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琢无法想象林希真离开他,他要怎么过。
他承认后五年确实是太野了点,不着家,偷腥成功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但他知道林希是爱着他的,密密麻麻的短信就是证据,裴琢心里清楚。
自然不怕没家回,甚至故意越来越晚等着又一条短信发来。
收到信息才把心沉到肚子里,甚至有时候看到林希的短信后更加疯狂的和别人放浪着。
裴琢想,若是出轨是罪,那林希又何尝不是帮凶?线放的太多,风筝自然会飞得又高又远,难以收心呀。
爱给的太过,水就会很满,满的让裴琢心安理得的与他人厮混,毫无负罪感,毫无愧疚,只因他知道林希是爱他的。
那天裴琢扇了林希一巴掌,裴琢不后悔,这些年来没有对他下过一次重手说过一次狠话,太娇纵了他,在情人面前都不知道给他留点面子。
后悔的是另一件事,他嘴硬的说断了,林希眼里的绝望与黯淡,他麻木的走出去,像个木偶,头也不回,以及他刚刚的冷漠和麻木。
这并不是裴琢愿意看到的表情,他想看到的是林希发疯的喊叫和眼泪,是他的痛苦,是他一切因他而起的剧烈的海浪般的情绪波动。
哪怕是滔天的恨意,裴琢照样甘之如饴。
因为是对他的情绪。
在裴琢观念里,爱恨不分家,恨海情天嘛,二者绝对值相等的,有多爱就有多恨,有多恨就有多爱,恨一个人反而比爱更离不了那个人。
无论如何,只要林希面上有变化,都能证明他心里还有他,证明还有那么爱足以支撑裴琢去采下一朵野花。
裴琢蹲下翻开垃圾袋去拿那个饼干盒子,这是他赚到钱给林希买的曲奇饼干,林希当时吃的很香,笑着对他说好吃。
手不自觉的颤抖着,那一个个久到他都不记得什么时候送给他的物件,被保存的崭新的一样,足以见得林希的用心。
只是如今他不要了。
不要这些东西了,视为没用的垃圾。
记得刚住在一起的时候,裴琢当时只是个公司底层,各种脏活累活压着,天天跑单被别人拿提成,没挣到多少钱,林希依然会温声细语安慰他。
冬天连个电暖气都不舍得买,林希穿的厚厚的躲在被子里说没关系。
后来他积累客户后单干了,开了单想带他下馆子,林希舍不得花钱,抱着他的脸看着裴琢的眼说,没关系的,我不喜欢吃!
他知道,林希太懂事了,是怕他自责。
只是那双眼看也不看他了,林希说嫌他脏。
裴琢看看自己,呵,行,真行,他冷笑一声,用力踹了下老旧的铁门,踩过水仙,提起垃圾袋。
“林希,离了我,我看你怎么过,有谁要你个二手货,还他么我玩了十几年的二手货。”
这话着实粗鄙难听。
林希在门内蹲下抱住自己,裴琢总是这样,在外人面前有多彬彬有礼,在他面前就有多没素质,一点尊严都不施舍,狠狠将他踩在脚下。
林希听着皮鞋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林希很想冲出去问问他,这些年究竟有没有爱过他,哪怕是一点点。
忍住冲动,林希收拾好门外,洗了把脸睡觉。
这一觉睡的很不安稳。
如果上次的梦是蜜糖那这次的梦便是砒霜。
夏季多雨,梅雨天气最适合睡觉。
林希抱膝守着空房看着大门,等着出差回家的裴琢。裴琢已经到了机场了。
那时裴琢早已事业有成,本事大了,脾气也渐渐大了起来,买了许多房在外换着住,再也不需要回这个老破小了。
两个小时了,还没回,林希给他打了电话。
裴琢很久才接,说已经快到了。
到了家才发现裴琢肩膀被雨点打湿,林希替他更衣,忍不住和他说话,先去洗个热水澡,他给他煮饭吃,想吃什么菜家里都备着新鲜食材呢。
裴琢只吃新鲜的食材,他嘴刁,吃个略老的菜就吐出来说苦。
裴琢不耐烦的,他把包放下,斜眼看着他。
“你没自己的事吗?天天围着我嗡嗡的烦不烦。”像个苍蝇似的。
林希愣住,低头垂眸,手上接过西装给他擦着点点水珠,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过了会他挤出笑容。
“裴哥,那不吃了?舟车劳顿你吃点吧,我给你做,好不好。”
裴琢冷着脸。
“做个热乎的汤吧,随便炒两个菜,我先去洗澡。”林希进了厨房,做了他以前最爱吃的红枣汤圆,炒了一个青菜,一个小炒肉。
摆到了桌前冷着。
裴琢不喜欢吃太热的。
林希不想和他争吵,难得见一次,难得有相处的时间,这是他那一年第二次回家,见一面林希便把委屈痛苦压下去,只留最好的笑容对着裴琢。
可当时的裴琢却以为那笑是真心的,没有一点情绪的讨好,认为林希离不开他。
饭桌上,裴琢脸更冷了,他质问为什么不**蛋汤,他不爱吃甜口的了,又不是小孩子。
林希不知道要说什么,可是他从前是最爱喝的,他们第一次喝还是在大学偶然路过巷子里的小摊发现的,裴琢当时眼睛亮晶晶的,后来又一起去吃了很多次,林希笑着说以后我给你做红枣汤圆。
怎么口味变了呢。
忍不住的想。
是不是连他也不喜欢了。
林希哭笑着忍着泪,抿了抿嘴“没事,裴哥你不爱吃就不吃。”
裴琢啧了一声,碗筷在桌子上拍的一声响。
他穿上衣服摔门而去,一句话也没给林希。
后来更加过分了,不着家的,冷暴力,林希倒有点怀念和他争吵的时候,起码两个人还能有对话,说上几句。
争吵还是半年前。是因为林希听说司机小张说,裴琢在公司新招了助理,八面玲珑,很机灵,不仅是工作上,给裴琢生活也照顾的很好。
当晚林希问他“裴哥新招了个助理?我有点介意。”
裴琢淡淡的,看着左手腕表盘,想着明天小张就滚蛋。
“工作需要,你别多想了。”
林希笑笑“就不能换个人吗?”
裴琢立马厉声“你踏马别多事,说了工作,你有工作吗?懂什么?这人能不能用,我心里有数!”
甚至在床上,裴琢也开始折磨苛待他。
从前是百般温柔,轻声细语,捧在手心。
后来是只顾自己。
耗着他吊着他,再饶有趣味的让林希自己来,林希累的气喘吁吁没有气力,他便发泄一样往死里折腾。
毫无情趣。
疼得林希几乎要死掉。
第二天招呼都不打一声,留给他的只有烟味和空荡荡的床,偶尔床头柜上放着钱,活像一桩生意。
没有半分情谊,他感觉他像个花了钱的。
不,连花了钱的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