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子轩在了解详情后看了遍林羡和刘婉婉提供的证据,过了几秒,他向俩人断定:“如果俩位要起诉,这场官司有百分之80的几率能打赢。”
没等刘婉婉庆幸,警惕性高的林羡出声问道:“剩下那百分之20是出于哪种情况?”
从陌子轩的讲述里,林羡和刘婉婉得知要是被告人或聘请的律师脑子灵光些,即可利用法律漏洞成功逃脱制裁,况且目前为止他并没有对刘婉婉造成太过严重的伤害,只是动嘴勒索了番,法院不会给他判刑太久。
“不过,至少能让他得到教训,加上留下的案底,以后很难继续在职业上闯荡,毕竟刘小姐刚才说他是从事房屋中介的,他们那种行业最看中形象,被告人要是因此损失了这点,很有可能丢了工作都说不定”,陌子轩补充。
林羡没回话,看向刘婉婉等待她的决定。
她坐在林羡身旁,穿着总是朴素,一件紧身内搭、一条长裙或长裤,再套件外套,不长的黑发梳理整齐,扎成低低的马尾亦或是圆圆的丸子头,只留下几根碎发,背着帆布包穿梭在这繁忙的城市里,走过大街小巷、人情世故,以及感情里的美好与痛苦。
如今,她坐在这里,决定着该不该亲手将曾经深爱过的男人送上法庭。
半个小时后,俩人才走出律师事务所,沿着路灯漫步。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就不要动摇,也不要自责”,林羡说。
刘婉婉捏着帆布包带,闷闷不乐的徒步着,心情十分忐忑不安:“但是,要是他之后真的丢了工作,他和他的父母下场会很惨吧?”
她本是不想做到这个地步,可当决定起诉的想法即将消失时,黄毅康准备对林羡动粗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莫名成为了她决定起诉黄毅康的关键。
林羡对此并不知情,笑了一下,回答:“嗯,确实,法律上的罚款加上给你的精神损失费,哪怕搬出那两老人家的棺材本和养老金都不够。”
听闻此言,刘婉婉的内心更加不舒服,良心不断打击着她。
尽管黄毅康做尽了坏事;尽管他的父母并不待见刘婉婉,可她天性善良,还会念在旧情,对自己的抉择产生犹豫和后悔。
“不过”,林羡突然说道:“没有什么比你重要,你在那里所遭受到的伤害与委屈,是再多的钱都挽救不回来的,所以面对吧,姐姐,那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刘婉婉停下脚步,似是有话要说。
她身后是一片湖,上面倒影着这城市的七彩斑斓。
那里风大,吹动她松散的碎发,她望着林羡,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林羡。”
一时间,她分不清自己是太缺爱的,还是真的对这个细心照料自己的男人有了好感,才会一改往日内向的性格,豁出去般想向他确认此前没敢说出口的事情。
林羡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嘴角的笑没有变化,许正是如此,才总是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心情是好是坏,他对她的感觉又是如何?
“你是怎么想的呢?”,刘婉婉停顿了会儿,担心他听不懂,加了句:“关于我。”
林羡直面着她,并没有秒答这个问题。
他自己其实也搞不清楚。
“怎么突然问这个?”,半响后他才开口。
这样的反应给了刘婉婉一种他在回避的错觉,拧巴的女孩需要坚定的恋人,得到那样的答复后,她想,林羡或许不是的,他只是在完成自己的工作,并且好人帮到底罢了;而林羡,出于不确定自身的想法,想先看看刘婉婉的意愿,好方便决定自己是进是退,才会那样说,没想恰好是如此,才阴差阳错的产生了误会。
“没事……没什么……”,刘婉婉错愕的低下头,鼻尖染上酸涩,她慌张离去,只说了句:“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
要是一段恋情从开头就知道不会有个好结局,她认为那将没有走下去的必要,哪怕过程中有多甜蜜又如何?她需要的仅仅是安稳的未来。
因此,她没对他说再见,她不想再见他了。
她不想再给任何人赋予伤害她的机会。
林羡见她匆匆跑开,不知所措却也不敢贸然追上,自以为是她面对刚才残忍的选择而需要单独的时间自行冷静。
他没有追问,站在原地目送她单薄的身影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离开。
由于相亲没成功,哪怕林羡没做错什么也还是逃不过林立泉的一通骂。
他不想让耳朵受损,在得到方晴的提醒后到许温程家避难。
“多大的人了还怕说”,许温程站在门内,侧过身让他进来,身体的动作和嘴上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林羡自顾自走进,瘫坐到沙发上,轻轻呼出口气缓了会儿,才掏出香烟叼在嘴里点燃。
许温程没阻止,他自个儿不抽烟,但不会多管别人的闲事,只默默打开了窗户。
“怎么?以你的工作,不至于那么累吧?”,许温程坐到一旁问他。
林羡吐出口烟,回答:“你是不知道,我在外头跑一天了。”
后来,他给许温程讲了刘婉婉的事,太过私密的他没说,只大致概述她摊上了个渣男,那渣男为了报复处处骚扰她,别提有多冤屈了。
听到要求分手费那段故事时,许温程觉得对方和自己那态度恶劣的父亲有些似曾相识。
待林羡说完,许温程才缓缓道来:“杀了吧,咱国家没有死刑,我会定期去看你的。”
“……”,林羡无言以对,让他滚,又吸了口烟。
气氛安静,俩人都想着事情,林羡在思考自己对刘婉婉的看法,以及她对自己说的那句话的目的何在;许温程则就着林羡的讲述,思考着这其中的奇怪之处。
“你一向不太爱管闲事,这会儿怎么对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女人那么上心?甚至影响到了你的情绪”,良久,许温程才将总结出来的疑点说出口。
听他这么说林羡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好像是这样没错,不过,那是因为什么?”
他看向许温程,想从中找出答案,只听许温程直白道:“你喜欢她吧?”
虽然不清楚俩人如今的发展以及女方的想法如何,但许温程有喜欢的人,他清楚那样的感觉和行为,看错的几率也不大。
那晚,对于许温程的那句话,林羡始终回不了一个字,在客厅独自坐了一晚上,抽完了一整包烟。
他对她的喜欢,说到底还是因为不够坚定,才足以让他想不明白。
“可如果不够坚定,那为什么在看见她哭得梨花带雨时,我的心会那么疼?”
已经发生2次了,这样的感受。
他很少对陌生异性如此,这还是第一次,所以究竟是出于喜欢,还是良心发现?他想不明白。
凌晨5点,许温程起床洗漱准备去晨跑,看见他坐在沙发上支着脑袋不说话,面无表情的神色反映除了内心的繁琐之事。
“你没睡吗?”,许温程不禁皱起眉头,觉得他这样不至于。
“我问你,你是怎么确认对柳柔的喜欢的?”
“?”,许温程挑起眉,没想过他会这样问。
他并没正面回答,而是反问林羡:“你不是学心理的嘛?自己看看教科书琢磨不就知道了。”
这话把林羡气笑了,回怼:“那我怎么不能琢磨出你的银行卡密码呢?”
许温程仔细想想也对,他只是了解心理学,并不是神,便正经说道:“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年少的怦然心动让如今的我看来或许可以视为一时兴起。”
林羡看向他,静静听着。
许温程顿了顿,才坦言:“但是,当我看见她遇到危险时,我的第一个想法是,如果她死在了那场意外中,那么我会陪葬。”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是会在她流泪时感同身;她的笑容对你而言是有感染力的;尽管她被多么难缠的困难纠缠,也不会退缩,会陪她面对到底,甚至不惜为了她死去,这有些疯狂,可是爱到情深处,没有人会在乎那么多。
“如果你也感受到了这种感觉,那就不需要再过多思考了,因为那就是答案”,许温程说完后就出了家门。
早上8点,林羡准时到达工位,林立德前来关心几句:“小羡啊,昨天遇到什么事儿啦?请假请得那么突然。”
林羡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解释:“就有位患者被前夫纠缠不清,我和她正好也算熟悉,就去帮忙了。”
这类案子发生过不少,林立德得知后反应不大,只问:“那没伤到你吧?事情解决了没有?”
“有点棘手,不过您放心,我一定尽快解决,并且不会耽误到工作”,林羡带着歉意说道。
林立德对自家人还是比较偏袒的,加上林羡的热心肠让他欣慰,便允许林羡这几天都可以请假,和助理安小禾说一声就行,至于工作,他会尽量安排顶替的。
对于叔叔的无私帮助,林羡很是感激,却也没什么能报答的。
“你们年轻人有什么事儿想做就去做,注意分寸就行”,林立德摆摆手,扬长而去,林羡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想着,为什么明明是兄弟,性格差距会那么大?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两声,林羡以为是刘婉婉和陌子轩发来的短信,可页面弹出的提示并非他俩,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位患者梁雪妮。
据上次依靠人脉替她开路,她在法庭上替自己讨回了公道,学校里的学生在听说这一事迹后,霸凌这一事件也肉眼可见的减少了,可谓一举两得。
“林医生,我是来道谢的……谢谢你,我现在还交到了新朋友!”,梁雪妮敲下文字,满心期待的发送过去,收到了林羡的秒回:“不客气,记得按时回来复诊。”
“知道了”,梁雪妮回复,见林羡没继续发消息,她想起昨天复诊,林羡不在,安小禾给她安排了其他医生作为顶替,她想了想,借此机会询问:“林医生,昨天我到医院复诊,你的助理说你不在医院。”
发完,她配了个疑惑的表情包。
林羡回到办公室里继续工作,没多余的时间查看手机消息,就这样过了3个小时才回复:“对,因为有点事要忙,不好意思。”
等了他3个小时的梁雪妮因为他的解释,心情瞬间轻快了不少,觉得他还是在乎自己的。
另一边,律师事务所里的陌子轩思索了番,决定还是直接联系刘婉婉才妥当,便直接拨打了她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