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的余威仍在星屿岛肆虐,狂风卷着咸腥的水汽,撞击着基地钢筋铁骨的棚顶,发出沉闷的呜咽。九霄这座庞大的机器,在#沈砚强吻新人#和#神秘疤痕新人#两股舆论洪流的对冲撕咬中,短暂地陷入过载的混乱,但冰冷的齿轮很快又找到了新的咬合点。
“反省室”厚重的铁门在沈砚身后“哐当”一声关上,落锁的金属撞击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如同敲响了下一幕的锣鼓。她身上依旧裹着那件廉价粗糙的麻布披肩,勉强遮掩着撕裂旗袍下的狼狈。膝盖的淤青在冰敷后依旧隐隐作痛,提醒着昨夜黑暗角落里的搏杀。但更深的烙印,是掌心残留的冰冷触感——那只沾着U盘碎屑、布满伤痕的手,短暂而用力交握的瞬间,以及那份在暴雨和血腥中狼狈结成的黑暗契约。
毁掉九霄。
埋葬真相。八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沈砚的心头。前路是万丈深渊,身后是虎狼环伺。她没有时间喘息。
刚踏入《空白之书》剧组那弥漫着廉价香水、汗水和压抑气氛的临时片场,一股无形的压力便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喧嚣的布景搭建声、场务的吆喝声瞬间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她身上。好奇、鄙夷、幸灾乐祸、纯粹的猎奇……复杂的情绪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笼罩其中。
导演陆坤坐在监视器后,金丝眼镜反射着惨白的灯光,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他手里把玩着一支金属外壳的笔,笔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令人心烦意乱的“笃笃”声。看到沈砚出现,他停下了敲击,缓缓抬起头。
“沈老师,”陆坤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冰冷穿透力,清晰地压过了片场的嘈杂,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直刺沈砚,“休息好了?正好,关于昨晚的‘意外’……”他刻意停顿,嘴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还有你和苏翎的关系,我们需要一个‘明确’的说法,给剧组,也给外面那些……关心的人。”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周围竖着耳朵的工作人员和角落里几个看似随意、实则目光锐利的陌生面孔——九霄的耳目。
沈砚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到片场中央,那片被灯光打亮的、象征凌乱画室的布景前。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如同风雪中不肯折腰的青竹,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有一片沉寂的冰原。她甚至没有看陆坤,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最终落在了站在布景边缘阴影里的苏翎身上。
苏翎换上了剧中模特的戏服——一件简单的白色吊带长裙,勾勒出年轻紧致的身体线条。她靠在一个画架上,微微低着头,湿漉漉的短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也遮住了耳后可能存在的监听器。她的双手插在裙子口袋里,姿态看似随意放松,但沈砚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副躯壳下绷紧如弓弦的神经,如同蛰伏在阴影里的猎豹。下唇上那个被沈砚咬破的伤口,结着深褐色的痂,在惨白的灯光下格外刺眼,是昨夜疯狂撕咬留下的无声证物。
陆坤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说说吧,沈老师。昨晚究竟怎么回事?是剧本需要提前走戏?还是……”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淬了冰,“……某些人,仗着资历,对新人有非分之想?”
片场瞬间死寂。所有的目光都死死钉在沈砚身上。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
沈砚的目光终于从苏翎身上移开,缓缓转向陆坤。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平静得可怕。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开口解释或反驳时——
沈砚动了!
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股压抑已久的、暴戾的决绝!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几步就跨到了苏翎面前!在苏翎抬头的瞬间,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沈砚那只裹在披肩下的右手,如同裹挟着雷霆之怒,高高扬起!
“啪——!!!”
一声清脆响亮到刺耳的耳光声,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死寂的片场!
沈砚的手掌,带着全身的力量,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扇在了苏翎的左脸上!
力道之大,让苏翎的头猛地偏向一侧!几缕湿发被甩开,露出她瞬间泛红、迅速浮现清晰掌印的脸颊!她插在口袋里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因这突如其来的重击而微微晃动了一下,但脚下却如同生根般,硬生生钉在原地,没有后退半步!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回头。
灯光下,苏翎的左脸迅速红肿起来,清晰的五指印如同耻辱的烙印。嘴角被打破了皮,一丝新鲜的血迹顺着苍白的唇角缓缓淌下。她抬起手,不是去捂脸,而是用拇指指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冷静,抹去了嘴角的血迹。然后,她的舌尖探出,轻轻舔舐了一下沾血的拇指,动作带着一种血腥的回味。
她抬起眼,看向近在咫尺、面色冰冷如霜的沈砚。那双被湿发阴影半遮的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寒潭般的平静,以及深处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了然。
“新人想上位罢了。”沈砚的声音响起,如同淬了冰的利刃,冰冷、清晰、带着极致的轻蔑和切割关系的决绝,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死寂的空气中,“有点姿色,就以为能一步登天?昨晚不过是她自导自演、投怀送抱的一场戏。”她的目光如同看一件垃圾,扫过苏翎红肿的脸颊和嘴角的血迹,“可惜,演技拙劣,心思龌龊。”
片场一片哗然!抽气声、低低的议论声瞬间响起。陆坤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评估这出戏的真伪。九霄那几个耳目交换着眼神。
苏翎在沈砚话音落下的瞬间,却突然扯开嘴角,笑了。
那笑容绽放在她红肿带血的脸上,显得格外妖异,甚至带着一种扭曲的畅快。她舔了舔自己再次破开的唇角,尝到新鲜的血腥味,声音带着点沙哑,却清晰地回应道,甚至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坦然”:
“沈老师教训的是。”她的目光迎上沈砚冰冷的视线,里面没有丝毫被羞辱的难堪,反而像在完成某种心照不宣的交接,“是我……不自量力,想借您的光。”她微微躬身,姿态谦卑,却更像一种无声的嘲讽,“让您……受惊了。”
这番“认罪”和沈砚的“切割”,配合得天衣无缝。既给了九霄一个看似合理的“交代”,满足了陆坤要的“说法”,又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将两人明面上的关系彻底撕碎、钉死在“骚扰者与上位心机新人”的耻辱柱上。暂时的安全,用最不堪的方式换来。
陆坤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晦暗不明。他最终没再追问,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准备下一场戏。片场的气氛依旧压抑紧绷,但这场公开的“审讯”,在沈砚响亮的耳光与苏翎带血的“认罪”中,暂时落下了帷幕。
入夜。
暴雨初歇,但岛屿的空气依旧湿冷粘稠,带着海水的咸腥和一种挥之不去的压抑。基地宿舍区简陋的公共浴室里,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廉价沐浴露的香精味。哗哗的水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沈砚站在一排淋浴隔间外狭窄的过道上,用一条干硬的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她换下了戏服,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棉质背心和宽松的运动裤。一天的紧绷和表演让她身心俱疲,膝盖的淤伤在热水的冲刷下依旧隐隐作痛。
“咔哒。”
旁边隔间的门被拉开。
浓重的水汽如同开闸般涌出,模糊了视线。
苏翎走了出来。她同样只穿着最简单的白色背心和运动短裤,湿漉漉的短发紧贴着头皮,水珠顺着她清晰的下颌线和脖颈不断滑落。她似乎没注意到过道里的沈砚,径直走向角落的洗手台,背对着沈砚,拿起一块毛巾擦拭头发。
就在她抬起手臂的瞬间——
沈砚的目光凝固了。
水汽氤氲中,苏翎背对着她。那件薄薄的白色棉质背心被水浸透,紧贴在肌肤上,清晰地勾勒出她后背的轮廓。而就在那光滑紧致的肌肤上,纵横交错着数道刺目的、深红泛紫、微微隆起的鞭痕!如同狰狞的蜈蚣,盘踞在她白皙的背上!痕迹新鲜,边缘带着肿胀,显然是近期留下的!其中一道最深的,斜斜划过肩胛骨下方,皮肉翻卷的痕迹在湿透的布料下若隐若现,触目惊心!
九霄的惩罚!
沈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白天的耳光、苏翎带血的认罪、陆坤冰冷的审视……所有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这就是苏翎为昨晚“接触”任务失败、为今天这场“认罪”表演付出的代价!这就是九霄对待“工具”的方式!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猛地冲上沈砚的心头。有兔死狐悲的寒意,有被这**裸暴力震慑的惊悸,甚至……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这残酷画面刺痛的心悸。
鬼使神差地。
沈砚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迈了一步。
她的手指,沾着浴室潮湿的水汽,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颤,极其轻微地、试探性地……触碰到了苏翎后背肩胛骨下方,那道最深、最狰狞的鞭痕边缘。
冰冷的、带着水珠的指尖,触碰到那肿胀、滚烫的伤口边缘。
“嘶……”
苏翎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电流击中!后背的肌肉瞬间绷紧!她擦拭头发的动作骤然停止!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仿佛在瞬间远去。
死寂。
只有水珠滴落在地面的声音,嗒…嗒…嗒…
苏翎没有回头。
几秒钟后,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放下擦头发的毛巾。
然后,她猛地转过身!
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被侵犯领地的凶悍和某种被点燃的、危险的气息!
潮湿的水汽中,她的眼睛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锐利、冰冷,深处却翻涌着一种沈砚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的暗流——有被触碰伤口的痛楚和暴怒,有任务失败被惩罚的屈辱,有被沈砚看到不堪的羞愤,甚至……还混杂着一丝被那冰凉指尖触碰时引发的、难以言喻的战栗和……某种危险的兴奋?
她的身体带着浓重的水汽和沐浴露的冷香,猛地将沈砚逼退一步!沈砚的后背重重撞上冰冷潮湿的瓷砖墙壁!冰冷的触感瞬间穿透薄薄的背心!
苏翎的一只手“啪”地一声,重重撑在沈砚耳侧的墙壁上,将她牢牢禁锢在墙壁与自己滚烫的身体之间!另一只手则猛地抬起,带着水汽的、微凉的指尖,如同毒蛇的信子,猝不及防地抚上了沈砚颈侧跳动的动脉!
灼热而混乱的呼吸,带着海盐的微咸和一丝血腥气(来自她白天被打破的嘴角),如同滚烫的蒸汽,毫无保留地喷在沈砚的耳廓和敏感的颈侧皮肤上!
“戏演完了,影后……”苏翎的声音在沈砚耳边响起,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极致危险的暧昧和毫不掩饰的侵略性,每一个字都像带着钩子,刮蹭着沈砚紧绷的神经。她的指尖在沈砚颈动脉上轻轻滑动,感受着那瞬间加速的搏动,唇瓣几乎贴上沈砚冰冷的耳垂,灼热的气息烫得沈砚身体一阵战栗。
“……现在,”苏翎的舌尖极其缓慢地舔过自己依旧带着血痂的下唇,目光如同实质般锁死沈砚骤然收缩的瞳孔,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恶魔的低语,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和**裸的挑衅:
“想真来一次吗?”