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晋江文学城
走廊的窗开得很大,思绪被秋夜的冷风拉扯着,在某个时间节点戛然而止。
骄傲如祁颂,有过那样卑微的过去,心里肯定不爽。
那么,他现在的主动出击,是希望她……
承认错误?真心悔过?
温乐遥怔愣片刻后,恢复了往常的沉静。
她点头,声音轻软:
“你好,我就是温乐遥。”
“?”
祁颂的冷笑僵在唇角,眼神里的一点戏谑也逐渐消退。
他这人,吊儿郎当逗弄别人的时候,说明心情不错。一旦正儿八经没了笑意,眼神冰冷,就有人要倒霉了。
温乐遥深吸一口气,诚恳道歉:“很抱歉曾经甩了你。”
“?”
“我错了,对不起。”她微微低头。
“?”
这一套丝滑小连招,把祁颂都整不会了。
走廊里时不时有人路过,对他们投来好奇的眼神。
“啊!颂哥回来啦!”
清秀的服务生小哥热络地和祁颂打招呼,想要八卦最近的赛车队招新计划。但见他脸色不好,识趣闭嘴离开。
她记得他在采访时说的“抛弃,绝不原谅”,她也不奢求他原谅,只希望能弥补一点他心里的创伤。
温乐遥态度诚恳,完全没有和他开玩笑的意思。
但祁颂却一副被她戏耍的模样,隐忍着怒意,眼眸越来越凉,盯着她足有半分钟,才露出一抹冷笑。
“不够。”他撇下这么两个字,利落转身,大步流星走回房间。
望着男人的太平洋宽肩,以及比例优越的大长腿,这好身材哪怕在走廊里都像是走秀。
真是记仇啊。
温乐遥心凉了一半。
她鼓了鼓脸颊,看向手机屏幕。已经八点多,该去见这次的相亲对象了。
温乐遥平复呼吸,调整情绪准备离开这里。
祁颂现在那么讨厌她。
与其让他生气,还不如都开心一点。
不见面就是最好的办法。
正准备推开虚掩着的包厢门,温乐遥抬眸,看到门口牌子上“浮光掠影”这四个烫金字,被风吹过,晃出不同的光晕。
这四个字是行楷,落笔还带了点草书的风韵。
温乐遥愣了愣,感觉有些眼熟。
像祁颂的笔迹。
“美女,你也觉得很漂亮吧?”
“这个门牌儿是颂哥亲自写的毛笔字。”
见她对着门牌出神,清秀的服务生小哥端着托盘走到温乐遥身旁,自豪地扬起下巴。
果然。
祁颂聪明,身体素质好,又从小接受精英教育,不仅知识储备比同龄人丰富,一手好字更是如行云流水般飘逸。
温乐遥在心里画了个对勾。
心里压着事儿,她眉眼并没有舒展,只是礼貌一笑:“嗯,很漂亮。”
“美女,你和颂哥认识吧?”
“嗯。”
“我看你们刚才在那边聊天来着。”见她面带愁色,清秀小哥打开了话匣子,“感觉你们都不太开心呢……”
“美女,你不会是跟他表白了吧?”
“嗯……”
温乐遥睁大眼眸,“嗯?”
“你别介意啊,我哥就那样,”见她一脸震惊,小哥坐实了自己的猜测,赶紧摆摆手,
“这些年跟他表白的女生几十个都有了,像你这样漂亮的也有不少,他每次都是眼都不眨地拒绝。”
“声明!颂哥没有摆臭脸,他啊——”
说到后半句,服务生小哥还凑近她,压低声音,
“可能是不喜欢女的。”
“所以才拒绝和你接触的。”
“……”
温乐遥眉心一跳,点点头以作认可。
忽然想起他中指的戒指,以及那个订婚传闻,她转头问道:“祁颂不是要订婚了吗?”
“谁?颂哥订婚吗?”
“这比我奶会打篮球还离谱,”服务生小哥先是睁大双眼,然后笑起来,
“他们队是和尚队,他身边连个妹子的影儿都没有。”
温乐遥若有所思,应和了一声。
见她不再愁容满面,服务生小哥很满意她现在的状态,端着托盘飘飘然离开。
很好,这个世界又少了一个心碎的人。
又拯救一个,Yes!
难道祁颂被她甩了后,受情伤的刺激了?
突然接收到这么大的信息量,温乐遥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推开厚重的房门。
这里隔音很好,走进包厢,温乐遥才听到谢柔和杨屹然的吵闹声。
谢柔的酒量很好,玩游戏也在行,杨大少爷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一场游戏下来,他手忙脚乱,嗓子最累。
祁颂懒洋洋靠在沙发上,一直在喝纯净水。
他倒是把医嘱听进去了,养伤期间,连刺激性气泡饮料都没喝。
包厢里的灯光渐暗。
谢柔和杨屹然那边热闹活跃,这里冷冷清清。
光影落在祁颂脸上,他低眸转着银色戒指,衬着男人深邃眉眼,周身气息竟显得有些落寞。
温乐遥心一软,不忍心看他孤单一人。
她犹豫着要不要拿饮料敬他一杯,就对上了祁颂凉凉的视线。
和他对视三秒后,温乐遥果断放弃。
算了,她不敢。
转身,温乐遥径直走到谢柔身旁,俯身温声道:
“肉肉,我要去相亲了,你在这儿等着,我速战速决,很快就回来接你。”
“好~宝贝棒棒!”谢柔正是打游戏上头的时刻,举着手柄冲她笑。
“相亲?!”杨屹然惊得差点跳起来。
谢柔被他喊得脑壳疼:“相亲怎么了,能别大惊小怪的吗?这位哥。”
杨少点头:“也对,咱俩都能相亲,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谢柔轻嗤:“谁家好人在酒吧相亲啊。”
杨屹然指着电视屏幕,义愤填膺:“谁家好人相亲打游戏,还摁着对方胖揍啊!”
这俩人刚消停几分钟,又开始吵了起来。
温乐遥莞尔,准备去沙发拿手提包。
或许是刚才杨屹然那一嗓子喊得太惊天动地,祁颂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男人和她隔着沙发遥遥相望。
他仰靠着,清瘦腕骨搭在沙发靠背上。漫不经心掀起眼皮,右眼角的泪痣多添了几分妖孽,随意的回眸都足够撩人。
温乐遥脚步顿了下,想要和他打声招呼,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祁颂很快收回了视线。轻描淡写,似乎在她身上停留只是偶然。
不管做什么,他一向游刃有余。
除了,那段失败的感情。
-
直到温乐遥在电梯口站定,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看见祁颂逆着光朝自己走来。
他个子高腿也长,步伐很大,防风外套搭在肩上,身材、比例和脸都无一挑剔。
温乐遥没想到他竟然会跟出来。
一时间心跳骤快。
祁颂是典型的外冷内热的性格,为人处事周到。他现在讨厌她,还要强迫自己来送她吗?
真是个好人。
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想到这里,温乐遥率先跨进去,车停在街边,她按亮一楼的按钮,冲他摆摆手微笑:
“你不用送我,我开车了。”
“……?”祁颂凝固了一瞬,走到电梯里。
站定,按亮三楼的按钮。
温乐遥看着三楼按钮旁边醒目的【餐厅、活动室】标识,才意识到祁颂要去别的地方。
“……”
温乐遥白嫩的脸颊瞬间烧起红晕,一直蔓延到耳后。
还有人比她现在更尴尬吗。
伴随着电梯里轻柔的小提琴乐曲,电梯下降到了三楼。
临出门前,男人垂眸,礼貌不失风度,却又意味不明祝贺她一句:
“相亲顺利。”
这人怎么看她笑话还调侃!
温乐遥红着脸,咬牙回应:“……谢谢。”
餐厅。
这家餐厅属于“浮光”酒吧的拓展业务,装修风格相较楼下,更为柔和典雅,再搭配全景落地窗,不少VIP客户都会选择直接来楼上就餐。
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几个小皮猴子坐在靠近前台的位置,嘻嘻哈哈和服务生聊着天。
“漂亮的医生姐姐……”
说话温吞的慢性子张临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对!阿临前天不是陪老大去医院拿药了吗?”Jump晃着满脑袋的脏辫,激动地几乎要来一段街舞,
“就是那家医院的外科大夫!”
“你没看见漂亮姐姐,真是太可惜了。”
“……哦。”张临思考着点了点头。
好像也不怎么可惜。
因为他确实看到了一个漂亮姐姐,老大还让自己给她送伞,结果没送成。
估计这位就是他们说的美女医生。
脏辫Jump许腾跃:“你们是不知道,那医生姐姐多漂亮!”
亮橘色头发的程子帅:“肤白貌美大长腿,我亲眼看着,老大脸色都变了,还搁那儿装淡定呢。”
“老大把你俩赶出去之后,就没和医生姐姐多聊几句?”张临好奇。
但抬眼间,一个瘦高的身影已经来到了他们桌旁边。
男人身上的气压很低,唇角浸着几分笑意,却让人胆寒。
张临脸色一白,赶紧给侃侃而谈的Jump和橙子使眼色。
显然,和张临同样视角的服务生小哥也看到了祁颂,低下头,轻咳几声提醒。
无奈这俩皮猴子太激动,餐厅里又有音乐声,他们并没注意到。
“不知道啊,好像包扎完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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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联系方式都没要。”
“这么好的单独相处的机会,可以和美女搭讪,老大就这么放弃了。”
“哎,颂哥这清心寡欲的,换作是我——”
两个人仍旧一唱一和,丝毫没有意识到气氛不对。
祁颂唇角勾起,俯身靠近这俩人,声音凉凉的:
“换作是你,怎样?”
“啊啊啊啊!!”两人吓得尖叫出声,被祁颂一手一个捂住嘴,瞪了一眼才老实。
“老大,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老大,屹然哥不是约你今晚叙旧吗?你怎么还有空过来调.教我们?”
张临耐心纠正:“橙子,是管教。”
“我不来,怎么能看你们表演呢?”祁颂揶揄着扯了扯唇角,抛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五分钟内吃完,上楼加练。”
皮猴子们:(QaQ)救命啊——
-
晚上9:26,云涧茶隐。
相亲地点是温乐遥定的。这家茶楼坐落在宿宁市区边上一角。青瓦飞檐的仿宋式建筑,黑底金漆匾额,中式风格显贵却不露富,雅奢到极致。
在古色古香的小茶楼里走出来时,温乐遥只喝水都喝饱了。
相亲对象非要请客,却只舍得点一壶清茶。
她嘴唇被茶水浸润得潋滟,一袭素白柔光缎面长裙,没有繁杂的配饰,更显得眉眼如画,让人移不开眼睛。
茶楼门口的侍应生视线紧随着她,一时出了神。
穿着行政夹克的男人走在温乐遥身前。身边有这么个大美女,他走在路上都颇有面子。
茶楼门口的大片区域是停车场。
林先生挺起胸膛,习惯性扶了扶细框眼镜,扬起笑脸:
“今天我对温小姐很满意啊。”
“这次的联谊活动不错,以后再接再厉,当然,这件事还要征求你的意见。我们本着严肃认真的态度,是否可以在下周也继续开展这样的活动?”
“……”温乐遥有不少同学也在体制内工作,可她从没见过年纪轻轻就这样说话的。
面前的男人不过30岁的年纪,却爹味十足。
整场相亲,他一直在侃侃而谈区域规划和发展建设,中间穿插着对温乐遥容貌的赞许,以及对她婚后相夫教子的期望。
温乐遥全程保持客气,终于在他说累了的间隙,提出“天色不早,要回家了”。
此刻,她微微一笑,后退拉开距离:“很高兴认识你,林先生。”
“我们不合适,再见。”
礼貌果断,干脆利落。
温乐遥转身准备去开车,林先生伸手想要拉住她:
“哎——怎么就不合适了?”
她步伐轻盈,白裙浸在朦胧月色里,愈发温柔,却又走得坚定。
男人脸色阴沉下来,快步走上前,想要用力攥住她的胳膊:“今天花这么多钱请你喝茶,你跟老子说清楚!”
“?”
只是他还没碰着,就被突然出现的高个子男人死死钳住了手腕。
祁颂挡在他和温乐遥之间,没什么情绪起伏。
覆着青筋的大掌稍一用力,就让这位林先生疼得龇牙咧嘴,再没了刚才的气势。
“祁颂?”温乐遥侧身,看向从夜色中走出来,帮她摁住了相亲对象的他,
“你怎么在这儿?”
祁颂瞟她一眼,神色懒淡,漫不经心把相亲男的手挥到边上。
他摊开另一只手的掌心,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枚水滴形的钻石耳坠。
温乐遥心里一紧,抬手摸上,才发觉自己右耳的耳坠没了。
估计是在酒吧包厢里的时候松掉的。
她眼眸亮亮的,呼了一口气,如视珍宝接过来:“谢谢。”
“其实没关系的,我等下还要回去接肉肉。”
这是她上大学时勤工俭学,自己送给自己的第一个礼物。
她很喜欢。
温乐遥一直妥善保存着,打扮时才戴。
祁颂知道,这耳坠对她意义非凡。
见她并没有很激动,反而第一时间想好了退路:没关系,回去接谢柔的时候可以拿着。
祁颂眼神冰凉,冷淡语气里也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还以为你弄丢了心爱的东西,会着急。”
心爱的东西?
比如——祁颂吗?
“……”温乐遥瞬间明白他话里的深意,摆手想要解释,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旁瘦弱的林先生揉着手腕,表情痛苦地凑上来:“温小姐,这位是?”
“呃,”这人怎么还没走?
温乐遥不动声色离他远了点,“这是我的——”
祁颂顺势迈了一步,很自然地将她挡在身后,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的相亲对象。
他深邃的眉眼在月色中清晰,低沉嗓音含着细碎的笑意:
“祁颂,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