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崖下的尸体不是覃渡的，那覃渡的尸体又在哪？
若这么看，那具白骨的位置同崖边平台处确实偏移了许多。沈汀默默将画放好，同其余两人一并出了房门。三人思量着，脸色也都有些凝重，沈汀摸着下巴走得最快，想再去一遭桥头亭。
没成想刚挤出门口探望的人群没两步，眼帘内忽然闯入一道人影，沈汀因着有些社恐，走路一般不看人，以为自己挡了人家的路，于是往旁侧了一下，结果对面这人直接不动了。
她皱着眉一抬头，才看见柏祁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仨。
眼中水光把沈汀几人吓了一跳，柏祁先开了口：“舟娘子曾照顾我多年，方大夫，她到底怎么样，清醒了吗？”
方钰没说话，面无表情看了对方许久，舟娘子确是中毒不假，但这毒并不深，就算不加干预，正常情况下也能在三五天后清醒。那么这毒为何还能持续一年之久？若这毒无间断地供给，那么轮流照顾舟娘子的村民们，谁才是阳奉阴违的凶手？
他斟酌着，平声说：“目前已经稳定。中毒太久，一时半会清醒不了多长时间。你们轮流照看舟娘子是怎么个轮流法？”
“由我、孟意、曾赖铭轮流。昨夜原本是孟意，但忽然发热了没起来，让李溪月替的她。”
“方大夫，您现在教教我针灸之法可好？”柏祁有些着急地上前一步。方钰默不作声将沈汀拉过，让沈汀离柏祁远了些，萧颂安拍拍方钰的肩膀，意思是会看顾好沈汀的安全。
方钰才轻轻点了头，就在近处折了树枝，在地上画了人体，让柏祁答他昨夜的问。
沈汀和萧颂安看了全程，两人先往桥头亭走。此地草木繁盛，沈汀和萧颂安各自转了半圈，最后在巨石边汇合，这桩案子的凶器、凶手、作案手段、死者一概不知。他们将两桩失踪案并在一起查，可唯一一个明确的地点经历了一年风雨不说，甚至也无法确定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适才转了一圈，除却前两日无端发现的胭脂盒之外，也都一无所获。
两人站在巨石阴影里，有些恼火。
萧颂安指了指有一人高的石头：“要不我把这石头撑起来？”
沈汀：……原来这个时代的习武之人如此孔武有力吗？！
“别了，这石头太大太重，周边植被也是正常高度，没有挪移痕迹，还是省些力气吧。”沈汀摇摇头，以崖下的那个平台为起点，估摸着尸体的方位，最终往左走了二十步左右，正正好停在了桥头亭内，她往下望，凭着自己悲催的物理和地理知识分析。
崖边承着胭脂盒的小平台，藤蔓繁茂，但更类似于紧紧扒着岩壁的爬山虎，对迅速坠落的人体并没有太多承托和缓冲，尸体若从小平台处坠落，那些低矮的灌木和地面上的树枝最多也只能让尸体偏移数米。而不是要像当时的她一样顺着岩壁往里走到深处才在桥头亭对应的地点附近找到尸体。
而自桥头亭往下的植被，大多为苔藓和灌木，按照尸体的方位，从桥头亭这里摔下去更合理。
一年前，栈桥已然断裂。除却舟娘子之外，这些天也并没有看见其他村民来此，又是谁会到这来？
那具无名尸体是失足，是意外？
“说不通啊这。”沈汀轻声念一句，“谁先死的？死的时候怎么还有覃渡的荷包，为什么要写‘舟’字？”
她转头，打算喊上萧颂安借着收货的名义先去村里套套口风，没成想站在身后的不是萧颂安，反而是昨夜守着舟娘子的小女孩李溪月。
萧颂安蹲在一边折草玩，看见沈汀回头，还朝她晃了晃手里奇丑无比的草蟋蟀：“有什么要我做的？”
“沈姐姐，这个给你。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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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说不能随便收你们的东西。”李溪月怯生生抱着两个光滑锃亮的馒头，说是要给，结果还是抱得死紧，沈汀哭笑不得，蹲下来道：“这个给你吃。姐姐中午吃好了。”
她顿了顿，拉着李溪月的手问：“溪月，你知道村里近几年还有谁失踪不见了吗？”
小女孩抿了抿嘴，道：“好多人都不见了，我的弟弟李礼，原本住在神庙边上的周婶，米伯伯是走上这里死掉的。”
沈汀脑子里的线咔哒一下搭上了：“米伯伯？他一踏上栈桥就摔下去了吗？”沈汀留意到她列举出失踪的人名，继续问：“那这些失踪的人呢？没人找吗？”
李溪月把馒头塞进沈汀怀里，神情有些木愣：“没，山上精怪很多，有些精怪会蛊惑人心，人一旦听见他们的声音就会被迷惑，最终困死在山里。阿爷说，这是天罚，一旦三日内没回来，就不找了。”
萧颂安才不管这些神鬼，他换了另一个问法：“小溪月，你还记得是哪一年开始有很多人都失踪了吗？”
她听了，揪着衣摆认真想了想，察觉到沈汀几人的视线更加紧张，她索性掰着手指道：“两年前是米伯伯，去年是阿礼、周婶、覃哥哥，都是在山里走失的。”
方钰：“突然失踪？”
“突然失踪。”李溪月点点头，揪着衣摆犹犹豫豫往回走了。
沈汀觉得离谱，这村里的人一有什么病痛都恨不得全村照看，在山上走失，竟然只寻三日。
而且那名村医刚一踏上栈桥，桥就崩裂了？这也太巧合了。
沈汀起身打算再去桥头亭看看断裂处，刚走动一步，手腕忽然就被后方的人拉住了，她狐疑地回头，以为是自己漏了什么重要线索，结果是方钰拉着她的手腕同萧颂安往前走。
沈汀挣了一铮，没挣开：“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