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向下的道路已经走到了尽头,迈出通道后,目之所及只有深邃浓郁的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让人不由得心中发毛,仿佛有一头恶兽正潜藏在黑暗中盯着自己。
两枚火符的光芒在此时看起来像是两只可怜的小萤火虫。
梧鸣探出手指,正欲让小白火化作的焰丝继续蔓延,照亮面前这片巨大的黑暗。
秦飞扬瞥了她一眼,语气略微带笑:“你还是省点灵力吧,别连设阵遮掩生息都不够用了。”
梧鸣踉跄一下,她当时对自己设下五感幻掩阵只想遮掩妖气,没想到最终效果却好的过头了。
现在她没有既没有散发生息也没有死气,像是不存在于这世间的人。
秦飞扬双指虚点,接连打出几十道火符飞向半空,他此行来的匆忙,这类符箓带的并不多。
火符的光芒勉强照亮了这个巨大的洞窟,二人的视线里除了一片血色的地面,再没有其它事物。
血色的地面是一大片花纹繁复的血色阵法。
秦飞扬提起梧鸣御剑凌空,俯视着整个血色阵法的全貌。
只一眼,秦飞扬便将整个阵法收入眼帘,喃喃道:“这是什么东西?”
阵法整体呈现为一个直径上百丈的圆形,不知用什么颜料所绘制,鲜红异常,在火符微弱光芒的照耀下不显半分暗淡,甚至反射出了一种邪异粘腻的光泽。
上面绘制的纹样不是花花草草,也不是什么神仙瑞兽,更没藏着什么功法。
是人。
全都是人。
血色的阵法上绘制着密密麻麻的小人。
小人凌乱地散布在阵法各处,没有绘制出具体的脸孔,五官融化成一团,或尖叫,或哭喊,或肢体扭曲,每个人的身侧都绘制着大片大片的火焰。
小人们的姿态像是在试图逃离火焰的灼烧,却避无可避,就好像一群焦尸在烈焰的炙烤下痉挛着起舞。
不对,这些“火焰”并非什么绘制而成的平面图形,而是一团团蠕动着的血肉,小人正因为被这些血肉之火灼烧而变得分外痛苦扭曲。
崔海平那家伙这四十年来居然一直在拿活人血肉喂养一座阵法?
不,与其说是喂养,不如说是“污染”。
梧鸣第一时间就感觉有些不适,正欲偏移开视线。
突然,无数道细若蚊蝇的声音于她耳畔响起,这些声音或甜美、或凄厉、或怨毒。
扭曲的低喃瞬间占据了梧鸣的脑海。
这些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像是被拘禁了千年的怨灵,尖笑着说着梧鸣听不懂的语言。
听着听着,她好像隐隐约约明白了这些语言所表达的意义。
“众生百相阵!”
“众生百相阵!”
“众生百相阵!”
梧鸣的神识本就受损,对精神类攻击几乎没有任何防御之力。
紧接着她眼前一花,便看见血色阵法上那些裹挟着血肉之火的小人,一个又一个从平整的地面上爬了起来,它们如虫蝇般聚集在一起,飞扑向空中御剑的二人。
梧鸣耳畔响起的最后一句话是秦飞扬急切的提醒:“快收回视线!”
秦飞扬立即设阵短暂的屏蔽了梧鸣的五感,一时之间,宁静的黑暗像潮水般涌向梧鸣又随之退去。
梧鸣回神后立刻闭上双眼,她有些心神不宁,仿佛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这血色阵法勾走了。
可随着梧鸣再次睁眼,竟看见了更加诡谲的景象。
黑暗的山洞、血色阵法,通通都消失不见了,她和秦飞扬正站在一片遍地黄土的荒原上,远处的天地相接之处被一片深沉的红雾所笼罩,看不到尽头。
地面长着些低矮干瘪的植物,荒原上四处散乱地立着几块巨石,放眼望去只能看见一个又一个耸起的黄土山丘。
这样单调的景色像波浪般一直延伸到了二人视野极限的深沉红雾中。
这地方出奇的安静,连风声都没有,除了二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刚才就眨个眼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
梧鸣嘴角抽搐:“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也不知。”秦飞扬未曾听闻过这片无际荒原,脸上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二人面面相觑,皆有些茫然。
“朝息。”秦飞扬皱眉遥望着远处深沉的红雾,轻唤腰侧墨绿色灵剑的名字,想御剑飞行从高空探查情况。
可朝息剑并没回应他的呼唤。
二人相视一眼,虽然秦飞扬没法看见梧鸣的眼睛,但他们不约而同地得出了一样的结论——这地方有古怪。
御剑失败,秦飞扬再次掐诀,试图用风灵力凝出一只纸鸢。
可流风也没有出现。
他皱眉道:“我用不了灵力了,你那边如何。”
梧鸣体表的五感幻掩阵仍在正常运作,她的指尖燃起一团小小的白焰,与平时别无二致。
她笑道:“看来这地方对妖族还挺宽容。”
她的修为还无法御剑,而且她并没有与腰侧那把漆黑的灵剑结过契。
赤红灵剑带来的副作用给她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以至于对漆黑的“好剑”也产生了一分顾虑。
两人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办法——走路。
由秦飞扬打头阵,梧鸣紧随其后,二人警惕的四处张望着。
看着看着,梧鸣感觉到了一丝异样,这片荒原没有风力的吹拂,地上的沙土、僵硬的一草一木,仿佛被永远凝固在了某个瞬间。
梧鸣探手伸向路边低矮干瘪的杂草,指尖传来的触感十分怪异。
她试着扯了扯,可这草叶却硬的像石头一样,不,比石头更硬!
无论她使出多大的劲儿,那看似柔软的花蕊和脆弱的叶片都没有被撼动分毫。
这株灵植的姿态,像是被某种规则永远凝刻在了这一瞬,不允许任何外力进行改变。
两人分头行动将身边能看到的所有东西都研究了一遍,巨石、杂草、石子、沙土、灰尘。
二人齐齐摇头。
这地方就连尘土也被锁定在了原位。
她敢保证,就算自己现在躺下打个滚,身上也不会沾上哪怕一颗灰尘。
不过她并不会真的在地上打滚。
这身水蓝色的衣裙可是她从蓝婶那收到的礼物,她舍不得如此糟蹋。
梧鸣抬头看向空中的太阳和云朵,她生生盯了许久,却未见云朵的位置和光线有任何变化。
“看来被锁定的远远不止是植物,整片荒原都处于一种静止的状态。这片空间的时间被静止了。”
语毕,她沉默几秒,等待秦飞扬的回复。
不对!她听不到另一个人的心跳和呼吸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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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鸣惊愕地扭头看向秦飞扬原本站着的位置。
那里空无一人。
目之所及的辽阔荒原上,怎么也寻不到另一个身影。
离谱,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会跑丢!
梧鸣立刻开始呼喊秦飞扬的名字:“秦飞扬,你去哪儿了?不要乱跑,你又不是小孩,走之前至少给我说一声啊!”
少女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荒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里实在安静得有些可怕。
梧鸣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是一尊雕像,好像马上也要被同化,被未知力量静止在这片无际的荒原。
她只能硬着头皮沿着这条看不到尽头的路继续走下去,途中还时不时唤几声秦飞扬的名字。
喊到后来,反正得不到回应,她干脆喊起了各种各样难听的绰号。
“铁钳真君,铁钳真君,你在吗?”
“流风宗的官老爷,你去哪里了?”
“真君大人,你不会偷偷跑了吧?”
她心态还不错,换作任何一个人只身行走在这片没有任何声音的无际荒原,只怕撑不了多久便会疯掉。
不知走了多久,梧鸣已经累的提不起丝毫力气。
空中的太阳仍然丝毫未动,永远停滞在了最炽热的那一刻。
梧鸣擦擦脸上的汗水,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她又一次骂道,“连一棵像样的树都没有,想遮阳都寻不到地方。”
梧鸣休息了片刻,正欲起身继续探查。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她有些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回头喊道:“你终于肯现身了!”
那人却被梧鸣吓得动作一顿,愣在了原地,与她大眼瞪小眼。
来人是一位少年,外形大概十六七岁,个子比梧鸣高一个头。
一头黑色短发有些凌乱,眼型圆润乖巧,略显稚气,但漆黑的瞳孔却透露着一股异常的空洞感,眼底仿佛联通着深渊。
他穿着一袭血红色的衣袍,袖口和衣摆滚着一圈闪闪发亮的银色链条,链尾长长下垂,与拷在他手腕和脚踝上的四枚宽厚银镯相接。
若放在平时,梧鸣还可以欣赏一下对方的容貌。
可他眼眸空洞,血衣白肤,在这诡异的无际荒漠里骤然出现,活脱脱一幅被拘束千年的厉鬼形象。
说是鬼地方,怎么真的有鬼啊啊!
梧鸣的视线飞快扫过少年脚踝和手腕上铐着的宽大银镯,是囚犯?
不对,这些银镯样式古朴,花纹繁杂,与地牢里见到的那些镣铐并不相似。
难道只是装饰品?
现在的审美还真是多样。
少年回头看了看身后空无一人的荒原,有些疑惑的拿手指着自己,声音轻快澄澈,嗓音像白纸一般干净:“你方才在叫我?”
梧鸣的脑子在飞速运转,这鬼地方为什么会有鬼,难不成是这片空间原住民的亡魂?
这地方连棵草都拔不动,怎么可能有什么原住民,除非他们不吃不喝。
缓过神后,梧鸣确认了少年身上并没有散发亡魂的死气,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接连后退好几步,藏在斗篷下的左手已经凝出了一丝小白火,右手则拽紧了从储物戒指里取出的攻击符箓,声音有些冷硬地问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