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鲜花饼
各门课程的期末考陆续被放上行程。
十二月中旬时, 下了一场小雪,南城今年的初雪。刚好那天付星空考听力,她没带伞, 徬晚淋着雪去,晚上淋着雪回来。
社团活动那边她本来是想跟舒晓晓继续做下去的,奈何实习中途事情实在太多, 兼职, 球赛, 还谈恋爱, 加上期末备考。
她实在顾不上来,和会长那边打过招呼后就没再去了。
寝室里,空调在制暖, 热风从高高的墙面流泻而下。
付星空坐在椅子上, 一只脚踩在矮凳子上,正在默记下星期要考的综英课本上的专业名词。
“圣诞节要到了啊,可惜那天考口语,下午还要上课。”舒晓晓看着手机日历, 嘴上感叹。
“晚上可以玩,第二天又没课。”刘倩茹接话道。
她最近交了个新男朋友, 机电院的, 长得痞帅痞帅的, 两人经常在朋友圈发情侣合照。听她这么说, 八成那天晚上和男票有约。
付星空记完第五单元, 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刘倩茹看她没学习了, 顺势问到她, “星空, 你跟你男票有安排吗?”
“没得。我那天有兼职。”
付星空给祁野买的生日礼物分期付款都还没还完。至少到一月份, 兼职都不能停,一停连饭都吃不起。
刘倩茹有点心疼地瞅着她:“…这么惨,你过节打工应该工资加倍吧。”
付星空回:“中国人不过洋节,加不了倍。”
从没打过工的刘倩茹呆呆地回:“哦。”
付星空:“其实中国节一般也不加,无良公司遍地都是。”
“……”
————
圣诞节当日,气温又降了几度。
天空飘着晶莹纯白的小雪花。雾气很浓,夜晚走在街上,人人的脸上都像打了一层薄薄的柔雾滤镜。
付星空七点钟刚到花店,准备熟悉一下流程再上班,就遇到了同样在这里打零工的简白学长。
她看着前台的熟面孔,有点发怔,四下望了望,“老板娘呢?”
她今天应聘的是助理,简单说就是做一点杂活,帮老板娘看店云云的。
节假日客流量比较大,很多小店都会顾临时的兼职工看店或者收银。
简白学长手肘撑在樱桃木的柜台上,撑着脑袋,没有一点惊讶之色,淡淡回道:“她出去了,今晚上就我们两个人。”
“啊…好巧。”
付星空有点尴尬,招手摇了摇。
其实倒也说不上特别巧,距离学校最近的商区就在这一块。南城大的学生周末来这里玩,或者兼职的人都很多。
简白看看她身后的玻璃帘,外面的风雪渐大。他温声道:“进来坐吧,那边冷。”
暖气很浓,满屋都是花香。付星空打量了一圈这屋里的标牌,价码表,各式各样的花束。
慢慢地走到柜台后,把包放下,坐下来:“学长,老板娘有说跟你说我的工作是什么吗?”
简白:“把地扫了,垃圾倒了,几个柜子搽干净,还有那边的花箱里,她给你扎了几个样本,照着那个把剩下的两箱弄完。”
“……”
付星空掏出手机,镇定地说:“反正她不在,我先玩会儿手机吧。”
简白看着她,瞥了眼天花板,“这里有监控。”
付星空:“……”
无可奈何,她只好先趁着自己还没完全懒下来,把地面的杂物都清理干净了,然后把垃圾扔出去。
最后再去储物间,把花箱弄到柜台那块。一边束花枝,一边愣神发呆。
“学长你都不过节吗?成天打工。”她无聊之下,随口搭了句话。
简白看着街上布置的圣诞装饰,淡漠地回了句,“中国人不过洋节。”
这奇妙的巧合,让付星空咧嘴笑了两声,“我也不过,其实说白了就是穷。”
简白:“嗯…”
“毕竟我也大二了,明年就大三,想尽快独立有自己的房子。”
付星空:“你目标还挺远大的,上大二就想要房子。”
简白:“和家里人住不太舒服。”
付星空:“我和我二叔住也不舒服,我想等毕业了,就留在南城工作租房子。”
简白看着她,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和祁野一起?”
他一向清明的眸子里有雾蒙蒙的神色,幽幽看着她。
付星空被他的断言说得莫名心里有点激动又慌张。
脑袋想着祁野,眼睛看着手里的花枝,“那不就是同居了吗,我们应该会分开住的…吧,没那么快。”
简白:“你打算跟他一直在一起,到毕业。”
问句的内容,他说得更像是陈述句。
付星空没有犹豫地回答,“对啊。”
简白:“羡慕你们认识这么久,都不会腻。”
付星空的眉毛微微紧了紧,又舒展开,目光灼灼看着他,“你有故事啊学长。”
他说,“没故事,没机会创造故事。”
这话听起来实在是辛酸味太重,虽然他一脸平静淡然,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付星空:“学长条件这么好应该不愁找不到女朋友。你喜欢哪种?我给你介绍介绍。”
简白想了一会,断续说道:“你…这样的?”
付星空瞬间有点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刚融洽一些的气氛一时变得很尴尬。
她避开学长的眼睛,用手不知所措地摸了几下衣领,“哦…那我有机会帮你找找吧。”
简白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空气寂静。
付星空抿着唇,低头扎花。
不知道怎么,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发虚。
毕竟她和简白学长不算特别熟,而且学长看起来又像那种有点闷骚病娇的人。
现在两人深夜独处,他明知道她有男票还这么一说。她自然就起了点儿防备之心。
手上的速度不知不觉越做越快。她心不在焉地问了句,“我把这个弄完就能走吗?”
简白不紧不慢地温声回:“好像不行,她说要坐班到十点。”
“你有事很急吗?”
付星空:“嗯…有点急,我想早一点走。”
简白:“忍一会吧,不然她就有理由不给你发工资了。”
提工资就等于被精准地掐住死穴。
付星空看着简白脸上微末的温柔笑意,莫名被溜进来的冷风刺了一下,后脊背打了个寒战。
之后,她一直没再说话。扎完一部分花枝,就玩手机。
其实付星空是想让祁野来接她的,但他明天早上有考试,现在估计在备考中。她就不太想打扰到他。天气又冷,他现在说不定已经洗漱换睡衣了。
她正思及此。
九点半钟零三十秒。
电话铃声响了,恰巧是祁野打来的。
付星空放下手里的活,对简白打了招呼。
接通电话,往店外靠近门口玻璃窗的方向走。
“…哎,傻逼,你喜欢什么样的房间?颜色,风格。”
祁野开头第一句,就这样问,整得付星空摸不着头脑。
“嗯?什么?”
“你不是要跟我去元旦跨年,我在订房,看你喜欢什么样的。”
他明说后,付星空这才反应过来,没几天就是元旦。她想起之前和他说的那些话,再结合订房的事。她捏手机的那只手,手筋都麻了一阵。
“真订啊?”
“再不订咱俩回头睡大街。”他懒散痞坏地说。
付星空听到他的声音,心中泛起安心和踏实的滋味。
“你随便吧,我都可以,最好安静点儿,然后……”
她说到一半停了好片刻。祁野耐心地等着,修长的食指在鼠标上敲。
“然后…隔音好一点。”
她小声接话道,音量比之刚刚低了几分,就像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只能他俩听见的闺房情话。
祁野:“隔音?”
他好像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迟钝地滞了几秒后,才缓缓地生硬地哦了一声,“我挨个问问客服吧。”
付星空:“…”啊喂。
“你现在在干嘛?”他那边有敲拨键盘的声音,八成已经在跟酒店客服沟通了。
害羞的情绪中,她又隐隐生出一丝无语,“我在兼职。我还以为你在复习,结果你竟然在订房?”
“你在哪兼职啊?”
傲娇如祁野,选择自动略过她的第二句话。
“花店,小港城那边。”
“几点下班,我去接你,太晚了不安全。”
反正他也没在学习。付星空自然就没拒绝,回了个好字。话说完,她突然想起店内的另一人,祁野要是来接他,必然会跟简白学长碰面。
她怕祁野那个醋王耍小脾气,赶紧补了一句,“额…我现在跟简白学长在一起,他也在花店兼职,我们碰巧遇到了。”
键盘敲击的声音频率变疏,一声一声敲得越来越缓慢,直到停下。取而代之是他按手指骨的脆响,“…”
“哦…”他回。听声音是不高兴。
付星空:“你快来接我吧,祁野。”
“记得带伞,外面雪很大。”
祁野听到她急匆匆的催促,他绷着的脸终于有了动容,扯唇笑了一声,“行,等我几分钟,马上到。”
付星空嗯一声,挂掉电话,坐回前台。
这期间,有客人来访,简白收了两束玫瑰花钱,正在对着电脑屏理账,瞅到她挂着笑回来了,抿着薄唇默默不言。
第42章 烤红薯
这期间, 有客人来访,简白收了两束玫瑰花钱,正在对着电脑屏理账, 瞅到她挂着笑回来了,默默不言。
安静了半晌后,他看着她明显朝他身体反方向侧开的脸, 说:“我刚问了老板娘, 你弄完了, 可以早十分钟走。”
付星空秀眉一挑, 有点惊喜。
侧过脸看着简白,在心里面把刚才那点儿黑化他的念头统统都压了下去。
看来学长不是…闷骚病娇啊,这么有眼力见和人情味的人怎么会是病娇。他可能只是喜欢她这种类型, 但不是喜欢她。
“真的?她不扣钱啊?”
简白没看她, 睨着屏幕,白光将脸颊映得苍白冷峻。他寡淡地回:“她说不扣。”
“那就好,那我快点弄完,快点回学校。”付星空搓了搓冷僵的手, 重新投入到束花枝的工作中。
她弄完了一箱,剩下一箱还有将近两成要做, 算算工作时间, 十分钟左右就能完工, 刚好祁野来接她。
“他来接你?”他问。
付星空:“嗯, 我们估计打车回去, 你要不要一起。”
简白:“我提前走不了。”
付星空其实也就是客套一下, 听见学长这样委婉的回答, 就没再追问。
胶带纸一圈一圈缠着碧绿的花枝, 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安逸的寂静延续了好一阵后。
冷不丁,简白忽然提道,“你元旦要兼职吗,我这有份工作,元旦工资三倍。”
付星空本来打定主意元旦假期陪祁野玩两天,自己再休一天,把工作和学习都放放边。可一听到工资三倍,就遏制不住自己的嘴要问,“嗯?在哪里的工作?工作几天?”
简白看着她灼灼发亮的双眼,“酒吧的工作,就在学校后街再往后面走一点。服务员,帮忙端酒就行,晚上六点到十一点。一天工资四百。”
相当于干三天就一千二,比她一个月生活费都多。付星空很有些心动,加上工作地点离学校近,就算是十一点下班也赶得上十一点半的宵禁。
“可是我要出去跨年,你说的工作时间是从一月一号开始算吧。”
简白盯着她,似乎在细品跨年这两个字,并帮她计算工作时间的具体安排,“跨年不影响,工作是元月一号开始。”
付星空犹犹豫豫地,瞳孔跟着柜台上招财猫的摆动手臂飘忽不定。
一不小心,手划到花枝上的小刺,嫩白的指腹上瞬间被破开一条薄薄的伤口,一粒血珠渗了出来。
空调虽然开着,付星空手冷得还是没什么知觉。她随便用食指按了几下,在卫生纸上蹭了蹭后,当没事人一样继续说,“你也一起吗?还是我一个人。”
简白没注意她的手,只看着她的眼睛。
他眼尾弯了个薄弧,回:“我也一起。”
付星空:“哦,那…到时候联系吧。”
言外之意,这份兼职她决定要去。
简白眨眨眼,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间,距离她下班没几分钟了。她箱里面还有七八枝玫瑰花,最多束成两束。
他抬腕从那箱里捻起三枝,帮她绑了一束,“对了,那个工作毕竟在酒吧,工作时间又在晚上。你可以和祁野商量商量,如果他不同意…最好就别做了。”
付星空也想到这茬了,根本不必说“如果”,祁野那个性格百分百不会同意她去,可她又实在需要钱。
发白的唇抿了几下,她悠悠念叨,“我觉得他可能不会让我去。”
简白把做好的那一束放在她手边。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完成,付星空却没收拾背包,而是站在柜台前没动脚。
“去吗?”简白再一遍问她。
“去吧。我给我家狗买了生日礼物之后,口袋里一穷二白的。”付星空顿了几秒后回答。
简白似调侃地微微淡笑,最后和她说了句,“那这件事保密,你别跟他说漏了嘴。”
“嗯。”
同一时刻。
玻璃帘外有收伞的声音,一道隐隐绰绰的高瘦身影逐渐清晰。
随着帘子被外头的人掀起,那人身上带着凛冽的雪意和寒风一道扑面而来。
付星空撞入那双黑雾似的双瞳。
她呼吸一紧,立马笑逐颜开,把手里弄完的活儿一丢,背上包就跳下凳子往店门口走。
走到一半才回过身,和简白打了句拜拜。
祁野也看了一眼简白,他坐在柜台后面,风雪迷了眼祁野没怎么看清简白的表情,就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帘子一放,一高一低,两人的身影就消溺在朦胧夜色中。
————
出了店门,外头的疾风呼啸而过,带着猛兽般的吼叫声。
付星空冷得缩了缩脖子,嘴唇打颤。祁野提前打了车,他们只用走到路口。
的士里面虽然没开空调,但好在避风,比外面暖和不少。
付星空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嘴前哈了几口热气。手脚冰凉是女孩子的通病,她这个体寒还爱喝冰可乐的人更是避无可避。
祁野看她冷得慌,把她的两只手一握,放在自己的手里给她暖暖。
他的手经常打球,虎口和拇指都有点薄茧,硬硬的,但确实温暖。
付星空抬着眼睛看着他,车窗外的城市霓虹在她凌凌的眼眸里飞速掠过。
祁野给她暖着手,看到她食指指腹上有道红红的小口,约莫是热和了点儿,血液流通起来,那伤口又开始渗血丝。
付星空也看见了,刚想把手抽出来,去兜里翻张卫生纸来搽。
手指尖忽地一热。
他含着她的食指,用舌头轻轻舔着口子上的血。
付星空瞳孔一缩,和他黑黢黢的眼睛对看着。
此时,司机不合时宜地咳了几声,她羞意涌上来,压着声音,一边把手指往回抽,“不要弄了,有人。”
祁野的眼睛似乎在笑,有点痞痞的,他松了嘴,把手指还她,毫不在意地说:“这有什么。”
付星空连忙用卫生纸去搽手,挖他一眼,不回话。
祁野懒懒盯着她,她的侧脸玉白,从鼻梁到唇珠一线弧度冷倔,只有耳尖被冻得有点红。
他撑着脑袋若有所思地安静了一会儿,然后贴近她耳朵,哑着嗓子问,“这么巧,你们又在一个地方工作?”
“你跟你简白学长不会是约好的吧。”
这次兼职,当然是巧合,她问心无愧。
可因为下次兼职已经和简白学长约好,导致她现在应该理直气壮的,反而有点心虚。眼睛都不敢看他,就盯着秃头司机的后脑勺看。
“没有啊。”她语调往上飘着回。
付星空说谎的标志之一。
祁野看出了她的不自然,本来压在心底一直到刚才都没有表现出来的不痛快,现在似乎有了点儿压抑不住的苗头。
舌尖的血是铁锈味,有玫瑰的香味。
他冷冷的笑哼,挨着她耳朵低声,“付星空,提前警告你,要是敢做坏事,我给你腿打断。”
付星空看向他,心脏跳得乱七八糟。水灵的小鹿眼在仔细搜寻他冷戾眼里的熟悉柔意。
她找了好久,但是没有找到,那个一脸笑容和她开玩笑打嘴炮的祁野好像一瞬间消失了。
只留下现在这个身上带着压迫,冷凶冷凶的他,
“没跟你开玩笑。”
祁野沉沉看着她摇晃的瞳仁,语调淬冰地强调。
付星空捏着手指,有几句话在喉咙不停打转,转了好半天。她嘴巴却只苍白地回了一个字,“嗯。”
一路上,他们之间的气氛一直都很僵硬,三言两语的说话,情绪却不似平常热络融洽。
付星空回到寝室,看到她的室友们,才莫名松了一口气。
刘倩茹:“呦,打工人回宫了~”
付星空看着她满脸春风,扯出一个干笑,并打了一个哆嗦,感叹一声,“好冷。”
她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不同于往常,寝室今天没开空调,冷得跟室外差不多。
舒晓晓解释:“星空,你快去洗澡吧,今天热水有点儿问题,我刚去洗都变凉了。空调也坏了,只能制冷,制不了热。”
最近是水逆吗?
好事情一件都没有。
坏事一来成双成对。
付星空长长叹了一口气,从衣柜里面找出换洗的衣服,拿上洗漱用品,径直去了浴室。
淋浴的水确实比平常凉,她洗得很痛苦。洗到后面,越洗越冷,头皮凉得发麻。她抓紧时间快速结束后,小碎步走出浴间,套上棉袄,搽头发。
其他三个室友已经上了床。
只有付星空坐在下面默默吹着头发。
吹着吹着,她被冻得打了两个喷嚏,鼻子里跟着多了些湿黏的液体,一吸一吸才能让它不流出去。
刘倩茹听见这声,扒着床边嘱咐她,“你裤子快穿上吧,小心别感冒了啊~”
付星空闷闷地嗯了一声。
刘倩茹:“我那儿有药,你可以吃一袋先预防一下。”
付星空还陷在和祁野的冷战情绪中,有点心不在焉地回:“没事,应该不是感冒。”
刘倩茹听她这样说,就没再问了。
付星空弄完头发,也关灯上了床。平常这个点,她总会和祁野聊着天,聊到困才睡觉。
现在他的聊天框却空空荡荡的,一条新消息也没有。
付星空在昏暗里盯着手机屏,思量着要不要直接跟祁野说清楚,元旦兼职,还有简白学长的事。
她犹豫时。
聊天框上方,突然浮现出“正在输入中”这几个字。
她手指顿住。
过了几秒。
一大串图片陆陆续续,填满了空空的屏幕。她滑着屏幕,图片全是他找的酒店房间的图片。每一张都很漂亮,而且信息齐全,酒店位置和设施也清楚。
一看就是做了很多准备,细心挑选过。
付星空鼻子皱了皱,眼睛莫名有点湿湿的。
图片滑到尽头,是他发的一句消息,
——你挑吧。
第43章 炕土豆
闹脾气归闹脾气, 跨年约会的事他倒是没忘记。
付星空揉了揉眼睛,把他发来的图片挨个认真地细看。她对住的地方要求也不多,浏览了大概三分钟, 就选了一间偏日式漫画风的房间。
祁野回了个嗯字就没再说什么了。
付星空看着屏幕上的那个单字,若有似无的空虚像薄薄的冷雾包住了她。
宕机了好一会儿后,她吸了几下越发不通畅的鼻子, 发了个晚安, 便把手机放在枕头下面, 望着天花板, 等睡意来袭。
圣诞节过后。
一连几天,都是零下几度,风雪也不停歇, 深冬的刺骨寒意愈发沉重茂盛。
付星空的感冒也在加重, 刚开始只是鼻子不通,轻微咳嗽。她以为凭她多年不感冒的身体抵抗力,过两天自然会好,就没听刘倩茹的话, 感冒药一颗也没吃。
结果病情一点没好转,跨年日的前一天甚至烧到了三十九度, 下午和晚上都在床上躺着, 一点儿力气使不上来。
临到约会那天的早晨, 付星空才感觉身体轻一些, 脑袋里清明不少。
她吃过午饭, 像往常一样洗衣服, 整理杂物, 午休, 睡醒, 以及最后为晚上的约会做准备。
门外雪花纷纷扬扬的,在灰白色的天空漫舞。
付星空在收拾夜不归宿要带的衣物和洗漱用品。
她的衣柜里,贴身衣物和袜子都集中放在一个挂式的收纳袋里。纯肉色和纯白色居多,基本没有花纹和装饰,顶多带点儿蕾丝边。
天气这么冷,她刚开始没想那么多,随手拿了两件,刚塞进包里时。
冷不丁瞅到刘倩茹床边挂着的黑蕾丝内衣,款式颜色都性感爆了,细细的肩带子被夹在衣架子上,摇曳着。
付星空像行注目礼一样呆呆看着它,思绪忽然就拐了个弯。
怎么发烧给烧忘了。
既然是和祁野出去过夜…礼物也准备了,房也订好了,虽然他们这几天闹得有点僵,她感冒加备考没怎么和他联系。
但到约会的时候气氛指不定多暧昧。
万一…万一中的万一,他俩一个没忍住,擦枪走火,她和祁野那啥那啥了。
内衣什么的…
是不是还是选一下比较好…?
选骚一点的…跟刘姐的一样?
她脑袋还没得出结论,人已经站在衣柜前,手挨个翻起自己的小内内。
可惜,无论怎么翻,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她内衣从来挑舒服便宜的买,怎么可能会有性感好看的。
一声品不出的滋味的叹息后。
她垂下手臂,看着只填了三分之一满的衣柜子,不知不觉缓慢回神过来,意识到自己这个纯情少女刚才都想了些什么羞羞的事。
她狠狠搓了几下脸,退下去的烧仿佛又升了两度,面皮发烫。
“你今晚上还去跨年啊?”刘倩茹问。
“嗯…”付星空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你感冒没事吧,昨晚上那么严重。”
付星空摸着额头,虚着声儿回:“好像没啥事吧,今天早上起来感觉好多了。”
刘倩茹:“一般发烧都是晚上,早上起来没事。你还是最好带个药,还有口罩,听你嗓子都是哑的。”
付星空这回倒是很听刘姐和晓晓的话,往包里装了两袋感冒药,还戴了个口罩。给祁野的礼物包好了也没忘。
基本上所有的东西收好,她瞄一眼时间,又站在衣柜边上怔了片刻后,还是像把其中一件纯白色内衣换成了戴蕾丝边的,一股脑放袋子里按进包里。
轻咳两声后,戴上口罩。
只希望今晚上别再发烧。
————
他们见面那阵天已经黑了,暮色四合,夜色沉浓,星星点点的霓虹灯火浸泡在湿雾蒙蒙,细雪飘荡的城市里,像一副化开的暗色调油画。
江汉街上,人流像多条细支流汇集的长江水,拥挤不堪。
小洋楼式的甜点屋,二楼大阳台餐厅。
付星空捣鼓着杯子里的布丁,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好挤啊,下面。”
她声音还没恢复,很沙哑。
话说完,祁野也在看下面,但没回她的话。
付星空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心里又微微塌下去一小块。和平时约会不一样,祁野这几天都有些冷漠,连调侃和毒舌的话都没讲几句。
这么冷淡,她居然还在想跟他涩涩的事情…真的是有一丢丢自作多情了。
付星空直勾勾盯着他,莫名心里不服气。
她几口扒完慕斯小蛋糕,一边用手摸自己的额头,一边悄悄瞄着他,故意说:“头好晕,不会是又发烧了吧。”
话音落,僵住了几秒后。
付星空扯着嗓子咳了几声,用手去拿冰可乐的杯子。手指尖还没碰到,眼前的冰可乐就被他拿走了。
这厮含着管子,还一口气喝了大半,脆脆的冰块在水里撞击着。
付星空定住不动,和他冷冷的黑眼睛对看,“那是我点的。”
祁野:“你不发烧吗?”
付星空:“你还知道关心我。”
除了说明约会地点时间,好几天没主动发消息给她的人。付星空的语气不免里带着一点儿小脾气。
祁野安静一会儿,把已经空了的杯子放回桌子上,“去钟楼那边吧,一会过不去。”
付星空抿着嘴,他不冷不热的反应让她有种一拳打在了软棉花上的感觉,生生迟滞了片刻才站起身,跟在他身边下楼,出店。
钟楼在江边,每年跨年不仅有烟花秀,很多人还会把新年愿望写在气球或孔明灯上,再放飞到天空中,祈求来年好运。
他们到钟楼下的广场时,这里已然人满为患。付星空身高矮了点,被人墙挡住完全看不到前面,只好拽着祁野的衣袖子,跟着他走。
起初只是这样牵着,后来人越来越挤。
他就直接揽着她的肩膀走,温热的呼吸和坚实的胸贴将她上下包覆着。
付星空的发顶蹭着他的脖子。她听到烟花爆开的声音,奇妙地和心跳的声音,一拍一拍合并起来。
“看得见吗?矮子空。”他突然说了句。
付星空仰起脸,难得终于看到一回祁野的标志性坏笑。薄薄的唇扬着,黑黢黢的眼睛含着笑垂着睨她。
付星空愣了半拍,才硬硬地回答:“当然……看不见。”
不仅看不见,还一直被人踩脚。
祁野一语未发,把手换了个位置从她的后背挪到她的侧腰,两手抓着。
付星空意识到他可能想把她抱起来,像小孩骑大人脖子上一样让她那样骑着。
周围全部都是人,她立马扒着他的小臂阻止他的动作,“等会等会,你干嘛,我不要骑你脖子,很丢人的。”
祁野咧嘴笑,“我在下面扛你都没嫌丢人。”
几个女生似乎听到他们的对话,偷笑着瞄他们。
付星空抓着他的手,牵着他往旁边走,“反正别…这样,万一你没站稳我摔下来怎么办,我们往那边走点儿就能看见了。”
祁野看着她的后脑勺沉默。
过了约莫一两分钟,他们走到人流空旷区。虽然这里离钟楼远了许多,但烟花却能看得很清楚,还有椅子坐。
翡丽绚丽的烟火在夜空中爆炸,绽放成一簇簇璀璨的花朵。
付星空靠着椅背,默默看着天空。
空气里有情侣小型冷战后,初破冰时所带来的分裂感和僵硬。她没先说话,往后侧脸时,看到他的手臂随意搭在椅子背上,像把她环抱住了一样。
祁野对着冷空气哈了一口白雾。
“傻子,你刚是不是想喝可乐。”
他忽然说话。
付星空疑惑地把脸再转向他,“嗯?”
她以为凭他刚才的情绪表现,他们这几天持续的小型冷战并没有完全解决。
所以,当他的温热唇瓣覆上来时,她惊讶得瞳仁尖缩,眼睛都忘了闭起来,直直地和他浓黑色的眼睛对着看。
冷风拨动着她的碎发,钻入他们湿漉的唇齿间。
他单手捧着她的脸,舌尖长驱直入。
湿热的舌面大面积的相互贴合,剐蹭到她的舌根。
如他所说。有可乐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甜甜的,很特别。
付星空慢慢地,就闭起眼睛。
…
然而她感冒没好,鼻子不通。
亲了一会儿后就呼吸困难,掐着他的腰,含糊地又是说鼻子不通要喘气,又是说发烧了会传染,直要这人松嘴。
接过吻之后。
哈出的气都是甜蜜的,热热的雾在冷气化成白色的烟花。
付星空调着呼吸,看着他。
祁野唇角也有湿意,他摸着她的脸,语气低迷地发表感叹,“是有点烫。”
付星空后知后觉开始尴尬,“都跟你说了我发烧了。”
祁野:“亲起来也比平常烫,嘴里。”
付星空羞耻地拍了下他的手,“几天没发消息,现在就热情起来了。”
祁野:“也不想想我是因为谁不爽了几天。”
付星空:“…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祁野嘶了一声,看着像无名火冒了点头的意思。他掐着她的下巴往近凑,“听不懂算了。”
付星空瞅着他逼近的脸,一巴掌捂着他的唇,“我都说我感冒了,这样会传染。你换个别的肢体接触行不行。”
祁野挑眉:“比如…?”
此起彼伏的烟花爆响在此时停下,仿佛也在静候她会说出什么了不得的答案。
付星空拿开手,看着他清俊的脸颊,静黑的眼睛里满满对她的专注和兴味,全部都是她一个人。
烟花看完,跨年跨完,他们就要在同一间房里面过两人空间了不是。
想到此,她干涩的嗓子眼里头甚至有点儿痒痒起来。
“比如……”
“马杀鸡?”
脱衣服裸上身的那种。
第44章 拔丝糖
烟花节终了, 他们在钟楼下玩了一会,吃完夜宵,就去住处休息。预订的房间就在附近不远, 十分钟的路就能走到。
房间里的布置不像酒店,反而像家里,精致又很温馨。色调偏暖, 暗色的木质家具多, 灯光也温和, 容易让人联想到烤面包和有壁炉的冬日木屋。
付星空卸下重重的背包, 才恍恍惚惚地想起她还要给祁野送礼,订生日蛋糕,再搞点氛围啥的。
她赶紧掏出手机, 把提前看好的订单下了, 等快递小哥十五分钟上门送过来。
不过为了营造出那么一点点惊喜的感觉,送的时候最好祁野不知道。
“你快去洗澡吧,祁野。”
付星空坐在沙发上,脚也缩了上去, 一手捏着手机,目的不明地忽然催促他。
祁野正在开空调, 听她这么一说, 把用完的遥控器往沙发角上一甩, 自己往上一坐, 回, “我又不困。”
他里面就穿了件卫衣, 身上的热力和味道都靠得很近。
付星空掰着手指甲嘟嘟囔囔:“不是…你先去洗嘛。”
祁野看着她躲闪的细微眼神, 察觉到一丝不普通的气息。他黑浓的眼幽幽看着她, 沉默维持了几拍后, 认真地问:“你困了?”
付星空:“……”
“没有。”她语调一扭一扭的,好似在控诉他的死脑筋亦或是别的,反应迟钝。
祁野看着她,红红的耳尖从披散的乌发中探出来,她垂着的眼睫毛像一把浓密柔软的绒毛梳子。安静的侧脸玉白,还透着一些难以启齿的心绪。
祁野忽地挑了一下眉,“还是说…你想…”
付星空斜瞅他一眼,知道这人十有八九想歪了。
可距离蛋糕送来的时间所剩无几,他俩再聊一会儿的话,快递小哥就直接到门口了。
总之,不论方法,先把祁野哄到浴室再说。
付星空半是假装半是真心,尴尬地回:“嗯……”
祁野直言:“我没带那个。”
付星空感觉她的自尊心被小尖刀刺了一下,她闭眼荒唐地笑了两声:“我男朋友真的是太让人放心了……”
祁野也笑,如同开玩笑般,“我妈也不同意我们发展这么快。”
付星空已经在飘飘忽忽的垂头叹息。
一边感性的想着,祁野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男生,不好色也不喝酒抽烟,乖宝宝过了头吧。
一边理性的思考,所以蛋糕咋办,调虎离山又该如何操作,惊喜降到最低,这场mini生日宴已经砸定了。
就在她想这想那时,手指在沙发上画圈时。
祁野看着她的失落,眼里的笑意深了几度。他的声音已经靠至她耳边,哑虚低迷得像在和她说悄悄话,满足小朋友的每一个愿望,
“你想要,我可以用手…”
“或者嘴。”
然而听见他的话,付星空的身体皮肉一下像烈酒浇了火上去,热辣辣的烫。
钢铁直男,禁欲战神,你干嘛又忽然转性啊?!
她急速往身后的靠背上贴紧了几分,眼睛微微瞪圆看着他一脸认真而不是开玩笑的表情,他幽灼深邃的黑色眼睛。
付星空这个口嗨党派的纯情少女显然是受不住这些实质性的涩涩攻击,被他的话噎了足足半分钟。
她在权衡了一番后,优先还是考虑眼下的生日蛋糕秘密送入计划,便顺着他的话讲,歪着脑袋笑眯眯地冲着他,“所以…你快去洗洗吧。”
祁野定住了一会,看着她笑意浓郁,却有股假惺惺意味的双眼,咧嘴薄笑,“行。”
他起身去了浴间,付星空还热络地补了句,“洗干净点哦~”
祁野:“……”
之后的时间,付星空把包里给祁野买的礼物摆在桌上,随便点了提前准备好的香薰蜡烛。
然后就一直在盯骑手的位置。万幸,那家蛋糕店离他们很近,一接单十分钟不到就送来了。
付星空布置好一切后,祁野还没出来,她心满意足拍了照片,坐在桌边等主人公到场。
浴室的门开了,湿湿的热风飘出来。
付星空赶紧站起来,刚想转头,喊一句surprise~,上半身忽地一紧。
付星空呼吸颤着低眼一看,这人的手臂已经紧缠过来,在她胸前。
他鼻唇湿热的水汽在脖颈间微乱的喷洒。
付星空慌了神。
合着祁野不仅刚才当真了,现在看见满桌的东西,约莫猜出她支他去洗澡的真正原因,还一演到底,玩这么一出。
抓着她的手,结实的小臂上青筋浮出。
付星空干笑两声,扫视一圈,“祁野…你要不先看看礼物,吃口蛋糕,随便许个愿,听我唱首生日歌?”
“…没兴趣。”他说。
祁野不喜欢甜食,许愿这种事情他一向也不信,至于生日歌就更别提,他觉得幼稚死。
付星空僵着身体,既然“劝酒辞”没有效用,只好干巴巴地说了句:“…那…祝你生日快乐。”
“恭喜你啊,满二十岁了。”
“洗澡吗?我帮你。”他却回。
付星空并没有看到身后的人瞄着她慌张的表情其实在偷笑,像是在捉弄她。
她紧着喉儿深吸一口气。
此刻她心里已经有了动容,她准备那点事儿,不也就是为这个,嘴上却还礼貌性矜持,“不用了吧,我自己洗…”
祁野:“浴室里弄完,你再自己洗。”
付星空:“你不会嫌我脏吗?”
祁野愣了一下,“当然不会。”
付星空本就动摇的心被他几经摧打,鬼使神差地开始保持着宛如默认般的寂静,通红着脸。
这回轮到祁野慌了,他偏开头失笑着。
然而,付星空抓着他的领口不讲话,手指尖都是红的,似乎并不打算推翻自己刚刚的说出口的话。
花了大概零点几秒接受后,祁野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抬步往浴室里走。
室内里头的热气儿还没散完,墙上镜子都是斑驳的水雾。浴缸在墙角,几条浴巾挂在旁边白色的横杆上。
祁野才洗完没一会儿,身上有沐浴露淡淡的香味,混着他呼吸里的独特味道。
他把她放下来,就抵在墙边,捧着她的脸慢慢亲了一会。
手卷着她的衣服边往上一扯,厚厚的卫衣就从她身上脱了出来。
少女的皮肤像出水的奶豆腐,该有料的地方挺翘有肉,腰很细。
付星空被他安安静静地看着不太自在,双肩微微缩着。
祁野撩开她的长发,手指从她锁骨滑过,就是没往下走。另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
他没讲奇怪的话,毒舌,抬杠都没有。
静黑的眼睛只是淡淡睨着,沉默抑或是克制yw的样子像极了在压抑野性的猛兽。
付星空紧了一下他的手,小声念,“…这样很冷。”
脱了衣服却干晾着。
她的话,和期待他做点什么的迷蒙眼神,如同点燃一根湿烟的火星。
他偏斜着头一点点亲上她的脖子,舔舐,吮吸冰凉的皮肤。
——从锁骨落至弯弧的雪白蕾丝边——。因为触手时难以言喻的——,忍不住报复性的——。
有难以忍受的痒和热从喉管里往外冲,是付星空受不了在低哼。
于是她的声音便从他的耳廓往里爬,像带毒素的麻电流。
冷黑色的眼睛里冷静已不见踪影,浮沉的是迷离又晦暗的y念。
鼻尖抵着她的喉咙,湿漉的发丝滴着水珠,落在皮肉上,冷冷的战栗。
…
相爱的两人只尝到一点儿甜头就有些收不住。
一片稠热的密闭气息里。
清越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从她瘫落在地面上的裤子里发出来,唱着一首异常轻快活泼的歌曲,往复循环不止的清爽旋律,直把人从欲念的深海里面往外拉。
付星空在同他湿答答地接吻时,难免就会被她所熟悉的电话铃刺激到某种反射弧,分神地去想一下给她打电话的人究竟会是谁。
是室友…吗?这么晚了不应该。
高中同学,许久没联系,更别提。
想着想着,她忽然想到前两天和奶奶通过电话,当时,祁野的妈妈也在棋牌室,她就顺便和祁阿姨也聊了几句,和祁野一起去跨年这事儿当然也就交代得一清二楚。
该不会是她俩组团打来的。再结合一下祁野刚说的那句“我妈也不同意我们发展这么快。”
她顿时清醒许多,压着嘴里嘤咛,在他耳边含糊嘟囔,“我电话,祁野。”
……
“家里…打来的。”
他撑着墙壁的手臂上青筋浮起,埋在她肩头喘粗气,忍了十来秒才退开一点儿。
身上拢着的热意一凉,付星空心里也一空,她眼睛扫到几乎光裸的自己,脸颊烫得逼人,双肩也缩得更厉害。
他蹲下去在她裤子里翻手机,摸出来后看了一眼屏幕。
还真是她奶奶的…
电话。
祁野眉间微微拧了一下,把电话递给她。
付星空拽了条浴巾遮在胸前,接过手机,转身想出浴室去接。
他长臂从后面紧住她,湿吻贴着脖子,哑哑的嗓音喃,“就在这接,外面冷。”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点删减…
第45章 驴打滚
他长臂从后面紧住她, 湿吻贴着脖子,哑哑的嗓音喃,“就在这接, 外面冷。”
付星空被他抱得紧,拧不过,小声警告了几句打电话的是她奶奶, 你别乱来。
祁野轻轻咬着她的锁骨, 悄声回好。
电话接通, 那头的麻将声此起彼伏, 叮叮哐哐的撞出脆声。每逢跨年和节假日,棋牌室晚上的生意最红火,从夜黑开到第二天黎明是常事, 老太太现在没睡顾着生意也属实平常。
嘈杂的碎响乱七八糟的, 热闹非凡。
付星空先开口唤了一声,“奶奶。”
声音出乎意料得软酥似水,整得她赶紧咳了几声,调整声线。
“你也没睡啊。”奶奶的方言腔透着一股故乡小城的味道。
付星空手撑着门玻璃上, 抿唇微微地笑,“没睡啊, 我们这里也好热闹, 江边都是人, 放烟花, 放孔明灯。”
她和奶奶聊得热络亲昵, 从欲望里抽身的速度快得离奇。好似刚才的事儿根本对她不构成吸引力, 说罢了就罢了。
祁野有那么一点儿不满意, 咬她的侧颈部, 带着薄茧的指腹从她柔韧紧实的大腿一路摸到挺翘光滑的臀线边缘…
付星空说着话, 忍不住就握紧了拳头,额头抵着玻璃上,抹开一抹湿漉的水雾汽。拢着浴巾的手指渐渐失了力气握不住,声音里的水意也变得浓稠粘腻。
她手腕一软,毛巾就掉了下去,盖覆在她蜷起的脚尖。
付星空透过玻璃上的倒影,看着这人吻她吻得着迷入神,她微微咬着牙关,在心里冲他算了一番账,口齿不清地说:“…奶奶,今晚生意不错吧,祁阿姨在不在啊?”
这三个字如同金科玉律,一出口祁野就埋在她肩头小声地笑起来。
仿佛在说,真有你的呀。
可惜。
奶奶在麻将馆里瞧了一圈,嘟囔着回了句:“你祁阿姨今晚上没来呦。”
“她好像跟她爱人出去玩了,元旦这几天都不在宜城吧。”
付星空:“……”
手指的动作粗野,用力更重,就像对她刚才摇人想制他的惩罚。
付星空实在忍不住了,拉开手机死死咬着唇半哼半叫了几声,额头贴着玻璃门,满脸潮红地转过头看着他,无声警告:你够了,再弄,你就等着被我打死。
祁野无视她的话,吻她的唇堵嘴,直到亲红了才停。
而电话那头,只是打过来寒暄几句的奶奶听到她这边没说话的声儿,兀自嘀咕几句,注意好好吃饭,多穿衣服保暖,你在外面玩我就不吵你了,记得还是早点睡,别熬通宵,就给挂断了。
付星空余光瞥到电话被掐了,立马转过身,找他算账,“祁野,你脸皮厚不厚。”
祁野搂着她的腰,幽灼的眼在唇鼻黏着,低声顾自地喃,“酒店里有t…”
付星空抓着他的手,“我不要今天,你气我了。”
“而且……我有点不舒服。”
她毕竟是第一次,就算是手指,难免也会有异物感和撕裂感。
“都这么——。”他说,语气带着点儿让人牙痒痒的坏。
付星空捶着他的肩膀骨,低着脑袋,“你好色啊祁野…你还有理智吗?”
“……”
“你说好今天就试一下的。”
他看着她低垂的眉眼,楚楚可怜。
他呼吸滞重地喘了好一会儿,把她抱起来丟进浴缸,还帮她把水打开。
淋浴头就在她腿边,温热的水一点点积了起来,没过她泛着肉粉色的脚趾尖。
付星空仰着脸看着他的背影,走到门前。
后背上面被她指尖抓了几道红的,白净野性的薄肌紧绷有力。
“…真不那个了?”她痴痴问。
脑子的理智回来了一丢丢。
她有点儿发着烧,身体不太好。而且,用酒店的t不卫生也不安全。再者,她刚不是说了,不太情愿。那还做个p。
祁野开了门,径直就出去了。
他湿身躺在沙发上,头发的水渍染了一小片布。上半身衣服都脱了,光裸的皮肤暴露着,白中透着荼糜的红。
就剩下面的裤子还在,牛仔裤的拉链还是半开着。里面黑色的底裤紧紧地绷着,有明显的————。
他咬肌紧着,捏着拉链扣往上一拽。
什么也不说,及时刹车是刹住了,但火没消下去,生理性的欲望又不是精神力就能简单解决的。
祁野远不知道今天晚上,他要怎么睡得着。
手背盖在眼皮上,浴室里的声音影影绰绰的,莫名撩人。
约莫熬过将近半个小时,付星空才出来。她没洗头发,换洗的内衣裤也没带进去,她就裹着浴巾出来,手上拎着卫衣和长裤子。
即使开了空调,外面也比里面凉很多。她瑟缩着,一步一步往床边挪。在看到祁野坐起来后,就像电影里的暂停键一般全身动作卡住。
对视零点五秒后。
“洗完了?”他问。
“洗完了。”她回。
祁野起身,腹部的青筋一条条微微隆起。
付星空下意识地缩了半步,眼看着他走近,双手抱着自己,涌到嘴边的一句“等一下”还没说出来。
他径直越过她,门啪嗒一关。
付星空有点呆愣,盯着窗帘缝外飘摇的雪花。心说,祁野这是洗回笼澡去了?
她把衣服穿好,爬到床上。浴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水声。她玩着手机,胡乱刷着社交平台的好友动态。
时间一晃过去将近半个多小时。
祁野还没出来。他刚才洗澡加洗头才花了十来分钟,现在在里面待这么长时间,想也知道他在干什么。
付星空盯着门悄悄看了片刻,到底还是没再招惹他。
她侧躺下来,摸着额头,体温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有点不正常的烫。
估摸是刚刚跟他那么一弄,衣服没穿,他湿头发的冷水蹭到她皮肤,她着了点儿凉,现在静下来躺在床上,身体就像有感应似的,体温一个劲儿往上飙。
付星空强撑着,用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双眼一闭,睡了过去。
祁野从浴间出来时,付星空已经睡得很沉。他站在床边,用手摸了下她的脸,是在烧。
他把她脱下来的棉袄和自己的衣服都加盖在被子,厚厚的叠起来,空调也再调高了两度。
做完这一切事。他还是没有睡意,每一个细胞里的精力刚在浴室里都榨得干干净净,一出来看见她的脸,神经不受控制得又变得亢奋起来。
他觉得能跟付星空共处一室的每一秒每一分都挺珍贵的,拿来盖着棉被,失去意识纯睡觉,太过浪费。
他坐在床边看手机,脊背稍微弓着。
外间的灯都关完了,只有蛋糕边的两簇香薰蜡烛还在静静燃烧,发出馥郁迷人的玫瑰浓香,满室旖旎。
几条新消息在后台跳。
有时间差的,他点开。
是付星空睡前给他发的,开头是生日蛋糕和礼物盒与她在一起的自拍照,然后才是她写给他的简单祝愿,
——二十岁生日快乐,祝新年逢考必过,万事如意。
——小野哥,有机会再一起睡哈~拉勾勾。
祁野看得笑出声,唇角勾着弯弧,侧眸落在她身上。
纯白的被沿下,她露出小半张像雪一样洁白的脸颊,眼下的细皮透着淡淡粉红,绒绒的碎边发像婴儿的胎毛,可爱迷人。
祁野忍不住曲指画着她的鼻梁线,勾到下巴尖,微微抬起。
他缓慢又缓慢地,落了个珍重的吻在她唇瓣上。
时间一小时一小时过去。
他坐在桌边吃她买的蛋糕,小心翼翼拆着礼物。睡在她身边,玩她的睫毛,盯着她发呆愣神。
被子全堆在她身上,他一点儿没盖,后半夜到凌晨四点多才睡着。一觉醒来是被付星空摇醒的。
昨夜温度降到零下,雪一直没停。
黎明才刚破晓不久,外面的屋檐道路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绒雪,没出太阳,雪还在半空飘摇,天地间尽是银白色。
祁野被她推搡着,慢慢睁开眼。嗓子里好似火烧过般干燥,身体也沉重得很。
付星空就趴在他脸前,像个小仓鼠一样端着脸凝视着他。小手在他额头上一摸,再帮他掖了几下被子角,笑眯眯说,“恭喜你,被我传染了。”
祁野:“……”
付星空看他这副不相信的德行,仿佛脸上就写着,“我这身体素质会感冒?老子上次感冒还是在幼儿园。”
她掰着指头给他清算原因,宛如在计算罪条,“你看哈,你昨晚上洗完澡头发没吹干,衣服没穿,就急着跟我那啥那啥。”
“而且完了之后还又洗了一个澡,进去那么久,把肾都掏空了,抵抗力严重下降。”
“然后晚上还不盖被子,和我这个病患面对面,嘴对嘴睡了一晚上…”
“你不感冒,谁感冒?”
付星空说着,眼睛去看时间。故作可惜地叹息:“可惜了,明明下午才退房,还有这么多时间,你居然发这么高的烧了。”
祁野眼睛盯着她,想到她昨晚上可怜巴巴的模样和现在的得瑟样,这反差让他哭笑不得。
“你没烧了?”
他嗓音嘶哑无力,付星空都给听笑了,像哄小孩的语气说:“退了啊。昨晚上好像有一点,但是我提前吃了药的。”
祁野虚着声说,“你过来点。”
付星空:“嗯?”
祁野:“和你说个事。”
付星空凑近。
他一下握住她的后颈,把她往被子里卷。
第46章 舒芙蕾
付星空凑近。
他一下握住她的后颈, 把她往被子里卷。
付星空猝不及防被他捞进去。被子里面热烘烘的,都是他的味道。祁野怕她掉下去,手环着她的腰紧紧搂着。
当付星空以为他要做什么坏事时。
时间却就这样暂停住。
他的脸抵在她胸口, 安静不动,像是刚才那一番抓捞动作,对他这个发着烧的病人来说, 体能消耗有点多, 所以需要抱抱她闻闻她身上的香味缓一缓。
付星空的胸口被他压着, 他的发丝全在她脖子这一块窝着, 软软的,滑滑的。
付星空没忍住摸了下他的头,感慨生病的祁野实在乖得很, 像大型猫咪。
“你头疼不疼?我给你弄点药, 我还有一包退烧药。”
“疼…”他懒懒地拉长语调回。说话时的鼻息喷在她领口,很烫很干燥。粗略计算,这人恐怕还烧得不轻。
付星空:“你松开我,我给你弄点药喝。”
祁野的头蹭了一下她, 不舍得松开拥抱似的停滞了几秒,他掀起沉重的眼皮懒散地看着她, 手捏着她的侧腰喃, “再抱一会。”
付星空:“那再抱一分钟。”
话音刚落, 他就埋回她香香软软的胸脯里, 安静地闭眼假寐。
付星空愣了一下, 看着他的后脑勺跟着静了片刻后, 心里估算着也该到一分钟了, 便说:“一分钟到了, 快点, 要喝药。我还要出去买早点。”
祁野没动弹,反而抱得更加紧。
付星空捏着他烫红的耳朵玩,“别耍赖皮啊,小野哥。”
“耍赖皮的都不是男人。”
祁野听她这么说,摸腰的手往下走了几寸,作势狠狠捏了下下。他哑着嗓子反怼她的挑衅,“…我还没烧死呢。”
他箍腰的手松了,包抄到臀,付星空小声一叫,往后一倒就翻到了床下。
祁野失笑两声,坐了起来,靠着床头盯向她。他面色苍白沉倦,眼睛里的水都像烧干了一样浮着一层虚软的欲躁。
地板上可没铺地毯,一摔下去就是真枪实战的撞击。
付星空捂着后脑勺慢慢起来,扒在床边,哀声连连。顿了一小会后,她想起退烧药的事,就去包里找药盒。还好从寝室出来约会,为以防万一她带了两包退烧药。
酒店里有烧水壶,早上烧好的热水一直保温着在。她用一次性杯子把药泡好,就坐到床边,小口吹气让药赶紧凉下来。
祁野就这样静静看着她。过了几秒,他抬腕落在她后脑勺抚了几下,问,“撞疼了没。”
付星空看着他,心脏扑通一跳,忙说:“没,就刚才有一点。”
“…”
“差不多不烫口了,你慢慢喝吧。”她含着杯子的边,小小抿了一口,意识到可以入嘴后,才把杯子递给他。
祁野直勾勾看着她,接过杯子把药喝了。
付星空看着外面的雪,本来想出去买早点,忽然又懒得动。她爬上床,借了点儿他的被子睡在他旁边,刷着手机叫外卖。
“你要吃什么。”
祁野把她当人体暖袋抱着,磁哑的嗓音就在她耳畔,“不饿,不想吃东西。”
生病的人总食欲不振。
付星空心疼地瞧了他一会儿,“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你上高中的时候洗过那么多次冷水澡都没事。果然过了二十岁,人老了,不养生不行啊。”
祁野接:“是啊,被某人榨干了,一病不起。”
付星空:“你少赖在我身上,我让你晚上睡觉不盖被子了?”
祁野:“被子我拽了,你夹得特别紧,根本拽不出去。”
付星空总觉得“夹得紧”这几个字让人莫名有点儿怪羞耻的,她一口反驳道:“什么夹得特别紧,我睡觉都是很斯文的,怎么会夹被子?”
祁野给了她一个眼神,“你现在不就夹着我的腿。”
听他这么一说,付星空才回过神来,抵在自己膝盖之间的不是被子,是他的腿。
她脸一热,立马松开,往回缩了一截。
她多年习惯如此,一睡下来,下意识里就想夹个东西才舒服。习惯成自然,想改太难。
祁野看着她忽闪的眼。手紧着她的膝盖往自己这边轻轻一拽,安安稳稳地放在自己的腿上,压着声儿喃,“我又没说不喜欢。”
付星空用脚尖蹭蹭他的小腿肚,偷偷在弯唇,闷闷答:“哦…”
不知何时她早已把点外卖的事情丟到了脑后。他说没胃口,自己好像也不饿。早饭就没必要花时间点单,等到中午一起吃。
“你困吗?”
祁野:“刚才困,现在不困了。”
付星空问:“为什么?”
祁野:“被你弄醒了就睡不着。”
付星空和他贴着,也许是听到“困”这个字眼,她倦意渐起地在他胸口打了个哈欠,“我还想睡会耶,现在才…”
她看了一眼手机,“七点过十分。”
毕竟今天是元旦,付星空晚上还有酒吧的兼职工作。此刻不补觉,晚上绝对没精力撑到深夜十一点钟。
祁野垂眸看着她,用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温度稍微偏高,但不是发烧。
“怎么了?”付星空问他。
“没事,你睡吧。”祁野回。
付星空揉着干涩的眼角,“你呢?”
祁野:“我守着你。”
付星空:“你也睡嘛,我们一起。”
总的说来,祁野是个觉很少的人。他清醒的时间更多,以前上初中,他成绩一直名列年级前几。
一次大考结束,班会总结时,班主任曾像调侃一样地问他,祁野你数学考试每次都满分,给大家分享一下你的时间表,每天睡几个小时?学习几小时?
他说,一天睡四五个小时左右,从生理的角度上讲,这对身体就足够了。
他的大脑停不下来。即使放空不讲话,也始终在思考着什么。
这种不爱睡觉的小孩,估计她妈在他小时候哄他睡着,得费了不少功夫。
付星空看他当没听见,又催了一句,“睡吧,生病的人需要休息。”
祁野:“你亲我一下,我试试。”
付星空:“亲你一下,你不会又去浴室里榨果汁吧。”
祁野:“女孩子,说话和谁学的。”
付星空:“是谁昨晚上骚话不断。”
祁野:“我是男的。”
付星空:“男女平等。”
“…”
付星空:“那我亲你一个,你得睡啊。”
祁野:“嗯。”
好歹烧了一夜,付星空看着他惨白干燥的唇,挨近过去,先像猫咪一样舔了他一下,让他的唇湿润一点。
祁野看着她小巧的鼻尖,从口唇里伸出的粉湿舌尖,心里如死灰般的火星子顿时燃了。
她亲得很轻,触了两下就分开。距离拉开没一公分,祁野抓着她的领口就往自己这边拽。
唇缝相黏。
他亲得却异常深入,好像是在她嘴里找解渴的甘霖。苦涩的药味从舌尖漫到舌根,喉咙口。付星空微微蹙着眉,把苦药和他的吻一并往下咽。
热腾腾的暖风涨滿整间房。他们在温热棉被里抱缠在一起,腿叠着腿,胸膛抵着心口,吻得有点儿上了瘾。
窗户就在床边,寒风呼啸击打着薄脆的玻璃。洁白的六角雪花积在窗台上,柔软洁净好似一层厚厚的羊毛绒毯。
仿佛是过了很久。
付星空才先喊停,她指控:“我感冒才好,你再传染给我怎么办。”
祁野回答,“感冒刚好的人身体里有抗体。你把抗体分我一点,我也会好得很快。”
“怎么分?”
祁野再堵上她的嘴,“□□交换。”
亏他还是理科高材生,竟然也讲这种话来骗亲亲。
付星空犟不过他的歪理,仰着脸勉强回应,手抱着他的腰在心中失笑不已。
一个上午就在半睡半醒,半明半昧的荒唐中飘然过去。
听了“祁专家”那套抗体交换理论,并实际操作后。他感冒不仅没见好,反而更加严重。烧得眼睛看人都能看见重影。
付星空拉着他去打车,直奔学校的校医院。
一路人,这人还强撑着装酷,不肯靠在她肩膀上眯眼休息。也不肯把衣服的拉链拉到头,因为他说穿衣服,拉链拉到头的人很挫…
付星空低下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以及理所当然是拉到头的拉链,
她不禁表示: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得了。
她盯着祁野的侧脸,愤愤不平道:“我觉得大冬天把衣服穿得吊儿郎当的人才比较蠢吧。”
“明知道会着凉感冒还那样穿,就跟明知道语文考试要靠蜀道难,但我就是不背一样,等分数下来再被老师罚默写,傻透了。”
祁野斜斜白了她一眼,没回话:“……”
司机师傅听到,甚至也有感而发地附和了几句,“我说也是,我家那小兔崽子也是大冬天的露脚踝骨,说什么这样有骨感显瘦。”
“等年纪大了得风湿他就知道了。到时候天气一凉走路也走不了,寒湿入体,身体也不好。”
“都是过来人,说的好话他一句都不听。”
付星空义正言辞,“就是,而且身体不好还影响五脏六腑的…”
“尤其是,肾。”
祁野再度朝她瞥了一眼,在她直挺挺的注视下,一把将拉链拉到了头。
第47章 炒酸奶
车开进校园里, 到了南城大的校医院门口。彼时元旦,不少专业的学生已经考完期末考早早回了家过寒假,还有一部分人趁着假期出去浪。学校里很空荡, 医务室里面更是死寂沉沉。外间的暖气都不开,里面和外面一样冷。
付星空拉着祁野去看诊。测了体温一看,这人都烧到三十九度多, 医生给他开了两针, 让他现在就去打。
针打完。付星空看着那两大瓶药, 估摸着他这一针至少得打到晚上。
他眯着眼睛, 脖子微微弯着,苍白的脸色看着很虚弱,连和她说话都提不起来劲儿。
护士看到里间终于来了个打吊瓶的病人, 热心地把电视和暖气都打开了。寂静的空间里才有了一点儿人气, 不那么阴森森的。
付星空安静陪在他旁边,一会儿给他弄热水喝,一会儿帮他找毯子盖腿。一晃大半个下午就这样过去。
深冬的天一睁眼就黑了,冰寒的冷风四起, 温度骤降。
付星空看到他药打完了,连忙去叫护士拔针。祁野听到她的声音恍然清醒一些, 手指使劲捏了几下眉头, 看看外面天黑了个彻底。
护士拔完针, 提醒他们明天下午还有一针, 还要记得按时吃感冒药。
付星空扶着他慢慢站起来。她晃了一眼墙上的钟表, 还好离她去酒吧兼职上班的时间还有将近半个小时, 还能去便利店混一顿快餐再过去。
祁野嗓音嘶哑, 看看她, “吃饭去吧。”
一涉及到这事儿, 付星空又开始心虚起来,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想先混过这三天晚上不给祁野知道就好。免得他俩就酒吧兼职这事儿,意见不合还得吵架。他又生着病,什么都不知道在寝室躺三天最好。
支支吾吾地,她说:“我晚上还有点事,我陪你去食堂买了,就回宿舍。”
他们出了医务室,往南区食堂的方向走。路灯发出幽暗低温的冷光,路上稀疏地有行人二三。
他问:“什么事?”
付星空:“我还有小组作业,我们约的时间是元旦晚上六点多。有人晚点还有别的事,我得早点去。”
“晚饭我点外卖就好了。”
编起谎来有头有尾,就是语气飘飘荡荡的,听来中气不足,心虚有余。
祁野盯着她,顿住了几秒好像是从她不自然的眼神里看出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沙哑着嗓子说:“你回去吧,我没什么食欲,晚点再吃。”
付星空松了口气般哦了两声,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她把手拢在嘴边,最后嘱咐了两句,“药一定要吃啊。”
祁野快速消溺在夜色中的沉寂背影看不出回答。
付星空把冰冷的双手放在嘴边哈了两口气,站了片刻后,立即动脚往便利店走。她买了奶油面包,一罐香蕉牛奶,边走边吃,没十分钟就到了后街口。
学校里学生走了气氛荒凉,这里当然就更加空荡。一点人气儿都品不出,几家小店在狭窄幽暗的巷子里冒着紫粉幽绿的荧光,比鬼屋还鬼屋。
付星空给自己鼓了好一阵的气才打着手机电筒,往里走。照简白学长说的,出了窄巷后左转,已经是逼近校园外的商区地带,道路宽阔,人流密集许多。
付星空按着照片和定位,找到那家酒吧。大门打不开,她给简白发了个消息,说自己已经到门口。
学长可能在忙,她站在门口等,足足吹了两分钟的冷风他才回了一句,我出来接你。
大门推开。
学长穿了身全黑,左上臂绑了一条荧光绿的带子,估计是为了区别客人和工作人员,所以老板要求他们佩戴这种服饰。
他看着她,侧身把门拦着,温和地说:“进来吧,还没开店。”
付星空嗯了两声。到底是酒吧,她这辈子就来过一次,一踏进去身体和神经自动有种疏离感和不适应。
里面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有四五个和简白学长一样装扮的年轻人坐在吧台边上喝着小酒,说说笑笑。
他们有男有女,几个人看见付星空进来,视线逐一扫过来。有个男生大胆点,看见付星空和简白挨得近,戏声道:“简白,这你的妞?”
付星空心中的不适渐浓,皱着眉回看那男生暧昧的目光,刚想解释。
简白偏头跟她说了句,声音很轻,“你别解释比较好,不然他会找你麻烦。”
付星空:“?”
简白:“性骚扰,他是老行家了。”
闻言。付星空瞄到那男生确实有点猥琐的眼神,上下看着她。她捏了捏拳,一时忍住没说话。
简白弯弯唇,拉着她的手往工作间走,不忘跟那几个人交代一句,“嗯,照顾点,别欺负她。”也当是回了那男生的话。
几个人没笑,默默无语,等到他俩这对假情侣走出视野范围。
男生捏着耳钉,阴阳怪气地和其他人议论,“简白什么时候有妞的,我怎么不知道?还挺漂亮,长得挺纯的。”
另一个男生抽着烟,平静回道:“他跟我们又不是朋友,人交女朋友凭什么告诉你。”
穿黑丝的长卷发姐姐盯着工作间的门口,有感而发地问:“你觉得他俩配吗?感觉那个女生看着有点幼稚,简白那么成熟。”
耳钉男还是阴阳怪气,“别酸,你不就是打人家主意黄了吗?”
“滚滚滚。”
————
工作间内。
一张大桌上放着几个没吃干净,还在散发味道的快餐盒,旁边还有配套的饮料和啤酒罐子。大桌角落处才看见一本薄薄的工作手册。
付星空想拿起来翻一翻,简白和她说,“你不用看那个,一会听我说就好。”
她看看四周,“那…”
你把我叫到这里干嘛?
简白看向左侧的立体高柜,每个柜子上都有一把锁。他从最下面的柜子里找出件带包装袋的黑色卫衣,和荧光绿的布巾,一并递给她。
接着把第二排,第三个柜子打开,示意,“你把这个衣服换上,然后把你的包和换下来的衣服放在柜子里面,钥匙也给你。”
“之后我再跟你说,你具体的工作内容。”
付星空看着手里的衣服,领口后面的标签清晰地写着175号。不是她的码数,而且差很多。
简白看着她定住的目光,似乎猜到她的顾虑,“衣服大一点,你里面可以多穿一点,不会冷。”
他似乎是低估了175号和160号之间的庞大差距。尤其是付星空这种上身比较瘦,骨骼细,肩膀又不宽的女生。
她挑着眉,勉勉强强说:“那我先试试?”
“这儿有换衣间吗?”
“没,我们都是在这里换。”简白回答。
卫衣一套上就成,又不是贴身衣服,在这里换也说得过去。
付星空犹豫了一小下,就背过身脱了棉袄和绒毛背心。穿着毛衣,就打算直接这样套。
简白站在桌边,一手拿起塑料袋,缓慢整理起桌面上的瓶瓶罐罐。
眼睛却盯着她的后背,贴身的毛衣紧出一段凹凸有致的腰臀线条。
她两秒钟套好后,看着长过臀部的衣摆,袖口也完全没过了手指尖。整个人就像套在一个巨型麻袋里面。
显然她穿这个码数,极其不合身,像小屁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一样滑稽可笑。
背后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轻笑。
付星空扭过头,看着学长的笑脸,心里涌出一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
她第一次用同辈的语调和他说话,带着点儿不爽的质问,“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简白弯着眼睛,赶紧赔罪,“抱歉抱歉,我以为可以的。”
付星空抿着唇沉默。
简白从底部的柜子里再拿了两件出来,一个是165码,一个160码,两件叠在一块都递给她。
付星空接了过去,听见他说,“你都试试。”
她沉着脸,转过身。
简白则是慢慢悠悠地坐在桌边,靠着椅背继续盯着她。不再用收拾垃圾做掩护,而是直勾勾地,直截了当地看。
什么都不知道的付星空脱了卫衣,拆开160码包装。她只试了这一件,刚穿上她就知道这个码子合身。
她收好其他两件衣服,扭身还给简白。
他看了看她上身,温声问:“合适了?”
“嗯”
简白接了衣服,放回柜子,等她弄好自己的背包,领着她往外面走,再去后台部分熟悉环境。
“…订单过来之后,后面的人弄好了就叫订单号,你守在这里回他,然后把酒水,也就是盘子接过来,看上面的座位号,送到客人那边。再把单子销掉就行了。”
“还有…这边…”
付星空跟在他后面听,刚好他讲完后几分钟就开店了。
陆陆续续有零星的客人进来,七八点钟还不是忙的时候,大半的活都被简白和另一个小姐姐揽下了。她就做点收拾桌子和垃圾杂活。
熬到十点一过,人成倍的增多。舞池里蹦迪的人密密麻麻,音乐声吵得耳朵芯子里痛。她端着盘子在密集摇晃癫狂的人群里来回穿行。
酒瓶一落桌,付星空立马再去赶下一单。
座位里的人隔着闪烁刺眼的荧光,瞥到她的脸,他不禁疑惑,“那不是祁野的女票吗?怎么在这儿打工?”
问话的是校篮球一员,祁野的队友兼狗友。他最知道祁野如何宠女朋友,而且还知道他占有欲和保护欲都强。
怎么会任自己的宝贝这么晚,待在这种地方工作。
正好,戴耳钉的男生送了新酒。
狗友指着付星空,随口向他一问,“那个女生…是一直在这儿工作吗?”
耳钉男看到问的是付星空,像逮到心里的一根刺,一通说道,“她?她是今天才来兼职的。”
“你对她有兴趣的话最好算了,人娇花有主了。”
正当狗友同志疑惑眼前的服务员难道也认识祁野,知道他俩是一对。
耳钉男收了盘子,却说,“看见没,她旁边那个,就是她男票,我们这儿的头牌。”
狗友望过去,在看清付星空身旁男生的脸后,猛然倒抽了一口八卦的冷气。
什么情况。
这不是简白那小子吗?
祁野被他老铁偷家了?
他当机立断发了一条消息给正重病在床的祁野,
——狗儿子,你被绿了?
第48章 枣夹核
他当机立断发了一条消息给正重病在床的祁野,
——狗儿子,你被绿了?
祁野烧得头晕脑涨,手机在枕头边一个劲儿地振。他在院里是学生会干部, 班里也是管事的班干,老师找他的频率多,他一直把社交软件的新消息提醒设成振动模式。
彼时, 黄奕飞正趴在下面的地板上坐俯卧撑。听见祁野的手机响个没完。
他刚好做完五十个, 一跳站起来, 抹了把下巴的细汗, “狗儿子,有人给你发消息你不看看?”
每回辅导员一有屁事,先从祁野这儿冒消息, 黄奕飞也是怕期末考试有变更, 瞅到祁野没反应,继续问,“是不是导员给你发的消息,你好歹看一眼, 万一有事呢。她每回又不在群里说,就让班干部传话。”
“啊?”
祁野合着眼, 重重地吐出一口烫气, 摸起手机举到眼前。
白光在视网膜上飞速铺开, 有刺激感。
他看清发消息的人和消息内容, 一阵索然无味。无非是球队那些狗崽子晚上出去浪, 玩桌游输了受惩罚给他发的消息, 要么就是纯开玩笑。
他正想熄了屏当没看见, 紧随其后, 狗友同志接连飞过来几张照片以做实证。
照片中光线虽暗, 但付星空的脸雪白俏丽,站在靡靡人群中却很好认。她端着盘子,在柜台那边放杯子,身旁的男生和她挨得极近,露了个白净清俊的侧脸。
两人似乎在对话,眼睛的视线黏在一起,脸上带着默契又温和的笑意。
祁野脑袋里已经开始胀痛,他拇指往左一滑,接下来几张,让他看清了男生的脸,是简白。
他回想到之前在花店外和付星空的对话,和刚刚她的表现。
他神色冷淡地低着头,手指还在那堆照片上滑来滑去地,眼睛盯着看,似乎有点不太愿意相信。
黄奕飞:“怎么了?是不是导员?”
祁野不回答,目光晦暗深寒。过了一会后,他圈手在唇前重重地咳了几声,顺势翻身下床。
“……你怎么下来了?”
“哎…大晚上这么冷干嘛去?”
黄奕飞站在床边,眼神怪异地盯着祁野飞速出门,并走掉的背影,疑惑不解,“他疯了,走这么快?刚才躺在床上还要死要活的,一点气儿都没有。”
另一个室友搭道:“谁知道他的……”
————
距离十一点还有不到一刻钟,付星空的工作已近尾声。她是兼职,不用做到后半夜,但酒吧内的客流量却持续走高不下。
她忙得都顾不上看时间,连送完几单加收拾好三桌的残局后,听到裤兜里的手机铃响了,她才偷会儿懒去工作间里接电话。
掏出手机先瞄一眼时间,只余五分钟下班。
她美滋滋地勾唇,看到打电话的人是祁野后,笑容硬生生僵住。
这个时间段,他不是应该躺在床上发烧晕迷,还有空跟她煲电话粥腻腻歪歪?
幸而,此刻的工作间很安静,她也准备换衣服收东西,打卡下班。她赶紧先脱了身上的工作服,一边穿回自己的衣服,一边接了他的电话。
“喂,你不是发烧吗,还给我打电话。现在应该是你的睡觉时间。”
付星空冲他嘀咕着,把手里的工作服归还原位,背上包,瞧着钟卡最后一分钟的班以免早退。
祁野浮乱的呼吸一声声爬进耳内,嗓音冷硬滞重,“你现在在哪。”
又是这句话。上次听他这么问,还是她跟几个闺蜜偷跑到夜店玩。
付星空不禁心里一抖,看见下班时间到了,立马从后门往外走,连声招呼都没和简白打。
“我就在学校里啊,我晚上吃得有点多,现在在操场这边散步听歌。”
祁野说:“骗人。”
听他语气,付星空瞬间感应到某种不祥的气息,不禁加快了脚步往操场那边跑。冷风像薄刀往脸皮上割开,鼻腔里吸入冷空气太多甚至干涩疼痛。
她虚捂着嘴,压抑凌乱的喘息问道:“祁野,你不会来找我了吧,现在外面很冷。”
祁野只说:“我在操场门口等你。”
“就三分钟。”
祁野掐了电话。他八成是在生气,但感冒在,所以发不出火,声音虚浮的,却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力。
付星空把手机捏在手里,一心往操场门口跑。
到时。她撑着膝盖大喘气。
祁野就在寒风摇晃的树下,沉沉看着她,脸色苍白得像薄脆白瓷片,俊朗干净,眼睛像能望穿她的心事和谎言。
付星空往他那儿走了几步,她看着他,声音很模糊,呼吸粗乱,“今晚上好冷啊,祁野…”
“……”
他不回应。
付星空这副大喘气的样子分明已经昭示了一切。
她支吾着,“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觉得没有钱心里很慌。”
“我爸妈都没管我,奶奶的钱那么多都给二叔去打牌喝酒了,我就是放假想做兼职减轻生活压力而已。”
“……”
“祁野……”
祁野的喉结重重滚了个上下,“那你们还挺志同道合的。”
付星空去酒吧打兼职虽然是糊弄了他,但不至于让他心里这么烦躁。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她和简白一直在接触。
她或许云里雾里没有多想。但简白对她有心思这事儿祁野是能看得出来的。
这就好比把自家的小朋友跟一只常年食素,但本性食肉的老虎放在了一块。小孩儿是不懂所以不怕,但他怕。
况且,简白也不是内里纯白的人。
付星空:“你说简白学长吗?你怎么知道我今晚跟他一起兼职?”
祁野懒得和她解释,“你不准和他有联系了。”
付星空微微蹙眉,半疑惑半不爽。
他又用这种爹式命令性语气讲话。
祁野:“他对你有兴趣,你之前不明白,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你再和他接触就是搞暧昧,给我戴绿帽子,听见没?”
付星空其实也感觉到了一点儿。她疑惑的是祁野为什么要用那么笃定的口吻,“……你怎么知道他对我有意思?”
不知道是无语还是气得,祁野偏头咳了几声,哑着嗓,“你真是宇宙级的傻逼。”
高中暗恋她三年,她也没发觉。别人对她有意思,她也云里雾里。不晓得是真迟钝,还是她自欺欺人。
付星空被傻逼这两字加它的重量级头衔整得有点气,辩解道:“他又没明说我喜欢你,我怎么就能确定别人喜欢我,这不是自作多情。我怎么傻逼了。”
祁野偏开脸,咬肌紧了下,点着头说行,然后通了简白的电话。
付星空仿佛料到他要做什么,抓着他举起的手臂阻拦,“你干嘛…你别这样,这样很尴尬的,我跟你保证今后清心寡欲,不逛夜店酒吧,看见帅哥转身就跑……喂。”
电话已经通了。祁野单手箍着她的两边手腕,以免她抢手机挂电话。
他把手机开了外放,直截了当就问:“…你是不是对付星空有意思?”
付星空紧紧合上了眼,这是什么让人手指蜷曲的修罗场。
对面惊异地滞了片刻后,竟然带着淡淡笑意轻声回,“是有点。”
祁野立即朝付星空看了一眼,露出寒凉眼神。
付星空也是没有想到,简白学长真的对她有心思,而且在祁野这个正主面前竟然装都不装一下。
电话怼到脸前。
付星空看着祁野,意识到他是想要她一口气跟简白说个明白。简单点,让她现在直接拒绝他。
从对方立场考虑,被喜欢的人用这种不堪的方式拒绝真的会很难受。
她冲着祁野默默摇头,仿佛在说:别这样,这样不好。
看在祁野眼里,更像是她想跟简白继续以这种暧昧方式相处下去,就像是在存备胎?
“付星空。”祁野语气缓慢冷戾地唤她名字。
付星空湿漉微红的双眼凝视着他,顿了几秒后,终于开口,向着听筒,“…那个…简白学长。”
简白好似没料到这出,怔了一下才说话,“嗯…你也在?”
付星空:“……抱歉…刚才的话我也听见了。”
简白平和地笑笑:“没事,我就是随便说说,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多想。毕竟你和祁野感情那么好。”
“不过,等分手了可以考虑一…”
后面的半句还没出口,祁野利落地掐断了电话,他也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
付星空垂着头,揉了几下腕骨。从被风吹乱的发丝间隙瞄到他阴沉不语的侧脸。她用手勾了勾他的小指,
“我不会跟你分手的,祁野。”
“不分手跟我过一辈子?”他冷冷笑哼,怒气未消,心有余而力不足地说。
付星空:“如果你求婚的话,当然还是很有可能的。”
祁野瞥了她一眼,抓着她的手往西区寝室楼走,“你现在跟我说这个,像打了我十巴掌,再给枣。”
“什么感觉?”付星空问。
祁野没好气说:“想打你人。”
还谈什么结婚。
付星空:“可是你以前被女孩子告白,不也是这样,拒绝得特别有礼貌,委婉还有条理。而且你经常收到情书还跟我炫耀,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祁野把她的小手紧了一下,侧脸睨着她,“那时候又没谈。”
“现在有人了,不一样。”
付星空:“哦…”
安静片刻后,祁野漫不经心般说:“结婚今后谈。”
第49章 炸酱面
付星空提前一天结束期末考, 那日是一月九号。祁野第二天晚上还有一门考试,付星空便就特意把归家的车票时间往后推了一天。打算和祁野一起,等他考完的那天晚上走。
坐动车, 卧票,一间房,左右铺。
她的行李有点多, 满满一个大行李箱。上大学后第一次回家, 付星空还摸不清自己到家后的鬼样子。棉袄裤子鞋子, 现能穿基本都装回去了。
付星空走的时候天刚黑, 寝室里只有舒晓晓还没走。她试着拎了几下箱子,重得人手筋暴起。
“你带这么多东西回去啊?”舒晓晓问。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重。”付星空站在箱子边上说。
“没事,你不还有你男朋友吗。”
付星空嘴角一撇, “他自己也有行李啊, 说不定比我的还重。”
祁野可是个穿衣服有讲究的人,指不定要拎多大个箱子回去。
“你明天早上的票吗?晓晓。”
“嗯,明天早上八点的。”
付星空看看时间,拉着行李箱的拖杆, 推开寝室门。过道阴冷的风刮过,她拉了几下领口, 虚遮着口鼻, 对舒晓晓说:“那你也注意安全, 路上小心。我先走了。”
“嗯, 路上小心。”
……
天空昏黑厚重, 幽幽的路灯一盏连着一盏, 雾蒙蒙的橘色灯光在小雪花中湿漉着, 像水做的繁星。
付星空推着行李箱快走到地铁站口时, 才看到祁野。他应该刚考完, 从十九教后头的北门出的学校。
他穿了身黑,黑色冲锋衣,黑色运动裤,黑皮靴子。没拎行李箱,就背上背了一个包。头发被雪打湿了点,发尖黑浓微湿。
付星空把脚步拉快了点,“你怎么没带行李?”
祁野顺手就把她的行李箱接了过去,声音微沉微干涩,语调利落,“我快递寄回去了。”
付星空:“豁,有钱人。”
平常寄个小物件都十几,整个大件行李回去,估计都快赶上学生车票的票钱了。
祁野懒懒哼了一声,都没搭理她,手拎起箱子,往地铁站下面走。付星空舒舒服服,屁颠跟着他后面。
昔日拥挤的地铁站里一路畅通无阻。毕竟大学城的学生返乡,城市里人流量少说掉了一半不止。
他们很快就到了火车站。取票,检票,候车,上车,半个小时的功夫一气呵成。
他们住的房间有四张床,祁野和付星空都在下铺,面对面。床头有张小桌子,车窗外面还能看看乡间雪景。
付星空把箱子放在床下面,稍做整理一番,就半躺在了床上玩手机。祁野则是坐在床边看电脑,似乎还在处理什么正事。
列车行驶了好一阵,上铺的两个人迟迟没到,看路程线估计他们是下一站才上车,又或者是下下站,反正房里很安静,门一关,就她和祁野两个人,气氛也还不错。
付星空玩了半晌后有点坐不住,干脆爬到祁野床上去找他玩。
她看到祁野电脑上的工程图纸,蠢蠢欲动的心瞬间僵了一半,下巴放在他肩头上,百无聊赖地小声喃喃,“你还在干嘛…这么晚了,等回家再弄嘛。”
祁野面不改色回:“接的私活,一会儿要交。”
付星空挑着眉梢,“你怎么也做起兼职了,缺钱?”
祁野:“现在不缺,未来缺。”
付星空:“你学理科的,今后工资应该不低啊,至少比我好吧。我这个专业不干翻译,一个月也就几千块钱,估计三四千?”
祁野:“谁不知道你是个穷比。”
“就因为你没钱,所以我得努点力。”
付星空看着他好认真的侧脸,清俊冷然,心里颤了颤,忍不住搂着他的脖子,照着他的脸轻轻香了一口,“你好像小老公啊,祁野。”
祁野被她摇着,鼠标都点错了,刚弄好大半的图瞬间坏了一角。他无奈地叹口气,烦躁地推着她的脸,连同她的身体一起往外推,看似很凶却又很克制地念她,“别闹了。”
付星空:“抱一会会嘛,反正还有时间啊。”
祁野很坚定,“不行。”
“可是……”
两人正缠在一起,房间的门应声被打开。
一个身穿警察服的彪形大汉静立在门口,看见他俩这你侬我侬,女的都快坐男的身上的架势,说话卡了一拍,
“查…咳……票。”
付星空看见检票的警察,立刻有些无地自容。
她瞄到祁野正在警告她的眼神,偷憋着笑。
一边的鞋掉在地上,她赶紧用脚在地上找,找到后,勉强蹬上一半蹦回自己的床上,打开背包把票和身份证一并给警察大哥检查。
三分钟后。
“这门不能锁吗?”
等警察走后,付星空站在门前研究,兀自嘀咕着。
祁野:“你想干嘛?”
付星空坐到他旁边,“我们毕竟是情侣,住一间房里面,万一忍不住亲一起抱一起。车里人来人往的,再给别人看见多不好意思。”
祁野:“我忍得住。”
付星空:“……切。”
她有点沮丧,干正事的祁野总是比较无情。她脱了鞋,把脚缩上去,背靠到墙边玩手机。
祁野瞅到她脚丫子上的猫咪袜子,脚趾的部分微微蜷缩着,八成是冷的。他把叠的被子拉开,往她腿上一盖,接着便继续做事。
付星空趴在膝盖上,并不怎么柔软的被子垫在脸边上,她看着祁野的脸,越发无聊透顶。
晚上八点十五到明天早上八点十五分的票,整整十二个小时。
她就这么一会儿看手机,一会儿瞅着祁野熬了将近一小时,祁野终于放下电脑。用手活动着脖子。
付星空食指戳他肩头,悄声问,“完事了?”
祁野散漫地也靠到墙边,上铺的阴影也拢住了他。他懒着调子回:“啊…整完了。”
付星空:“找点儿事做嘛,我好无聊,一点儿都不困。”
祁野手指勾开她眼角的一缕发,轻描淡写道:“亲我一个。”
付星空:“你刚还叫我别闹的。”
祁野哄说:“我刚在做事。”
付星空眼尾小幅度地一挑,朝他那儿看去,“那你凑过来…?”
祁野翻身一越,木床吱吱呀呀地叫。他的手压在她脑袋边上,黑沉的眼睛盯着她,缓慢靠近。近无可近时,“你把嘴张开啊…”
付星空脖子缩着,“我说的是随便亲一下,不是那种。”
祁野:“怕人看见?”
付星空:“应该说,怕亲忘了神然后被人看见。这里门都差不多,万一有人走错了……”
祁野已经亲了她一下,咧嘴坏笑着,“尴尬的是他,都忘神了你肯定看不见。”
付星空揪他的脸,“可是这样多不好,这世界上那么多单身狗呢。”
关键时候,她说这说那。
祁野二话没说,单手掐住她的脸,重重吻住唇心。
舌尖探入时,彼此口腔里的味道莫名有股冰雪和咖啡的滋味。
他的手放在她的脸边上,付星空则抓住了他的胸口衣衫。
口唇处被他粗热的鼻息骚得酥痒能耐,虽然亲得挺舒服,她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往门边飘,心神一直紧绷着。
恍惚间,她听见祁野在说,“别闹了,专心点。”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来捉虫
该说不说,这波感染下来感觉身体废了…
第50章 瓜子盘
回到家, 正是中午,快半年没回家,奶奶特定准备了几道丰盛点儿的硬菜。
付星空在火车上没吃好饿坏了, 行李一放鞋子一换就坐在桌边吃了起来。电视机定点播放十二频道的法治在线。她一边吃一边看,一边用方言腔和奶奶说着话,“今儿棋牌室没开啊。”
奶奶:“你回来了嘛我就没开, 下午开。”
这个家里还跟以前一样, 白天不开灯, 从客厅到里间的那一截都是昏黑的, 一道帘子一拉,左侧就是二叔的床。
付星空往里头望了几下。
奶奶说:“他不在,不知道到哪里晃去了。”
付星空心里微微怔松, 她实在不喜欢和二叔处, 假装不经意地问,“他晚上回家不?”
奶奶回:“那不晓得,这几天儿忙,我睡那边在。”
棋牌室后头有个小卧间, 有时打牌的人拖的时间晚了,奶奶就直接睡在那里, 有电视有床, 门锁厕所什么的也都齐全, 所以问老太太二叔的夜归情况, 她也确实不知道。就算问本人, 二叔经常也是满口胡话。
就付星空读高四那阵, 她周末就经常一个人在家睡。二叔一般在外头打牌或打游戏, 凌晨三四点钟回。
“哦…”
“你回家给你爸妈打电话没有。”奶奶忽然关切地问起。
付星空知道这问题的惯常套路, 单说一句没有, 她老人家肯定要摧。在奶奶的观念里头,向来是小辈主动联系长辈,无论如今关系如何,亲戚总归是亲戚。
她捅了捅饭碗底,一点兴趣也没有地应,“没有,我过几天打吧。”
奶奶:“你爸妈怎么不想你嘛,我上次在超市遇到你妈她还问你呢。学习怎么样啊,考那么好的大学应该环境不错吧。”
付星空:“嗯…是的,将来就业前景也挺好,她有困难了,就有理由找我借钱了。”
奶奶塌塌的眼皮朝她一斜,“怎么说话的,都是一家人。”
付星空心火燃了点,语气有些硬,“都是一家人早干嘛去了。”
奶奶:“行了,吃饭。你妈你不想联系,去看看你爸总行吧。”
付星空恰好把饭吃完了,端着碗去厨房洗的同时,仿若随口一接,“我还是去看看院子里那条小黑狗吧,我走这么久了,不知道长大点没。”
奶奶:“……”
“你下午那儿也别去了,去棋牌室给我看屋子。”
付星空绷着的小脸终于软和了几分,懒洋洋地回:“行。”
放假的棋牌室里热闹得很,付星空坐在门边看场,打游戏嗑瓜子,撸院子里的小黑狗。
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天幕搽黑,冷风乍起,奶奶让她回家吃饭,把中午的剩饭自己热热,赶紧洗洗休息睡觉,奔波一个晚上了。
付星空跟奶奶说了几句,很听话的先回了家。家里隔棋牌室才几百米远,走四五分钟就到了。
她照吩咐吃过饭,洗过澡,早早便上床。
她的房间在最里头,靠着奶奶的。房间里的灯是老式的灯,灯罩子上面还有她小时候贴的非主流贴画,墙上也有几张,窗帘更是土味的米黄色,地板泛旧,裂缝般般,整个屋子都给人一种旧旧的感觉。
付星空靠着床头,安静地打量。
不知道怎么,太久没回来还觉得有点不适应,看习惯了寝室的大白灯,南城大学夜晚的热闹,这里未免就有些荒凉和无聊。
她拿着手机,顺其自然地想起祁野。现在还没到十点,要不约他出去转转?
想了想,付星空还是就此作罢,她答应了要给奶奶看家的。
迷迷糊糊的,她缩在被子里睡眯了过去。好像睡了没几个小时,就被一阵乒呤乓啷的声音弄醒了。
噪音是从客厅发出来的,几个男人的声音,其中一个付星空听了出来,是二叔的。
他们似乎是在客厅唠嗑,灯开得很大,光从偌大的门缝钻过来刺到了她的眼睛,说话声也大,你一句我一句,带把子带祖宗的话,越说越起劲。
付星空推测这是她二叔那几个狐朋狗友。他们八成还不知道她回家了,所以这么肆无忌惮。
当然也有可能是知道,但是没当一回事,毕竟她高中也经历过晚上想睡,却被二叔和他几个朋友在客厅打麻将吹牛逼的声音,通宵吵得睡不着觉。
她张开眼睛,烦躁地瞥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半。
睡还是不睡,这是一个问题。
答案是还没想出来,但此时此刻开始有点儿想上厕所的付星空忽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去外面逛会吧。
这几位大叔不仅唠嗑还带抽烟的,在这儿待几个小时睡不着不说,还气。
她套上裤子衣服,就这么麻溜地出了房间门。
外头的几个人看见她出来了,眼睛齐刷刷瞄过来,都是打量和扫看,凶巴巴的,半点正经人的感觉都没有。
二叔说了句,“你在啊?啥时候回来的。”
付星空脚速没停,“下午,我出去了,天亮回来。”
二叔:“哦。”
门啪嗒一挂。
“那你侄姑娘?”
“嗯,人都上大学了。”
“我侄子也二十好几了,在职业技校当老师,车也有房也有,要不认识认识,约个时间。”
“哪天有空你直接带家里来玩就行了,犯不着搞那么正式。”
“……”
付星空走在宜城的小街上,四下无人。她抱着手臂,听着歌,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祁野他们家楼下面。
和以前不同,她不必顾及第二天的课,不必担心学习的时间不够,作业没有完成。现在的她很自由。
她坐在他家楼下的长椅上,单元门的门禁要卡或者密码才能开,她捏着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先骚扰试试。
——我到你家你楼下了~老祁。
结果,没一会后。
他回,
——离家出走?
付星空憋着笑,打字说:不是啊,我家厕所坏了,没地方上。
祁野打了一串省略号过来。
紧接着,他说:爸妈睡了,我偷偷给你开个门,你来我家上?
星:OK,就等你这句话。
祁:你大晚上也真够扯淡的。
祁:门禁你按我们家的门号,然后输7534就行。
付星空照做,一个电梯直达十三楼,祁野的家门口。她走到他家门边,祁野已经在那儿等着她。
他八成是在玩电脑没睡,眼睛一点倦意都瞧不出,就头发乱乱的,身上穿着灰色的宽松运动裤,和绒毛家居式的厚卫衣,竟然还挺可爱的。
付星空悄咪咪往里头看,祁野一把把她拉了进来,压着声音说:“先换鞋,厕所在那边。”
付星空用脚换了鞋,看看他,慢步往厕所的方向走。她轻悄地拉开门,回身看着他,他似乎不打算走的意思。
“你…干嘛?给我守厕所?”
祁野:“我妈要是现在出来,在厕所看见你,我怕她会吓晕过去。”
付星空看着他,问:“我有那么吓人吗?黑眼圈很重?”
祁野盯着她的脸,直言,“何止,还脸色煞白,头发凌乱。”
付星空:“……”
毕竟是睡到一半被吵醒的,出来时也没照镜子理一下头发。路过公共厕所时,想进去解决问题,看着里面一闪一闪的灯,她实在害怕就没进去。
“哎,反正你堵你妈那边吧,别站这。我上完马上就走。”
祁野无奈地嗯了声,往卧室那头走。
付星空赶紧解决好三急问题。她洗完手,顺便多照了几下镜子,把乱发整理了一通,脸也稍微洗了一下。做好这些,她才关上灯,刚刚把门拉开。
祁野抓着她的手臂,用飞快的速度拉着她走到走廊尽头,推开自家的房间门,一把卷着她进了房门里头。
里面没灯,就一个大电脑屏幕还亮着。他俩靠着门站着。昏聩的微光从侧面散溢过来,像月白色的薄纱包着他们的侧影,明暗立现。
付星空紧着眉毛正想问他这是在干什么,房外忽然有了动静,是祁野他妈开卫生间门的声音。
付星空意识到是什么事,她这才偏头松了一口气,并且断定自己还得在他房间藏那么两三分钟才能出去。
她扫到祁野的电脑,因为视力实在是好,一眼就看到屏保下面的几个正在运行的程序名。
在看清一串英文加数字名后。
付星空眉尖一扬,转眼看向他,“大晚上的,你在看片啊?小野哥。”
祁野淡定地说:“不是片。”
付星空:“那你那名怎么透着一股…”
番号的味道。
祁野:“是你的录像。”
付星空表情瞬间怪异,“…什么我的录像,你什么时候录的?录的什么?”
祁野:“你睡着我录的,元旦那天。”
元旦那天晚上,没记错她发烧了,除了和他在浴室里差点擦枪走火,之后的记忆就很模糊。
听他说的,付星空莫名有种不安全感,谁知道这人趁她那晚上发烧睡着,录了什么她的黑历史。
她侧过脸,望着屏幕紧张道:“……我也要看。”
祁野把她的脸扭回来,发号:“你看不了,少儿不宜。”
付星空:“……”
你到底干了啥。【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