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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掉马前奏

作者:振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甘筱照例顺着密道去查看工程进度,与此同时,倪白换上一身素衣,独自去了风云楼,寻觅杀害大师凶手的蛛丝马迹。


    云楼主向来神秘莫测,坊间对其身份的猜测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是妙手游医,悬壶济世;有人说他是江湖侠客,快意恩仇;更有传言指其为朝中权贵,深藏不露。令人玩味的是,无论何种传言,楼主从不加以澄清或制止,任其流传。曾有人不惜重金悬赏楼主真容,却离奇暴毙,死因成谜。自此之后,再无人敢探究楼主身份,此事彻底沦为江湖一大悬案。


    然而风云楼主也非全然避世。若有来客所携金银足够丰厚,所问之事足够有趣,他便会破例接见。只是相见之时,必以重重屏风相隔,楼主端坐幕后,由侍从代为传话。


    倪白万万没想到,此番为查大师死因而来,竟能得见这位神秘人物。当年还是皇子身份时,他曾多次豪掷千金,试图窥得楼主真容,却始终如石沉大海,杳无回音。久而久之,他便将此事搁置。谁曾想今日为查命案而来,反倒得偿夙愿。


    倪白心中疑云密布,屏风后熏香缭绕,浓郁得几乎化不开,十分呛人。数重屏风交错而立,将幕后之人的轮廓遮掩得严严实实,不留半分破绽。


    “杀害大师的是金桂子。”


    屏风后传来的声音让倪白浑身一颤,仿佛有千万只蚂蚁顺着脊背爬上来。他感到一阵皮肉翻飞,血液在血管里逆流,“金桂子?”


    “正是大皇子身边的第一暗卫。”对方接过新递来的金锭,声音里透着事不关己的冷漠。


    踏出风云楼时,倪白的脸色很差,他当然知道金桂子是谁,那是专属自己的暗卫,只是他抱有千分之一的幻想那就是对方只是重名之人。


    大师是他亲自挑选的,而"自己"的暗卫却杀了大师。骄阳炙烤着大地,炎炎夏日他却如坠冰窟。一种从未设想过的事情摆在眼前,或许现在的大皇子躯壳里,早已换了灵魂。


    倪白低头看着自己如今这副女子身,另一个更骇人的念头如毒蛇般缠上心头。自己来到了这副身体里,那这副身体的原主人,或许当时根本挤没死,而是来到了大皇子的身体里。


    可是对方举手投足都不似女子。


    回到寝宫时,甘筱还没回来。倪白细细打量着这个熟悉的居所:窗边挂着三年前的蝈蝈笼,案头摆着他最爱的话本,就连那些女子相赠的香囊荷包,都原封不动地搁在檀木架上。


    "在看什么?"甘筱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倪白指尖一颤,顺势扯过一幅字:"妾身仰慕殿下墨宝,特来瞻仰学习。"


    "爱妃这般好学,不如让孤亲手教你。"甘筱的声音里带着蜜糖般的笑意,眼神却冷得像淬了毒的刀。


    "谢殿下。"


    四目相对的刹那,空气仿佛凝固了。噼里啪啦的火光在沉默的迸发,眼神中满是试探,连装出来的爱意都没有。


    良久,甘筱微微一笑,歪头示意,“研墨?”


    倪白走过去,脸上丝滑切换温柔小意,手指捏住墨条。


    甘筱的手覆了上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牵引着他的手腕在宣纸上挥毫泼墨。


    “行慎”二字跃然纸上。


    是他的字,却被握着手写出,从笔锋走势到收笔力道,都与自己如出一辙。


    但,错了。


    他儿时顽劣,他总爱反着写这两个字取乐。而此刻握着他手的人,却写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多谢殿下指点,妾身告退。”他猛地抽回手,起身时裙摆带起一阵冷风。


    甘筱转身望向了刚刚对方抽出来的卷轴,那根本就不是字,而是一副山水画。


    望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身影,那步伐早已褪去女子的娇柔,她的眼角眉梢跟着冷了几分。


    *


    猜测这么快的被印证,倪白不禁想到接二连三的被害。


    从前不愿深思,是因他太了解自己的行事作风,如今却不得不想,若那具躯壳里住的根本不是自己,再狠辣的手段都不足为奇。


    可偏偏又是这个人,在家门前为他挡下刁难,那种维护和担心那么真情实意。


    金佛之事对方也早出晚归的帮衬。


    “元元。”倪白叫来陪嫁丫鬟,“你出宫帮我查查大皇子自受伤醒来以后都做了些什么?”


    元元是甘小姐生母留下的暗棋。当年甘母尚在闺中时,曾救助过一个流浪少女,后来家道中落,便将那女孩送去习武。待甘母去世,已成高手的元元便回来守护孤女。正是有她在,甘小姐才能在深宅磋磨中活到今日。


    初入这副身躯时,倪白很不适应。从前锦衣玉食的皇子,如今却要为生计发愁。元元时常外出做工,他不得不自己梳洗更衣。饥饿最能磨平骄矜,很快他就习惯了亲力亲为。


    后来他靠着前世记忆靠信息差赚了些钱,总算让元元不必再奔波劳碌。说到底,他骨子里还是个男子,让瘦弱的小姑娘养家实在有失风度。


    当然,"瘦弱"这个评价,在看到元元徒手撂倒三个壮汉后,就被他彻底收回了。


    暮色四合时,元元踏着最后一缕天光归来。


    “没什么特别的,殿下去的地方和以前一样。”顿了顿,又补充道,“要说有什么不同,好像每个地方待的时间都不如以前长了,还有就是有一些达官贵人说殿下似乎宴请过一阵宾客来筹款。”


    “筹款?”倪白愣了一下。大皇子府库充盈,怎么会缺钱?


    对方到底是要做什么事需要连一个皇子都拿不出的钱。


    “随行的还有个络腮胡男子。”元元补充道。


    张漾!倪白猛然想起摔倒前的安排。那时他托付这位养马高手照料几匹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这三年来困于这幅悲惨的身体,竟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那几匹宝马是他软磨硬泡向父皇求来的,后来又暗中购置数匹,都寄养在张漾处。为保万全,他甚至斥巨资修了条密道直通张家村。


    “元元,明日你代我称病留在宫中。”倪白轻抚衣袖,目光投向窗外渐暗的天色。他决定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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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密道潜入张家村,一探甘筱与张漾筹款的真实意图。


    倪白坐在屋内,从天微微亮到正午阳光毒毒的挂在正上方,他才终于等到甘筱的身影消失在密道尽头。


    倪白小心翼翼地避开层层守卫,悄悄地跟在身后。眼见张漾与甘筱骑马而去,他只得咬紧牙关,跟在后面提着裙角一路狂奔。


    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河道边时,眼前的景象令他怔然。数百村民正热火朝天地劳作,虽工种各异却井然有序。河道中,有什么堤坝类的东西已经初见雏形了。


    更令他意外的是,张漾与甘筱不仅和村民谈笑风生,还亲自挽袖参与劳作。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哪有半分被胁迫的模样,修建的东西他没见过,但也能大概明白不是有害的东西。


    倪白沿着来时的标记悄悄的返回,心里疑惑更深。


    “元元,在你眼中,从前的我是怎样的人?”换了一套华丽的衣服后,倪白坐在镜子前,边插头饰边问身后的人。


    “小姐向来沉稳寡言。”


    “我是说技能、做事方面。”


    “隐忍。”


    倪白转过身,一脸惊讶地问,“我什么技能也不会吗?”


    元元闻言低头看了一眼,忽然蹲下身,视线和倪白齐平,眼中满是心疼和怜爱“您自幼被困方寸之地,若说特长...学东西特别快算吗?”


    他脑中一闪而过与自己笔迹一模一样的行慎二字,学东西确实特别快。


    但今天看到的东西,又是在做什么呢?又是和谁学的。


    “今天有人来过吗?”他问。


    元元摇头。整个宫中无人在意这个皇妃,本想着装生病躲过一些事,不曾想根本没人在乎。


    倪白从心底有些心疼这个“甘小姐”,“你刚才说她以前被困于方寸之地?”


    元元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语调放的又轻又缓,“就是柴房那么大。”


    柴房是他刚睁开眼,第一次来到这个身体里时差点被灭口的地方。蛛网密布的狭小空间,霉变的稻草七横八竖的堆着,地上尘土飞扬的。那扇永远嘎吱作响的破木门。没有窗,只有门缝里漏进的几缕微光能分辨时辰。


    倪白沉默了,铜镜中,他看见自己的眼眶微微发红。原来活着本身,对某些人来说就是很艰难的事了,也难怪他刚来的时候会以为“甘小姐”死了。


    “皇子妃,殿下邀您共进晚膳。”门外,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


    倪白整理好情绪,对方突然请自己过去不知是发现了今日被跟踪还是另有图谋。


    无论对方如何出招他都得全盘接下,他要试探出这接二连三的被害是否真都是对方所为,少女的背脊让他挺的笔直,如青竹迎风,不折亦不弯。


    对方既然从前过的如此苦,他愿意帮助她去得到一些想要的,但这里当然不包括自己的性命。


    倪白抬眸,望向餐桌对面那张“自己”的脸,眼底情绪翻涌,最终化作一抹深不可测的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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