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与上山的相比顺利不少,两队人马弯弯绕绕很快行至半山腰,夕阳还未西沉,山道上的石板仍然残留着正午的温度。
一道护送棺材的小厮派了两人,一人在前牵马,一人在后搀扶,毕恭毕敬,毕扬走在两人中间,双手扶在棺材壁上,三人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入棺时,毕扬抓住了常肃离开的空档同子期说起毕岚幸存之事,子期震惊之余说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虽遵从了他的建议先离开此地为妙,可自己并没有把握子期是否信她所言,毕竟人在悲痛之时为了欺骗蒙蔽而说出违心的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回想起一开始看到毕岚和卫掌门的惨状,毕扬的心也曾一度跌落谷底,万事无望。就在自己冲过去阻拦而挽住两人臂膀时,她确认感受到了毕岚体内脉搏的跳动,那是虚弱的却仍有一线生机的呐喊,绝不会错!
她要拼尽全力救爹离开,此刻向前方迈出的每一步正是在践行这个愿望,无论旁人信或不信,帮或不帮,这都是她必须要做的事。
前方的马车中,子期对均逸的连连发问无动于衷,他沉默着将今日的遭遇从头到尾细细理过,当务之急在于,若是毕扬所说不假,该如何向马车外的两人解释。
视线向外看去,门帘投射着巴叔和常肃的身影。驾马驱车的声音响彻在山林中,这一趟突如其来的旅程多有劳累,他却毫无怨言。
子期一度以为是父亲担心自己上下学堂恐有不测才招了这么个有功夫在身之人,可是在进了南障府门后,无论是轻车熟路不见新奇的眼神,还是捎带敷衍不卑不亢的行礼,都让人愈发生疑。直到他们一行见了胡掌门,巴叔与其默契的相视点头,子期这才恍悟过来,哪里是什么真心聘请,明明是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
想到父亲与南障门还有这层牵扯,再看宅院内和知州府近乎一模一样的布置,只怕别有深意。厚重的不安落在心中,他开始怀疑在山下遇到毕扬顺路相送是否只是巧合,即便他已然凭借所谓这份更特别的身份高坐于厅堂之上。
让毕扬最终面对这样惨痛的场面,竟然是借了自己的手,子期想到此处,愧疚和懊恼涌上心头。
“王鹤尘,你就想这么沉默一路吗?”均逸看着子期低下的头,一心觉得他定是有什么事相瞒,眼看要败露,束手无策只好一言不发。
此声叫喊一出,驾车的两人坐在外头更显沉默,看似抓紧赶路,实则倾耳辨着车内一切的动静,各怀鬼胎。
毕扬也听到了这声质问,车内的动静不得而知,只觉得子期是因为替自己思考对策而苦恼不已。她猛然觉得自己有些自私跋扈,如此的重担让他人承担是何道理,自己此刻在做的不正是之前最令自己嗤之以鼻的行径吗?
也罢,反正自己也决定动手,一人做事一人当,也省得再拉他人下水。
眼看快行到山脚,此时正是时候。
“等一下。”毕扬叫住了与自己随行的小厮,车随即而停,她跃到车上,用内力将棺材盖子推出一个口子,紧接着,她从怀中拿出椒二娘给自己的药瓶,将苏梅色的药丸送入毕岚口中,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想做的事已经做完,接下来便是解决掉目睹后可能通风报信之人。毕扬站在车上一动不动,静待两个小厮看到如此情形后的反应。
剑法还不够熟练,若是两人同时冲上来,毕扬没有把握能同时应对。
看来只能先下手为强解决掉一个才行。她握紧剑,心跳的声音愈发清晰。
“毕姑娘,出什么事了?”一声叫喊,岔开了毕扬的思绪,抬头望去,前方的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巴叔站在一旁挥了挥手。
多一人知道总归有些不妙,可毕扬只顾着动手解决,实在没有提前准备好搪塞的借口。
忽然,站在车头前一直低着头的小厮猛地抬起头,几乎是同时听到车后传来了疾驰的脚步声,两个小厮并排着不留余力地奔向前方的位置。
突生变故,巴叔云淡风轻的脸上杀机骤现,看来两人的目标是他了。紧迫的压力让巴叔再顾不上其他,立马顺手将马车旁的鞭子捏在手中准备应战。
“啪——!!”
一声犹如裂帛的爆响后,鞭梢似黑蟒吐信,惊飞一片虫鸟,扬起漫天尘土。
“怎么,折柳堂竟是打起我的主意了?”
两个小厮被鞭子震在数步开外,面对巴叔的质问没有人开口,只是默默举起了各自手中的段刃匕首。
毕扬守在毕岚身边不敢轻举妄动,再观马车内剩下的三人迟迟未现身,骤然调转目标令人摸不着头脑。
“哼,”巴叔冷笑着,故意作收鞭状说道,“原是我忘了,一群只会杀人的哑巴怎么会开口!”
两个小厮看准时机同时冲了上去,一个攻其侧面,一个攻其下盘,煞气凌人。如此攻势正中巴叔下怀,他将盘好的鞭子趁势摔了出去,反手一鞭抽出。
“啪——!!”
鞭子凌空先是缠绞住侧边一人的咽喉,“咔”的一声,颈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整个人被凌空甩起,而后重重砸下。再看另一边,小厮身型鬼魅迅速,匕首眼见扫向近身,巴叔利落地转身后退,随即手腕一抖,长鞭回卷,“唰”地缠住那人脚踝。
“砰——!!”
猛力一拽的鞭子绽放在半空中,小厮整个身子倒立着撞向路边的树干。
“凭他十夕以为我是谁,就派你们两个来糊弄我?”巴叔的声音高涨地质问着两个倒地之人,气势凌人,目空一切。
没想到两个小厮稍事缓过便再度站起,一个扶着肚子,一个擦着嘴角渗出的血丝。毕扬看到了他们的侧脸,冷漠的眼中是对目标一往无前的专注,她对折柳堂做人命生意的名声在这一刻有了实实在在的体会。
巴叔见状将鞭子重新卷在手中,心里有了底,神情也轻巧许多。
两个小厮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同时攻向他的后方。巴叔很快识破意图,先卷住一人的脚踝甩出三丈,再一鞭劈空,头也不回地侧抽到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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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面门,震得其耳鼻溢血。
熟悉的场景再度上演,巴叔不紧不慢地等着两人重新爬起身后再度交战,如此往复三两回,二人终于身负重伤躺倒在地,动弹不得。
心中的怒火消了不少,他走到近处的一人身边缓缓蹲下,低头开口问着什么,而后又抬起头,高深莫测地望着毕扬的方向站起。
“毕姑娘,不必担心,这两个人已经被我打得无法翻身了,”说话间,巴叔向前一步又一步地逼近着,“你们适才在后面发生了什么?”
目睹了巴叔的功法与内力,毕扬便知自己早前的疑虑不是空穴来风,虽说不久前她确实担心这两个小厮得知自己的举动后回去通风报信,此刻即便能打消这个顾虑,她仍然感觉到危机重重。
巴叔仍然在向前走着,仿佛无法停止的时间压迫到心头,毕扬甚至忘记了回答他的问题,只一心留意着他随时一跃而上的脚步。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他的目光一转,注意到开了盖的棺材。
“这怎么打开了,人没事吧?”他握着鞭子的手抬了抬,因打斗留在鞭子上的血迹明晃晃地亮在眼前,配上他满不在乎的模样,宛若一个肉场生意兴隆的屠夫麻木地收拾着自己的宰刀。
毕扬深吸一口气,只能随机应变了,她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只是……他们走的太快了,险些掀翻了,这才停了下来。”
巴叔停下了向前的步伐,听了这番回答点了点头。
正当以为应付过去之时,他忽然又仰头放声大笑,掺着远处刮来的一阵风,附近的松林被震得抖了抖身躯。
“不对吧,”他收敛了笑意,继续往前走着,一步又一步,“你方才给他吃了什么?”
毕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没想到自己那么快的动作还是被他看到了,她害怕无措的眼神被看穿,不得不低头转到棺内,唯见重伤的毕岚安详地平躺着,面容上没有忧愁烦恼,不知何时吹进的一片樟树叶落在他的发丝上,让她想起家门口的那棵。
毕扬将叶片捡起抛向天空,第一次有些想家。
爹,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带你回去。她心想着。
巴叔的功力远在自己之上,适才两个小厮手持短刃难以应对,不代表自己的长剑无法与之一战。毕扬在心中默默回忆着巴叔适才出手的招式,准备一举应战。
“毕岚是不是还活着?”巴叔站在马车头前停下了脚步。
他果然还是猜到了。
毕扬已准备好出招。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她回头看到了不远处的景象,停下了拔剑的手。
常肃的剑极快,巴叔听到背后的动静只来得及侧身——长剑贯穿右胸,透背而出。
巴叔顶着扭曲的脸暴退回防,却不料第二剑已至咽喉。
“你……你骗我。”
“堂主有令,抱歉。”常肃说罢手腕轻轻一转,长鞭无力垂落,巴叔仰面倒下。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漫天的红美极了,不知是夕阳还是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