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她们身后是喧嚣的夜市,身前是车水马龙车辆往来的水泥路。周围环境并不安静,林颂锦眸眼中满是孟夏的笑脸。
孟夏似乎总是笑着的。
微弯的眉眼和上扬的唇角,是林颂锦这个夏天的开端。
林颂锦今天很开心,这份开心如此明显,连林致远都看出来了。
“阿锦,今天看上去很开心啊。”
有吗?
林颂锦从车窗的倒影里看见自己微扬的唇角和盛满笑意的眼睛。
确实有点。
“刚才那女生是你新交的朋友?”
林颂锦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朋友吗?
她点头,“应该是的。”
“是就是,哪还有应该啊。”
林颂锦房间的阳台常被她用来养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但自己大概有点克花克草的毛病在心身上,养的花花草草无一例外都死了。倒是林致远上次回家带回来的仙人掌顽强的活了下来。
林颂锦当时收到这个礼物沉默了半天,想着这仙人掌又能在自己手里活多久。出乎意料,它成了林佑安手上唯一活下来的植物。
林颂锦看着花盆久久没有动静,今天晚上按捺不住用筷子扒开表面的泥巴,看到腐烂的种子。
“……”林颂锦心想,这次总该不怪她了,毕竟是商家的种子质量有问题。她心里有些失落,转而又安慰自己,没关系,明天是周日,她可以去花店为妈妈寻开得最好的栀子花。
孟夏今天刚加上林佑安微信,给她转了中午的饭钱,现在发了条信息。
April:睡觉了吗?[狗头]
孟夏的头像是一盏路灯。
L:还没有。
April:在干嘛?
L:玩泥巴。
April:……[黑脸]
林佑安抿了抿唇,她没说谎,刚才确实在玩泥巴。
April:给你看个好东西。
接下来甩出一张图,看布局是花店,照片应该拍于傍晚夕阳落山的时候,大片的花裹挟在余晖里。各种各样的花草,但是最吸引林颂锦的,却是照片里出现的栀子花。
L:这是哪家花店?
April:我家的[呲牙]是不是很美?
L:很漂亮。地址在哪?我想买几盆花。
孟夏发了个地址过来。
April:好呀,到时候给你打折。
L:谢谢。
孟夏发了个不用客气的表情包,她们今晚的聊天结束在这里。
第二天,林颂锦起了个大早,却发现林致远比她更早。
林颂锦过去坐下,拿起勺子就还是喝粥,刚一进口,马上吐了出来。
她很想给林致远面子,但真的挺难吃的。
“那个,很难吃吗?”林致远问。
林颂锦看着他,难得调侃道,“爸,没这手艺可以不用下厨的。”
“今天陈阿姨请假了,我才想着给你露一手的。”
林致远转移话题,“今天有事?”
“嗯,我先走了。”
“行,记得买早餐吃啊,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
林致远做饭不是一般难吃,但方浅瑜总是很给爱人面子,以至于让他产生一种错觉,年轻时为此嚯嚯了不少人,后来才放弃了。
林颂锦脖子上挂着个相机,到目的地附近下车看到还没什么行人的街道,才想起一个问题:自己是不是来太早了?
她按着地址寻过去,在街角看到一家花店,早上太阳刚出来,那家花店一半在光里一半隐在黑暗中,明暗交织,林颂锦心跳了下,举起相机,随着快门键按下,花店定格在相机里,只是多了个人影。
林颂锦抬头,看到不远处推开花店的孟夏。
林颂锦坐在花店里喝孟夏买来的豆浆。
对面的孟夏眼睛眯着,脑袋一点一点的,林颂锦真怕她栽下去。
林颂锦问她,“你昨晚没睡好吗?”
孟夏,“通宵了,玩五子棋遇到一个人,和她玩了一晚上。”说到这个,孟夏来了点精神,“你猜猜我赢了没?”
林颂锦笑,“猜对了我有什么好处?”
“这个嘛,”孟夏指了指花店里的花,“猜对了,免费送你一盆花怎么样?”
林颂锦放下喝完的豆浆,“我猜你赢了。”
“不错嘛,这都让你猜对了。”孟夏状似遗憾的摊开手,“那本店长只好吃亏了。”
她们坐的地方,正好在明暗交织出,孟夏在光里,和花店里的花一样鲜活,又带着几分少年气。
林颂锦看着那样的孟夏,兀自走了神。
她记得幼时有次住院时,邻床住的是一位哥哥,他身上也有这样逼人的少年气。他们做过三天短暂的病友,后来她出院,再没见过那位哥哥,但那样的少年意气她却在很多人身上见过,除了自己。
她吃完早餐,刚想动手把垃圾收了,被孟夏挡了下,“我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